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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是什么意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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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她出现了。
她看他伤口的眼神让他崩溃。原来世界上还有爱,还有温暖,还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心;原来一个人受了伤,除了自己躲起来默默地舔,还可能有别人为你心痛,并递过来一块雪白的新手帕,为你擦拭,让你包扎。她那么小心地轻触你的伤口,好像生怕再弄痛你一点点,好像你的伤口是痛在她的身上、她的心上。
她的神情让他羞愧,他恨不得自己的伤口再大一点,血再流多一点,多得足够配得上她的那份心疼。
那一天的太阳真好,五月的风也是温柔的。他的心在阳光和清风中融化,在关爱中融化,化成如水一般。他感觉自己是一朵被世界染黑,反过来又让世界发黑的乌云。现在,却因为有了光的照耀,变得明亮起来。
那一刻,注定他的生命中从此有了她:一个在阳光中为他包扎伤口的小女孩。
他清楚地知道,在这个冷漠的世界,这样的关爱对他来说几乎是唯一的。他不会愚蠢地指望世界上还有人会像她那样地关心他,他甚至不会愚蠢地指望这种关心对她来说有多么特别的意义,太阳不会有意照在他身上,风也不会特别地吹他的头发。但是这份关爱对他的重要性,仍然是无论如何说都不过分的。她的关爱越是无心无意,越让他强烈地感觉到自然而善良的本性,她让他明白,人和人之间,哪怕是陌生人之间,毕竟还有情义,世界上也毕竟还有温暖和关爱——他是说,“那个世界”。
他一直都知道,有两个世界,一个世界里只有他和妈妈,仅有的温暖尽在其间,但这个世界是小的、天空是低的、生存是艰难的,只能互相以体温取暖。另一个世界很大,包括其他的所有人,那儿开阔、富足而美满丰富多彩,却不属于他,它太冷漠、遥远和傲慢。
从小到大,妈妈什么都没有跟他说过,他也什么都没有问过,但他却什么都知道,不知怎么就是知道了。
他知道“私生子”和“未婚妈妈”的意思。
他知道妈妈无论如何也回不了她“门第高贵”的家。
他知道她走遍天下都找不到那个改变她命运的男人。
他还知道——恨!
除了妈妈,他恨所有的人,包括所有跟妈妈至亲的男人:她的爸爸、她的哥哥,还有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他知道那是一个发生在东市郊区,东湖湖畔的故事,纯情的少女、落拓的浪子,一个在舞台和银幕上都嫌庸俗的老套故事,却在人间日新日日新地上演。他看到过照片上白裙飘飘、长发飘飘的妈妈,那时还是一个少女的妈妈。此后他再也不看妈妈的照片了,照片中的人观之令人心碎,怎么还会有人舍得抛弃她,如此伤害她?
他知道,无论在多么繁华的都市,他和妈妈其实都相依为命地活在孤岛上。他也知道,无论在多么偏僻和陌生的小地方,他和妈妈都躲不过那张人间鄙夷和冷漠的网。
他看得懂身边所有大人和孩子的眼神,任何一个“好人家”的孩子跟他玩时,他的家长总会幽灵般在第一时间出现,大声呵斥孩子回家——做作业、吃饭、睡午觉,或者随便什么理由。如果孩子不走,做父母的会拖,会打人。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们不会向他望上一眼。一切都在无声地标明他的另类身份。他好像从来只活在妈妈的眼里,除了她,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人们的眼睛从他身上飞快地滑过,一秒钟也不停留,从来没有人注意地看过他一眼,没有人用心地听他说过一句话,当然更没有人对他微笑过。很多时候他发现自己是空气——完全不存在。不是空气的时候他则是垃圾,会让人远远地见了就绕道避开,没有人和气地跟他说过一句话。人们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走开!或者更简洁的:滚!
他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他有自己的办法让别人不再对他说这样的话。他有力气,他的个头比同龄孩子高出一个脑袋,他还有任何人都没有的拼命劲头。别人打他,只是要打败他、占点便宜;他打别人,是一开始就准备着事先就把自己的命搭了出去,要毁了别人。这样,他下的赌注大,当然没人玩得起,慢慢的也就没人敢陪他玩了。
没多长时间,附近所有单位里的孩子都知道了黑脸的鬈毛。而自从他6岁那年用一盆郁金香砸碎了一个男人的鼻梁后,附近所有单位里的孩子的父亲们也没人敢对黑脸鬈毛的妈妈动歪脑筋了。
他讨厌这个封闭落后的西城,就像讨厌想象中的东市一样。但是他明白妈妈为什么最终选择留在这里。她从繁华的东市往西、往西,一直往西,想要追寻一个影子,或者一个梦、一个幻觉。到了这儿,她再也走不动了,他也等不及了,他急着要来到这个苦难的世界陪伴她,也飞快地耗尽了她的积蓄。
但是这儿的土地是松软的、肥沃的、宽厚仁慈的,大地平等地滋养众生,从不嫌弃或垂青任何人。妈妈租住着西城边缘菜农的小房子,她不种菜,她种花。她的前半生喜欢在自家的花园里摆弄花草,这一雅致贵气的闲情逸致爱好在她的后半生养活了她和她的儿子。
母子俩是这个古老而笨大的西城的边缘人,他们用边缘人的方式活着。从6岁起,他不但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妈妈。两三年以后,他甚至可以为他和妈妈的小家庭增加收入了。他身边渐渐地聚集起一群不爱读书上学的或者象征性上差学校的野孩子,包括一些十多岁的大孩子,也听从他的调度。“好人家”的孩子如果想健康成长、没病没灾,是需要鬈毛们的保护的,这种保护是有偿服务。所有的报酬将统一交给他分配。这笔收入类似于中国后来出现的健康和意外事故保险,鬈毛是较早从事保险行业的。只不过在当时,他被认为是地方一霸。
他不想读书,真的不想,读书是那个世界的事情,他不属于那个世界。可他还是在8岁那年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校园生活并没有给他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他永远一个人,因为和他的同学相比,他实在太高、太“老”,也太“格色”,他独自坐在教室最后面,没有同桌,很少参加班级活动。除了一年一度的全校运动会外,他基本上被老师和同学忽略不计,即使他一天不去上课,或者一个星期不交作业,都不会有人注意到。轮流的值日和搞卫生也总是有意无意地跳过他。因为没有入队,他也从来没有轮到作升旗手或在校门口当值日生,虽然他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向往。他的成绩总是不好。同学在少数没有遗忘他的时候都有点怕他,老师在少数没有遗忘他的时候则讨厌他。
但他仍然有一点悄悄的快乐,他喜欢一笔一画地在练习簿上写自己的大名——东方寒、东方寒、东方寒!鬈毛一遍遍地写自己的名字,用不同的字体。“东方寒”并不仅仅是他的名字,这三个字对他来说意味深长:他有一个正式的身份,他属于一个合法的班集体,他叫东方寒,他是西城小学一(五)班的学生。更重要的是,他和她是真真正正的同学。
他的生命是从8岁开始的。8岁,一切都变化了。8岁,她出现了。8岁,他开始上学。8岁,他第一次过节,第一次赠送和接受礼物。他收到的六一儿童节礼物是一把跟真的一模一样的驳壳枪,掂在手里沉沉的,发着幽深的金属光泽,能发射子弹。她遗憾地说,这以后再也别想买枪了。她妈妈批评她太像个男孩子,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8岁那年的冬天,他还第一次吃到了蛋糕,她的生日蛋糕。三角形的一小块,是第二天她留给他的,白色的奶油上,红的是樱桃、黄的是菠萝、绿的是猕猴桃。多神奇啊,那一天也是他的生日。当然,他什么也没说。因为比她低一个年纪,在校时他假装不认识她,但是他们每天放学后在山坡上玩,直到天黑。大多数时候他并不玩,也不笑,他看着她和她的伙伴游戏,看她喜笑颜开,他远远地坐着,看她从家里带出来的书。他发现自己很喜欢看书——看她的书。那些阅读和游戏的黄昏是他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他的生命是从8岁时开始的。永远的8岁。
3、高如晦和弗兰克
雪后初晴,正午的阳光白花花的晃人的眼,空气坚硬又尖锐,伤害着鼻孔。
我实在是饿了,出了医院就往旁边的小饭馆钻。如晦不干,生拉活拖的把我拽回学校吃饭,说医院旁边不卫生。我一听来火了,刁难说:学校的饭馆也不定干净到哪里去,说起来,还就是“好再来”勉勉强强,稍微像样些。
“好再来”是学校附近最资本主义的一个馆子,三片大白菜就是15块,抢钱啊!显得人民币多贬值似的。
没想到如晦不经激,居然就真进了“好再来”,点起菜来还一点不结巴。他才念了两个菜名,我先肉疼了,赶服务生走。进门时我就看了看“好再来”的金字招牌,心里把它读成了“好贵,再不来”。
如晦还要客气,我问他:“你本来打算点几个菜?”
“这儿份量不多,两个人至少要三个菜,再加一个汤。”
他还在琢磨菜单,我一把抢过来,道:“剩下的一个菜和一个汤的钱,你直接给我好了。”说得两人一笑,点菜到此结束。
他不要服务生插手,一边把小碟子、小碗筷往我面前排,一边道:“我知道你饿了,不过饿了更不能乱来。美尼尤氏症没法治,但可以自愈,主要是生活要有规律,讲究卫生,提高自身免疫能力,我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个古怪的病……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用眉毛挑了挑店堂一角。
靠窗的小方桌上,除了饮料,只有一只整鸡,小板凳跟一个洋鬼子手持刀叉,杀气腾腾,正头顶着头,齐心合力的在斗鸡。或许人家不在斗鸡,在情意绵绵的窃窃私语。
洋鬼子无意间抬了一下头,我目光来不及收回,被他捕捉到了,他极其程式化的远远冲我微笑,我赶紧原样奉回,还过去一个笑容,低下头来。
“那不是你们寝室的吗?”如晦看了看,轻声问。
“你怎么知道?”我奇怪,也有点尴尬。我知道如晦是个保守的人,看不惯中国人与外国人卿卿我我。
不过那个小子长得不赖,我的好色心起,又往那边溜了一眼,结果很不幸,又被那个鬼子的眼神抓住了。他这次没笑了,低头对小板凳说了句什么,小板凳才一回头,就起身走了过来,我心里连连叫苦。
“冰儿,你在这儿!真巧啊!我上午跟她们一起去医院了,后来要上口语课,就先走了。”她很热情,但声调和手势都有点夸张,我这种自来脑子缺弦、万事不在乎的人,都被她烘烤出几分不自在来ωwω_∪МDtxt_còМ=》提供ūМd‘tΧt电子书下載。她指指跟在身后的洋鬼子,“来,介绍一下,这是Frank。Frank,DasistBingundihrFreund。”
我听她没说英文,奇怪的问:“他是德国人?瑞士人?”
“美国人。”弗兰克抢着自己回答,“我妈妈小时候在德国长大。你好。”我笑起来,这家伙中文不坏,怪腔怪调地,但还流利。
“你好。王远冰。”我点点自己。回头看看如晦,他很没有风度的木无表情,一点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我只好代劳了,“高如晦,城市环境系研二学生。”
弗兰克礼貌周全:“你好。”
如晦要是再不搭腔,洋鬼子的话头落地,大家都不好看,我为防万一,抢先道:“别跟他说话,他嗓子刚做了手术。”如晦的脸马上憋红了,笑也不是,恼也不是。
“你没事吧?怎么就病了。”小板凳怪肉麻的拉着我的手,关切地问。
“还没死。”我揪揪自己的短发,笑道,“天安门和联合国总部一时半会儿还不用下半旗致哀。”
“什么时候的毛病啊,我们都不知道。”
我笑,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自小就有点,这一年好像加剧了。“你们个个添了男友,我就添点毛病,也算有所收获。”又指指弗兰克,打趣道:“你的朋友?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入赘席’?”
我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弗兰克就算汉语听力再好,也不懂701的典故。入赘席是我们寝室的传统,交了男朋友要请大家吃饭、吃饭、吃饭,打水、打水、打水,直到被全体接受,最后请一顿大餐,是为入赘席,就算转正了,奴隶从此到将军。牛博和阿哨都是这样千回百转、苦尽甘来,才正式嫁到我们宿舍的。
小板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兴奋地说:“可以吗?我以为大家不习惯和一个……呃……”
“鬼佬、洋人、老外,”我接上话头,笑道,“放心,我善良,我仁厚,我宽容,我大度,我海涵,有人请吃饭我从来都赏脸。”弗兰克没给我们打过水,还是第一次请吃饭,就敢说是入赘席,这不符合基本国策和大政方针,不过我们可以依据灵活、务实和友好的外交政策嘛。
“那我们定了时间请你们,”小板凳的脸兴奋的发红,“就在这儿。”
“好啊。”我说。
吃完饭出门时,我回头看看“好再来”的金字招牌,心里把它读成了“好,鬼子买单我再来”。
远冰一进门就高声叫:“老婆们,我回来了!”
阿草坐在窗前的桌子上,手里卷一本书,杀鸡抹脖子的打手势。远冰探头一看,原来阿花也在,端坐床头,抱着一个小几案正埋头苦干、奋笔疾书。
阿草丢了书,跳下桌子堵过来,低声道:“他们今天吵架了,别惹她。”
“又吵了?”远冰不以为意,太阳是每天要出来一次的,饭是一天要吃三顿的,头发是每月要做一次的,阿花和阿哨的吵架是过一段要有一回的。大家都习惯了。
“牛博去那一头了,他们……”
“你们烦不烦啊!?”阿草正待介绍详情,花把笔一摔,没头没脑的骂了一声。
阿草忙不迭的拱手作揖,把远冰拉出门外去。
远冰不解:“刚才在医院不还是好好的吗?”
“就是刚才在回来的路上。”阿草道,“说出来会笑死你,你知不知道两个人观点一致的时候也会吵架?我和牛博可从来只在意见不统一的时候才……”
远冰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可是她实在想在老死之前知道花哨吵架的原因,就做了个暂停的动作:“歇了,歇了,stop,你就直接说他俩的事好了。”
花草两对夫妻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天桥上有个老年乞丐,阿草顺手丢了一个钢嘣,阿花骂她是笨蛋,说现在的都市乞丐都是职业骗子,白天穿工作服在天桥上班,晚上去宾馆里喝着蓝带点小姐。阿哨表示同意,并且申明他从来不施舍。
阿草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的年幼无知,辩解道,她当然知道有骗子,但是也可能有真的需要帮助的人,反正一两毛钱也是小意思。
阿哨反对,说即使是真穷,那也是活该。现代社会干点什么不行,随便什么都能挣钱,所以穷是一种错误,不是懒惰、好逸恶劳,就是无能、没本事。
花马上讽刺道:“好贵族的论调!是啊,晋惠帝也不明白,人饿了为什么不吃肉呢?”她说阿哨是家里条件好了,从小洋房住着、小车开着,不知道有的人不是自己不努力,是这个社会不提供机会:受教育的机会、就业的机会、公平报酬的机会……
讨论社会问题是好事,可牵连到具体人事就不妙了。哨无端的受了攻击,自然要自辩,说花在偷换概念、转移话题、胡搅蛮缠。
花说哨是回避自身的劣根性,“别那么把自己当回事,你要是处处被歧视和排挤,也是狗屁!”
哨说花才有劣根性,富有攻击性,而且女孩子家,说起脏话来都不打结巴。
花反唇相讥,说哨看起来文雅得很,却不是驴屎外面光。
此时的哨,正常的遣词造句显然分量不够,粗话又不会,只好像卡带一样重复“你你你你你”——终于想出一个词:垃圾!
花冷笑:“我是垃圾,你还追着求着我在一起,你是垃圾桶啊?”
垃圾桶转了身就要往回走,被大块头的牛博一把抱住了。阿草急着打圆场,口不择辞:“阿哨,我可真要批评你了,怎么能说阿花是垃圾呢,她明明是一朵鲜花嘛!”
牛博回头呵斥自己的老婆:“胡说,难道阿哨是牛粪吗?那跟驴屎又有什么区别?”
阿草学着四个人的腔调说话,绘声绘色的,远冰只当评书听,听得乐不可支。正说着,阿草的手机响了,牛博说劝不回阿哨来道歉,“看不出那个公子哥还有点倔脾气。”
“没事的啦,”远冰安慰话筒两端的两个好心人,“天上下雨地上流,小夫妻吵架不记仇。你就别操心了。哦,对了,小板凳准备请入赘席了,是个老外。”
“谁啊谁啊?”一听说有吃的,阿草立马来劲,眼睛贼亮贼亮,花花哨哨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叫弗兰克,长得不错,汉语也溜,超级有语言天赋,据说还是中学学的外语。现在是英语系外教,其实也是学生,大学读到一半,不乐意了,满世界跑出去玩,到了中国没钱了,就留下来打工,也就签了半年,明年年初就该走了。”
“那还得抓紧,这饭今年不吃,明年就没得吃了。”阿草的反应有时候还是很快的,计算也很精确。
冰儿笑:“他们俩要是成了,不是‘琴瑟友和’,要说焦尾琴和萨克斯合奏。”
“这一回来真的了?”门外正说着话,猛的就听着里头阿花扯了嗓子问。
两人一笑,说,好了好了,没事了。进得屋去,阿花果然已经神色安静了,写了一半的论文丢在床上,显见得注意力已经转移了,阿花为那个在图书馆抢座位的男生大声叫冤,说不知道小板凳那么神通广大,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巾帼英雄,敢想敢干、敢作敢当。
远冰淡笑道:“哎,也没什么,人各有志嘛。”
草儿评价说:“还行,不是黑人。”
“你知道什么!”阿花冷笑道,“小板凳最看不起的就是傍非洲人的中国女孩,她早就有话在先,欧美澳不限,但怎么着也要个白种人。如果是混血儿,白人血统不能少于三分之一。现在算夙愿得偿了。”
草只关心本质问题:“什么时候吃?在哪里?”
“‘好再来’,等他们的电话通知。”
阿花笑得邪邪的,意味深长:“好再来……这个男人好,再来一个!”阿草撇撇嘴,也笑起来。
末了,远冰不知死活的补充道:“对了,花,今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阿哨那么说你是他不对,怎么能一个人像什么就说她是什么呢?”
话音未落,一个枕头已经蒙到冰儿头上,接着,整个楼道都听到了701室里传出类似奥斯威辛审讯室的声音。十分钟后,显然已经晕了头的阿草举着手机冲进隔壁宿舍,问:“快!快!医疗急救号码是多少?911还是119?”
第三章 妾发初覆额
1,城西两小无嫌猜
直到今天,我还能清晰地听到麦克风送来的电流声和报幕童声。
“下面请欣赏,儿童舞剧《渔夫和金鱼》。表演者:西城大学附小三(1)班石小小、王远冰、刘丝路。”
童年的记忆中,三年级的国庆节浓墨重彩。在全市范围内举行了一场大型文艺演出,地方名人全体出动,电视台直播。《渔夫和金鱼》是我们学校报送节目中惟一被选上的,为此我们排练了整整一个月。
演出在市委大礼堂,能去现场看演出的人很少,除了市委、市政府的官员和特别嘉宾,我们每个参加演出的人有一张票。正好妈妈在外地讲学、爸爸不需要票,我自然把票送给鬈毛。这时我已经和他成了朋友,小云她们只是我的“手下”,他才是我的对手或朋友,就像两个部落的酋长。
我化好装从台角偷望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间靠前的爸爸和坐在太平门边的鬈毛。鬈毛好奇地东张西望,读读手里缎面烫金的节目单,望望天花板上华丽的吸顶灯,又盯着台上的丝绒幕布。他的眼睛真黑真亮,我心里又得意又开心。
音乐响起来,渔夫在呼唤我,舞蹈指导老师在我背后轻轻一推,我就夹着红丝巾,熟练地“游”进舞台的灯光中。渔婆婆想要一个新木盆,我答应了。我要在舞台上游弋两圈,象征神奇的法力,并顺带从幕后拖个盆子出来。
游到一半的时候,礼堂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游第二圈,笑声更大了,我看到有人在指指点点,恍然明白了。我全身都脱得光光的,只围着一个红肚兜,满场游的时候,所有看演出的家长、老师、学生和嘉宾就都看到了我的光屁股!
老婆婆又想要一幢新房子,我答应了,开始施展法力。还没开始走动,台下的观众已经开始笑,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是什么。我在舞台上游动,等到要转身的时候,我丢开手里的红丝巾,双手死命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台下笑得更凶了,屋顶好像要掀翻似的。指导老师在幕布边拼命地做手势,我不知所措地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她,几乎哭起来。音乐和灯光都淡去了,只有巨大而强悍的笑声裹挟着我小小的光屁股,充盈了整个世界。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中,门边的一个人站了起来,他裸着的双臂高举过头,大力鼓掌。掌声来得突兀,在一片笑声中格外尖利而凸出。很快,全场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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