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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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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容闻言忙问崔子衿:“难道你不回去?若朝中真有风云变化,你当如何?”
“我确实无意回京,风云变化随它变化去吧。” 崔子衿说着淡淡一笑,“其实我来时就已辞官。”
“辞官,为何?”雍容惊诧道。
崔子衿涩涩笑言:“以你聪颖,怎会不知?”
能让崔子衿讳莫如深,苦涩而笑的,除了武婉仪还会有谁,雍容听他如此说,心中也就了然,只问道:“那你何时回长安?”
崔子衿道:“如你所说,灵州天广地阔,纵横自由……”
雍容不待他说完,道:“我此去,将青芜留在灵州,待郝将军凯旋返京之时,你要把青芜带回长安。”
崔子衿微微皱眉,这是在限他回京的时日。
雍容见他面有难色,只道了一句:“你心中放得下长安的事,长安的人吗?”说完她便催马踏蹄向城中去,她知道,他与她一样,是放不下长安的。
程非墨唤她:“这是急着去哪?”
“回将军府收拾行装。”雍容一边喊着,一边已扬鞭策骑而去。
程非墨看着雍容远去的身影,笑着摇摇头,又转向崔子衿道:“长安的事,长安的人,你可放得下?”
崔子衿淡淡笑道:“将军可放得下?”
程非墨不答,崔子衿亦不语,二人控马缓奔回城。在这广袤边陲,谁的心里没有一点温暖的牵挂,好去抵御这无边旷野的寂寞。
当日雍容就与两名内侍启程,三人轻装简行,直向长安。行了三日,才到原州地界,行出灵州不过四百余里,雍容嫌马车太慢,三人就都换了良驹,一路奔驰向东南。
农历五月的日头是炙人的,可心中的焦躁比这酷日更甚,李旦将要驾崩她为何焦心,就算朝野权势变换又与自己何干?雍容想不清楚,也无暇去想,此刻她只想快些到长安,或许她只是希望当李旦离去的时候,自己能够在李隆基的身边,丧子之痛犹在,丧父之哀将添,他此时一定很是愁苦。雍容甚至有些懊悔,自己不该置气,早在收到李隆基的信笺时就该回去的啊,其实自己原比以为的要在乎他。
三个月,从暮春之初,到仲夏之尾,错过了一年中长安最美的季节,但是,好在终于回来了,雍容看着远处的长安城如是想着,便忘掉了这几日的奔波辛劳。
夕阳中的兴庆宫依旧巍峨壮阔,只是弥漫着凄哀的气息,雍容心中一叹:还是来晚了。
太上皇于六月甲子崩于太极宫百福殿。
雍容未回太史局,而是直往南熏殿求见圣颜,两名内侍也一同前往,向高力士复命。
只是在殿外就被南熏殿的内侍拦下,说是陛下晚膳后便去了长庆殿。雍容听了只是一笑,想自己这是何苦,千里奔驰而来,他依旧在他爱嫔之侧,想着都觉得有些无聊。她只淡淡地对同来的内侍道:“你们去长庆殿向高将军复命吧。”之后,便一人回了太史局。
推开太史局中那间院落的门扉,这算是到家了吧,雍容想着,在院中伫立良久。碧心已去了东宫,青芜留在了灵州,没有偶尔来访的崔子衿,今夜,这院中只有雍容自己。碧竹生凉,夜色渐浓。原来一个人在这家里,是有些凄清孤寂的。
雍容步出院落,轻轻关上院门。她缓缓走向观星台,那里从来都是寂寞的,但那里却能让她宁静。虽然此刻她看起来很是平静,可雍容自己知道,这是种想笑、笑不出,想哭、哭不出的平静。
当雍容步上观星台,徐徐夜风中却夹杂着阵阵酒气扑面而来,她四下环望,见观星阁后,隐约有个人影。许是在边关走了一遭,雍容竟也不怕,蹑步走上前去。近了才看清,是一个人执着酒壶,倚着墙席地而坐,一口一口喝着壶中的酒。谁敢深夜在观星台饮酒?雍容心下疑惑,正欲开口质问,那人却似察觉到有人靠近,不耐烦地斥责了一句:“不是告诫过你们,不要来扰朕吗?”
心中什么地方似被牵动了一下,雍容一时竟不能言,千山万水,我去了又回,以为你在他人身旁,可终究还是会遇上。
李隆基见来人不语,更是不耐地低呵:“怎么还不退下?”身为帝王,骄傲如他,愁苦悲痛是不愿被人看到的,所以他会独登观星台,让这浩瀚夜空来与他同愁。
雍容想唤他一声隆基,只是开口却是:“陛下……是……我……我回来了。”仅仅数字,雍容觉得已经用尽全身力气,每个字都是叹息,我终究是在乎你的,终究是敌不过你的,终究还是回来了。
李隆基执壶的手顿了一顿,又饮下一口,他心中叹息着,若是她早些天回来,或许自己还会欣喜若狂,可她此时回来,只是因为太上皇过世罢了,来看他如何颓丧,亦或者悲悯可怜他?他未看向雍容,只闷声说了句:“回来就好。”
言语没有一丝欣悦,甚至连看都未看她一眼,雍容顿觉眼中一酸,眼前就是晶莹迷蒙一片了。可晶莹迷蒙也仅是那么片刻,她压制着心中心绪,自己没资格没理由去哭。
一时二人无语,李隆基犹自饮着酒,雍容独立一旁。盛夏的夜空繁星璀璨,银河横空,牛良织女星分缀银河两畔,雍容仰头凝望,又想起李隆基信中的那首诗来,即使是此刻,你我仍旧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啊。
李隆基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画得很像啊。”
雍容闻言看向李隆基,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张纸来。
李隆基复又道:“这就是你给朕的回信?两星虽相去不多,却永隔河汉?”
雍容这才了然,他手中拿的是自己给他的回信,上面没有一个字,仅仅画了牛郎织女星,和一条浅浅的银河,他竟然带在身上。
李隆基放下酒壶,起身来至雍容身边,眯眼望向长安城,良久方道:“朕现在无暇去管天上,只想治理好这人间。”说着将手一松,信笺就随风而去。
雍容望着李隆基的眼,他的眼中虽有悲伤,但悲伤之下,是难以掩饰的炙热,那是坐拥天下权杖,力图开辟纪元的炙热的眼。儿女情长都被这炙热烧成灰烬,与那信笺一样,被风吹去了。
他本就这么一个帝王啊,如此总好过沉迷情爱荒废政事吧,雍容如此想着,心也冷了几分,轻如呓语地道:“现在你是真正的皇帝了,大唐万里河山皆在你手了。”至少权利可以成为丧亲的一种安慰,或许皇家的亲缘就是这么淡薄吧。
这话落在李隆基耳中,他心下不禁浮起一丝疑虑:自己从前是否低估了她?
雍容看着李隆基的侧脸,心中无限荒凉:是否,从今夜起,你我再不复从前?
省得往事待凯旋,凯旋开宴醉烟居
二人伫立于夜风之中,良久无语,久到斗转星移,风止夜凉。
忽有一阵急匆匆的脚步踏破静夜,向二人疾行过来。李隆基叹着:“今夜真是不得清净啊。”转身面向来人。
来人却是高力士。今夜他本在长庆宫候着陛下,不想派往灵州的两名内侍竟回来了,听了内侍的回奏,知道雍容已归,他才急忙来观星台禀奏。只是让他颇为惊讶的是,观星台上却不止皇上一人,而这另一人,正是杨女史。
李隆基略带三分醉意地问:“力士啊,何事这么紧要?”
高力士一时语塞,见雍容在此,只道:“臣……见夜深露重,来请陛下回宫。”
“是啊,夜也深了。”李隆基似是醉意阑珊道,“你先送她回去吧。”
“臣告退了。”雍容只觉得自己真的看不明白这个人。
“嗯。”李隆基闭目缓缓点了点头,“明日依旧到南熏殿。”
雍容看了看李隆基的侧脸,心中问着是否一切如昔?轻声应了句:“是。”便与高力士一同退下观星台。
回太史局的路上星辉灿灿,雍容却神色黯然。高力士看方才的情形,也略微猜着几分,他呵呵笑道:“女史此番远行辛劳了。”
雍容笑言:“高将军派人护我安危,雍容还未言谢呢。”
“那两人一来为护你安危,二来也好有个音信。”高力士侧目看了看雍容,又道,“女史不在的这些日子,陛下每夜都独自在观星台呆上一会。”
“然后再去长庆殿吗?”雍容扬眉一问,问出口方觉不妥。
高力士微微一愕然,他知陛下性傲,近来又逢国丧,想必二人相见不欢,说此话本想宽慰雍容,不想她却发此一问。
雍容忙道:“雍容失言了。”
“呵呵,女史,陛下的心思,其实你我都了然。”高力士还记得华清池那个雨夜,陛下抱着昏倒的雍容走进飞霜殿,将她轻轻放在榻上,慢慢理着她额前几丝散乱的碎发,微微皱眉看着昏睡的雍容,目光灼热而又柔软,他的记忆里,陛下还未对谁如此温柔。
“圣意难测,况且就算是,那也是昔日,今时今日……”雍容说着,轻轻摇了摇头。
“陛下虽不言说,但观星台上,所思是何人,女史还不清楚吗?”高力士道。
“或许,只是个念想吧。”雍容悠悠道,“倒不如不回来,所思在远方,总还是个念想。”
高力士宽眉一拧,若有所思。直至太史局,二人不复再言。
回到屋中,雍容虽觉疲惫却毫无睡意,支着头独坐案前,想着为何自己知尽先机,却诸事不成,那些从前熟知的历史,在事事纠缠间总被自己忽略。于是她提笔铺纸,决意将自己知道的历史,一一记下:开元四年六月,甲子,太上皇崩。癸酉,郝灵佺杀突厥可汗……
那离大军凯旋该不远了吧,子衿与青芜很快就会回来了吧?雍容想着,心情似就好了那么几分。
半月后征军班师回朝。郝灵佺斩杀突厥可汗,立不世之功,封官加爵似乎指日可待。这些在雍容听来,更让她想起程非墨,郝灵佺的功成名就,其后,是程非墨的苦心运筹与自隐锋芒,可世人又有谁知其英名?或许郝灵佺知道,但他似乎更惦记着平康坊里的莺歌燕舞,温香暖玉。凯旋当日,官宴尚未先请,郝灵佺便私邀了雍容与崔子衿平康坊的醉烟居一聚。
要说这平康坊,可是长安城中有名的销金窟,青楼楚馆林立,歌姬舞娘争艳。雍容知是在平康坊,先是一阵迟疑,后想这武人文士,哪个不爱那酒香玉暖,于是换了男装,也淡然前往,全当是看看眼界。
来至醉烟居,雍容报上郝将军的名号,老鸨亲自将她带入雅间,郝灵佺与崔子衿皆已在座,歌舞莺燕于前。郝灵佺见老鸨领着一个清俊小哥进来,打趣道:“哟,这是哪家的小哥,生得这么俊俏,可惜老子爱女人,要不……哈哈……”
崔子衿轻咳两声,低声对郝灵佺说了句什么,郝灵佺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略抱歉意地冲雍容笑笑,道:“今日这身打扮我倒没认出来,勿怪勿怪,入座入座。”
崔子衿侧首冲雍容一笑,他是见过雍容男装时的样子,一眼便认出她了。雍容笑言:“无妨无妨。”说着便坐在崔子衿一旁。老鸨见客已尽至,上前挨个问:“可要姑娘们陪着。”
郝灵佺嘿嘿笑道:“还不快叫两个俏姐儿陪着爷,爷可有日子没沾荤腥了。”
崔子衿温笑婉拒:“不必。”雍容也连连摇头。
郝灵佺听了,冲崔子衿嚷着:“她就算了,今儿可是你提议来这儿的,有来醉烟居只喝酒的吗?”
雍容听了倒有些意外,睁大眼看了看崔子衿,向他求证,崔子衿微笑着点了点头。老鸨见他二人眉眼相递,拿一双眼暧昧地打量着两人,又将雍容轻轻往崔子衿身上推搡了一把,腻着嗓子说着:“哎哟,那奴身可就退下了,爷们儿喝着乐着啊。”
老鸨走了,雍容才缓了口气,低嗔了一句:“怎么约在这种地方。”
崔子衿笑道:“将军沙场杀敌,回长安自然该好好安乐一番。再者,这地方,才好掩人耳目。”
雍容不明白什么叫“这地方才好掩人耳目”,待要发问,郝灵佺却抢着道:“还是崔兄知我。此番我能大胜而归,还多仗程将军襄助。斯人大义壮志,郝某平生少见,奈何他戍边守城,今日无缘相聚。”说着举杯向二人道,“你二人也是他的朋友,同样助我亦多。今日我郝某在此先谢过杨姑娘助我解阴山之围,女子如此,令郝某汗颜。还有崔兄,医我伤兵,挽回多少兵士性命,弥补了我郝某因鲁莽而铸成的大错。”说完,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雍容与崔子衿见他如此爽快,也都举杯而饮。
酒过三巡,歌姬展喉,舞姬扬袖,三人的话也说开了,从戎马生涯到朝中倾轧、皇储国事。虽只是闲闲说着,但雍容也能听来,这二人怕都是偏向太子一派的人,心中也暗自叹着,不知将来太子势微,二人又会是何结局。
一曲歌罢,郝灵佺忽问向崔子衿:“你不是说今日来此更有深意,不知究竟是何意?”
崔子衿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挥手遣退了舞姬,起身想郝灵佺道:“将军稍等。”说着出了雅间。不一会,崔子衿带着一位锦衣玉面的公子进来。
雍容一见,来人不是太子李嗣谦却又是谁,忙着就要行礼。李嗣谦摆手,道:“既在宫外,不必拘礼。”
郝灵佺则将来人细细打量了一番,及听他如此说,才起身郑重一拜,道:“微臣拜见太子,不知太子驾临,请恕臣怠慢之罪。”
“呵呵,郝将军言重了。”说着李嗣谦扶起郝灵佺,携其入座。
李嗣谦落座先问向雍容:“女史自往灵州去后,碧心很是惦念,近闻女史已归,奈何东宫琐事缠身,她也未能前去探望,若今后女史得空,常往东宫走走吧。”
雍容微笑颔首,只问:“碧心可还好?”
“嗯,好。”说着李嗣谦又看向郝灵佺,道,“得知将军邀崔公子、杨女史相聚,我久慕将军威名,才劳烦崔公子安排与将军于此一见。”
郝灵佺听闻太子如此重视自己,更是心怀感激,他本有心投靠东宫,而太子正缺手握军权之将。二人相见,杯酒下肚,相聊甚欢,而崔子衿则淡淡坐于一旁,斟酒听着。
雍容冷眼看着,心中明了,郝灵佺此番功高,太子意欲拉拢。今日之宴如此隐秘,许是顾忌太子与军将结交,落人口实。可是其中穿针引线的竟然是崔子衿,着实还是让雍容有些吃惊。他因皇后的关系以及氏族利益,大概早已是东宫的人了。恐怕前往灵州,也是太子一党筹划之计,如此想着,雍容不觉心惊,而今日自己亚也身在此宴,今后恐怕再难与太子一党划清关系了。
直至一壶酒将尽,崔子衿才放下手中酒杯,缓缓道:“这几日宴请将军的人怕有不少,将军今日吃醉了可不好。”
太子闻言微微笑道:“天也晚了,我也该回宫了。”
郝灵佺也知太子定是秘密前来,不便相送,只得行礼拜别。雍容也起身行礼,崔子衿则将太子送出雅间。
少顷崔子衿回来,面上带笑对郝灵佺道:“太子还托话:请将军莫误了明日宫中之宴。”
郝灵佺哈哈一笑,道:“承蒙崔兄引见,郝某不是那不知趣的人,今日你便与这‘小兄弟’乐吧。”说着拍拍衣衫潇洒而去。
一时间,雅间里只剩雍容与崔子衿,雍容心中不忿,只向他问:“东宫之事,为何连我也牵扯进来?”
崔子衿含笑问道:“难道你不是意属东宫?”
“我何时意属东宫?”雍容反问。
“在这宫中,你交往的也只有太子与赵丽妃吧?而碧心更是太子的贴身侍女。连太子知你今日在席,都未觉有不妥。”崔子衿淡淡道。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意属东宫。”雍容斩钉截铁地道,因为她知道如今的太子,不会成为将来的皇帝。
“哦?那你意属于谁?”崔子衿嘴角微勾,定定看着雍容,问道,“三皇子吗?”
雍容一愕,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崔子衿,那种游刃舞蹈于权势倾轧之间气定神闲,操纵事事于鼓掌之间的轻蔑笑意,一时让雍容觉得他有些陌生。她不禁问出了她的猜测:“你灵州一行,可是为了拉拢郝灵佺?”
“是,也不全是。单单一个郝灵佺,不还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崔子衿淡淡答道。
雍容闻言更是错愕,崔子衿,你到底有多少筹划?正在雍容错愕之时,窗外,传来一阵清泠的琵琶声。崔子衿闻声微微笑道:“其实,今日的佳宴,才正要开始。”
说罢,崔子衿将雍容引至醉烟居的后院,草木掩映之间,一间精室中传来隐隐歌声,唱的正是李青莲的那阙《长相思》:
“日□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崔子衿轻推开精室的门,室内只有两人。一位绿衣美人,怀抱琵琶,低首鼓弄,随音而唱。另一个,则是一名少年,手执一盏,正闭目听着她的弹唱,感到有人进来,他缓缓睁开眼,眸光清凉,闲闲地打量着来人。
雍容不解其意,只疑惑地看着崔子衿。
“那位美人便是程将军思念的长安佳人。”崔子衿低声向雍容道,“另一位……正是……三皇子。”
雍容一时似懂了崔子衿究竟是何意,灵州之行,劝她归长安,拉拢郝灵佺,结识程非墨,一步一步,计谋深远。他为氏族存亡,无可厚非,只是,为何要将自己也卷进这皇子之间的争斗?
一曲初罢,三皇子李嗣升向那绿衣美人颔首赞叹:“‘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烟然姑娘才艺双绝,程将军人中豪杰,真是一对璧人。”
说着,他又举盏笑向崔子衿:“程将军智勇双全,深得我心,至于郝灵佺便让皇兄去拉拢吧。此番,还要多谢崔卿。”言罢,他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争逐蹉跎披衣人,难得相逢乐须臾
今日之宴,酒未少饮,话未少说,既促成了郝灵佺投靠东宫,也使得程非墨与三皇子结盟,可雍容却始终思索不清,这一切与自己何干,怎么平白无故地就被牵扯进来,只等宴罢归家时向崔子衿问个明白。
回去的路上,崔子衿收了满脸淡淡笑意,露出寥落厌倦之态,未等雍容开口问,他略带歉意向雍容笑笑:“今日之事未先向你言明,只是我若先告诉你了,你今日未必肯来。”
雍容微微点点头:“我无意涉身于宫廷之争。”
“可你早已陷于其中了。”崔子衿叹道。
雍容黛眉微颦,看着崔子衿,待他继续说下去。
崔子衿悠悠道:“一年半前,圣上立皇储之时,当今太子与三皇子曾有一争,那时,你是力荐三皇子的。皇后之所以处处为难你,也多是因此吧。皇后无所出,丽妃性情柔弱,又无强戚,当今太子正是皇后一手扶植。争储失利后,你失忆了,三皇子有意韬光养晦,这些事我便未与你提。”
“那为何三皇子此时又有所动作?”雍容疑惑道,“况且以崔王两家的渊源,你也该是太子一脉的人才对。”
崔子衿看看雍容,点头道:“不错,我素来与太子交好,只是为了皇储之位,要牺牲太多,我……”说着他摇头轻叹……转而道,“至于三皇子为何此时结交程将军,也是因为皇后、东宫一党行事太过,这局势不知会不会由此而变,三皇子自然要早作准备。”
雍容听崔子衿寥寥数语,也能感到这宫廷斗争的纠错难明:“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今日这两场宴请,我在其中又算是什么?”
“太子一宴,是想让他们以为你有意投靠东宫,以后在宫里,你也好少些磨难。”崔子衿目光柔和,款款而道,“至于三皇子一宴,没有你在,他未必信我这个太子党会为他效力。”
雍容看着崔子衿,那个隐忍淡然的崔子衿,原来也有这么多的心机谋措,她轻声问道:“是因为武婉仪吧,九皇子的死也是东宫一派所为,所以你才转而向三皇子?”
崔子衿不答,雍容问道:“子衿,若有一日武婉仪诞下皇子,你可会助他夺着储君之位?”雍容知道,将来真正争夺储位的是三皇子与武婉仪之子,那时武婉仪就是独冠后宫的武惠妃了。
崔子衿思虑片刻,轻道:“不会。”
“三皇子命相不凡,他日必成伟业,只是立太子不过一年有余,风云变幻不会这么'TXT小说下载:fsktxt'快。”雍容说道,想着废太子该还有年数。从前看书时她不明白,在李林甫与武惠妃双重压力之下,李隆基仍然立三皇子为太子,而并非宠爱的武惠妃之子,如今看来,三皇子是早有准备了。
崔子衿颔首,叹道:“雍容,昔日你我各为其主时,尚是知交,今后……望你还当我是个知己。”
雍容郑重点点头,在权势角逐间,他备受折磨,但他至少是坦荡的,这便是难得的了,这便值得相交相知了。
崔子衿如往常般淡淡笑了一笑,抚掌而歌:“君子于世,几多琢磨?卿本佳人,因何蹉跎?”
是啊,在这世上,但凡有着自己准则的人,想要行走在这浊乱的世道上,要受多少打磨?而这后一句,却让雍容想到了兴庆宫中的那个人。
六月的雨的总是来得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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