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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飞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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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画像是你母亲生前留下的,跟那封长信一起送到了朕的手上。画中,她没有笑容,朕起初看到的时候心中十分失望,以为她是在表达对朕的怨恨,可日子久了,朕才发现,她虽然没有笑,但那深情的模样,能让任何人心碎,她终究是爱着朕的。”
语毕,良久无声,萧扬看着那纵横的泪水,不觉动容。
“也许她在骗您,也许她只是不想让您伤害她的孩子,所以撒了这样的谎。”
“朕相信雪杨,”尧皇止住指尖微颤,笃定道,“虽然也曾有贴身近臣劝朕同你滴血验亲,可朕选择相信她。一个清高骄傲的女子竟写出那样缠绵深情的长信,如果是谎言,你认为谎言真能打动像朕这样的人吗?”
“你相信她?”萧扬不得不苦涩地讽笑,“如果你真的相信她,就不会让她的孩子在外流亡那么久,过着餐风露宿、人人欺辱的生活。”
“扬儿,这正是朕今天要向你说明的事,”尧皇着急地辩解,“朕并非不想留你在身边,只不过,皇后不知怎么洞悉了这一切,恨朕冷落她,怕朕立你为嗣,于是派出杀手想置你于死地。
“她是煜国的公主,朕惧她三分,所以无奈出此下策,由单于军师送你到中原,就连那个归海弦,也是咱们为了你的安危,找来混淆视线的替代品呀!”
“如今皇后去世,您就正大光明接回了我,还立我为太子。”萧扬微微摇头,“我就说嘛!您怎么可能抛弃自己的儿子,立我这个乱臣之子,为太子。起初还差点以为真是因为那头白鹿让您不得不大公无私,谁知道,全是由于您的私心。”
“没错,朕的确偏心自私。”尧皇颔首,“因为你是朕最爱的女子所生,所以朕要立你为太子,因为你的确比你其他兄弟们能干,所以朕想把这一片河山交给你,扬儿,你能原谅朕这个偏心自私的父亲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原谅他,只觉得,这思维混乱的时刻,得找个地方静一静。刹那间,从平民跃升为正牌太子,换了谁都会感到腾云驾雾,如在迷惘的梦中。
没有回答尧皇的问题,他只是头重脚地走出了御书房,乘着摇摇晃晃的轿,游魂般回到太子府。
这个秘密该向谁倾诉?呵,他怎么忘了,身边不是一直有个贴心的人吗?季初樱,他心湖的堤岸。
不过,最近好像什么事都不太对劲,樱樱的态度也奇怪。
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对他说说笑笑了,经常呆呆地坐着,独自沉思。有时候,他故意逗她,也只换来她一脸冷冷的表情。
每日送去的礼物,她只睨一眼,便吩咐丫鬟搁进柜子;宫里的宴会,抵死不陪他出席。
问她是否有心事,或哪儿不舒服,她答也不答,只转过身去,把头调向他看不见的方向。
可是有时候,她又忽然迸发出火一般的热情,冷不防地吻他,主动挑起他的爱欲,与他倾力缠绵至天明。
她常常在睡梦中哭泣,那悲泣的声音将他从梦中惊醒,几次他半夜醒来,看到她坐在床头,愣愣地看他,轻轻地抚摸他。
萧扬自认木讷,猜不透女孩子的心事,但一个至亲至爱的人忽然古怪到这种地步,再傻的人也会嗅出异味。
“小姐,您现在还想着回江南吗?”
刚迈上台阶,不期然听到这句话隔着竹廉细细传来,萧扬不禁停了脚步。对呀!她现在还想着回江南吗?这个问题,他同样关心。
今时不同往日,知晓他真正的身份后,是不可能再像从前计画的那般,到西湖畅游了,她的性子似一只无拘无束的燕,会为了他留下吗?
于是他站在门后,不让屋内的主仆两人瞧见他,静静等待答案。
“回呀!当然要回了,不过不是现在。”季初樱的声音柔柔地传来。
“可……萧扬已经当上太子,小姐您又跟他……您将来会不会舍不得离开?”翠环问。
“哈哈!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季初樱冷笑,“傻丫头,你难道以为我真对他动了心?”
“您……没动心?”翠环语气诧异,“那您还把自个儿的身子给、给他……”
“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我这副身子骨又不值钱,牺牲一下无所谓。”
“小姐,翠环越听越糊涂了。”
廉外的萧扬觉得自己也是越听越糊涂,樱樱的语调和冷笑,怎么听起来跟平常判若两人?似被九尾狐吃掉魂魄的妲己,绝情的话语让他听得寒意阵阵。
“唉,傻丫头,你说说,当初我答应到尧国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银票,可……军师已经把银票给您了呀!您为什么还不赶快走?”
“才那么一点儿,加上季家那对守财奴为我置的嫁妆,也只够我们吃三、五年。既然现在他天天送我贵重礼物,能多捞为什么不多捞一点儿?他已经是太子了,有朝一日皇帝老头归天,你想想,凭着他对我的宠爱,这宫里的奇珍异宝还不随我拿?”
“怪不得小姐您叫人把他送的那些首饰都卖掉,换成银票,原来是早有打算。”
“对呀,等捞够了就走,你以为我喜欢在这规矩多得吓人的深宫里待着?那个假正经的皇帝,和那群婆婆妈妈的皇妃,还有狗眼看人低的皇子,呸!一群尧国蛮子,还要我给他们下跪,凭什么!”
“这么说,小姐您也很讨厌萧扬喽?”
“这群人里我最最讨厌的就是他了!他算什么东西,一个睡在马厩里的穷小子,居然癞虾蟆想吃天鹅肉,藉着酒疯强要我,有时候半夜醒来,真恨不得拿刀砍了他,每次他一沾我的身,我就忍不住恶心,事后连洗三次澡都还觉得不乾净……不过,人家现在是太子,我不得不忍气吞声。”
“小姐,我记得从前有个女巫说您能当上王妃,会下会就是说您跟萧扬……”
“呸呸呸,他算哪门子的皇子,一个冒牌货,迟早会被砍头,你以为我会傻傻地待在他身边白遭连累?赚够了银票我就跑!”
“您天天晚上跟他在一起,要是有了身孕该怎么办?”
“那更好呀!如果有了身孕,不仅宫里会有更多的赏赐,他也会送我更多的礼物,我估计这个孩子能给我们带来七、八万两黄金的收益……”
萧扬再也听不下去了,一脚踢开房门。
“我可以给你十万两!”他厉吼。
作梦也没想到,他最挚爱的枕边人,居然如此厌恶他,所有的激情缠绵、甜蜜心荡的话语,都是为了一个字──钱!
若换了平时,他会仔细想一想,挖掘这番对话后的真相,但此刻,经历了身世之谜的撞击,又忽然听到这些有如青天霹雳般的话语,理智顿时被汹涌的愤怒所淹没,泪水盈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阿扬?”季初樱满脸愕然,缓缓起身,下一瞬,马上换上了讨好的笑容,“阿扬,你别误会,我跟翠环刚刚是在说……”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
为什么他就这么倒楣,从小到大一直被人抛弃?母亲宁可自杀也不愿抚养他,父亲宁可送他去中原也不愿照顾他,现在,他最爱的女子宁可要钱也不愿要他。呵,或许他真的是一只丑陋的癞虾蟆,任谁见了都会嫌弃吧?
“樱樱……”他在泪眼迷蒙中一把搂住她的腰,几乎用一种哀求的语调问:“告诉我,你真那么憎恨我吗?当我抱着你赏樱的时候,你明明那么开心,难道,那也是假的?”
季初樱咬紧唇,凝视他的眼,半晌,才幽幽吐一口气,“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无话可说。至于当初赏樱的时候,我开心是因为樱花,并非为你。”
四周一片死寂,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啪”地一声,萧扬重重的掌甩在季初樱的脸上。
没料到他会有如此激动的举止,季初樱脚下一滑,踉跄着倒向墙边,撞翻了巨大的花瓶,粉碎的瓷片飞溅上来,擦破她的面颊。
鲜血如花,滴滴坠落,洁净的地面瞬间染上一片殷红。
“小姐?!”翠环惊呼着上前搀住季初樱。
而萧扬,若换了平时,他早就心疼地拥住她,大唤御医了,但这一次,伤透了的心麻木了他全身,像是不愿再看那倒在地上的人儿一眼,他无动于衷地大步走出屋外。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翠环连忙用绢帕捂住那张被血色沾污的素颜,“疼吗?很疼吧!”
“翠环,你去看看他走远了没有。”季初樱有些怔怔的,指着窗外吩咐道。
“哦!”翠环很听话地临窗眺望一眼,正如起初萧扬到来之前一样。
没错,先前那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她们主仆两人一唱一合,用预先备好的台词,把他心头的爱火浇灭。惟有如此,他才会放手让她离开。
听军师说,今日归海弦会进宫,此刻,他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有了刚刚那番绝情的话,在她和皇族之间,他可以理直气壮地选择他的国家、子民、亲人,不必左右为难。十六年来古灵精怪的行事中,她自认为,这是最最得意的一桩。
“翠环,我好痛,好痛……”
她愣怔良久,忽然抱着翠环痛哭呻吟起来。
现在,该为自个儿的聪明欢呼了吧?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疼痛?从面颊上的伤,到滴血的心,还有流泪的眼,彷佛被利刀一道道划着,不停地划着,永无止境的折磨。
忆起那日在季家幽暗冰冷的花厅里,她也曾狠狠地甩过他一巴掌,如今报应穿越时空,来到眼前──那一巴掌,他还给了她。
第九章
“太子殿下,这是奴才在城里发现的。”
太监捧上一个锦盒,蓝宝石镶嵌而成的珠花伏于其中,闪着莹莹亮光。
“奴才奉命去给太子妃买礼物,不意竟在首饰铺里看到了这个,恕奴才眼拙,怎么这珠花跟上月您送给太子妃的一模一样?这蓝宝石是波斯国的产物,又那么纯净无瑕,在我大尧向来少见,何况还有那背后刻着的小字……奴才斗胆,就把它带回来了,听那掌柜的说,这首饰是前几天一位小姐放在他那儿寄卖的。”
“你做得很好。”萧扬盯着锦盒,好半天才道:“下去领赏吧,不过,这件事我不希望听到别人再提起。”
“奴才明白。”太监行个礼,笑着离去。
待到门关上,萧扬一挥掌,将那锦盒打落地面,珠花似一颗蓝色的星,飞出锦盒,滑落在老远处。
这些日子他住在宫里,远离太子府,像个逃避的孩子般,以为只要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待睡醒后,一切都会恢复从前美好的模样。
他也曾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天是他听错了,是他误会了她。
但这铁证如山,让他再也找不到藉口为她辩解。果然,她真想变卖一切,偷偷溜走,她正等着他失势的那一天,盼着获得自由。
春天已经到了,为何他还感到齿冷?再厚再暖的披肩,也暖和不了他被冻伤的心。
“来人──”激怒中,他失了理智的命令冲口而出,“即日封锁城门,加强戒备,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城,包括太子妃。”
她想走?那也得见过他最后一面才能走,休想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他们之间不该是那样无言地画上句点。
长夜漫漫,宫中虽不缺佳丽,随便开口,父皇便会赏给他天下最美的女子,但他仍然伴着孤灯入睡,梦中忆及她在他身下娇呻的模样,他禁不住血脉偾张,就算把火热的身子浸到春寒的水中,也止不住他的遐思。
从今往后,没有了她,岂非要夜夜受此折磨?
“太子殿下!”不知在书房中呆坐了多少天,终于有人来报,“太子妃想出城,被属下拦下,她说要见您。”
“让她进来。”萧扬弄不清此刻自己是紧张还是得意,脸庞胀成紫红色,握着的拳几乎要捏碎茶碗。
久不见阳光的书房匆然全然敞开,季初樱裹着一身雪色披风立在门边,熟悉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的敲打他心的极点,一步步向他逼近。
“我犯了什么罪?”她的嗓音跟他的一样,略带沙哑,“太子不仅禁止我出城,还扣押了我的行李,妾身需要一个解释。”
“携带他人财物私逃,这算不算有罪?”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敛住眼中的痛楚和爱火。
“如果妾身没记错,那些东西是太子赏赐给我的吧?”
“对,是我赏的,所以我也有权利收回。”
“呵呵呵!”季初樱讽笑,“这就是所谓的尧国皇室风范?哼,这么小气。”
“对待下贱的女子只能用下贱的手法。”他还以同样嘲讽的眼光。
“好,很好。”
或许是他看错了,竟觉得那充满笑意的眼中泛起一片伤感的雾色。
她逼近,指尖轻抚他的衣襟,“既然太子殿下已经认清了我的真面目,那么小女子便不再装腔作势,咱们来做一桩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玉指更加放肆的探进他衣内,直达赤裸的胸膛,“我取悦殿下,殿下则把东西还给我。”
“就像你们中原烟花女子常做的那样?”他的心顿时喷出怒火,恨她轻贱自己,也恨自己出语轻贱了她。
她微微一怔,随即笑得盎然,“对,就像嫖客们喜欢做的那样。”
“好!”萧扬一用力,椅子的扶手顿时折断,清脆的响声把她吓了一跳,“成交!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取悦我。”
季初樱解下雪色的披风,解开缎带、罗裙、纱制的衣裳,略一犹豫,将薄薄的绸裤和绣着粉荷的肚兜也一并除去,霎时,整个人儿一丝不挂,亮泽的玉体呈现在他面前。
萧扬的喉头紧了紧,他抑制住潮水般袭来的喘息,静静看着她。
她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剥开他的前襟,濡湿的小嘴吻上那起伏的胸膛,手儿轻抚的在他壮实的身躯上游走。
欲火立刻被点燃,他很想一把抱住她,狠狠地压住她,把自个儿冲进她的体内,策马奔腾……
然而尚存的理智在这一瞬间闪现,他警告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不能再一次坠入她温柔的陷阱。
“你就这么淫荡!”当那红润般的小嘴缓慢而下,舔他平滑的小腹,眼看就要吸吮他的“要害”时,萧扬一跃而起,将她娇小的身子推倒在地。
季初樱秀发散了,他这才看清,原来她髻上朴素无花,只有一支木簪插着。
那簪……好熟悉,是他亲手雕给她的。
“为什么还戴着它?”他一把将簪夺过来,在瀑发飞扬中,托起她的下巴,“告诉我,为什么?”
话语由激怒变成柔情,他颤抖着,带着一种渴盼的目光,等待答案。
在她心中,应该还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真正的感情吧?至今他都不愿相信,一切的温存与海誓山盟只是谎言。
“哦,它呀,”季初樱丢过一个不屑的神色,“戴着它当然是为了感动你喽!否则这种又土又不值钱的东西,谁要?”
萧扬微微闭上眼睛,整颗心已经没有感觉了。“啪”地一声轻响,他将木簪折成两段,然后一甩手,在空中划出两道弧,它们被掷出窗外。
雕簪子给她的时候,不过是一年前,一对纯真的少男少女,在水流清澈的溪畔互诉心事。大尧宫像一个魔,吞掉了他们的灵魂,把他的樱花仙子变成了妖魅,把他这个木讷少年变成了此刻被报复怒火焚烧的狂徒。
他好想念从前,那回不去的时光。
“太子不会言而无信吧?”季初樱伸出手,“我取悦了你,酬劳呢?”
“拿去!”他从抽屉中取出东西,朝她迎面一撒,似雪花般漫天散开。
那是银票,几十万两,她变卖了他送她的所有礼物、所有感情,换来的薄纸。
她一心惦记的,既然是这个,那他就遂了她的心愿,如数归还。
无数张银票飘飘荡荡,优美坠落,季初樱如同坐在雪地里,有些茫然,但隔了一会儿,她便恢复神志,俯身逐一拾起。
缎发裹着她全裸的身体,如此弯腰卑贱的模样,让萧扬的心阵阵抽痛。
“够了──”他怒吼出声,一把将她推至角落,快速替她拾起那些阻隔他俩的钱。
他恨它们,恨不得一把火将它们烧尽,可是为了她,不得不一张一张地捡。
“多谢太子。”季初樱看着他把手谕和一大堆银票送入她的怀中,又看着他替她细细穿上衣物,最后是暖暖的披风。
他恨她,可终究舍不得伤害她,一直僵着的脸儿微微颤动了,眼睛也悄悄红了。
“当初,是我强迫你的。”萧扬轻声说,“我不该藉醉要了你,你憎恨我很应该。”
绾好她的发,他用地上捡起的蓝宝石珠花代替折断的木簪,固定她的髻,像是最后深深望她一眼,叮咛道:“回到江南,好好照顾自个儿,钱财要收好,别叫人骗了……懂吗?”
她没有回答,猛然扭头奔向门外,像是再也不愿理睬他,拔腿飞奔。
这举动在旁人眼里,定是冷血无情的吧?惟有她心里知道,不愿再看他,并非厌恶,而是因为她怕自己再多停留一会儿,就会改变主意,投入他的怀抱。
翠环在宫门外等她,只要钻进马车,她就可以好好痛哭一顿,把刚才强吞下的泪水全然倾出。
“小姐,东西拿到了?”小丫头远远望见umd/txt电子書下载到}wwω~ūmdtΧt~còm她的身影,便迎了上来,看到她衣衫不整、失神的模样,也隐隐猜出发生过什么事,于是不敢再多言,只接过银票,用乎帕轻拭她泪湿的双眼。
因有太子的手谕,于是马车顺利出了城,沿着杨柳依依的河堤一路往前驶,季初樱的泪水却一直没有停过。
这时正是踏青的好时节,三、两孩童伴着嬉戏声,在郊野中放着纸鸢。
“翠环,我也想玩纸鸢。”季初樱直直盯着车窗外,沙哑地说。
“呃?”翠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古怪想法吓住了,“可……这是郊外,哪儿有纸鸢卖呀!”
“附近有孩子、有农庄,你可以向庄户人家买一个,不用太好看的,只要能飞的就成。如果可以,再弄些笔墨和一把剪子来。”
“哦。”翠环猜不出主子想做什么,但看她那恍惚的模样,又不敢违逆,只得下马车去找。
没一会儿,她兴奋地跑回,提着一只蜻蜓状的大纸鸢。“小姐!小姐!还真给您说中了,附近有一家人是专门做纸鸢的,不过这纸鸢上的花还没画好……”
季初樱看着那一片空白,竟微微笑了,“不要紧,没画花更好。笔墨呢?”
季初樱在风儿轻拂的河岸边坐下,沉思片刻,便在粉色的纸鸢上写起字来。
“阿扬……”她写道。
翠环探头探脑,看主子疾笔书写,不一会儿,风筝上的字便如同小蝌蚪,密密麻麻一大片。有点小聪明的她,终于明白了,主子这是在写信,一封写给萧扬的长信。
可是,她干么写在纸鸢上呢?
“翠环,来,我们来放飞它。”终于,季初樱书写完毕,揉揉酸疼的腰,站起身。
“放飞它?”小姐要把给萧扬的“信”放飞?那岂不白写了?
但她不敢多言,只能抓住线轴,看主子举着粉白的大蜻蜓,一路奔去。
季初樱越跑越快,穿过风、穿过杨柳的影,忽然一扬手,纸鸢便扶摇直上,钻入了云里。
“翠环,剪线!”她在堤岸的另一端大声呼唤。
“哦!”纸鸢飞得好高,那么漂亮、轻盈,翠环好舍不得放它走。可是此刻的她,有点明白小姐的意思了,于是剪子一剪,让纸鸢完全属于天空。
这是一封萧扬永远也不可能看到的信,小姐把她所有的爱恋和事情的真相都写在上边,放飞它的同时,也剪断了对未来的期望,从今往后,她的秘密和情感,只有飘忽的云和不羁的风知道。
无奈的举动,但愿能让她好过一点儿。
翠环望着河岸的尽头,发现季初樱似乎精疲力竭的跌坐在地上,她知道,小姐一定又在哭了。
“春尽枝头留不住,随风散作雪花飞。”
眼前一片柳絮轻飘,尧皇怡然地轻笑吟诗,身边站着萧扬。
“扬儿,你可知道这柳絮为何又名为杨柳?”
“儿臣知识浅薄,请父皇赐教。”萧扬低着头。
“当年隋炀帝赐予柳树‘杨’姓,此后民间便把柳树称为‘杨柳’……扬儿,你没有仔细听对不对?难得与朕出宫体察民情,面对一派国泰民安的太好景象,你为何眉头深锁?”
“儿臣……儿臣最近略感精神恍惚,请父皇恕罪。”
他的确没有认真听,这满城纷飞的柳絮,让他联想到另一样纷飞的东西──樱花。
她已经离京一个多月了,有没有平安到达江南?两人的诀别,留给他伤痛,却带给了她无限的快乐吧?
他们的交集,始于一场飞樱,本以为这表示着他们的爱恋也会像飞樱那般美好,谁知却是上天在悄悄预言,这恋情定如樱花般短命。
听说,樱的花期只有十天。
“扬儿,你到底在想什么?”
“儿臣在想……儿臣只是希望父皇能给归海弦适当的安排,毕竟没有他,儿臣也不可能在中原无忧无虑地过这许多年。”萧扬搪塞道。
“放心,朕已经派人妥善安置他了。其实这些年来,我们也没有亏待过他,吃穿用度,他一概不缺,就连他所谓的‘遭遇绑架’也是把他‘绑’在青楼里,有烟花女子为伴,扬儿,真正被亏待的,其实是你才对。”
“不,儿臣倒觉得这些年的流亡生活,增长了不少见识,磨练了意志,也锻练了儿臣的体魄,倘若从小在宫中养尊处优,那次狩猎,儿臣也射不到白鹿。”
“呵呵呵!”尧皇满意地点头,“你明白就好,不枉父皇这些年来费的苦心。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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