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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美人乡-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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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声的在李申耳边说:“这是千日醉,不是玉冰烧。你若福大,千日后自会自动苏醒;如果……李布政使以为你毫无生机将你葬了,那么,也是你的命……”
  怨不得她啊!
  她数次让他抉择,他偏偏贪财、贪酒,这才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
  杜微环顾新房,如果,不曾被抄家,不曾见识过李申的丑态,不曾感受苏放的情……那么此时她该是自以为幸福的新娘子了。
  可偏偏让她看尽这一切,教人如何能够甘心嫁入李府!?
  不甘被逼,偏又被逼,这才起了玉石俱焚的念头。今生今世,除了苏放,没有人能够拥有她!
  缓缓的,杜微执起剩余的另一杯酒。唯有二人都不明原因的晕死过去,才能不起疑窦。
  她心里明白,其实如果愿意跟苏放求援,事情不致弄到这么难以收拾,至少他应该会愿意拿出一笔钜额的金钱,给李申做个了断。但――
  从相识以来,一直是苏放在付出,除了仅存的天赋美貌,她还拿得出什么呢?
  家被抄了,百宝箱沉了,一文不名加上身无分文的她已经高攀,又如何还能厚颜开口要苏放帮忙解决婚约?
  就算苏放甘之如饴,她也开不了口啊!
  所以她决定自己解决,以她的方法。
  苏放……别了!三的光阴,李布政使决计熬不到那时候,就会将他们两人埋了。
  苏放……永、别、了!
  举起酒杯,杜微正要一饮而尽之时,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妹子!”
  杜微转头,竟是――梅姐姐!
  梅九娘飞奔过来,撞掉杜微手中的杯子,紧紧搂着她,兴奋的直叫:“你真的没死!我总算还能再见你一面!”
  杜微同样激动的抱紧梅九娘,“姐姐!”梅姐姐啊!以为此生将无缘再见一面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迎春告诉我的。”梅九娘细细端详杜微,“一年不见,妹子美多了。”说完又紧紧抱住杜微,“你急坏姐姐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姐姐……”杜微喉头像硬住似的,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她又救了她一次!
  迎春怯生生的站在旁边,“小姐……”
  杜微看着这忠心的丫鬟,柔声说:“迎春……委屈你了!”
  迎春跪在她面前,一个劲的摇头。“不委屈,迎春不委屈,要不是迎春带李公子去酒庄,也不会给小姐惹来这许多的麻烦。都是迎春的错!”迎春使劲的自掌嘴巴。经过梅小姐一点,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疼她的小姐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杜微不舍的扶起迎春,“不怪你,真的!都是我自己的命。”主仆二人拥在一块。
  梅九娘吸吸鼻子,“迎春哭哭啼啼的回来,我就知道事有蹊跷。她与你共过患难,你怎么可能翻脸不认人,硬把她撵走?后来又知道你居然答应嫁给李申,这才匆匆忙忙的赶到李府。”她突然想起,四处找寻。“那李申呢?怎么不见了?”
  杜微指指地上。
  “哎唷!”梅九娘大叫,“他是醉了还是怎地?这像话吗?”难怪一进门就闻到浓厚的酒昧!
  梅九娘气不过,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壶,走到李申身边,壶嘴直接往他嘴里灌。“爱喝酒是吗?我今儿个就让你醉死!”还把剩余的酒全洒在李申身上,一滴不
  剩。末了还把酒壶用力一甩,丢到墙壁――碎了。
  杜微睁大眼睛,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门了紧急通报,说相国千金执意进府找人,他们不敢轻拦,只好放行。李布政使一听大惊,立刻前来探视。
  他掩鼻走进房里,见到烂醉如泥的李申,生气的大吼:“这是怎么回事?”堂堂的太学生竟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转身唤来家丁:“快把大少爷扶到床上,真是成何体统!”
  梅九娘低头四处挥挥身上的尘埃,若无其事的说:“就是说嘛!我们才一进门,就看见李公子醉倒在地上。唉!这酒量差不可耻,酒品差可就没药救罗!”
  “你!”李布政使气得吹胡子瞪眼。相国这个义女像跟他有仇似的,上回相国邀宴她也是当众调侃,不留一丝余地!
  梅九娘做了个鬼脸不理他,转身拉住惊讶万分的杜微。“妹子,我们走!”
  李布政使沉声说道:“她是我们李家媳妇儿,谁说要带她走!”因为相国的关系,他对梅九娘始终百般忍让,但她居然堂而皇之的要将杜微带走,就未免欺人太甚!
  “咦?妹子,你何时成为李家媳妇的?”梅九娘佯装讶异的问:“李府一没发帖、二没宴客的,像是在办喜事吗!”
  像是没瞧见李布政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梅九娘依旧好整以暇的在虎口捻须。“我这妹子虽然流落风尘,好歹也曾是京城名花,就算是妾室吧,也不该草草将人接进李府就算了事。难不成李大人官高欺民?”
  “你!”李布政使气得火冒三丈,“杜微乃是已故杜尚书之女,你休要胡说!”
  “唷!原来李公子没跟您说,杜微就是杜十娘呀!这杜十娘想必李大人并不陌生,当初李大人还为了我妹子,险些要与李公子断绝父子关系呢!”梅九娘句句讥诮。
  杜微拉拉梅九娘,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姐姐待她情深意重,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再连累梅九娘。
  梅九娘摇头,悄声说道:“别急,我自有分寸。”
  李布政使猛然想起,一年前儿子流连花街,不就是为了杜十娘吗?
  他一双锐眼盯着杜微瞧。原来她就是杜十娘,无怪乎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如果她还有半分羞耻心,在杜夫人偕同一干女眷自缢以全节之时,就不该苟且偷生;再不然即便逃难期间无以为度,也不该自甘堕落,这样毫无节操的女子,简直是败坏门庭!
  就算杜家与他们曾经有过定亲之义,在杜微堕落烟花的时候就已烟消云散!
  在一旁察言观色的蓝夫人建言:“老爷,本来妾身是想,既然大少爷执意如此,为了免去争端,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让杜微进门,可是如今杜微居然是艳名远播的杜十娘,依妾身看……老爷可得三思啊!”方才在大厅是她力劝让杜微进门的,如今她立刻撇清,免得因为这个狐狸精而惹祸上身,遭李布政使迁怒。
  李布政使沉下声音问:“夫人的意思是……”这时候他已方寸大乱,蓝儿一向聪明绝顶,更能体察他的意思,因此他想问问她的意见。
  蓝夫人喜上眉梢,连忙倾身过去说:“妾身以为虽然杜家与我有秦晋之约,然而当初是在们当户对的情况下指腹为婚的;如今且不说杜家破落垂败,光杜十娘的污名,就足以让我们理直气壮的解除婚约,而无愧于悠悠众口。况且大少爷为了杜十娘流连花街、不学功名,长久下来实非良策。这杜十娘……是祸端啊!”
  不理会他们的嘴咕,梅九娘没好气的说:“李公子酒气熏天,我们快受不了了。敢问李大人,我这妹子可以离开了吗?”
  李布政使正待发作,蓝夫人连忙在他耳边轻声的说:“老爷请息怒。梅九娘虽然刁蛮尖酸,可总还是张相国的义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可别撕破脸难看啊!”
  见李布政使没说话,梅九娘牵起杜微的手就往外走。“我带我妹子回相国府了。告辞,后会无期。”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慢着。”李布政使板着脸说:“令尊与我的戏言就此一笔勾销。尔后阳关道、独木桥各不相干!”他将指腹为婚界定为“戏言”,是为了杜绝日后再有争议。
  杜微释怀,轻轻点头。“世伯放心,杜微此后与李家毫无瓜葛。”水眸瞄向床上酣醉不醒的李申,“这李公子……”
  “区区酒醉不劳杜小姐费心。”李布政使冷冷打断她的话。
  唉!她原本是想大发慈悲告诉他李申喝的是千日醉,他既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便罢了。这样也好,否则难保李布政使在急怒攻心的状况下,会做出不利于酒庄的事。
  杜微深深的叹息。走到这步田地,李申,你得怪自己!
  梅九娘不清楚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了,她还在磨蹭些什么,拉拉她。“走吧!”
  她们三人离开李府,也离开所有的悲情。
  在相国府的梅苑中,久别重逢的杜微与梅九娘坐在石桌前流泪叙旧。
  梅九娘揪着衣襟惊呼:“原来你打算玉石俱焚!天哪!如果我再晚一步,你不就要喝下千日醉了!?”她忍不住骂道:“你怎么那么傻!”
  杜微笑得凄婉,“李申一心一意要夺得百宝箱,如果不假意允婚,难道要我坐视酒庄与李布政使直接冲突?可我又实在无法委身于李申,除了这样做,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了。”
  梅九娘心疼的说:“所以你才会严辞骂走迎春,为的是不要牵连到她。”善良的妹子啊!
  杜微轻轻点头,拍拍站在她身旁已经哭得凄惨的迎春,柔声的说:“迎春,对不起。我知道把你赶走会令你自责不已,但是那总好过陪我人虎穴吧!”
  迎春跪在她跟前,“只要能跟着小姐,别说是死,就是要迎春上刀山、下油锅,迎春也绝无一句怨言!”
  “迎春!”迎春的忠心让杜微感动。主仆二人相拥对泣。
  “好了好了,看你们这样,我的鼻头都酸了。”梅九娘温柔地替哭得梨花带雨的杜微拭去泪痕,“总也是云过天晴,我们大家都甭哭了,啊!李申喝一杯千日醉就要醉上千日,那我呼噜噜的灌了他好几大口,会怎么样?”没有关心内疚,纯粹是好奇。那种败类,死了就算了!
  杜微锁起娥眉,“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事实上据酒庄里的古书记载,从狄希酿出千日醉以来,只有一个叫玄石的人曾经喝过一口,接着便醉上三年不醒,家人一筹莫展,伤心之余只好将他入殓;后来还是狄希三年后开相救出他的。很玄,是吗?”
  梅九娘和迎春听得目瞪口呆的。
  “喔喔!那我看李申凶多吉少了。真是恶有恶报!”梅九娘突然想起,“妹子,你就不怕李府将你下葬活埋吗?”天哪!幸亏她及时赶到。
  杜微微笑。就是存心被活埋,才是“玉石俱焚”啊!不过她不想再让梅九娘操心了。
  她云淡风轻的说:“重要的是我现在没事,不是吗?对了姐姐,你是如何成为相国义女的?”她现在才知道李布政使对梅九娘百般忍耐的原因,是由于她的义父是当朝宰相。
  “两年前你刚离开京城的时候,朝廷里下了一道特赦令,原来皇上在张相国的极力恳求下,决定免除对你的刑罚。知道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你,无奈船已启航。等我好不容易包下另一艘船追上你们的时候,迎春却告诉我你已跳江自尽。
  我跟迎春不死心的打捞几个月,直到船东再也不愿意继续徒劳无功下去,我们只好伤心欲绝的回到京城。之后我们到处求神保信你平安无事,后来在相国寺凑巧碰到了前去祭拜亡妻的义父。我感念义父对你的大力相助,义父则觉得我貌似已故的义母,一见投缘之下就这样了。“梅九娘耸耸肩,轻描淡写的略过那段疯狂找寻的椎心之痛。
  杜微心里满溢着梅九娘的至情至义,她紧握着梅九娘的手。“姐姐,谢谢你三番两次救我!”明知道她的情义此生无法偿清,杜微还是忍不住说声谢谢。
  “傻瓜!我们是姐妹,不是吗?”梅九娘捏捏她小巧的鼻头。
  “嗯!”杜微红着鼻头,脸上挂满灿烂的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要跟定姐姐了!”
  梅九娘笑她,“羞羞脸!难不成你嫁人了,姐姐还得陪嫁过去?”
  杜微娇嗔:“姐姐!”她左顾右盼,“相国大人一定很疼姐姐,这里跟挹欢院里的梅苑一模一样……”她突地掩住嘴巴,深深懊恼着。姐姐如今已是堂堂相国府千金,自己居然大意提起那段不誉的过往。
  “没关系!”梅九娘轻拍她的手,“我曾经是揭欢院名花是事实,现在是相国千金也是事实。义父打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他没嫌弃过我,也不许我轻践自己。义父说的没错,人,哪个没过去呢?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沦落风尘是逼不得已的,既然脱籍,我就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的小姐!”
  梅九娘的自信让杜微好佩服。难怪她在李府毫无禁忌的提起挹欢院,相较之下,自己就显得不够豁达。明明杜十娘只是个虚名,她根本从未接过客,但她却不想提起,觉得会辱没了爹娘。
  其实,如果没有姐姐收容在前、相国奔波于后,她说不定就得当去军妓了,届时岂不惨过假的杜十娘千分、万分?
  一直以为这两年的日子,已经让她彻底抛去颟顸无理的闺禁,没料到从小接受的教育,竟根深抵固的藏在潜意识里。她不要做一个矫揉造作、活在不相干旁人的眼里的傀儡!
  “姐姐,明日陪我走一趟酒庄如何?”
  梅九娘椰榆:“终于决定好要去寻爱人了?”
  早在重逢的第一眼,她就看出杜微整个人呈现出接受过爱清洗礼的光泽。这样也好,只要她幸福,她就毫无牵挂了。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瞧瞧对方值不值得托付妹子。
  “嗯!”杜微娇羞的点头。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苏放想必快急疯了吧!
  第八章
  她居然敢闯不吭声的离开,在他们共度一夜之后!?
  苏放气疯了!
  李管事依着杜微临走前的交代,在她离开半日之后,才把桌上那盆长白山西凤花移走,再喂苏放喝下醒酒茶。
  苏放悠悠转醒,一恢复意志,他立刻抓住李管事问:“她人呢?”
  李管事回避他精光般的注视,吞吞吐吐的说:“杜姑娘……她……”他是不是忠心错了?
  苏放目光炯炯地凝视着他的不安,环顾周围,他知道――她走了。
  整个屋子又回到杜微不曾出现时的寂然,虽然屋里多了佣仆!
  看见主子不曾出现的慌乱神情,李管事咚的跪下。
  “属下失职!未能保住杜姑娘!”都怪自己低估了杜姑娘在庄主心里的地位!
  经过昨夜,她,还是要走!?
  苏放缓缓走到门边,只有脚下的沉重泄出心底的焦虑。
  “现在是何时?”甩甩昏重的头,这就是醉酒的滋味吗?
  “回庄主的话,现在已经酉时了。”
  苏放猛的转头,“我竟醉了一天!?那她呢?何时离开酒庆的?”他以为天才蒙蒙亮,杜微想必离开不久,没想到自己居然昏睡了一整日!
  “庄主,杜姑娘昨夜让您喝的是百花醉……”
  “我喝得出来!”苏放没好气的截断他的话。
  没让庄主的怒火吓坏,李管事继续接着说:“另外,杜姑娘还在角落搁了盆长白山的西凤花……”
  什么!?原来……昨夜他恍惚间闻到的味道,果真是西凤花!
  他迷惑于她的风情,这才着了这小女人的道。天下间能让他醉的,也唯有她了!
  李布政使的公子,是吗?
  无论是谁,敢从他手里带走他的人,都必须付出最大的代价!
  苏放沉稳的交代:“备马,我要到李府去。”不怒而威的神态隐隐露出心底的愤怒。
  门房来报,酒庄庄主要求会见。
  李布政使正为李申的长醉心烦不已,烦躁的挥挥手。“不见!”
  “慢着!”蓝夫人示意门房等等,走到李布政身旁,“老爷,少爷酒醉未醒,群医无策,现下正巧酒庄庄主来访,我们何不向苏庄主要些醒酒良药?”
  大考在即,李申却大醉不醒,等了一天的李布政使失了耐心,请来名医诊治,没想到个个束手无策,还把李申酒醉的事闹了个人尽皆知。
  李布政一听,点头称是,“快请苏庄主进来!”
  苏放一进到李申房里,使微微皱眉。
  是千日醉!只消闻一闻屋里浓郁的酒味,他就察觉出了。可是――李管事却说微儿要他交给李申的是玉冰烧?
  他相信杜微会设法自保,没想到居然会用了这么严厉的手段!
  原本只以为是囿于婚约所致,那个笨女人才不得不跟李申回家,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昨夜献身、甚至不惜搬来西凤花企图绊住他,却在一进入李府之后用千日醉……
  她到底在做什么?
  苏放原先打算只要走一趟李府,亮出身份就可以带回杜微,但是牵扯上千日醉就复杂许多了。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是在引火上身?
  他会替她解决任何烦人的事,不过她得负责承担他的怒气。
  眼前重要的是,李布政使知道自己的儿子喝的是什么酒吗?
  杜微呢?
  苏放脑里千回百转,脸上却不动如山,神色自若的询问:“李公子因何酒醉?”
  李布政一语不发。
  蓝夫人睇了一眼,娇声的说;
  “少爷年轻,难免纵乐。苏庄主见笑了!”
  “好说。”苏放拱手,“李公子的醉酒状况十分少见,不知公子所饮何酒?”
  李布政大惊失色的问:“连你都看不出是什么酒?”
  先前请来的大夫们,有些不胜酒力的,在一进这个院落时就现出醉态,无法问诊;稍具酒量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询问门房的结果,都说这酒是李申自个儿喜滋滋的从外面带回来的。
  现下连酒庄庄主都弄不清是什么酒……难道就这么让他一直醉下去、误了考期吗?
  李布政恨恨的望着床上好醉方酣的儿子,气得想上前狠狠踹他一脚!
  一听连苏放都无能为力,蓝夫人便现出势利的模样,她不屑的摆摆手绢。
  “既然苏庄主无法解决,那么……送客!”
  “夫人要撵人?”苏放含笑的眸里有支利箭。
  见多识广的蓝夫人教苏放的气势震慑住了。这年轻人看起来温文儒雅,竟有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她讷讷着,不敢多言。
  李布政沉浸在恨铁不成钢的悔恨中,一回头见苏放仍在房里,羞恼的斥道:“你还有事?”
  唐突的言语让苏放不悦,他沉下脸问:“令公子可曾带一位杜姑娘回府?”
  此话一出,让李布政和蓝夫人面面相觑。
  半晌李布政才没好气的啐道:“干你何事?”
  苏放潇洒自如的回答:“杜微是我的妻。”沉敛的气度不容小觑。
  怒急攻心的李布政忿忿的骂道:“杜微是你的妻子?果然是人尽可夫的杜十娘!明明已经背信忘义,还敢厚颜要进我李家门!”
  “唉唷!”蓝夫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夸张喊着:“幸亏没着了她的道,要不然李府上上下下都要蒙羞了!我的天哪!已经嫁作人妇,还妄想攀权附贵,少爷实在太善良了,才会傻呼呼的被骗。”
  “住口!”苏放眼睛一眯,周身迸出危险的气流。“妄想攀贵的人是李申!是他处心积虑的逼杜微履行婚约,为的是她手中的百宝箱!”
  李布政反讥:“凭我李府家大业大,我儿何需觊觎区区的宝箱?”
  “李申根本是扶不起的阿斗!他不仅流连红楼妓院,还荒废了太学院里的课业。他在知道杜微拥有价值连城的百宝箱之后,便死缠着她履行八百年前就不存在的婚约!其厚颜无耻之程度令人佩服!”苏放不客气的讥讽。
  “你!”李布政指着苏放,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堂堂李布政使宅第,岂容无名小卒撒野!
  对他的怒气毫不在意,苏放凉凉的接下去:“李大人若不相信,只消派一名家仆探探便知。只怕届时李大人一世英名将荡然无存!”
  “够了!”李布政大吼一声,“你就不怕我定你的罪?”儿子是自己生的,苏放的话他相信并非空穴来风。但是,他要是胆敢再大声嚷嚷……为了独生子,必要时也会杀人灭口!
  对于李布政使眼中的杀机恍若未见,苏放大剌剌的坐下,谈笑似的问道:“李大人官居二品?”
  蓝夫人有恃无恐的说:“既然知道我家老爷官居要位,还敢在这胡言乱语!”
  想来他们还不知道千日醉是微儿提供的,这个认知让他暗暗松了口气。苏放仁笑不语,掏出怀中的几面金牌摊在桌上。
  赫然是当今皇上钦赐的金牌!
  “代天巡狩”太过平常?“钦差大人”不过尔尔?那么“如朕亲临”够分量了吧!
  屋内一干人瞬间面色惨白,纷纷跪下,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少年皇帝因为幼时就登基,一切玩乐都被硬生生地剥夺了,造成他日后好纵酒色的脾性。有一次尝到酒庄上贡的上品五粮液之后,惊为琼浆玉液,下了一道圣旨要酿酒的苏放进宫。
  豪放不羁的苏放深得皇帝的宠信,甚至还设立司酒监,欲让他专营天下的酒。
  无论世人如何看待喜怒无常的皇帝,对苏放而言,他的确是待自己不错的。只是,天子的沉于酒而不自知、耽于乐而不自省,毕竟非万民之福,屡劝无方之后,苏放决定回到酒庄,眼不见为净。
  皇帝眼见留不了他,又实在是爱才兼爱洒,因此勉为其难地答应让他出宫,还信手拣了御书房里几面金牌,一古脑儿全送给苏放当作临别礼物。
  今日要不是为了杜微,他也不会亮出御赐金牌。
  拿权势压人的事他不喜为之,但是如果这是能够平和带回杜微最有效的方法,他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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