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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十五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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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伯伯说:举世皆浊我独清,举世皆醉我独醒。
然后他悲愤地跳江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即使很多时候,我们都梦想着与众不同,可还是会渴望着一个归属,属于一个特定的群体,作为一群有标签的人。
因为人是群居动物。
这只是一个讲述成长的故事,如果你的成长过程中,也有那么一段时间,是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的,感觉自己被孤立被边缘化,那这个故事就是为你写的。

属性是励志文^_^温暖治愈系,来者是客,多谢捧场








  第一章 最“那个”

  柳蓉是个普通的女孩,个头中等,蛮瘦,长相吧,勉勉强强能打七十五分,就算中上,在人堆里站着绝对一坨空气。
  小坨的。
  父母都是上班族,平平常常的三口之家,家庭成员背景简单,没什么大财产,不用一天到晚被迫害妄想症似的担心有人绑票,存折上有点小钱,去超市里不至于拿起茄子就舍不得买黄瓜——总而言之,城市里十个女孩有七个都跟她差不多,就是传说中的大多数,是个叫人过目就忘的小姑娘。
  可她又有一点点不一样,好像胡蝶,好像常露韵,好像梁雪——说起来,她们都有那么点不一样。
  放在整个城市、整个中国,她们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孩子,可如果目光收缩一点,放在这城市一隅的一个普通公立学校,一个普通的班级,就显得真的有一点不一样起来。
  按人类的习俗,三个生物凑在一起,也要分个好中差,这一个班里,总有最这个、最那个的,然后隐隐地,大家和这些不幸“被最”的就泾渭分明起来。
  心肠好点的,总觉得这是一帮子特殊物种,属于“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和自己分属不同次元,至于那些个小时候家里没教育好,心理有点小阴暗的小兔崽子,那想法就比较多了。
  有道是庙小妖风大,坑浅蛤蟆多。
  一个班四十来个猴孩子,不幸“被最”的比例就算四十分之一,要是再乘上咱中国广大的人口数量……
  于是这看似小众的团体,其实在数量上还真不小众。
  比如胡蝶,胡蝶是班里最漂亮的姑娘,至于说什么倾国倾城、闭月羞花,那当然是十分扯淡的,只是在这居民户口就是入学资格的市第五初中里,初一三班里打眼一扫,目光就很容易落到她身上了。
  毕竟这世界上天生丽质的姑娘不多。
  从小学开始就有男生往她书桌里塞一堆布满错别字和病句的小纸条,不过胡蝶是个骄傲的姑娘,十分看不上这帮蔫头巴脑发育不良的小男生,于是到现在还是个没早恋过的纯洁姑娘。
  比如常露韵,她比较不幸,一个人占了两“最”字,听说她爸是个老师,嗯,知识分子,于是取名字也爱图个雅致意境,所以她有一个比划最多的名字,以及最胖的身体。
  “最胖”是多胖呢?
  要真把这姑娘扔在相扑选手种子班里,那绝对像个吃不饱饭的小鸡仔,就算放在广大人民群众之间,也充其量有点超重,没到影响心血管功能的地步。
  然而即使一个学校有很多胖子,要按概率平均分配到不同班里,也就稀有了,常露韵在这一群鸡腿美少女们中间,总显得有点如鸵鸟立鸡群。
  毕竟,咱这和平年代里,人口众多,就不大能欣赏占据太多空间的人。
  她跟柳蓉坐前后桌,有时候柳蓉往前看一眼,就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挪挪,生怕挤了这位姑娘。
  比如梁雪,梁雪家里穷,梁爸是个残疾人,她妈没良心,老早跟别的男人跑了,全家有对外话语权的,只有一个满头白发了还跟个坦克似的奶奶。梁雪的奶奶充分诠释了何为“浓缩出精华”,干巴瘦小的一个老太太,打架骂人冲锋陷阵,风采不减当年,俨然有种“全市第一泼妇,舍我其谁”的惊人气势。
  可梁奶奶六十多岁了,还要撑着这么个破败的家,即使她那样彪悍,家里还是四处漏风。于是梁雪是全班最邋遢、家里最穷的女孩。
  最后,比如柳蓉。
  柳蓉小时候,她妈总觉得这孩子呆呆的,不机灵,总和小朋友们玩不到一块去,一时冲动,就带她做了智力测试,结果中了大奖——测出她有一百五十点的智商。
  这个水平要是放在电视里的什么神童培训营、什么天才俱乐部里,那绝对是个普通得掉渣、泯然众人的水准,可柳蓉的父母经过严肃认真的讨论后,坚定地认为,孩子的成长就应该在一个健康正常的环境里,就应该和所有同龄人在一起,就应该一步一个脚印,不跳级不搞幺蛾子地、老老实实上公立学校。
  于是她慢慢地就特殊了,在学校里大部分时间都十分无所事事,生活常态就是神游四方,别人说的话题她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别人又听不懂,连老师都说,柳蓉这孩子,大概挺聪明,就是有点怪,不合群。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她,胡蝶,常露韵,梁雪,没有一个合群的,不管她们有什么样的兴趣爱好人生理想,将来有多么天差地别的成长方向,在这时候豆蔻年华里,还是有一个巨大的共同点的,就是她们都被或显性或隐性地孤立了。
  入学摸底考试的时候,柳蓉以绝对的高分位列全班第一,她还第一回这么明显得“出类拔萃”,毕竟小学时候,班里动辄双百的小朋友还是有一些的,她也就除了呆一点,不怎么显山露水。
  可谁知五中的入学摸底考试十分不厚道,在这群猴孩子们快乐地玩耍了一个暑假、把脑袋都清得比口袋还干净的时候,搞了个突然袭击,来了个小学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所有知识的大综合。
  那鬼还记得啊?怨声载道唉声叹气四起。
  成绩不负众望地十分惨不忍睹,所以老师们阴暗的心理得到了满足,觉得有了这个下马威,可以让娃子们有动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考了高分的,除了柳蓉这种一不小心就全记得的怪兽,就是那些乖得放假还好好学习的孩子——当然,据经验来看,后者比怪兽还怪兽。
  柳蓉还懵懂着,第一天入学报到的时候,班主任赵洪就特意点了她的名,俩人大眼瞪小眼地彼此打量了半天,末了赵洪点点头,训话说:“我看了,你的成绩不错,差不多能进年级前十,看来你的小学生活辉煌过。”
  柳蓉睁大了眼睛努力摆出一副虔诚的表情看着胖嘟嘟的男老师,心想初中老师就是有水平,连训话都这么人五人六的,还“辉煌”。
  赵洪又说:“不能骄傲呀,中学和小学是不一样的,要求更高,课程的难度也上了好几个台阶,希望你能保持住你的辉煌,更上一层楼才好。”
  说着说着还举起拳头往上顶了顶。
  柳蓉就想起卓别林演的“大独裁者”,于是诚惶诚恐起来,心想原来初中生活这么艰难困苦啊——不过一个礼拜以后,她就明白,其实班主任这番话只是按着学校老师讲话的惯常规格来的。
  第一节数学课,上了十分钟不到,柳蓉就神游起来。她有一个很大的毛病,就是注意力不集中。
  古典主义的心理学有一个理论,说孩子在五六岁的时候,开始接触启蒙教育,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取知识和进步,当中的成就感,会使得孩子发展出坚持的好品质,学会怎样集中注意力,怎样设立目标为止努力,和品尝成功的喜悦。
  很多年以后柳蓉知道了这个理论,并为此感到很愤慨。
  她想她五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老师在教数数和加减法,认些个“天”“田”之类的字,那些东西很小的时候家里人就教过,让她有种自己生来就会的错觉,于是很不幸地,把这个关键的年龄段给神游过去了。
  从此对她来说,集中注意力,是最有难度的事情之一。
  她这会又分神打量前边的常露韵,心想这姑娘可真有肉啊,九月份的天了,还汗流浃背的,背后都湿透了,然后思绪又跳跃,开始琢磨这椅子可真硬,听说初中没有那么多课外活动的时间,放学也晚,放学还得买作业本去……嗯,晚上还在演新拍的神雕侠侣,电视台可真讨厌,八点才开始,演到快十点,可是八点半一过老妈就逼着自己去睡觉,还得录下来明天中午再看,后面会怎么样呢……
  数学老师教书十来年,一眼扫下去就知道谁在走神,她自以为课讲得抑扬顿挫精彩纷呈,正式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台下的孩子们一个个都瞪着眼听着,就角落里的那小姑娘不知道在干啥,眼珠半天都不转了。
  于是数学老师感到自己的玻璃心被伤到了,怒而点名:“穿黄衣服的女同学,穿黄衣服的那个女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哦,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了,谁这么倒霉……柳蓉脑子转回来了,却发现全班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她慢腾腾地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不幸是那个“穿黄衣服”的女同学。于是只能站起来,迅速拿眼扫了一圈黑板上的板书,就知道她在讲什么,又看了老师粉笔放的位置。
  “2a=b a=?”
  柳蓉就说:“1/2b。”
  数学老师看了她一眼,不情愿地说:“坐下吧。”想了想,又放下粉笔:“同学们,你们不要觉得现在听起来这些东西很容易,这是代数的入门知识,现在不打好基础,以后怎么办?初中和小学是不一样的……”
  她是隔壁班四班的班主任兼任三班数学老师,班主任大多有说教癖,长篇大论到一半,柳蓉就又走神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数学老师扫了她一眼,心里感叹,这孩子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课程仍在继续,最后临下课的时候,老师为了认识新同学,特意留了几分钟,对着名册挨个点,显然,“柳蓉”这个名字,也是数学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于是她点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特意扶了扶眼镜,并非常好奇地想知道这是哪位。
  悲剧发生了,等柳蓉第二次站起来的时候,老师的一脸幻灭,真是想掩饰都困难。
  于是有感而发,又是一通关于“小学成绩好,不代表中学成绩也好,骄傲自满万万要不得”的演讲。
  愉快地拖堂了。
  第一天临放学,按习惯,总是要开始选一个临时的班委会。赵洪特意说:“这个只是临时的,大家都不熟悉,等一个月以后大家再选一次。”
  然后就问:“谁愿意当班干部,或者谁以前做过班干部?”
  有几只手稀稀拉拉地举起来,包括柳蓉前边的常露韵。虽然柳蓉这时候还不大善于和同学搭讪,却架不住同桌的小姑娘热情,经过了一天的学习生活,已经跟着那叫于晓丽的姑娘把周围的人认遍了,包括常露韵同学。
  顺便说,于晓丽这时候还没意识到柳蓉就是那倒霉的全班第一,通过观察,觉得自己这同桌长得挺机灵,其实人有点反应迟钝,上政治课的时候还特意热心地提醒:“都讲到第五页了,你怎么还在目录那呢。”
  柳蓉就小声问:“你当过什么呀?”
  常露韵说:“我原来是我们班生活委。”
  柳蓉觉得常露韵的身影高大起来。
  赵洪点了点举手的人数,算算不大够,就又问:“还有没有当过班干部的?为大家服务嘛,积极一点。”
  柳蓉小学的时候没事做,参加过很多诸如合唱队舞蹈队之类的课外活动,原先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基本上除了六一儿童节演出,就是个闲职,想了想,于是也举起手。
  赵洪点头:“行啦,其他同学都走吧,举手的同学留一会。”
  大家乐呵呵地下课了,柳蓉在那一瞬间又后悔了,觉得自己真是没事吃饱了撑的,被老师留下了,等回家圣斗士星矢都该完了。

  第二章 穿牛仔裤的姑娘

  柳蓉算算时间,得嘞,没希望了,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也不嫌晚了,跟着一群人被赵洪带进了办公室。其中有一个小姑娘特别活泼,没一会功夫就把前边的人都认识全了,又跑过来蹭到柳蓉旁边:“哎同学,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全班第一呀?”
  柳蓉抬眼一看,心里就想,这同学长得可真好看,皮肤白,瓜子脸,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
  大概是因为自己不够好看,也或者是对小学班花那个趾高气扬的公主样子印象太深刻,柳蓉在漂亮姑娘面前,总有那么一点很微妙的心态,同她们说话的时候,她那涣散的精神就比较容易集中,同时心里飞快地给对方的五官细细打分——然后想着,其实她也就是哪里哪里好看,哪里哪里也不怎么样的。
  而当对方忽然以一种讶然的、艳羡的口气打招呼的时候,柳蓉心里忽然就对“全班第一”这个虚无飘渺的称号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语的虚荣感。
  就好像小学生计算期末分数时候那种,我语文虽然比你少两分,但是数学比你高出二十分的那种默不作声的虚荣。
  于是柳蓉欣欣然地点点头,跟她攀谈起来。
  小美人就噼里啪啦地说起来:“我叫胡蝶,就是蝴蝶的那个蝶——你怎么考那么好的?我就不行,原来小学学习还挺好的,这回没考好,要不然我拜你为师吧?哎你以前当过什么?”
  柳蓉说:“我以前是我们班文艺委员。”
  胡蝶问:“那你是不是会什么呀?”
  柳蓉想了想,按时间顺序说:“我一二年级的时候参加舞蹈队,后来老师嫌我跳舞的时候张牙舞爪的,老说我,我就不去了,三年级开始又参加合唱队,后来也不去了,还学过电子琴,考了一回级,觉得没意思不爱练,就退了。”
  胡蝶睁大了杏核眼,崇拜地说:“你可真多才多艺,不行,我一定要拜你为师。”
  柳蓉沐浴在小美人崇拜的目光里,得意洋洋地差点让楼道里的一道槛给绊个五体投地。
  不过她一会就发现,这叫胡蝶的小美人话有点多。
  从教室到老师办公室,不过上两层楼,短短五六分钟的路程,柳蓉已经知道了胡蝶同学的所有直系旁系家族成员们,各自的年龄、籍贯、婚否、以及吃饭是否吧唧嘴,睡觉是否打呼噜等个人癖好。
  虽然她说话声音清脆好听,但鉴于大家都安安静静地跟在老师后边稀稀散散地走,因为不熟悉,也就没有太多交谈,就听见胡蝶一个人叽叽喳喳,不时有人回过头来往这边看一眼,眼神里分明传达着一个信息——这妞儿别是缺心眼吧?
  胡蝶身材纤细,神经却不大纤细,好像全无所查。
  柳蓉觉得,再这么下去,恐怕自己也要被未来的班委会同学们物以类聚到“缺心眼”的范畴里,于是脚下微妙地顿了一下,落后了蝴蝶半步,然后跟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常露韵说:“常露韵,你认识胡蝶么?”
  胡蝶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睛一亮,调转枪口:“你以前是二小的吧?我也是,我上回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看见过你!”
  柳蓉毫无负罪感地把空间留给这两位老乡见老乡,埋着头紧走两步,追上了大部队。
  很久之后,她看闲书的时候学到了一个词——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柳蓉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常露韵其实正在走神,她走在她们身后,好像她一直习惯走在别人身后,理由很简单——她觉得这样就不会有人在自己后边偷偷摸摸地笑话自己的腿有多粗。
  常露韵觉得自己好像有种毛病,看一个人的时候,总不是从人家的脸打量起,而是第一眼先看腿——她固执得觉得,腿细,就是一个人瘦的标志。
  当然她是错的,因为事实上鸵鸟的腿也很细,但是仍然笨重。
  有时候她会偷偷地在桌子底下,把两只手拢起来,去比量自己的大腿,越比越靠近膝盖,越比掐着自己肉的手劲就越大,以造成一种自己好像比上一次量的时候瘦了一点似的错觉——上一次量大概是三分钟以前。
  除此以外,她还有时不常地用手指头去量自己的手腕,装作思考的样子、把手托在下巴上量自己脸的宽度,装作肩膀酸痛的样子、用手去捏肩膀最没肉的地方、以碰到到骨头作为心理安慰等一系列的毛病。
  当然,常露韵自信做得很隐蔽,因为至今,没有人发现她这些小动作代表什么意思。
  刚刚她就在打量走在前边的两个女孩的腿,她心理暗暗把她们归成一类——穿牛仔裤的女孩子。尽管牛仔裤这玩意十分烂大街,但她还是忍不住羡慕,因为常露韵不容易买到能穿进去的牛仔裤,即便能塞进去,她也会觉得,让紧绷的裤子分毫不差地勾勒出她的肥肉,是件很难为情的事。
  她自己喜欢研究别人的腿,于是很自然地推己及人了,并且不知怎么的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如果穿得宽大不贴肉,别人看不见她的肉了,就不会觉得她胖了。
  显然,她不能理解,即使过节的时候月饼只有两块,人们还是会因为月饼外面的包装盒,而觉得这里面肯定内容丰富,想象和错觉,永远比视觉要强大。
  她一路观察着前边两个女孩的腿,恨不得把自己的肉往下削一削,猝不及防地,就被柳蓉卖给胡蝶了。
  胡蝶便热情地凑过来,并自认为“熟人”地跨起常露韵的胳膊——女孩子们都爱这么走路,跟连体婴似的,常露韵觉得她身上有种甜蜜的香味,就越发觉得自己身上永远也干不了的汗的味道刺鼻起来,隐隐地想把手臂从她那抽回来,却被胡蝶抱得死紧,只能这样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半身不遂地被她拖着往前走。
  班委会的第一回小聚会一会儿就开完了,指派也很简单——你以前是什么?班长?哦,那接着班长,以前是生活委员?你也是生活委员?行了,生活委员让女同学当吧,听你嗓门也挺大,去当体育委员。
  那个话痨一样的胡蝶当了班长,常露韵接着当她的生活委员,柳蓉的文艺委员是个闲职,以至于赵洪第一回分配完以后,喝口水的功夫又给忘了,还问了她一句:“我刚才说让你当什么来着?”
  柳蓉:“文艺委员。”
  “哦,对对,咱们学校每年过年的时候有联欢会,到时候还得你多用点心。”
  柳蓉心里就冒出一个词——未雨绸缪。班主任您可真够未雨绸缪的。
  还有个男班长叫郭帅,不是小说里那种白衣飘飘、有最优秀的成绩和最温柔的笑容的男主角,而是个三根筋顶着个脑袋的瘦高男生,老师一边训话,他还一边用意韵不明的眼神瞟了柳蓉好几眼,感觉颇为不友好,很久以后,柳蓉才知道,郭帅同学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全班第二,入学考试的时候比她低十分,开学第一天就把她当成了假想敌。
  临走的时候,赵洪忽然想到了什么,跟胡蝶说:“女班长,留一下。”
  胡蝶相当有亲和力地拍拍常露韵和柳蓉,非常有姐妹爱地说:“等我一会,一起走。”
  就把反应不及的俩人留在了办公室门外,柳蓉和常露韵面面相觑。
  柳蓉认真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她觉得自己以前和小伙伴们玩不到一块去,很可能就是因为没有胡蝶这种自来熟的性格,妈妈从小跟她说,要和同学们学习他们身上的优点,于是柳蓉觉得,自己刚才觉得胡蝶烦,可能是不对的,她应该学习班长的亲和力。
  然后她看了看常露韵,决定要在这位同学身上实践一下,就主动问:“哎,你们家住哪?”
  常露韵说:“铁路幼儿园那边。”
  柳蓉立刻调整表情,学着胡蝶的样子,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我们家原来也住那边,后来搬了,哎,你认识谁谁谁么?”
  孩子之间攀交情的方式,有时候就从“你认识谁谁谁”“哎呀是吗,他以前跟我一班”开始的,即使柳蓉说的那个人,一共就和自己说过两句话,一句说“借我一块橡皮行么”一句是“谢谢”。即使常露韵只勉强知道有这么个人,连是男是女都对不上号,但照样能让她们升起一种“世界真小”的阶级友谊。
  老师的办公室门没关,里面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出来,门外的柳蓉和常露韵就听见赵洪和胡蝶说:“咱们班这回有几个家庭情况比较特殊的同学,刚开学,其他的情况我还在收集,现在就我知道的,就有一个梁雪。”
  “家庭情况特殊”这几个字一出口,里面的胡蝶立刻觉得自己作为班长任务重大,门外的柳蓉和常露韵也情不自禁地停止了交谈,竖着耳朵听着。
  赵洪喝了口水,接着说:“她爸今天又住院了,她奶奶给请了假,明天她来学校,我让她跟你一桌,她家不容易,你作为班长,多照顾照顾。”
  说完还叹了口气,柳蓉听见那声相比赵洪那五大三粗的身材而显得特别文艺的叹息,恍然觉得,班主任老师的形象好像高大了起来,不像小学第一个班主任,那个特别喜欢收礼,收完还喜欢到班里说,以期待更多人“上道”的女人,也不像小学第二个班主任,那个选家长委员会的时候一开口就直白地说“谁家长是当官的”的那个粗俗女人。
  赵洪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让胡蝶走了,三个人一起默无声息地从老师办公室退出来,彼此对视一眼,就觉得好像有了个共同的秘密似的,默契地谁也没多提起这位第一天来上学就缺席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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