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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的猎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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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觉得,自己成了她们四个人之中,最“特殊”的人。
  因为她们五个人,除了她之外全都结婚,而且先后怀孕,只有她孤家寡人。下回聚会,只怕她们全携家带眷,畅谈的主题也可能变成了孩子与老公。
  她忽然一颤,感到有些不安。
  女人一旦结婚,想保有全然的自我恐怕有些难。妈妈以前就对她说过,当为人妻、为人母后,生活的重心自然就会转向儿女、家庭。
  她曾问过母亲会不会遗憾,母亲则坚定地摇头,“不会。因为你们是我的最爱,更胜我的生命。”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吗?
  可是就连不相信爱情的房艳、看尽千帆的香苹都投入婚姻了……忽然,她觉得爱情,甚或婚姻这两件事,对女人真的大有影响力。
  那她的归宿在哪里呢?
  仿佛看出花惜人的矛盾与尴尬,夜寒星立即转移注意力,“我们也许该先上菜,不等另一个客人了。”
  “另一个客人?”萧恬心以为这是他们的私人聚会。
  夜寒星解释道:“我想除了用餐,应该来点不一样的娱乐性节目,因此我安排了跳舞助兴。由于惜人没有舞伴,我便自作主张为她找了个伴。”他知道今晚郎夜君会赶来和霍湘共度假期。
  “原来如此,你真细心。”萧恬心笑道,又转向花惜人,“我相信寒星的眼光,他为你选的舞伴一定超水准。”
  “哦,我——不想跳舞。”她尴尬地笑道。事实上是她不想让陌生人碰自己。
  “你的舞跳得最好,怎么可以不跳?何况你现在是唯一没有身孕的人。”霍湘突然加入说服行列。
  “可是,我——我——”花惜人委实不想令夜寒星为难,但也不想勉强自己。
  “来了,惜人的舞伴就在那儿。”夜寒星瞥了前厅的俊绝男子一眼,莫测高深地勾起唇角。
  她们三个人同时转过身子——
  “很棒的人选!”萧恬心满意地笑了。
  “配得上我们的惜人。”霍湘也补上一句。
  只有花惜人哑口无言,心脏直跳,呼吸变得不规则起来……
  怎么会是他?
  夜寒星起身,迎上前,“欢迎大驾光临。”
  山口英夫本以为这只是夜寒星为他二人再次合作愉快所举办的聚会,没想到还有女士在座,而且其中一人,竟是一再和他针锋相对的花惜人。
  花惜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山口英夫,紧张得抓起水杯就口,却一个不小心失手,刺耳的碎裂声瞬间响超,水花四溅。
  “对不起!”花惜人真想找个地洞,或是用哈利波特的隐身斗篷将自己隐藏起来。
  一旁的侍者立刻训练有素地整理地面。
  “山口兄,请让我为你引荐我的妻子,还有她的两位好友。”夜寒星当然看出山口英夫的惊诧,与花惜人的无措,但却若无其事地引他进入这场有趣的赌局中。
  他赌这对金童玉女有机会在一起!
  山口英夫一走近餐桌,夜寒星便开始介绍:“这是内人萧恬心;这是霍小姐,现在已是夜影的妻子,郎夫人。”接着他将目光转向花惜人,“这位则是——”还未道尽,就被抢白。
  “不用介绍,我知道她是谁。”山口英夫冷冷地说道。
  花惜人喘了口气,擞遇脸,倏地站了起来,“我头痛,先告辞,你们慢用。”
  霍湘却按住她的手,“你还没用餐,先吃点东西再回房休息。”
  “我——一她很犹豫。
  夜寒星却立刻扬起手,传唤身边的保镳,“去请医生过来为花小姐瞧瞧。”
  “不!不用了。”花惜人没想到夜寒星如此大张旗鼓地张罗,弄得她好尴尬。
  “惜人,你没有随身带药吗?”萧恬心体贴地问,因为花惜人以前是护士,会随身带着各种应急的药。
  “我今天下来太匆忙,所以——”她哪是真的头痛,只是不想和山口英夫搅和在一块儿!
  “闻一下这味道!迷迭香你知道的,它可以治头疼。”霍湘是个调香师,旋即从皮包里取出一瓶按摩精油。
  “谢谢。”花惜人接下它。她还真需要它来提振精神。
  “请坐。”夜寒星若无其事地招呼山口英夫坐下,而且特别将他安排在花惜人身边。
  花惜人浑身再次轻颤,仿佛被北极的寒风刮了一身冷。
  晚餐正式展开,夜寒星与萧恬心称职地担任着男女主人,餐点精致得没话说,连音乐也恰人动听,原本紧绷的气氛渐渐淡去。
  最后一道甜点上完之后,夜寒星突然说:“我想酒足饭饱之后,得运动一下。”
  花惜人一听,刚送入嘴里的甜点差点没吐出来。运动一下,不就是说跳舞的时间到了!?
  恬心和霍湘都怀孕,怎么跳?而她与山口英夫硬被安排成对……换句话说,他们是当中最适合“运动”的人了。
  这回,她的头是真的疼了。
  “英夫,据我了解你曾在美国求学,所以跳交际舞对你应该不是难事。”夜寒星突然说道。
  山口英夫没有回答,因为看着桌边在座的五个人,及被包下的空荡舞池,他瞧出了一些不寻常。
  “便餐后的娱乐节目是跳舞,想邀你权充花小姐的舞伴,不知你意下如何?”夜寒星赶鸭子上架地问道。
  山口英夫勾着唇冷冷地笑着。这才是夜寒星请他吃饭的真正目的!
  这男人凭什么支使他?他夜寒星在赌城当他的赌神,他则做他的冷面阎罗,一东一西的黑夜世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他不会受他控制。
  山口英夫完全不给面子地一口回绝,“我不会跳舞。很抱歉扫了大家的兴。”却不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抱歉。
  这话早在夜寒星的预测之内,他不怒反笑,“怎么会扫兴呢?反正我内人及郎夫人也身怀六甲,那咱们就改唱卡拉OK。据我知道,唱卡拉OK可是大多数日本人的嗜好。”
  “可惜,又令你失望,我不是大多数的日本人,但却不介意洗耳恭听优美的歌声。”山口英夫反将他一军。
  “那我们可是志同道合,现在就请三位美丽的女士尽情的欢唱。”夜寒星使了一个眼色,不远前方的舞台便响起音乐声,马上有人将麦克风递上,而且仿佛内定似地,将它递到花惜人的手中。
  “我——”花惜人握着麦克风,像抓着烫手的火钳,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惜人,我记得你的歌声是我们之中最美的。”霍湘鼓励道。
  萧恬心也加了句,“我还记得花妈妈说,谁要是娶了你,将是他最大的福气,一辈子可以听见你温柔的嗓音。唱嘛,就算是为我及霍湘的Baby唱的呀。”
  “希望我也有这个耳福。”夜寒星在一旁鼓励。
  只有山口英夫一个人冷眼旁观。尽管他很怀疑他们的说词,但他承认,花惜人不发脾气时,声音的确很好听。
  不过声音好听,并不代表唱歌能听。
  “我……今天喉咙痛。”花惜人实在没办法在山口英夫面前表演,只好扯谎。
  “我想你们对她的形容可能过当了。”山口英夫突然插了句话。
  “喂!”萧恬心可不服气了,夜寒星却在桌下压下她的手,暗示她不要冲动。他知道这男人在激花惜人。
  花惜人真想用这麦克风敲在山口英夫的脑袋瓜上,但还是压下不平的情绪,瞥着他,“你不会唱,就不要认定别人和你一样。”
  “我有没有认知上的错误,就看你的表现。”山口英夫不笑也不怒地回了句。
  “先生,麻烦你演奏蒔萝——Dill。”花惜人赌气道。
  这首歌曲带了点地中海风情,很少人会演奏,但奇怪的是,这个乐团像是事先被知会过似地,马上演奏起来。
  花惜人显然不知被推入了陷阱,执起麦克风开唱——
  “蒔萝,蒔萝,Dill,Dill,执一株蒔萝,就像捧着熟睡的婴儿,让你心平气和;嗅一嗅蒔萝,一切都将风平浪静。蒔萝,蒔萝,Dill,Dill,黄色的花瓣,有着浪漫的风情,药草香的羽叶,开在印度,也飘过地中海……Dill,Dill……”
  山口英夫冷漠的脸部线条,逐渐放松。
  夜寒星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一局,他这个赌神小胜一回。
  曲落,声止时,大厅一片安静,山口英夫的心却波涛汹涌。
  铃——花惜人皮包内的手机却不识趣地响起。
  她匆匆打开皮包,“喂——”
  对方低沉说道:“我是小泽原,你母亲……”
  “小泽先生……”她的心莫名地往下沉。
  山口英夫从她的对话间,听出她是和小泽原对话,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收线后的花惜人,立刻对大家说道:“我明早必须立刻赶回日本。”
  好友面面相觑,夜寒星倒是冷静,“我会为你敲好机位。”
  “谢谢你,夜先生。”她旋即起身,“我先回房整理行李。”拉着裙摆,她飞快地奔了出去。
  见花惜人接完电话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赶回日本,山口英夫不禁感到郁闷。电话那头的男人竟然对她这么重要,重要到她得立刻赶回日本。
  胸口的烦躁,让山口英夫一刻也待不下,他倏地起身,“谢谢夜总裁与夫人的邀宴,我有事先行离去。”
  他绝然离开,门边的青焰等人跟了上来。
  才刚走出大门,就见花惜人心急的直盯着电梯钮瞧,这让心情烦乱的山口英夫,没来由地火大。
  寒着一张脸,他走到她身旁,“你到底是蒔萝,还是猪笼草?”昨天才和安室全盛装约会,现在又心急地要飞回小泽原身边。
  泪水已在眼眶中的花惜人怔了半晌,没想到她和山口英夫真是冤家路窄,半晌,她才抬起头,像是发泄般地问了句:“你到底要怎么样?”
  山口英夫在睇见她晶光闪动的双眸后,所有冷漠讽刺的话全含在口中,心弦仿佛被轻轻撩动,有那么点轻疼。
  她见他不语,也没昔日的锐利与冷漠,于是不再多说话,侧过脸,吞下泪,昂首走进已经打开门的电梯内。
  一进入电梯,她立刻按下关门键,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没礼貌,但现在她真的很想静一静。
  冷静地看着门关了起来,直到完全看不见山口英夫了,她的泪才又掉下来。
  母亲的病、她和山口英夫暧昧不明的互动,还有她对他隐隐蛰伏在心口的情愫,在这一刻,弄得她身心俱疲。
  电梯外的山口英夫,冷冷地望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她眼眶中的泪,搅乱了他的心,有怜,也有怒。
  她竟然能够牵引他的心绪!
  为什么?
  第六章
  拉斯维加斯机场
  花惜人在夜寒星的大力鼎肋下,顺利取得次日一早返回日本的机位。
  到了机场,她才发现自己又被招待搭乘头等舱,她心中充满了感激,却也没多想就直接登机。
  她希望好好休息,以便有体力可以应付母亲突发的病况。
  昨夜回到房间后,她又与小泽原通电话,才知道母亲这次的情况比以往糟。
  这已经是她住院后第十次自杀了!
  也许是忧心吧,昨夜她头发未乾,就在冷气房里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醒来,感觉头重脚轻,连鼻子也塞了起来。
  看来,她很可能感冒了,希望飞行途中不会太难受才好。
  提着简单的行李,她朝着空中小姐浅笑道:“我是B座。”
  “欢迎,请随我来。”空中小姐敬业地领她往头等舱的座位走去,并接过她的行李往置物柜放。
  她一见那宽敞的座椅,立刻栽了进去,也不管这班机有多少贵客。现在她只想休息。吐了口气,她立刻将长发上方的发夹拿了下来,随手拨弄了两下头发,再调整座椅,便准备好好休息。
  谁知,耳边却突然传出一抹熟悉的声音:
  “少主,此行所有订单都已处理完毕,您请过目。”
  那是炙焰的声音!花惜人的心跳瞬间加快,朝着前方看去——
  天啊!她怎么又和山口英夫搭同一班飞机!?
  而他只是冷冷地瞄了她一眼,就栘开视线。他眼底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丝毫惊诧,就像不曾见过她,正巧在这班飞机上相遇罢了。
  花惜人勉强撑起身子去找空中小姐,“我想换座位。”
  “B座不舒服?”空中小姐十分热心地上前询问。
  “不是。”
  “那是……”这她就不了解了。
  “我想换到商务舱。”她一想到未来的十几个小时要和山口英夫共处一舱:心不由得揪紧。
  “很抱歉,花小姐,今天商务舱满舱。”空中小姐一脸抱歉,更难理解有人会想舍弃最好的头等舱,去屈就商务舱。
  “哦,那——”她的头越来越疼,“可不可以先给我颗普拿疼?”
  “好,那您是否还要更换其他座位?”
  花惜人瞥了一眼背对她的山口英夫,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先给我一杯水吧。”
  可她话才说完,就浑身一软,往地上跌了去……
  “哦!”空中小姐没想到花惜人会突然晕倒,求救的声音显得尖拔而慌乱。
  山口英夫快步走近花惜人,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从容不迫地命令身边的青焰:“我们先下飞机,并联络当地的医生。”
  “是!”青焰旋即安排相关事宜。
  二十分钟后,花惜人被山口英夫送往离机场最近的医院就诊。
  金发碧眼的高大医生,站在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山口英夫旁边,还是有些压力。然而职责所在,他不得不冷静地面对这张比阎王更冷峻的俊颜。“先生,我想尊夫人是因为轻微的感冒,外加休息不足所引起的暂时性晕眩,只要打上一剂针剂及连续服用三天的药,原则上是可以恢复健康的。”
  山口英夫虽然听不惯对方称呼花惜人为夫人,倒也没有反驳,因为在第一时间里,他就说明自己是她的亲人,也难怪医生会这么想。
  只是他自白雪的欺骗之后,再也没有想过婚姻之事,更遑论让女人冠上他的姓氏,如今任一个外人这么理所当然的联想他们的关系,他的心头有种复杂的感觉。
  医生见山口英夫不搭腔,以为自己的解释无法令他安心,又补了一句:“如果您真的不放心尊夫人的健康,当然可以住院观察。”
  一直昏昏沉沉的花惜人突然睁开眼睛,“我要出院!”气如游丝的她,焦虑地说。
  山口英夫没来由地火大道:“你就这么不要命?急着出院做什么?”
  她实在很气山口英夫这种说话的方式,真弄不懂他为什么老喜欢摆张阎罗脸给她看?虽说他在她不舒服的第一时间内送她到医院,但也不能这么说话伤人啊!
  气不过的她,还是回了句:“我要命,也要回日本!谢谢你出手相救,但你没有权利这么无礼地质问我!”为了顾及双方的颜面,她以日文反驳。
  山口英夫委实没料到母亲眼中的可人儿,其实是株道地的朝天椒,连生病也能这么咄咄逼人。
  铃——花惜人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困难地想去拿皮包,而前一刻才恼怒的山口英夫,却放下身段,为她递上皮包。
  她顿时感到有些尴尬,“谢谢。”
  一接过皮包,她连忙抽出手机,试图驱赶那奇异的氛围,“喂,小泽先生,哦,我因为临时病了,没搭上飞机,我会搭下一班机返日。”
  山口英夫一听到又是小泽原,脸色更阴沉了,冷冷地开口说道:“我想这是通私人电话,我还是回避一下。”
  花惜人只想赶紧知道母亲的状况,对于山口英夫话中的故作淡漠,实在无力反驳。
  她的沉默,让山口英夫误会这真的是通情侣间的私人电话,于是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大步离去。
  而一旁不知发生什么事的医生,登时不知该留下原地,还是追出去。
  花惜人一边看着离去的山口英夫,一边问小泽原:“我母亲现在的情况如何?”
  “暂时已经稳定住了,就等你回来。倒是你千万要保重。”小泽原关心道。
  “谢谢!我一订好机位就立刻通知你,再次拜托你照顾家母了。”她连声谢,收线后,望着站在身边的主治医生道:“医生辛苦您了,麻烦您,我要办出院手续。”
  “那你先生那边——”医生望着已关上的门扉,对山口英夫的冷颜仍感到不安。
  “我单身。”花惜人有力地下着结论。
  “哦——”金发医生恍然大悟。
  “麻烦您了。”
  “这是我的职责。”点了点头,医生连忙走出病房。
  山口英夫一会儿又折回房间,劈头就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回到小泽原身边?”那口气就像个护夫。
  她也没弄懂他的反应,直接顶了回去,“你管太多了吧!?”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多管闲事。花惜人和什么人在一起、去哪里,或是做什么,干他什么事?他何必这么激动?
  这不是他的作风与性格……难道——
  不可能!
  女人对他根本不算什么,在白雪的拜金与背叛之后,他不再相信女人,也不允许女人影响他一丝一毫,而他也真的做到了。
  可是,今天他是怎么了?
  不,不只是今天,而是这个小女人出现之后,他一直都不太对劲。
  不!他不能再让这种非理性的情绪,影响他的生活与思绪!
  顿时,他重新武装自己,霜冷的俊颜再现,“先前的出手相救,你得记得以整理我母亲的花圃为代价。”话落,便丢下她往外走去。
  她一时怔在原处,久久不能回神。
  他在说什么?她还没见过这么冷血无情的人,瞧他说的是什么话!
  猛吸了口气,她再次暗誓,绝不再有欠他的机会,这种人情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真不懂像山口夫人这么有礼数又温柔的女子,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冷面阎罗?一定是抱错了!
  想到这里,她旋即被自己这荒诞的想法给弄笑了。
  唉!她太累、太紧张了,才会胡思乱想一通。回到日本,她会离这个男人远远的,免得因为压力太大而发疯。
  日本航空公司的七四七飞机,正全速飞回日本。
  花惜人、山口英夫,和他的保镳,还是在同一个机舱。
  仍在发烧与头昏脑胀的花惜人,有些疑惑地看着偌大的头等舱,为何仍然只有他们六个人?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山口英夫的杰作,他存心包下整个头等舱,就是不希望有人打扰他们。
  他本不想搭理那个倔强又逞能的花惜人,但不知怎地,还是心软了。
  只是,他不会让这个小辣椒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
  空中小姐频频地对山口英夫嘘寒问暖,并刻意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弄得想好好休息的花惜人没办法真正的休息,再加上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冷脸,更令她坐卧难安。
  许久之后,这位长腿大姐终于想到她了,堆着应付的笑容问道:“你想吃点或喝点什么吗?”
  “给我一杯白开水吧,谢谢。”在简单的英文应对之后,花惜人突然以极低声量的日文嘀咕道:“还有,拜托别再走来走去了。”
  美籍的空中小姐显然听不懂既快又低声的日文,连声道:“您还要点什么?”
  “水而已。”她苦笑道。
  耳尖的山口英夫听见了她的抱怨,遂转过身子,冷声命令道:“给她一杯水后,不到用餐时间,不要再进来影响我的睡眠。”
  空中小姐一时怔在原地。本还想以她热情的服务,会得到帅哥的青睐呢!看来,她的如意算盘拨错了。
  耸耸肩,这位棕发空服员只好虚应道:“好的。”
  花惜人抬头看着山口英夫,知道他那么说其实是在帮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致谢,空服员一定知道自己对她的服务感到心烦;不致谢,又不符合她做人的原则。
  两难之际,山口英夫却故意漠视她,撇过头,看也不看她一眼。
  一时之间,她的心仿佛被冷风扫过,轻轻打了个寒颤。
  这就是他,总是冷漠得像没有一点感情。
  他的出现不在她的预期之中,他的行事方法也不在她的理解范围内,他的森冷卓绝又与她的世界格格不入,可是他那若有似无的“热心”,却教她无所适从,又心旌动摇……
  轻叹一声,她收回眼神,接过空中小姐递上的温水,将手中的药送入口中,闭上双目。
  别想太多,睡一觉吧!回到日本还有一大堆的事等她呢!
  先前她又致电小泽原,他只说一切在控制中,但又要她早点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一切在控制中,就不会催她快点回去;既然催她,很可能母亲的状况并不如他所说的……
  难道他是不想让她太过担忧,而这么说的?
  想着想着,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梦中她回到了童年的薰衣草花田里,父亲、母亲一起牵着她的小手,徜徉在一片花海中,好不愉快。
  怱然间,一阵枪林弹雨自湛蓝的天空射出!
  父亲中弹了,刺眼的血渍沾满了他的全身,母亲的哭声旋即响起,那哭天抢地的大叫声,仿佛在呼求上苍还给她一个完好健康的丈夫,而自己手中的瓷偶也在同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并划破了她的手臂、脚踝……
  她痛苦无助地低泣,“不!不!爸不要走,妈不要哭——”
  梦呓的声音,刺耳地传进山口英夫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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