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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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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清夜吟
作者:长晏
男主角:南书清
女主角:明夜
内容简介:
南书清莫名其妙地结拜了个金兰之交——明夜。
这个顽皮“少年”不仅吃穿用全部赖定他,
还居然将他设计进了青楼,
当着一个烟花女子的面轻薄他?!
从此南书清的生活偏离轨道,
再回不到昔日平静无波的时光!
明夜的一举一动莫不牵住他的心神,
他苦苦压抑,他粉饰太平,
以致,明夜远走边关三年,
南书清牵挂了三年。
当他认清自己的心意去追寻幸福,
却赫然发现明夜……
正文
第一章
“什么,你要进府来住些日子?”
陆烽瞪大了双眼,万分希望自己年老耳背,听错了话。
“是啊,大伯有什么不方便吗?”
大厅里,青衫少年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端起手边的茶杯,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
“呃,你也知道,你伯父我还乡在即,要遣散奴仆,收拾行装,打理旧物。一时间府里乱七八糟,人仰马翻的,实在是……咳,抽不出人来照顾你。”陆烽轻咳一声,尽量让语气委婉些,以拉开与“断然拒绝”的微小距离。前些日子,刚有两个与这孩子一同长大的侄儿也说来借住几日,不到三天就闹得鸡飞狗跳。听说这小子造反的本事比起前两个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不叫他心惊胆战?
“大伯,您告老还乡是两个月后吧,到时再安排也不迟,何必急于一时呢?而且我都这么大了,照顾自己怎么会有问题?”短短几句,立时打发了陆烽的推托之辞。
“这个,嗯……我已将府宅转卖给户部李大人,这些日子已派人来翻修,白天黑夜地闹个不休,我是怕你夜里睡不安稳,何苦来呢!”
借口。
哪有主人尚未离去,就派工匠来修葺的道理?
少年唇角微勾,低头仔细研究茶杯上的花纹,淡淡开口:“那刚好,我恰巧最近对土木兴建颇有兴趣,既然现下如此情形,我自是应该帮帮大伯的忙,也省得您操心。”
啊?那岂不是要拆了我的屋子!陆烽的面色立时有些发青。
开玩笑,这宅子卖了不低的价钱,若是被这小子掀了砖,揭了瓦,到手的银子岂不要白白飞走,到时恐怕连回乡的路费都没著落!
“老爷,南公子到访。”一个家丁进来通报。
啊,救星啊!陆烽几乎要感激涕零了:“快请进来!”
有客到,刚才之事自然可以先拖一拖。
片刻,厅外走进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淡色衣衫,宽袍大袖,温雅得一瞧就知是个读书人。
“书清,你来就来,还通报什么,也不嫌罗嗦!”
陆烽声如洪钟,哈哈笑著迎过去,也不待年轻人开口就又道:“来来来,给你介绍个人,这是我老家的侄儿──明夜。”
南书清微眯了一双眼力不大好的眸子:被陆烽粗手粗脚扯过来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身材消瘦,几与自己等高,眉清目秀,眉宇间顾盼神飞,脸庞晒得微黑,与他的白皙恰成对比。
他不由心生好感,躬身施礼,一抬眼,少年却踪影不见。
忽觉披在肩上的头发被轻轻一扯,愕然回首,正对上少年漆黑灵动的眸子。
“好长的头发!”少年歪著头,笑微微地,神情宛如一只好奇的小雀儿。
他的头发的确较一般男子为长,是多年来养成的。
南书清莞尔一笑,感叹这少年竟如此率真。
却不料少年手一伸,将他头上的束发方巾拉了下来,登时乌丝倾泻,覆在腰背上。南书清骇了一跳,不禁怔住。
“明夜,你干啥又淘气?”陆烽大吼一声。
“他头发好看,我细瞧瞧。”少年眨眨眼,笑得何其灿烂,“别急别急,我替你束起来。”不由分说将南书清按坐在椅子上,向丫环讨了梳子,缓缓梳理好,束上头巾,轻轻一拍他肩头道,“成啦!”再绕到前面,左瞧右瞧地好不满意。
南书清悄然赧颜,不由自主地撇开目光。
陆烽在一旁先是呆呆地望著,忽地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哈,哈哈哈!”先笑个两声,努力把心虚的愧疚感一棒打死,“你们两人一见如故,也真算是一种缘份哪!不如今天由我作个公证,你们义结金兰,岂不是好?”
啧!这老头在说什么鬼话,疯了不成?
少年心里暗咒,面上却是神色如常。
南书清也怔怔地吃了一惊,轻“啊”了一声。
“怎么,你瞧不起我侄儿是个乡下小子,怕辱没了你吗?”陆烽眼一瞪,使出长辈气势。
“当然不是!”南书清慌忙起身拱手,“陆世伯,您言重了。”
“那就好,快快快,当著青天日头……”他一抬头,正对上房梁,“出来出来,咱们到外头去……”一手抓了一个,来到庭院。
“那,撮土为香……啊,树枝也凑合了。”陆烽当真在地上拢了个小小的土丘,插了三根树枝。
唉,好似我百年后的坟头。
少年蹙蹙眉,自顾想著。
“快,还犹豫什么?”陆烽手一推,脚一抬,南书清“扑通”一声,双膝著地,少年手臂一伸,稳住他快扑倒的身子。他把著少年手臂,报以感激的一笑。
“明夜,你也快跪呀,还杵在那做啥?”陆烽嗓门更高,活像个急著嫁女儿的老爹爹。
少年斜睨了他一眼,忽地扬眉而笑,屈膝跪倒。
事已至此,又怎能推却?
南书清暗暗叹了口气,缓缓举起手掌:“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南书清今日愿与……”他顿了一下,转头望向少年。
“陆明夜。”陆烽忙插上一句。
“……呃,结为兄弟,从此同甘共苦……有违此誓,嗯……不得善终!”
少年笑咪咪地依样举掌:“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明夜愿与南书清大哥义结金兰……”
陆烽蓦地在旁边轻轻一咳,引来一记白眼。
“……从此祸福齐担,生死与共。若违此誓,就叫我……一辈子难回家乡!”
南书清一愣,这誓词倒新鲜,不过却颇是诚恳。
“好啦好啦,完事大吉,恭喜恭喜!”陆烽捋须大乐,将少年晾在一边,只顾拉起南书清,“不是我自夸,明夜这孩子聪明伶俐,难得一见,你同他做了兄弟,也算件幸事!”重重一拍他肩头,“既然如此,贤侄,你介不介意他到贵府小住几日?”
碧空如洗,湖清如练。
庭院中百年老树之下,花架之旁,年轻的书生正在榻上独自好眠。
一本《杜工部集》已滑落在地。雪白长衫上落英点点,颊畔发丝轻扬。
水晶廉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拱门里走出一个青衫少年,双眸灵动慧黠,悠哉游哉地走到树下,先是歪首想了一下,随即窃窃笑起来。
他拿过桌上微温的残茶,咕咚一口灌进胃里,再到湖边狠狠舀了一盏湖水,踱回凉榻边,唇边噙著坏笑,轻轻拉开榻上人的襟口,将冰凉的湖水一股脑倾了进去,然后好整以暇地望著书生闷叫一声,手忙脚乱地跳了起来。
南书清有些懊恼地扯扯胸前湿透的衣衫,越发觉得自己近二十年来苦读圣贤书册培养出来尔雅稳重的好气质,正逐渐被这个莫名其妙结拜来的兄弟一点一滴地消蚀殆尽。抬头望望正笑得一脸淘气的顽皮少年,也实在是气不起来。唉!无伤大雅,无伤大雅,既做了人家的兄长,这偶尔……不,时常发生的小小恶作剧也没什么打紧。
“你不去翰林院,却躲在家里偷懒。”明夜拾起地上的书册凉凉地扇风。
“在翰林院左右也是无事,不如在家里看看书。”他抽走权且被当作扇风工具的《杜工部集》,将自己的纸扇递过去。
“翰林学士都这么闲吗?”明夜斜靠在榻上,打开纸扇,不为自己凉爽,却在他胸前湿处用力扇了两下。
尽管天气颇暖,而这湿答答却又被吹得凉嗖嗖的滋味委实不大好受。他又将纸扇抢了过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你先坐,我去换件衫子。”说罢,进了内室。
陆烽原只说让明夜在南府小住几日,不料这小鬼天天溜得不见踪影;待接他回了陆府,他又三天两头往这边跑。直到月余前,陆烽告老还乡之时,干脆将他的行李打了包送来。于是,南书清特地辟出西厢房给明夜居住。从此,南府正式收留了这名居客。南家下人也知道主子疼爱这个义弟,再加上明夜活泼亲切,伶俐讨喜,因而相处甚是融洽。
换了一身洁净衣衫,走回庭院,却见那顽皮小鬼舒舒服服地窝在凉榻上,手里拿著他适才刚放下的书册,有一页没一页地胡乱翻著,努力对不知何时走到榻边的窈窕身影视而不见。
听到脚步声,苗条的背影转过身形,兴高采烈地打招呼:“书清,好久不见!”
南书清含笑施礼:“栾姑娘,有一阵子没来了,近来安好?”
“好,多谢你记挂。快过来坐!”娇艳的女子热情相迎。
啧啧,她倒反客为主起来了!
明夜暗暗撇嘴,侧了侧双腿,让刚刚被轰走的主人坐在榻边。
“书清,这位是……”女子嘴上探询,目光不怎么客气地打量著一直对自己视若无睹的青衫少年。
“啊,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明夜。”
“什么?你何时有了结拜兄弟,我怎地不晓得?”女子拔高了声音,表情不仅仅是惊讶。
“咦,难道你要事前盖印审查吗?好哥哥,请问这是你哪位长辈呀?”明夜笑得一派无邪,眯了一双眼向结拜义兄请教。
“呃,这位是栾绣姑娘,是为兄的儿时玩伴。”南书清有些头痛地试图阻止小颃童忽而又起的玩心,只盼他好歹给姑娘家留些颜面。
“我想,青梅竹马大概也算这样!”栾绣插了一嘴,重重强调,对于这个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精明少年无甚好感。
“喔噢,原来只不过是青梅竹马,不是红颜知己呀,可惜!可惜!”他心里暗叫:幸好!幸好!手没啥诚意地拱了拱,连身子也懒得欠一下,“有礼有礼,栾大姐,小弟方才不小心闪了腰,实在不方便起身,还望见谅!”这女子既然不对他的味,他也乐得随口胡掰。
栾绣福一福身,算是还礼,虚应笑答:“你既然做了书清的义弟,也就是我的义弟,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嗳,这么快就从青梅竹马上升到一家人了,这女人还真不怕羞!
“唉呀,原来义兄你和我结拜还带著一个人哪,怎么那时我没瞧见?啊……啊……好疼!干嘛啦,义兄你掐我做什么?”
南书清不理他,转过脸和栾绣说话儿。
栾绣喜滋滋地打开带过来的食盒,挨著南书清坐下。
“我刚刚做的八宝饼,松籽糕,你尝尝。”
殷勤的手还未递到主人面前,明夜已经欢呼一声,直接从榻上扑了过去。“我也要吃!”
南书清慌忙拦腰抱住贪吃鬼几乎扑到地面的身子,推回榻上,微微恼怒:“做什么这么毛毛躁躁的,看不跌断了你的颈子!你要吃,我替你拿就是。”随手捡了两块送到他手里。
栾绣目光悄悄一沉,随即笑道:“书清,你也吃呀!”一只手似有意似无意地搭向南书清的肩头,身子眼看著就要贴过去了。
忽然一只胳臂横亘进两人之间,正要再偷拿一块糕点,她便好巧不巧地抓住了这只天外飞来之手。
“咦,栾大姐,你干吗抓住我的手不放,该不会对我有意吧?”明夜无辜地眨眨眼,嘴里的糕饼快喷到她脸上了。
栾绣火燎似的收了手,跳起来大叫:“呸、呸、呸,不害臊,鬼才对你有意!”愤然地怒视一眼,欲向南书清说话,却又窘得出不来声音。
明夜巴在南书清背后,笑嘻嘻地做鬼脸。
“你,你多大了,一个大男人还粘到别人身上,真不知羞!”
“哎呀,反正我脸皮厚嘛,要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粘在别人身上,那该怎么编派她的不是呢?”
“你……”
“哟,别气别气,我又没在说你,你脸上的粉快掉下来了。”
“我……,”栾绣涨红了脸,“书,书清,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呃,好。”南书清欲起身送客,无奈背后却贴了只八爪章鱼,动弹不得,只好目送客人狼狈逃去。一转身,正对上明夜晶亮漆黑的眸子。
“明夜,你做什么气走栾姑娘,她哪里得罪了你?”南书清对刚刚烽烟四起的战火熊熊情形实在有些莫名所以。
呆头哥哥,我若不出手护著,你的嫩豆腐就被人吃了去啦!明夜心里翻起白眼,嘴上却信口胡说:“那是她看我生得俊俏,虽然动了心,却又放不下矜持,只好借怒火来表示爱慕之心。”
“可是我瞧著,她明明好像有些讨厌你。”老实人实事求是地指出真相。
好吧,姑且承认那是事实好了。
“这你就不懂了,所谓物极必反。因此呐,讨厌也会向相反方向转移,说不定哪天她会主动上门来讨好我。”
嗯,好像有些道理。
南书清微一沉吟道:“栾姑娘十四岁时家道中落,原来养成的娇性已渐渐磨平,为人开朗温和,纵然偶尔耍些小性子,却也不失为一位好姑娘。”
是呀是呀,就你这呆子看不出她别有所图。明夜暗自叹气,闲闲地去拽南书清手中纸扇的玉坠子。
他躲过不安分的手指,稍侧扇面,送去阵阵凉风。接著又道:“倘若栾姑娘当真对你有心,你也不妨考虑看看。”
嘎?不会吧,就算你对她无意也不必推到我这儿来呀!
明夜立刻哀叫出声:“别、别、别,我可不想娶个妻大姐!兄台,你莫不是故意难为我吧?”
也对,这小顽童完全是副没长大的样子,整日顽皮胡闹,没有半分正经,现在要说成家立室,娶妻生子的确有些言之过早。
“可是如果栾姑娘一心相许,非君不嫁,你又如何是好?”他难得起了玩笑之心,莞尔地望著明夜忽然有些烦闷的面孔。
“唉呀呀,拜托,休要再提!”
明夜懒懒地靠在凉榻上,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难得这小鬼也有烦恼之时,南书清不由收了扇,关切起来:“贤弟可是有事烦心?”
“没什么要紧的,小事情罢了。”明夜轻描淡写地撇过。一抬眼,瞧见南书清俊秀清雅的面庞,一时竟有些怔怔出神。
南书清被瞧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脸上微微现出赧然之色。
“呃,你……你瞧什么?”
“啊?喔。”明夜从九重天外神游归来,“我说兄长,以前我只觉得你斯斯文文,瞧起来挺舒服的。今天才发现,你长得居然挺俊呐,又爱脸红,简直就像个大姑娘。”
南书清不禁失笑:“胡扯,你在暗讽为兄娘娘腔吗?”
“哪有,我在夸你好看呢!”
明夜伸手敲敲他光洁的额角,又去拉他白皙的面颊,笑得像个无法无天的小色狼。
南书清拍掉调戏者搞怪的魔手,却躲不过黏过来的修长身形,无奈只得端起义兄的架子:“你再胡闹,我可恼了!”只是,这温和的声音中哪有半点威仪可言。
明夜却真的乖乖收了手,笑嘻嘻地拍拍他前胸:“莫气莫气,你害羞,我知道。”伸手取过矮几上的茶杯,喝了几口,忽又瞄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再瞄一眼,瞄得他心里毛毛的。
“你又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他有些忐忑不安。
“没,你太多心了。”
明夜用指尖闲适无比地在杯缘上划著圈儿,将笑容悄悄隐在杯后。
第二章
煦阳当空,纤云几抹,杨柳轻摆,春意将尽。
院里摆了三张椅子,一架小几。
两张椅中坐了人:一位娇俏女子,低头刺绣;一位儒衫青年,手执纸扇,微笑倾听院中心正在忙碌的少年述说家乡趣事。
“我四叔和芳姑明明一个郎有情,一个妹有意,偏偏却都是死要面子的人,谁也不肯先开口,这一拖就是好几年。”
少年手下一刻不闲,努力与前几天不知从何处跑来的流浪狗的伤腿作战。
“结果连咱们大伙都看不下去了,后来就想了个法子,把他们……哎呀喂,你这没良心的狗崽子,竟敢咬我!”
刺绣的女子嗤地一笑:“这才应了那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倒是那俊雅青年关切不已,不由唤道:“明夜,你要不要紧?”
明夜手臂一举,笑咪咪地道:“没事没事,连皮都没破。”
南书清放下心来,兴致盎然地接问:“你们想出个什么法子?”
“喔,也没什么,不过将他们两个灌醉,脱光衣衫,送到一张床上而已。”
“啊?!”南书清吃了一惊,“这,这如何使得?”
“怎么使不得,难不成看他们耗一辈子吗?你不晓得,第二日我们故意一窝蜂挤到房里起哄,逼四叔负起责任,那场面还真是蔚为壮观呐!而当时负责听信儿传信儿,推波助澜的,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我。”明夜思及当年以自己八岁稚龄便担当如此重责大任,不禁得意洋洋,冷不防又被狗儿衔住了手臂。
“本来四叔都已经应了,偏芳姑死撑到底,硬是不肯点头,直到肚子都凸出来了,才耐不住人言,委身下嫁。好在这套儿是大家设的,风言风语不过是为让芳姑快拿主意,要不然普通人家的女子,如果未婚先孕,怕不得去投河。”
栾绣悄悄捏紧了手中的绣花绷子,脸色有些发白。
明夜不动声色地扫过去一眼,随即低头按住狗儿乱踢的爪子。
南书清慨叹一声,轻摇折扇。
“别叹气呀,非常情况下,用些手段是必要的。虽然你是个读书人,平常只吟吟诗、下下棋、做做学问,但毕竟身在官场,难免会有险恶之时,光是谦虚文雅是不中用的。”
南书清轻笑出声:“想不到你年纪虽轻,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依我看,凭你的性子,若入朝为官,应该会事事圆通,游刃有余。”
“啧,你不过大我三四岁,怎地说话老气横秋的,再说当官有什么好,规矩礼仪多如牛毛,我若是当上官,怕不闷死了自己!”明夜无奈地甩甩手,看狗儿将布带乱咬一通,缠了一身。“不过,如果能保你平安,我就去做官,纵使闷些也不打紧,你说好不好?”
南书清唇角微勾,一收扇站起身来:“不,我倒宁愿你自自在在的。”说完,缓步走向回廊。
栾绣的目光随著他进入屋内,忽地被一句话拉了回来。
“栾大姐,你眼珠乱转,在打什么鬼主意?”
呸!就你眼珠转得才勤。她白了一眼,未曾开口。
明夜笑得别有用心:“你要想算计他,除非我不省人事。”
她继续刺绣,头也不抬一下,手却忍不住轻颤起来。
“来,看看这个能不能用?”
南书清回到院中,手里捧了个小小的薰炉。
“这是深眠香,我夜里睡不著时,全靠它助眠。”
“喔,那岂不是迷香?”明夜提高声音,说给有心人听。
“是吗?我也不晓得,不过,的确颇见成效。”
他不以为意地将薰炉凑到狗儿的鼻下。果不其然,少顷,狗儿就昏昏欲睡,不再挣扎。明夜迅速将布带扎好,拍拍手站起来,随手接过南书清递来的雪白巾帕,胡乱擦了擦汗。
栾绣放下花绷子走过来:“书清,最近我也睡不好。你那香,给我两块成吗?”
“咦,夜里睡不著啊,是不是那个'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啊?”明夜贼兮兮地插了一句,招来一双怒目。
“别胡扯!”南书清微斥一声,掉头对著栾绣道,“好啦。切记别燃得太多,以免对身子有损。”
“你放心,我有分寸。”栾绣笑答。心里加了一句:身子有损的绝不会是我。
“书清,你瞧见明夜了吗?”栾绣提了一篮点心,迎了过去,“我瞧明夜爱吃这些糕饼,特意做了些给他。他卧房在哪?我送过去。”
南书清不禁讶然,明夜曾道栾绣会上门讨好于他,自己还半点不信,料不到今日居然应验。
他折扇一合,指向西厢:“那边,我陪你一道去。”
“不,不必了……你忙你的吧。”她好不容易见明夜出了门,才觑空前来,怎能功亏一箦?
“我自己去就行了。”语罢转身疾行。
看来,她是真的动了心了。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南书清摇摇头,回到石桌前坐下。
未几,栾绣回到院里,与他闲聊起来。
“咦,谁这么好,把点心送到我房里?”
明夜手中拈著一大块千层糕,笑嘻嘻地边走边咬。来到南书清身边,不由分说喂了他一口。
“当然是我!”栾绣没甚好声气。
“啊,栾大姐,你又来了!”他满嘴糕饼,说话含含糊糊地,“你做的?啊啊,糟了,会不会有毒?”
“你也知道自己天怒人怨?”栾绣冷哼,“拿来,不吃还我!”
“别别,当我没说!”明夜忙背起手,跳开一尺。
“你先坐,我有话要和我义兄说。”他拉起南书清,亲亲密密地搭著他的肩,向拱门走去。
“你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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