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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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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炎热,高中会考结束后,所有人都喘了一口长气。

这个暑假,子言照例住在外婆家。

叶莘看书看得烦闷的时候,偶尔也会出来陪子言看一会儿球赛。

“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你还有这心思?”子言故意拿手遮表弟的眼睛,不让他看,叶莘叹口气:“突然很没有信心,姐,能不能鼓励下我呀?”

“那好吧,我的生日蛋糕让你切最大块的,感动吧?”子言笑嘻嘻说。

“你还是许生日愿望的时候想到我比较让我感动。”叶莘喃喃道。

子言心中一动。

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她还在屋顶看星星,那夜的星空分外璀璨,漫天镶满了晶莹剔透的碎钻,闪烁不定。

突然就看见了一场流星雨,极小规模的,陨落的流光顺着天际蔓延下来,大颗大颗扫过夜幕,最后变做一粒一粒细小的水钻,那光也随着渐次暗淡下去。

她闭上眼睛,许下生日愿望:请让他实现他的理想。

第二天切蛋糕的时候,叶莘追着问她许了什么愿望没有,子言含糊地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叶莘高兴的说:“我就知道姐对我好。”听了这话,她哭笑不得。

照光华往年的老规矩,高三年级八月份就要开始补课,这个暑假也就过得分外短暂。开学前一晚,龚竹和子言并肩坐在老浮桥上聊天,龚竹随口问,叶莘考的怎么样?

子言摇摇头:“分数倒是出来了,只上了普通本科线,他已经决定放弃了,留校念高三。”

“叶莘不考上重点是不会肯走的,”龚竹说,“对了,他们班的那个林尧呢?”

黑暗中子言的眼眶骤然有些发酸,她淡淡说:“听叶莘说超过重点线二十分,他们班主任建议他报Z大,据说十拿九稳。”

龚竹“啊”一声,半天才说:“Z大啊?好厉害,这么有名的重点,那应该是肯定要走了吧。”

子言没有回答。

高三开始补课的第二天,连文科班的老师们都在开始议论起这件新闻,“听说Z大的投档通知第一批就下来了。”“录取通知书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吧。”子言有些心烦意乱,面对着书本便怎样也看不下去。

她揉了一揉额头,感觉有些昏沉沉。

段希峰说:“沈子言,你是不是有些中暑了?”

她疲倦的摇摇头。

“回头我给你摘几朵栀子花插在书架上,闻一闻花香就会好多了。”段希峰说。

“哪儿有啊?”她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

“就在明珠花园,满园都是呢。”他笑笑,“不过可别晚上去,不但要翻栅栏,说不定还会看见一对对的……”

“去你的。”子言用纸团轻轻朝他扔过去。

晚自习过后,路上人潮熙攘,她漫无目的骑着车,有种茫然不知去向的失落感。林尧还没有走,她已经这样患得患失,他走以后漫长的一年时间,她该如何渡过?

子言一向是个外表倔强内心自卑的人,从当年转学来光华时,这颗种子就已经种下,她对自己没有信心由来已久。Z大,虽然看来并不是那样高不可攀,于她而言却会是铺满荆棘与坎坷的一条路,然而她必须走下去,没有退路可言。因为,林尧会在那里。

恍恍惚惚居然骑到了明珠花园,此时月色晦暗,乌云如墨,像一幅中国山水画。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清香,满园栀子花正在繁盛期,宛如一盏盏朦胧如纱的小白灯笼,有种梦幻般的美。

忽然间童心大起,她顺手就把车停在一边,挽起了衣袖。爬树翻墙这种事从小就是她的拿手好戏,何况这才一人高的铁栅栏。

明珠花园是一座椭圆形的小花圃,越往里走,栀子花开得越密,花瓣也开的分外白硕,子言采了七八枝之后,还有些贪心不足,正想再往深处走几步的时候,耳畔传来了嘤嘤的女子哭泣声。

这哭声很微弱,时有时无,饶是她一向胆大,也有些毛骨悚然。这样晚了,难道真的有花妖女鬼,从聊斋志异里跳出来,专门等在这里吓她?

子言默默念叨,这个世界是唯物的,没有鬼怪,就算有鬼怪,也是人吓人,绝对不是真的。

“求求你,答应我,别走……”这回听得清楚,声音明显是从花圃外围的一条小马路上传来的,密密匝匝的花枝挡住了栅栏,几乎透不进一点路灯的光,各色枝叶在黑暗里显得奇形怪状,有如潜行的夜兽伏在静处,有种阴森的感觉。

然而这声音却意外的有些耳熟,子言正有些惊疑不定,忽然就听见极轻的一声叹息:“……我答应你不走,你别哭了。”

刹那间不知身处何处,这极轻的一句话恰犹如夜半响起一道惊雷,在子言的头顶毫不留情的劈开,混沌中,她的意识极度紊乱。双脚开始瑟瑟发抖,几乎要立不住脚。

伸出手去轻轻拨开花枝,一缕昏黄的光线从树叶罅隙中漏了过来,花圃人行道的彩色地砖的花色已经全然模糊,那个素来清冷如霜的女生,满面泪痕蜷缩成一团,一只手正扯住面前男生的衣角,橙黄的光晕洒在她脸上,就连泪水也晶莹夺目。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此章放小季番外==========修改后的空余章节,大家跳过去吧==========合并后的空章节,请跳跃==合并后的空章节,请跳跃==合并后的空章节,请跳跃=合并后的空章节,请跳跃合并后的空章节,请跳跃===合并后的空章节,请跳跃合并后的空章节,请跳跃桂花吹断月中香不记得谁说过,每个人都是自己爱情里的主角。

虽然子言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一直习惯把自己处于配角的地位,可是,这个世界很小,其实根本容不下其他女主角。

然而那个晚上,当她痴痴立在花圃内看着眼前这一幕时,深深感觉,在眼前两个这样相配的男女面前,自己才是真正的配角。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林尧慢慢缓下身子,眼睛在路灯下灿若星辉,以春风般和煦的声音温柔哄劝:“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去好不好,筱雪?”

苏筱雪的身子一动,子言也跟着一颤,手无力的垂了下来。花枝弹回去,遮住了林尧唇边温柔的笑容,也遮住了子言心里仅存的一线微光。

言情小说里才会有的狗血剧情,看书时只觉嗤之以鼻,原来轮到自己身上时,却会是这样的锥心刺骨,鲜血淋漓的难受。

不待苏筱雪出声,子言已经慢慢后退,慢慢离开。

起先摘的几枝栀子花紧紧握在手里,居然没有丢掉,只是再次翻越栅栏时,她的手腕因为这些花枝的牵绊,不小心被锋利的栅尖划破,最后又钩住了裤脚,她茫然不觉的一用力,就听见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撕裂就撕裂吧,总好过心被撕裂。子言一直抬头看着天边月,乌云遮住了半边轮廓,看来明天是个阴天。真是奇怪,为什么不下雨呢,索性来场痛快的大雨也好。

自行车还停在一边,伸手去握车把的时候,几滴雨水顺势落在手背上。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发觉,不是雨水,是自己的泪水。

明天她要去跟龚竹说,什么鬼法子,想哭的时候看着天,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她看了那么久月亮,都没有止住不争气的眼泪。后来她才发现,不是龚竹的法子不灵,而是因为,自己低头看见了被林尧亲手校正过的车把。

晚上洗澡前,她很缓慢的解下那条十字架项链,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很傻。

他要走,不会因为沈子言而不走;他要留,也不会因为沈子言而留。这场独角戏,她独自一个人唱了五年。原来以为,捱到他考完,只要捱到彼此高考完,总会有那么一个时机,如今看来,都是她一个人顾影自怜的幻想,而幻想,总有谢幕的一日。

林尧以前之所以对她特别,大概只是因为早就把她的自作多情、欲盖弥彰看在眼里,他不露声色,偶尔也对这可怜的暗恋者还以一点小颜色,好鼓励她坚持下去,好让他继续享受着这种被人暗恋的快感。

而她沈子言,不幸正是这个可怜的暗恋者。

八月酷暑的天气,她躺在床上,手脚冰凉,发抖了一整夜。

也许是先前就有点中暑,子言第二天早上发起了低烧,破天荒第一回请了一天病假。

吃了药迷迷糊糊睡到下午,有同学来家里看望她,是段希峰。

他盯着子言手腕上贴的创可贴半天,才闷声说:“你居然真的去摘花了?还划伤了手?身手未免也太差了点。”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你妈插在瓶子里的栀子花了。”

子言咳咳几声,正想转移话题,就听见段希峰像保证似的说:“等明天你病好了,我保证你的课桌上每天都有一朵花,你大小姐不要再去干这种粗活了。”

他的脸色很臭,好像子言欠了他几百块钱的表情,眼睛里露出的懊悔神情叫她莫名其妙感觉心动有些过速。

段希峰走后,母亲旁敲侧击说了一句:“子言,你以前不交这样的朋友的,他看起来和你不是一类人!”

子言疲倦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妈,你放心。”

休息了一天去上课,才发现学校已经风云变色,每个人都在谈论同一件事。

许馥芯特地跑到文科班的教室门口来找她,这样重大的消息,好像不找个人来八卦就没有办法分享心中的压抑和激动。

“子言你昨天病了?咱们不在同一栋教学楼,消息实在太闭塞了。”虽然是专门来八卦的,许馥芯看着她的表情还是很关切的。

“没事儿,都好了。”

“哈,难怪你不知道这大新闻了,听说了没有?林尧正式放弃Z大的录取名额,留校读高三了。”许馥芯眼睛里闪着光,有簇火苗在跳跃。

子言发现,自从许馥芯跟自己待的时间长了以后,也许是近朱者赤的缘故,一向沉静的性格大变。倒是她,听了这消息,只有眉心微微一动,语气仍然极淡:“哦。”

“啧啧,子言,我发现你有我当年的风范了,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啊。”许馥芯看出她心情不太好,故意逗笑说。

子言悄悄的把手握成拳,“跟咱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色变?”

“早知道被他这样白白浪费掉一个名额,当初还不如让给别人,说不定就是我走了。”许馥芯突然沉静下来说,看得出颇为惋惜和遗憾。

子言抬起头看着她的朋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忧伤:“芯儿,你就这么想走吗?我可舍不得你走。”

“开玩笑呢,这世上哪有如果的事儿啊?”许馥芯笑笑。

子言突然也笑:“是呀,这世上就没有如果的事儿,哪来那么多如果啊?”她觉得自己真可笑,竟然会疯狂的想:如果,如果那晚她没有看见,如果她什么也没有看见,林尧留下来的消息,会带给她多大的冲击,又会留给她多少绮丽的梦想与憧憬!

然而,这一切,如今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林尧毕竟是林尧,Z大还没有看在眼里,他对老师说,他的目标是B大。”许馥芯神情有些佩服,“换成是我,早就走了。”

这样的话,的确也只有他说出来才不让人觉得狂妄,可惜,子言清晰的了解,他留下来,不光是因为B大,还因为一个女生晶莹剔透的眼泪。

那个女生,并不是她!

只有那个女生,才有与他并肩考上B大的资本,换作任何人,都达不到这目标。

心还是不可避免被尖锐的钝器刺伤,她的平凡与没落,恰是苏筱雪最好的陪衬,青春刚刚绽放出一点光,就瞬间被扼杀的干干净净。

桂花吹断月中香(2)回到教室,一枝新鲜的栀子花正带着朝露插在自己的书架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段希峰,微微一笑。

这种暗流涌动的关心代表了什么,她不愿意去探询,也没有力气去探询。自身的痛苦还异常清晰的在心底翻腾,尽管那晚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

她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笑得没心没肺。

最近她都是这样,无论上课下课,恍惚的出着神,龚竹一双纯净的大眼睛在她面前忽扇忽扇了老半天,她都没看见。

直到龚竹摇一摇她的胳膊:“子言,放学后去看我们班的足球赛好不好?”

“好。”她清醒过来,微微一笑,她是这样喜欢龚竹干净无暇的眼神,美好而纯粹,如一江春水,如一鸿清泉,教人怜惜,也令人沉醉。

“嘻嘻,我们借了你们班的段希峰,这小子踢球帅得很。”龚竹说。

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子言才发现自己不该来。

她不知道,原来林尧除了乒乓和篮球,还会踢足球。自己对他,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一向缺乏了解。

依然是醒目的白色运动衣,他的位置是前锋。

龚竹惊讶的说:“原来不单我们班借人,他们也借人,这也假的太厉害了,林尧谁不认识?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班的了?”

球赛开始的时候,子言的眼睛只死死盯着段希峰的身影,其他人,连眼风也没扫一下。

最可笑的事情莫过于自作多情,她已经可笑了五年之久,难道还不够她清醒?

没有什么心思看下去,她起身去买水。

回来的路上意外遇见苏筱雪,手里也拿着两瓶水,她笑笑,苏筱雪也笑笑。

八月末的天气,苏筱雪穿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旁人穿这种娇艳的颜色只会喧宾夺主,唯独她,衬得肌肤像淡淡点了一层金,璀璨得有点耀目。

并肩走在一起时,苏筱雪忽然浅浅一笑说:“其实我根本就不爱看足球。”

子言回答不出来,眼前这个女孩身上所焕发出来的一切,都让她有种敬而远之的感觉,不是自卑,而是自卫,虽然,苏筱雪面对她的大多数时候都很善意。

大概是中场休息时间,子言往球场上看去,球员都已三三两两散开。林尧与队友说笑着什么,正迎面走过来。

子言有些惨然的想笑。多好!狭路相逢,恰巧可以让他从容的作个对比。她站在苏筱雪身边,恰如绿叶衬红花,只有傻瓜才会选她。

她尴尬的移开视线,妄想找根救命稻草,然而仓卒之间,奇迹没有发生。

感觉林尧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苏筱雪身上:“你好些了吗?”和煦的问话,关怀之意溢于言表。

苏筱雪笑起来,像冰雪在阳光下初绽:“嗯。”她把水递过去,“给你买的水,看你这一身汗。”

子言麻木不仁的望着地面,阳光明媚,头上的桂枝刚刚垂出累累的米粒,像要开始芬芳校园的季节,每个人脸上都在笑,唯独她身处暗黑冰窖,周身覆满冰霜。

“沈子言,我渴死了。”是谁在对她说话?她茫茫然把手中的水递出去,才发现是段希峰。

他看起来是渴坏了,顺手拧开瓶盖,子言才反应过来:“段希峰,我刚喝了一口,再给你买过一瓶吧。”

汗珠凝在头发梢上,段希峰的脸刚踢完球有些泛红,“不用了,哪儿那么多讲究?”说着仰脖咕嘟喝了一大口。

子言觉得自己被人望了一眼,她迎上那道灼人的视线,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不知道为什么,心还是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林尧的目光微微有些锐利,有些隐藏的暗流起伏,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什么,他避开她的视线,随即望向段希峰。

他只看了段希峰一眼,有种近似于恍惚的神情,然而只维持了转瞬即逝的两秒钟,眼神便已恢复清静澄澈。他点头,微笑,然后对苏筱雪说:“谢谢了。”和队友转身离去。

高傲、自尊、虚以委蛇的礼貌,在林尧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子言惨然一笑,原来现在他连表面上的掩饰都懒得费功夫去做给她看了。

只是,她的心为何还要那么痛?

为一个根本不会与她有交集的陌生人,把心痛成这样!

这一年的高三生活,从一开始就惨淡的不可思议。

大考小考月考模拟考,差不多要把高三生考糊,每个人课桌上的书架都高高垒过了头,子言每晚做梦都会梦到这书架倒塌,压在自己身上,死沉死沉。

只差一根稻草的重量,她怀疑自己就会轰然倒下。

整个校园飘满桂香的时候,她的一篇作文拿到了一个全国作文大赛的一等奖,喜报贴在公告栏才三天就让人给撕了,她本人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倒是龚竹显得很气愤。

段希峰说要给她庆功,子言笑笑说好,叫上龚竹吧。

“敢不敢喝酒?”段希峰问。

那天下午没有课,子言平生第一次喝酒,只是一点啤酒,就喝醉了。第一次发现,醉酒的感觉这样好。懵懂不知的糊涂,如坠云雾中的模糊,化作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遮盖住了自己早已疲惫的睫毛。

稀里糊涂睡了一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才缓缓醒来。

她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好像是住校女生的集体宿舍,坐在床沿看着她的人,是季南琛。

光线有点暗,他背光坐着,一动不动看着她,身后是一天中最华丽的日光,如细碎的沙金一样铺了满室。

她的酒意还没有完全褪去,宿舍里的一切都笼罩在金栗色里,像披上橘红色的一层薄纱,有点模糊。

挣扎着要坐起,季南琛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扶住了她。

“醒了?要不要喝水?”他温和的问。

“我怎么会在这里?”头还有些晕眩,她半靠着床头,有些懒懒的说。

“下午你和段希峰都喝醉了,龚竹没有办法,打电话给我。考虑到把你送回家不太好,怕你父母责怪,所以,我借了一间宿舍让你好好休息。”他的语速很平稳,不紧不慢,让人安心而沉静。

“现在什么时候了?龚竹呢?”她喝了一口季南琛递过来的水。

他露出一点笑意:“守了你一下午,刚刚我让她上晚自习去了。”

“呀,我迟到了,忘了晚上有自习。”子言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季南琛按住她的手:“我让她给你请假了。” 他的眼睛凝视着她,慢慢倾身过来,彼此呼吸声可闻,几乎近在咫尺:“沈子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你脸色很差。”

她不安的移动了一下身体,瞪大眼睛看着他,感觉瞳仁慢慢在收缩,渐渐浮起一层水光,要狠狠咬住嘴唇,才没让眼眶泛红。

季南琛温热的气息就在眼前,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推开这温暖,手开始抑制不住地在他手里颤抖。

桂花吹断月中香(3)“我就是觉得压力太大了。”她半天才挤出了这一句。

季南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缓缓把手移开,子言这才发现,手心里已沁出了冷汗。

他微微一笑,没有再追问下去。

“出去走走吧,吹吹风。”季南琛说。

子言点点头,跳下床,在这狭小的空间,只有她和季南琛两个人,确实令她感到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每个人都有压力,但要学会正确释放自己的压力。”季南琛边走边回头看她一眼说,“不过,喝酒可不是一个好法子。”

子言低下头。

“把手伸出来。”季南琛忽然说。

她慢慢伸出手去,以为或许会挨一下他打手心的惩罚。

几颗牛奶糖落在她手心里,她惊讶的抬起头。

“吃糖吧,很甜的。”他微笑着说。

她没有告诉季南琛,其实自己从不爱吃糖,只是听话的剥开糖纸,丢一颗到嘴里。

她的手指依然攥着那张糖纸,玫瑰红的底色,衬着暗红的描边,把它摊开来对着夕阳看,有种红彤彤虚无的美。

“真甜,甜倒牙了。”她噗哧笑出来,回眸嗔了季南琛一眼。

季南琛的眼神幽暗而深远,他看着她笑,瞳仁深处如绽烟花。

这个男生,眉如墨色,英气逼匝,偏有双比女人还漂亮的眼睛,形若秋水。子言躲开他的注视,低头说了一句:“今天的事谢谢你,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最不喜欢别人欠我人情,你记得早点还。”季南琛笑笑说。

子言头一回在季南琛面前有些放不开,笑得很矜持。

第二天段希峰对她说,“以后再不让你喝酒了,你喝醉的样子好丑。”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子言白了他一眼。

他笑一下,“哈,我是男人,丑不丑没什么要紧。”

她随即苦笑一下:“其实我也没什么要紧。”

九校联合模拟考前一天,他们班爆出一件极大的新闻。

一个平时看起来老实憨厚和子言关系还不错的女生,被一群无聊男生撬开了抽屉找小说看,不小心翻出一本日记来。

日记的主角通篇都是季南琛,这本来也没什么好奇怪,只是,还多了一个女配角沈子言。

在这本日记里,出于嫉妒与怨恨,沈子言这个名字被她用极近刻薄与尖酸的文字尽情嘲弄了个够。

季南琛和她的关系,再怎么皓如日月,清白如水,原来始终都没有人肯相信。那一晚的流言,如乌云一般沉沉压在这两个名字上,成为从此后她面对季南琛时心中抹不去的一道伤。

这本日记的其中几页,被恶作剧的男生贴在黑板上亮相,子言极其镇定的看完这些文字,眼看着那女生趴在课桌上嚎啕大哭,一语不发,扬长而去。

学校对于这次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极为重视,高三全体学生都被打乱班级按抽签顺序在不同教室考试。

当天上午考语文,在陌生的教室,子言笔触极稳的写下作文最后一个字,眼泪终于掉落下来。

如潮的感慨,沉重的压力,终于压倒了她最后一根稻草。

泪水浸湿了贴在考场桌角上的名字与座号,她呆呆看着自己的名字,忽然感觉极其陌生。

走出考场时,下起一阵小雨。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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