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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家千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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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若他昏迷三日,没道理醒来还在这儿。
  “哼。”谎言被拆穿,水绮罗不悦归不悦,倒也没有想要圆谎的意思。
  木柴在火堆中噼啵作响,她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沉寂,来得突然却不突兀。
  向晚注意到自己除了和小兄妹俩一样盖着薄被外,为了让他睡得舒服,身下还垫了一件,而她什么也没有。
  眼下都几更了?她看起来根本没好好休息。
  “你吃过了吗?”
  “……很早就吃了。”似在犹豫该不该这么轻易忘却他们吵架的事实,绮罗犹豫了许久才慢吞吞的答腔。
  向晚在她反复的动作中了解一件事。
  捧在手中暖而不烫手的温度说明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睡,不时添加薪柴,就怕他醒来后没有热食可以吃。
  心底流淌过的暖流也温暖了他盈满眼底的玩世不恭和逢场作戏的冷淡。
  这要他如何说服自己她只是为了一张任何画师都能轻易画出来的绣图,才会对他这么好?
  “我想你一定不知道现下几更……”他喃喃道,想知道她究竟为他等了多久时间。
  “打更的又不会绕到山顶来,我怎么会知道。”
  属于她会说的讽刺挖苦回答,此刻听在向晚耳里却是那么的顺耳,没有挑剔。
  如果现在不珍惜一点,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听见,他们还能继续同行多久?她究竟能忍受他多久?他……还能活多久?
  “好吃。”向晚舀了一口粥吞下,也把感动锁回心底深处不让她瞧见。
  算了,暂时别想太多。
  饶是两人斗嘴甚至意见不合吵架,她也从没弃他而去,甚至在他昏厥的时候,这个高高在上,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小事不需她操心,大事毋须她挂心的水四当家竟亲自替他煮粥。
  他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是吗?明日你同暖墨说去。”水绮罗的语气听不出是开心还是生气,目光始终停在火堆上。
  更正,她只负责看火。
  “哈!”向晚忍禁不住。
  “笑?难道你就会炊饭了?”哼!不是她不会,是烧饭煮菜这种事轮不到她亲自来做!
  “是不会。”相较于她,向晚的口气便显得轻松愉快。
  见状,水绮罗心中升起一阵疑惑。
  这男人是不是忘了他们曾经大吵一架的事?
  三两下吃光粥,他将碗递回给她。“再一碗。”
  “还要?”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添第二碗饭,虽然是粥。
  “能吃即是福。”
  “从你的食量来看,我会以为你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怪觑了他一眼,水绮罗喃喃念着,又舀了一碗粥给他。
  向晚接过粥,没有反驳。
  连续吃了三碗粥,他的气色终于红润了些。
  “麒麟出现了吗?”他冷不防的问起。
  “你真的认为会有麒麟?”气还没消,她的每句话都带着浓浓的呛辣刺人。
  唉,她似乎没打算轻易原谅他呀!
  向晚终于冷静下来,思考整件事情的经过。
  从她出发前去替他买药,他便清楚她总是照顾着他,虽然嘴上不说,也从没向他讨过人情,她一直是很照顾忍让他的。
  床给他睡,或许睡前发几句牢骚;带他吃最好的,或许总念着盘缠快用尽;半夜起来看他有没有踢被子,有酒绝不吝啬分给他……她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试问,有谁能看出他当时脸色很差,还去替他张罗?
  是他把话说的太难听,对这个高傲的女人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如今他们或许可以什么都不说,回到原本相处的模式,但是他知道,只要不说清楚,没有一方退让,同样的事情定会再度上演。
  他不希望再在他眼里看见同样的伤心。
  “给我。”
  “什么?”他没头没脑的索讨,她怎么会知道他的是要什么。
  “那个。”向晚指着她腰间的小壶。
  “你不是说不喝吗?我还准备下山后拿去喂猪咧!”超强力的酸味挖苦迸出她的嘴巴,奚落他的意思明白彻底。
  、
  “拿去把猪喂得白白胖胖是想快点吃到好吃的猪肉?”向晚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吃猪肉总比倒掉好。”水绮罗皮笑肉不笑地接话。
  “既然都花钱了,我想就别浪费了。”
  “怎么?向来打着不看大夫不吃药的招牌,您向大师是受了什么刺激?”更酸的话逸出红唇。
  向晚霎时气短。
  看来要这个女人原谅他,绝对不是同她瞎扯淡几句便讷讷个得逞的,若是没有好好道歉的话,她绝对会在这件事情上酸他好一段时间。
  但是……道歉要怎么说呢?
  向晚回想起自己活到这把年纪,未曾向任何人道歉过,因此在面对真正需要道歉的关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
  漂亮的墨瞳直勾勾地盯着他,水绮罗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向晚下意识想回避她的视线,却又无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好吧,该做的时候也还是得靠一股冲劲。
  “对不起。”
  水绮罗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大大的怔住。
  她还以为他是故意找他吵架,从没想过他会先低头。
  趁着她忘了反应之际,向晚又道:“我不该说你多管闲事。”虽然他仍是这样认为。
  “你……”她吐出一个字,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给我吧。”他第二次伸手向她讨装着药汤的小壶。
  这次水绮罗不发一语,取了一个小壶交到他手中。
  她仍是不解他为何突然想通愿意喝药,但至少是个好的开始。
  “放心吧,在我拿到绣图前,是不会轻易的收手不管你闲事的。”水绮罗转过身继续看顾着火堆。
  望着她的背影,向晚轻轻的笑了。
  她的话,没由来的令他一阵心安,仿佛也给了他另一种承诺。
  或许,暂时再与她同行一段日子也不错。
  第7章(1)
  那道边绿闪耀着七彩光芒的白光来得毫无预警。
  言归于好的两人,被吵醒的小兄妹皆被那道白光吸引,全目不转晴的看着眼前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
  奔流的瀑布仿佛静止了,四周万籁寂静,无声得好似连时间也停止在这一刻。
  是麒麟。
  活生生,却又极不真实的灵兽麒麟在泉畔啜饮着泉水。
  朦胧的光彩,摄人却不刺目,柔和得令人沉醉。
  四个人都看呆了。
  “快拿笔墨跟纸来!”率先回过神的向晚沉声一喝。
  心中满是激荡澎湃的感触,他必须立刻画下来。
  “喔,笔墨跟纸,墨,墨……”猛地被唤回神知,水绮罗还有些迷惘只得照着向晚的话做。
  但是一慌之下,反而忘了朱暖墨带来的水壶在哪儿,情急之下只得拿出腰间的小壶,到了一些药汤出来磨墨。
  “快点!”向晚急匆匆催促,深怕麒麟下一瞬会消失。
  “来了,来了!”生平第一次替人磨墨还被催,水绮罗可没有半点怨言,绝丽的面容甚至带着兴奋的神情。
  老天!她就要一睹向晚作画的丰采了。
  这比看到麒麟还要令她雀跃,以后一定做梦也会笑。
  朱暖墨早已帮向晚摆好纸,待水绮罗一将砚台放下,向晚接过朱寒釉手中的狼毫笔,扬手一挥,笔尖方落,流畅柔软的笔触瞬间在纸上散开。
  “哦——”在场的另外三人陷入另一次的失神。
  麒麟的神秘梦幻且美好的姿态深印在他的脑海,挥动在他的笔尖,流露在他的画纸上。
  点、勾、拉、滑。
  行云流水般的笔触,他一笔落下便再也没有提起,好似连气也没换,不拖泥带水,没有丝毫犹豫,整幅画一气呵成,完美的呈现出来。
  他们简直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儿才好,一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兽,一边是同样少见的大师亲笔作画。
  “终于……”她终于亲眼见识到向晚的过人之处,“这没有间断的线条,这浓淡适当的墨迹……”
  “嘘……”向晚在做最后的落款,轻声打断水绮罗情不自禁的赞叹,“别惊扰了麒麟。”
  “嗯、嗯。”她连连点头,见他一完成,她如获至宝般霸着画不放,任何人都能轻易的看出她想占为己有。
  “这墨有点怪。”当他发现的时候,笔已经落在纸上。素来以一笔到底,令人看不到断线及错误补强而盛名天下的向晚,作画的习惯当然不会因为墨汁有问题而停下手,除非真的有令他难以接受的情况发生。
  “呃……有吗?”她不敢说出自己是拿药汁来磨墨。
  “有个讨厌的味道。”向晚斜睨了她一眼。
  “是你闻错了。”水绮罗面不改色的扯谎。
  “有个药味。”他挑起眉。
  “错觉。”她咬紧嘴不承认。
  “大哥哥,姑娘,你们快看。”朱暖墨陡地发出轻呼。
  水绮罗和向晚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只见麒麟的身影慢慢步向水中央,然后仰起头,长着如火焰般漂亮的毛发的四蹄一蹬,竟奔向天际,未几便消失于天边的云彩中。
  “走了。”向晚的语气很平静。
  “嗯……”朱暖墨还没从麒麟带来的冲击中回眸。
  “消失了……”朱寒釉无限可惜的低喃。
  “没想到真的有……”水绮罗也感到不可置信,双脚像飘浮在空中踩不到地般不真实的感觉。
  试问世间有多少人能亲眼看见神兽麒麟?
  就像是一场梦,而他们四人同时做了相同的梦。
  晨曦中,一行四个回到了镇上。
  “所以说,你们也没见过麒麟喽?”
  水绮罗手捧着向晚的画作,一脸垂涎已久的表情。
  回想他作画的瞬间,不只是跃然于纸上的麒麟被赋予了生命,就连他看起来也好像是健康无事的寻常人一般,闪闪发亮,令人移不开目光。
  真是绝景。
  朱暖墨摇头,“我见过,寒釉没有。”小时候他曾跟父亲一起上山时年岁的。
  “所以你也是第一次见到了?”水绮罗飞快的扫了朱寒釉一眼,跟着又将视线调回画上,很明显是随口问问。
  “嗯……”沉醉在麒麟优美的姿态上,朱寒釉一时片刻无法恢复,“麒麟大人好漂亮哦……”
  “是啊,真美……”水绮罗一脸如梦似幻地赞同,但向晚的画似乎比看见真的麒麟还要令她失神。
  真是厉害,她明明亲眼看见他有“点、勾、拉、滑”的各种线条,可是将整幅画凑起来看,就是找不着任何一个断点。
  莫怪人称他为“一笔大师”。
  有了这张画,她可说是第一个从向晚手中接过真迹收藏的人,也可以在盘缠用尽的时候拿来变卖,更可以拿来当传家之宝……
  这女人太执着要把美留下了,向晚无奈的暗忖。
  “这张画送给你们。”他说。
  “咦?”原本脑海里还在打这张画的主意,水绮罗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
  这张画不是要给她的吗?
  紧紧抱着画,她死也不肯放开。
  “绮罗?”向晚欲从她手中取过那张墨色很新的画,可是她怎么也不肯松手。
  她努力了好久,花了大把银子才换来一张画的耶……
  “姑娘好像很喜欢,给她好了。”朱暖墨一点也不贪心也可以说是因为他们对画这种玩意儿不了解。
  对他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来说,赏画是过于奢侈的兴趣。
  “是啊是啊,给我好了。”水绮罗猛点头附和。
  她一定会好好保存。一定会拿来当传家之宝,一定会和它同生死共进退……
  “这张画是我画的。”瞧出她眼底异常的饥渴,向晚只得出言提醒。
  “可是我到处替你找灵感,你才画出来的耶。”水绮罗情急的辩解。
  “打从一开始不相信有麒麟存在的人还敢这么说。”语气带着熟悉的嘲讽,向晚故作一脸沉思。
  “我现在相信啦。”真是爱计较又小心眼的男人!她就不信他打从一开始就相信。
  “但这画还是我的,我有权决定怎么处理。”他做出结论。
  “向晚!”她不服还想上诉。
  “呃……其实不用的……”以为他们又要吵架,朱暖墨和朱寒釉慌了,殊不知这才是他们平时沟通说话的方式。
  最后,画还是到了朱家兄妹俩手上。
  “真的没关系吗?”朱暖墨不知所措地偷瞄表情很难看的水绮罗。
  他总觉得她会在下一瞬扑上来抢走这幅画。
  “嗯,当作是你们让我们看到那百年难得一见的情景的酬劳。”云淡风轻的笑痕染上他的嘴角,向晚看起来不是很在意将自己的画随意送人。
  依他向晚的名号,这样的真迹在懂得赏画的风雅人士之间绝对可以出到一个好价钱呢。
  他竟然随随便便送给那两个小鬼头……水绮罗心中的失落绝对不是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可以理解的。
  “酬劳的话,姑娘已经给很多了……”朱寒釉小小声地说,实在不懂向晚为何么坚持。
  这幅画对水绮罗来说的意义或许大过对他们而言,不如还是给她好了。
  “那是她给的,而这是我给的。”向晚的语气和态度都很坚持。
  这下他们也不好再推辞。
  “谢谢。”兄妹两朝他躬身,满怀感激的道谢。
  向晚摸摸他们的头,水绮罗也察觉他对这两个孩子的喜爱和离别的气氛。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分别了。”
  “姑娘,大哥哥,后会有期。”朱家小兄妹再度向他们鞠个躬,然后挥别了他们。
  “我的画……”
  愣愣地看着上一刻还在她手中的画,未几便被那两个小鬼当废纸一样折成四折揣在怀中,水绮罗真是欲哭无泪。
  搞不好哪天他们没柴的时候,那幅画还会被拿来当柴烧咧。
  向晚对着频频回头的两兄妹挥手。
  “画不能那样折呀……”凝视着那两道小小的背影,水绮罗满脸心急,差点冲过去把画抢回来。
  “人都走远了,你还想怎样?”向晚放下手,简直拿他没辙。
  “谁教你这么轻易的送人!”她跟在他身边苦苦哀求了几个月了,那两个小鬼不过煮了一锅粥给他,他就大方的将画送给他们,也不想想他病重的时候是谁在照顾他的。
  “留着也是麻烦。”依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说不准等等就去裱褙起来,或许还买个锦盒装起来,疑神疑鬼的怕人偷,如此岂不多余。
  “麻烦?哪里麻烦?麻烦就给我呀!”水绮罗气得直跳脚。
  “给你才是真正的麻烦。”他的画不需要供起来照三餐膜拜,只要拥有者能记得常常拿出来观看,在看的时候能够回想起对拥有者有意义的就值得了。
  这点怕是她永远也不会了解。
  直到看不见兄妹两小小的背影,水绮罗才不甘不愿地收回目光,在心里告诉自己,还有下次。
  “接下来你想画什么?”强打起精神,她只能当作往事不堪回首,过去闵让它过去。
  “你还没放弃?”
  “我说过很多次了,在没有拿到——”
  “绣图之前不会放过我是吧!”他接得也颇快。
  斜睐着他,水绮罗一脸不枉我随时提醒你的神情。
  “走吧。”向晚失笑。
  “去哪儿?”
  “边走我边告诉你接下来想画什么。”
  “等等,露宿野外一天我真的累了,让我雇一辆马车……”一听到要用走的,水绮罗累得想不顾形象坐倒在地。
  “不是说盘缠快用完了吗?”向晚摇摇头,干脆拉起她的手,逼她往前走。
  “那找间客栈休息一天……”她继续哀求。
  “然后接下来就露宿野外?”向晚现实的打破她的美梦。
  “至少吃早膳吧。”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叫了。
  “往前走一定会有面店的。”
  “可是我不想吃面……”
  “会有小吃摊的。”
  “我也不想吃小吃。”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想喝酒……”
  “盘缠够吗?”
  两人一来一往闲扯淡,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走着。
  “对了。”水绮罗想起了某件事,停下脚步。
  “怎么?有东西没拿?”
  两道柳眉揪成一团,她双手抱胸,侧头思考了好半响,终于开口问——
  “他们到底为什么叫你大哥,却叫我姑娘呀?”
  用过晚膳,奔走了一日终于能好好休息的水绮罗,捧着石榴酒,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
  “这酒真是好喝到受不了!”冰镇过后的石榴酒下腹,水绮罗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这店家倒也厉害,把石榴的酸甜滋味发挥得淋漓尽致。”连他这种第一次喝的人都被这清新甘醇的滋味给吸引。
  “是吧是吧,再多喝一点。”笑得像挖到宝,她替自己和他重新注满酒杯,媚人的脸蛋染上红扑扑的晕彩。
  “不怕我喝完?”向晚打趣道。
  最近她喝的量已经缩减为一日一壶,是以她十分珍惜,每次喝到最后一杯,总是小口一小口的喝,喝完还会将酒壶整个倒过来,确保最后一滴也进了她口中,才舔舔杯缘,意犹犹未尽的带着酒味酣入睡。
  “喝酒最忌讳一个人喝闷酒了。”皱皱小鼻子,水绮罗不以为然的说,“我虽贪杯,可不小气。”
  “嗯哼。”向晚哼了哼,继续品尝这少见的石榴酒。
  “咳、咳”她轻咳了几声,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怎么?染风寒了?”
  白了他一眼,水绮罗没好气道:“已经有个病猫了,我不争气点行吗?”
  “是、是,四当家说的都对。”向晚很敷衍。
  去!水绮罗暗碎了声,“接下来你要画什么?”
  这是她最在意的事情,每晚入睡前总不忘问一遍,偏偏他给的答案没一次正经的。
  “你觉得呢?画什么好?”向晚把问题丢还给他。
  “人身鱼尾,妖魔鬼怪,仙山灵花,女娲的五色彩石,蚩尤的兵器……”水绮罗露出讪笑,数着连日来他提过作画的题材,越数越觉可笑,“这里头有哪一样是你真心想画的?”
  “每一样都想呀!”他反驳的语气轻快。
  “去,说得跟真的一样。”她碎了一口。
  根本是耍她。
  只要他开口,她无不努力的去寻找,就为了让他大爷能够尽愉画出几幅好作品供作他们接下来度日的盘缠……不!让她作为收藏。
  结果咧?听到的当下她没有特别感觉,可是如今想起来,会说想画这些东西就是在耍人嘛。
  第7章(2)
  “你可以当作最近我对这类神鬼之说较感兴趣。”倚着窗户,向晚看起来挺悠闲的。
  事实上,他也确实很悠哉。
  反正一切大小事全由她这个水四当家打理,他这个病猫只负责试试床好不好躺,食物好不好吃,马车颠不颠簸和继续生病而已,这样的生活比起以前在他的破茅屋还要舒服上千万倍。
  “根本是怪力乱神吧!”水绮罗总忍不住酸他几句。
  叩、叩。
  “这么晚了是谁呀?”听见敲门声,水绮罗感到好奇。
  她并没有吩咐店小二准备热水呀。
  水绮罗起身拉开房门,外头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我听错了?”搔搔头,她关上门往回走了几步,同样的声音又出现。
  几步奔回门前,她一把打开门——还是没人。
  “是谁在搞鬼?”柳眉一竖,水绮罗低斥。
  但是空荡荡的走廊仍是一个人也没有,她只好又把门关上,而且赖在门边,等着会不会有第三次。
  叩、叩。
  “果然!”她用比方才更快的速度打开门,嘴上得意地喊道:“哈!抓到你了……”
  门外没有她以为的被抓到的恶作剧混蛋,只有一片寂寥。
  向来不信邪的水绮罗不免有点毛,重重的甩上门,默不出声地回到位子上,轻手轻脚地坐下,然后拿起酒壶直接往嘴里灌。
  说不定是她醉了才会有幻听,水绮罗在心里替这异常的情况找借口,却很明白十壶烧刀孖她都不一定会醉,更别说才两杯石榴酒。
  叩、叩。
  “你去开。”同样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她稳稳坐在椅子上,命令他去。
  “嘘。”向晚示意她噤声,并要她坚耳细听。
  拧起眉,她当真仔细听了起来。
  “嗯……唔……”声音是由隔壁房间传来的。
  确定不是如她刚才所说的“怪力乱神”之事,水绮罗松了口气。
  申吟声?她看着他,眼里闪着疑问。
  他摇摇头,要她再仔细听。
  耸耸肩,她继续听——
  “啊……噢……好、好……”
  好什么?好难过吗?
  听出来了吗?向晚用眼神询问。
  水绮罗摇摇头,仍是认为隔壁房的人不是吃坏肚子了,就是生病,才会发出如此痛苦的申吟。
  这次向晚拉起她的手,两人站在那面墙前,他漾着愉悦的笑容,一把将她的头按向墙面。
  “听清楚。”他在她耳边低语。
  温热气息扫过白玉般的耳壳,引起她一阵敏感的轻颤。
  咚、咚。
  不属于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她迷惑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是自己的心跳,脸儿也有些发烫,心底有股异样的感觉在扩散。
  水绮罗感到有些微的局促不安。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察觉她心不在焉,向晚再度在她耳边说话,身体也更加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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