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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缘千年来相会-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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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连城循声回头,看到白石长阶的上端,站着一群粉白黛绿的宫妆女子,其中一人排众而出,约十六七岁年纪,服饰华贵,容颜绝艳,一双细细长长的丹凤目,有着初月般的轮廓与光华,此刻朝着他看过来,眼光如月光,将他整个人笼住。
  玉连城怔了怔,旋即了悟,遂躬身行礼:“参见公主。”
  晴阳公主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来,走到玉连城面前一阶时,停住了脚步,这样她的高度正好与玉连城相等。她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住玉连城:“父皇的赐婚,你好像并不高兴?”
  玉连城唇角轻扬,惯常地含笑道:“微臣不敢。皇上赐婚,公主下嫁,是莫大地荣耀,微臣何来的不高兴呢。”
  他不过是微微一笑,但看在晴阳公主眼中,却有朗朗日月齐辉之感,不由自主地怔忡了一下,她定定神再道:“可是,你虽然在笑,你的眼睛却没有笑。”
  这位公主年纪虽轻,眼光却如此敏锐,玉连城一怔,忙垂下眼帘,如蝶之闭翅,顾左右而言他:“公主,微臣该告退了。”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五十九节(2)
  晴阳公主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只管径自说道:“这种皇室的指婚,向来由不得人,你会不高兴,也在所难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通过攀龙附凤来直达青云的。”
  玉连城不意她会有这番见解,心中微震,口中却不得不虚言以对:“公主言重了。”
  “玉连城,我们见过,你不记得吗?”
  玉连城闻言一怔,情不自禁地抬眸看了看眼前的睛阳公主,脑海中想起一个模糊印象来:“原来芙蓉园中的绿衣小宫女,竟是公主乔装所扮。”
  “我是特意去看你的。”晴阳公主直言相告,“只因父皇说要将我指婚予你,还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我便一定要自己相你一相,是不是果然名符其实。”
  “是皇上过誉了,微臣不过泛泛之质。”玉连城恭谨以对。
  “不,你确实名符其实。其淡如菊,其温如玉,其静如止水,其虚怀若谷,有出尘之质,具林下之风,天人也。”晴阳公主把玉连城的特质概括得精确之极,显而易见,虽然不过短短一面,却对他印象之深刻。
  “我第一眼看到你,如很多人一样,觉得你不似世间人,更似是谪仙,但是你弃莲花而选榴花时,我发现我错了,你不是仙,是人,是和芸芸众生一样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人。一直以来,被人捧在神仙般的位置上,你一定很寂寞吧?”晴阳公主看着玉连城,若有所思地问道。
  玉连城愕然,难以置信地看了晴阳公主一眼,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寂寞,居然被她轻易看穿,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越是优秀的人就越是很难有朋友,如果不想跟他站在一起自惭形秽,就只有对他敬而远之,又或许是愿意拜倒在他的脚下,任其驱遣,甘心情愿为奴为婢,可是,终究没有人是与他处在同一位置上,平等地交流。表面上看来,他走到哪里都有人追随着,如同众星捧月,然而实际上,月亮与星辰之间,相隔着多少光年的漫长距离?他是如此的寂寞,无人知晓的寂寞。“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这是人人看得到的寂寞,而在万众瞩目下,打马御街前的探花郎,人人只看得到他的春风得意,他的寂寞……是明灯下的暗影,根本不为人察觉。
  阮若弱曾经察觉到,她说过同样的话:“你和我们一样是人,有血有肉有长处有短处的人。”她是第一个不把他当成神来看待,而是处在平等位置上与他交流的人。她使唤他砸冰的时候,根本没当他是长安城的第一美男子,只当他是个打铁匠似的差遣着。姚继宗是第二个,“神舟五号”的升空准备,他就是他手下一个小打杂。晴阳公主……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玉连城心中忐忑:皇室的金枝玉叶,即使下嫁于他,却依旧要保持着君臣之纲,如一尊菩萨般供奉着,他们能处在平等位置上吗?
  仿佛猜得到他的心思,晴阳公主缓缓地道:“其实我和你一般无异,我身为皇室的公主,也惯来被人捧得高高的,我身边有无数人跟前随后,却没有一个是能真正说得上话的人。我也寂寞,所以能揣测出你的寂寞,在如此光芒耀眼的外表身份下,我们不过是两个寂寞的人罢了。”
  玉连城真正震动。她也是一个寂寞的人,金枝玉叶,锦衣玉食,可是却……寂寞。晴阳公主不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住他,像在期待着他说点什么。玉连城沉默半响,才缓缓道:“公主,微臣该告退了。”
  依然是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一句,玉连城谨慎内敛,交浅不愿言深。晴阳公主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长睫一垂,遮住那双明月般的眼睛,如月之全蚀,复又抬起,依然清莹明亮:“那你先去吧,反正日后,我们谈话的机会还多着呢。”
  是呀,即将结发为夫妇,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两人要推心置腹开诚布公的谈话,玉连城不是不明白,但此刻,他实在还没办法对这位公主打开心扉诉衷肠。躬礼告退,转过身玉连城匆匆地走,仿佛是逃离,但走出很远很远,他还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如同暗夜的月光笼罩着他。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五十九节(3)
  没处可去的阮若弱,最后打发杏儿回去,她自己去了姚府,把姚继宗找出来,陪她去下馆子。没来由地觉得胸中有垒块,想借酒来浇一浇,结果一上长安街,发现几乎家家酒馆的酒都告售尽,为什么?酒的行情虽然一向都是好的,但销量好到这种地步就太邪门了吧?这若是在现代,除非是国足踢世界杯出线了,否则是卖不了这么神速的。
  姚继宗跑去打听酒为啥这么卖得这么火,结果哈哈大笑着回来了:“玉连城呀玉连城,我虽然知道他不是凡人,却也没想到已经神仙到了这个级别,不但帅得让皇帝配了个宝贝公主给他,而且他这一奉旨成亲,长安城的美女们都在借酒浇愁,酒铺老板数银子都数得手软了。”
  “借酒浇愁算什么,你没看到我家那个二姐姐,眼睛都快哭瞎了。这会长安城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在往死里哭呢。”阮若弱不以为然。
  “红楼梦里是怎么说的来着?人生情缘,各有分定,从此只能各人得各人的眼泪罢了。怎么玉连城就可以得到这么多女子的眼泪呢?老天不公平啊!”
  “老天再公平不过了,玉连城得到的多,失去的一样多,不要忘了,他那万众瞩目的外貌,让他的行动多么不自由。你愿意走到哪被人围堵到哪吗?”
  姚继宗竟忍不住打个寒噤:“不要,我又不是猴子,让这么多人围着看干吗?”
  “那你还在这里抱怨老天?”阮若弱没好气地数落他。
  姚继宗看了她半天,突然笑道:“你今天好像心情欠佳,莫不是也为着玉大帅哥名草有主的缘故?”阮若弱心里一突,半响无言。姚继宗笑着笑着不笑了,“你可别这山望着那山高啊!一看玉连城要成亲了,心里就乱了,觉得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失去了,想要一把抢回来。这会子,你纵是想抢,也抢不过公主了,何况人家李略,还对你痴心一片呢。”
  “绝对不会。”阮若弱断然否决,“只是没来由的,心里有一丝不好受,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不太好受。其实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他,曾经有得到的机会,自己放弃了。在放弃的那一刻,我都没有失去他的感觉,现在听到他要成亲了,却突然有了这种感觉,顿时,很惆怅也很惘然。”
  姚继宗很哥们儿的拍拍她的肩:“理解,理解,曾经爱过你的男人要结婚了,有种失去终身奴隶的感觉吧?人都是这样的,可以不爱别人,但却很欢迎别人爱她一生一世,并且为她终生不娶。”
  阮若弱啼笑皆非:“喂,别把我说得这样贪婪好不好?我可没存这种心思。‘只要你过得比我好’,这话或许有些矫情,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很希望玉连城能过得幸福。但愿那个公主,不会是个被宠坏的刁蛮女友,否则……”
  “这个问题,可以去问李略呀?算来公主是他堂妹,性情如何?他应该会比较了解。”
  “找过了,不在。”阮若弱答得有气无力。
  “那就再找呗,总会有在的时候吧。你要是不方便找他,我去替你找,找到了再带他来见你。”姚继宗热心肠一贯是没得挑。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妥,今晚凝碧湖畔,让他来见我。”
  “臣遵旨。”姚继宗似模似样做了个躬身行礼的动作,惹来阮若弱一阵风中铃声似的笑。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六十节(1)
  凝碧湖畔,墨蓝透明的夜空里,一弯新月是微湿银钩,远处盛放着大蓬大蓬的栀子花,开成一片香雪海,花的芬芳在清凉的夜风里缠绵如香薰。远远地,阮若弱就看到李略的身影,一袭月白长衫,静立在湖畔如玉树。他到了多久?皎皎身形映在沉沉夜色中,整个画面特别空寂,半明半昧,梦境般的感觉。阮若弱一时竟舍不得惊动了他,驻足看了半响,才开口唤道:“李略。”
  声音极轻极低,仿佛还不会飞的雏鸟,徒劳地拍动了两下幼翼,惊不起半点空气的涟漪,但李略却听见了,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他转过身,准确地朝着阮若弱的方向看过来,暗夜里,他的笑容,闪烁如火星。三步并作两步,李略奔上前来,眼波温柔澄澈如凝碧湖水:“姚继宗说,你找了我一天了,是……想我了吗?”
  阮若弱一怔,姚继宗没有告诉他找他为什么吗?旋即回神,含笑道:“是呀,想你了,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李略的笑颜,是一朵花开到极致时的怒放。
  “我也想你,一整天都在想。”李略的声音低幽如清平笛声,“早晨我出门时,会想着你应该还在睡吧;日上三竿时,会想着你应该起来了,我送的玫瑰花有没有已经握在你手里;我和爹在礼部办公务时,会想着你在做什么呢?赏花还是蹴秋千;正午时分,会想着你也在用膳吧,哪一盘菜是你最爱吃的……对了,你都爱吃些什么?我以后给你带。”
  阮若弱已经听得痴了,他的心心念念间,全都是她,她何其有幸!一个人,一生中,能有几次,遭遇爱情?尤其是这般薰神染骨的爱情?
  “李略,只要是你带的,什么我都爱吃。”她由衷地道。
  “那我带块石头你也吃吗?”李略今晚在她面前很放松,居然说起笑来了。
  “吃,只要啃得动我就吃。”阮若弱笑道。情人间的话,多半都是废话,但句句都可以甘甜如饴。
  两人于是并肩在湖畔坐下来。幽蓝夜空是星辰万点,湛蓝湖面是粼波万点,草木丛中,有许多萤火虫来来去去地飞,亦是一带流离星光。夏夜里的光景流年,原来可以这么美。爱情更美。
  李略低声问:“可不可以,我们每天晚上都到这里来?”
  “可以呀!”阮若弱答得甘心情愿,“只要你出得来,我就出得来。”
  “你的行动这么方便?阮老爷和阮夫人,不管你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总有办法偷着出来,如果我不能从后门溜出来,就翻墙好了。”
  “那每晚亥时,我去你家后门接你,子时再送你回去。”李略的话不是征询意见,而是决定。
  阮若弱没有拒绝,喜欢他这样偶尔流露的霸道,更喜欢约会时被心爱的人接来送去的爱宠感,是女子独有的特权。“好,不见不散。”再想一想,补充一句,“刮风下雨的就不用来了。”
  李略不依:“刮风下雨,我就坐着马车来,我们一样可以在马车里说说话。”热恋中的情人,莫不如此,哪怕有一分一秒的相聚,也不肯错过。
  “李略,你别这么孩子气。”阮若弱忍不住要笑。
  “我一定要每天都见到你。一日不见兮如隔三年。”李略的眼神定定地看住阮若弱。幽暗里,他的眼睛这么亮,似灯似星亦似钻,令人惊奇地亮。近身低语,吐字间有微热的湿气在她耳畔,竟比花香更似缠绵香薰,她顿生意乱情迷感。
  “李略……”阮若弱感动地唤。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从来没有这样子喜欢过一个人,真想把你变成一个小人儿,可以揣在怀里,随时随地,想念时就掏出来看一眼。”李略在阮若弱耳畔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喃喃着,言语近在咫尺,呼吸间……竟隐隐带了酒香。阮若弱突然醒悟何以他今晚会如此放松,如此无忌。
  “李略,你喝酒了?”阮若弱的言外之意呼之欲出。
  “我没醉。”李略孩子般的大声抗议着,“我不是在说醉话。”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六十节(2)
  “我知道我知道,”阮若弱安抚他,“你只是喝了一点点,并没有醉。”她知道他没醉,顶多有几分薄醺。
  李略又定定看住她,仿佛在审视着她说的是不是真话。阮若弱此刻方才看出他一脸酒晕,眼睛水汪汪的,含着柔情、露着醉意,唇角是一抹沉醉似的微笑。他素日里那英气勃勃的眉目,此时笑起来竟有种小小的妩媚,触动她心底最女性最柔软的角落,有莫名的疼惜和爱怜顿生,忍不住,打心坎里要宠他爱他。
  静默间,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仿佛是时光为李略停留了一下,让他绽放出异样的光芒,让他在阮若弱心里,生根、发芽、抽枝、长叶……最终会不会结出满藤甘美的葡萄,酿就爱情的佳酿,醉上一生一世?阮若弱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他微笑的唇,那莞尔一笑时的唇形真美,像是头顶墨蓝夜空里那一弯如钩的月:“李略,你笑起来真可爱。”
  李略轻轻握住了抚在他唇上的那只纤手,再轻轻地挪开,挪到胸口处紧紧地捂住,下一个瞬间,他的唇,突如其来地落在她的唇上。夜风携着花香,缠缠绵绵地吹过来,如一匹绸缎静静裹着他们俩。
  李略并不懂得接吻,只是本能地贴住阮若弱的唇,轻轻地触碰着。他的嘴唇那样暖,那样柔,仿佛春雨无声般润着她。他握着她的手心已经轻汗微湿,紧张激动可见一斑,但唇瓣却如雨后的玫瑰花瓣濡在她的唇上,须臾不肯分开,如此羞涩却又如此坚决的吻、如此温柔又如此热烈的吻。
  阮若弱也不懂得接吻,但是李略的吻,是初秋时分新挂在枝头的柿,一目了然的青涩稚嫩。她能感应到他的缺乏经验,更能感应出他几近狂乱的心跳,一种无声无息的狂喜与爱恋,是他的感受,亦是她的感受。幸福到极致……
  凝碧湖畔,空气刹那醇烈如酒,令人醺然如醉。李略醉了,阮若弱也醉了……似醉非关酒,爱情比陈酒出瓮时的烈烈酒香更能惹人醉。
  生命太短,爱情太美。真正的两情相悦,有幸相逢,就不容错过。
  翌日清晨,阮若弱醒来,只觉阳光格外和熙,空气格外清新,花朵格外鲜艳,树木格外青绿……总之一切一切,都格外格外的好,天地万物焕然一新。杏儿觑着她一脸容光,不由地要问:“小姐,你昨晚回来,就一直心情上佳的样子,为什么?”
  阮若弱笑容含糖染蜜般的甜:“想知道?偏不告诉你。不过杏儿,有一件事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声,以后我每晚亥时都要出去,子时才能回来,你替我看着屋子,爹娘若是来找就只说我睡了。”
  “每天晚上都要出去?万一哪天被老爷夫人发现了可就了不得了。”杏儿吓一跳。
  “发现了再说,没发现前你先替我遮着掩着啊!”
  “小姐,你每晚都要出去做什么?”杏儿想起来问缘由了。
  阮若弱犹豫了一下,心想以后要仰仗杏儿的地方还多着呢,还是多少要告诉她一些比较好:“杏儿,我要出去私会情郎。”
  杏儿再次被吓一跳。“小姐,你……你会谁呀?姚公子吗?”不怨她往姚继宗那端想,近来姚继宗串阮府实在串得勤快。阮若弱想一想,也不否认,只是模梭两可地笑。杏儿两眼瞪得圆圆的,“小姐,早知道你还是会跟姚二少要好,当初那悬梁真是不应该呀!”
  这哪跟哪呀!阮若弱哭笑不得:“以前的事情就别再翻出来说了,以后的事情还请杏儿姑娘多多帮忙。”
  “可是,”杏儿犹有迟疑,“小姐,你若真跟姚二少好,为什么不索性再让他来求亲,正大光明做夫妻去,何苦来着这样夜半时分偷溜出去私会。”
  这丫头真是嘴多话多,阮若弱一时倒不知如何跟她说得清。这时阮若凤却一头撞进来,泪痕犹存:“三妹妹,你陪我去趟表哥家。”
  阮若弱闻言一怔,再看看阮若凤一副花容惨淡的样子,心生怜悯:“好,走吧。”
  跟着阮若凤上了马车,阮若弱才想起昨晚她“失职”了,本来她是去找李略打听玉连城将要迎娶的晴阳公主禀性如何,结果,初衷忘得光光,只顾着跟李略缠绵缠绵复缠绵地吻……两情相悦,感觉原来可以这么美好,阮若弱不由自主地在唇角泛起一抹微笑。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六十节(3)
  “表哥要成亲,你一点都不难过吗?”阮若凤一眼瞥到她的笑,不由要问。
  阮若弱忙收回心神,道:“他要成亲,我不会难过,如果他过得不幸福,我才会难过。”
  “他和别的女子成亲,你都不难过?你没有喜欢过表哥吗?”阮若凤惊愕地问道,她可是一直拿阮若弱当情敌看待的。
  “我喜欢他,但和你的喜欢不一样,我并不想得到他,所以他和别的女子成亲我不难过,只要他幸福就好。”阮若凤听得怔住,良久良久不说话。
  到了玉府,依然一派宾客盈门的热闹场面。玉连城并不出来见客寒暄,只由玉老爷玉夫人代为接受道贺。两位阮小姐是至亲,通报后直接被带到了内宅,玉连城在书斋里见了她们。
  阮若凤一见着玉连城就开始哭,一个字也不说,只是哭只是哭,泪印鲛绡透。一个少女一生最初的恋情,从无望开始,到无助结束,除去泪水,还有什么可以表达她满心满怀的痛苦?所以阮若弱也不去劝她,让她哭吧,大哭一场会更舒服些。玉连城也不说话,无声静默着,他又能说什么呢?
  一时间,三人俱无言。
  终于阮若凤哭够了,拭尽泪水,她红肿着眼睛道:“表哥,一直以来我都盼望着可以嫁给你,可是现在,你要娶公主了,我再也不可能得到你了。”最后这句话,带着很深很深的怅惘,“不过没关系,表哥,只要你会幸福就好。祝你和公主白头偕老,恩爱万年。”强颜欢笑的一句祝福,阮若凤说得眼中又有泪水盈盈,一语完毕,便掉头奔出屋去了。
  “二姐姐……”阮若弱追出屋外,想想没必要再追,她已经想明白道理了,不必担心她再死钻牛角尖,倒是玉连城这里的情况她还没弄明白呢,忙又折回屋去。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六十一节(1)
  玉连城静坐在书案前,沉静而美,如玉雕,见阮若弱去而复返,眼帘抬起,如海蚌在阳光下的微启,有黑珍珠露出来。
  “表哥,你……见过公主吗?”阮若弱一上来就问最关心的问题。玉连城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点头。看他这副沉默不语的样子,阮若弱心里有点没底,不知道那个公主究竟是好是坏?不由地要再问,“那她长什么样子?性情好吗?”
  “若论美貌,倒也不俗,问性情,我就说不出来了,不过匆匆一面,如何看得出?”玉连城道。
  “美貌倒还在其次,关键是性情。任她如何美若天仙,若是飞扬跋扈的主儿,那表哥你岂不要惨?简直就是弄了个太岁回来供着。”阮若弱最担心玉连城会成老婆奴,实在不想看到温良如玉的他被骄横公主折辱。
  “性情纵是不好,我也只有认了,难道还能抗旨不成?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一门老少的性命哇!”玉连城眉端眼底全是无奈。
  阮若弱怔住,确实,她急急忙忙四处打听公主的性情如何又有什么用?好与不好,都得认了。皇帝下的旨意,难道是能违抗的吗?这可不是讲民主讲人身权利的二十一世纪,封建社会里什么事情都是皇帝老子说了算,别人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啊!你敢抗旨?满门抄斩再加株连九族。
  “表哥,你人这么好,老天一定会保佑你。公主不但美若天仙,而且贤德淑良,你会和她举案齐眉,恩爱偕老的。”事已至此,阮若弱只有挑宽心话说给他听了。
  玉连城闻言淡淡一笑,笑容里有轻愁浅哀:“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阮若弱心中一突,一时说不出话来。两人相对无言,屋里静静的,只有博山炉中一缕轻烟,似有若无的飘渺着,仿佛一缕情愫,似有若无间……
  夜间亥时。
  微月半天,夜风如水。阮若弱蹑手蹑脚地从阮府后门溜出来,重门轻启处,她娇俏雪白的脸庞在沉墨般夜色中浮出来,是一朵行走中的昙花。窄巷深深中,李略已经骑着一匹高头骏马静候在门前,见她一露面,粲然的笑容如夜来香绽放,直接从马背上俯身揽她上马,轻轻把她放在身前,双手牵缰的同时,自然而然也环住了她的身子,然后,他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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