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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爱的距离-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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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得我担心!”那女子突然大笑,眼泪却迸流,再重复,“免得我担心!是不是她不说,一切就都不存在了?是,以后再也不用给她担心了……再也不用……”
  “怎么了你妈妈呢?”周明走前一步,颤声问,韦天舒,李波以及好几个廖克难主任教过带过的,与廖主任关系不错的大夫,也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她却站着只是流泪,一分区护士长叹了口气,低声开口,“廖主任,没了。”
  “没了?!”李波只觉得耳朵翁的一声,眼前略有些模糊,就在这一分钟,好像回到昨天的手术室里,廖主任一边行云流水地做着剖腹产手术,一边对他说,“李波,患者年轻,之前身体不差,在梗阻发生之前,全身情况还不错,我有信心她能挺得过这一关。”
  “我昨天把她接回去,她只说累,什么都不说,我不放心我知道一定出了问题,她这么多年,那儿有让家里人接她回家的时候?问,她还是什么都不说,后来,说一切明天再讲……我睡得并不踏实,一大清早就起来我想给她量量血压,但是她躺在那里不应声,我觉得不对,我过去,她……她已经没有反应……我叫120,120的人说,已经……我不信,我坚持要他们送来……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的眼泪漫了整张脸,她不断地摇头,周明已经走到她跟前,却被她突然抓住手腕,“谁是凌院长?请问谁是凌院长?”
  周明一愣,回过头,凌远站起来,看不出来脸上的神情。
  “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她紧紧地盯着他问道,“我妈妈什么都不说。我之前也不敢问。但是我知道这一段一定出了事。我前几天看见了一份材料,关于撤销我妈妈妇产科主任以及院内处分的材料。今天早上,那份材料就在她的手边,昨天她回来之前,却一定不在床上的。所以,她昨晚一定还在看。我现在想知道,我妈妈,一辈子,把工作看得天大,可以错过我家长会甚至错过了我哥结婚,错过她第一个孙女儿出生的我妈,她到底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于是要在退休之前,撤职,处分?否定了她的一辈子呢?”
  “廖老师现在在哪里?”凌远站起来,向门口走过去,在廖主任的女儿面前停住。
  “廖老师还在心内科抢救室。”护士长低声道,“程副院长和产科的几个老主任,几个副主任,都在那儿。”
  “我问了程阿姨。我问了程阿姨最近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怎么会要处分我妈妈。昨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于白月望住了凌远,哑声道,“程阿姨说,只有凌院长您能解释清楚。所以,我请程阿姨替我在那里陪我妈一会儿,我要过来,问问您。”
  “我去看看廖老师。”凌远缓缓地道,看不出任何的心思,转头对李波道,“你们继续。开完会跟手术室打声招呼,把我那台肝血管瘤挪到明天一早。李波,你去亲自帮我跟家属解释一下。”他说罢,向于白月点点头,正要朝门外走去,却见韦天舒已经大步地跨过了长凳,朝门口走过来。
  李波望望四周,所有的人都盯着门口的凌远和于白月,以及大步走过去的韦天舒,似乎已经忘记了方才的病例,讨论和争论。
  “韦大夫,”李波定定神,在他身后叫,“下面是您病区的病例讨论。”
  “侯宁替我。”韦天舒头也不回地道,“我要过去。我要看看廖老师。”
  “你并不具备行政职务,并不需要这个时候,参与这件事情的处理。”凌远淡淡地道,“尤其是与你的工作有所冲突。”
  韦天舒站住,冷冷地瞧着凌远,一动不动地,足足有几分钟,旁的人俱都愣愣地望着。
  没等凌远说完,韦天舒突然两手各自抓住白大衣的一边衣襟,双手一扯,扣子崩开,两枚扣子骨碌碌地滚落在地,而这时候,他将那件白大衣脱了下来,走到凌远跟前,一松手,那件白衣从手里掉落,铺在了地上,他又从脖子上拽下听诊器,丢在了白大衣之上,向着凌远掸了掸双手,一字字地道,“我现在要去看看廖老师。当年在去我们县招生时候,跟我说,‘当医生好啊,你的双手,可以给别人把幸福给找回来’的廖老师。我耍无赖说,我没有鞋,不去那老远,她当即领着我买了双白球鞋。我的第一双球鞋。她用那双球鞋把我带来北京,这个学校,这个地方。现在她走了,我要去看看她,我要看看,在我心里穿白大衣最好看的人,她现在什么样儿。她后悔不后悔。”
  韦天舒说罢,也不等别人,自己大步地出了门,凌远脸上的神色依旧平淡,对护士长道,“陈护士长,麻烦你把衣服和听诊器帮韦大夫送回他办公室。”然后冲于白月道,“我们过去。”

  第十六章 2

  中厅的门,在凌远身后和上,李波想要说话,张嘴,没有出来任何声音,他定定神,自己回身在饮水机旁边拿了纸杯,接了半杯冰水,缓缓地咽下去,冰水淌过喉咙,似乎让节律不太正常,每一下跳动,都有种窒息的难受的心脏,恢复了些正常;李波垂着眼皮,象每一次要进行一个难度很大,且是第一次进行的手术一样,让自己稳定心神,然而,在从前,哪怕是第一次独立手术之前,都能让自己迅速地进入无任何杂念的状态的方法―――深呼吸,在心里过一首很简单的歌的旋律,这时却没有明显作用。
  胸腔里,心脏跳动的节律,依旧让自己不舒服,而脑子里,怎么也不能让昨天夜里的那些零碎的画面在眼前消失,仿佛还在手术室中,廖主任低头手术,她的不好的脸色和流畅的动作,她说起来不返聘了,就这几天,干到退休就去看孙女时候,眼底的向往失落和茫然。凌欢怒极失去理智的大喊大叫,几分钟前,于白月完全不能置信的神色。
  李波不由自主地望向周明。从前的许多时候―――从住院医时候第一次主刀一台最基本的手术,主治医时候第一次抢救高处坠落伤的患者,又或者是,走上基本功大比武的擂台,虽然那些时候他不再指点他,却因为周明在附近,他习惯了望向他的方向,然后,以十足的信心,走向自己的那个新的挑战的战场。
  然而今天,他望向周明,后者却是弯下腰,捡起来被韦天舒丢在地上的白大衣和听诊器,低头专著地,把白衣抻平,缓缓地,那双在无影灯下,血泊之中,纷乱的血管之间,永远稳定的手,居然有些抖。
  李波再度把杯子里剩下的冷水强灌进喉咙,抬起头,将喉咙里梗着的那个硬块强压下去,走到方才韦天舒的位置上,快速地浏览了一下几本病历,在脑子里回忆了前天与病区主管过危重和疑难患者情况时候的记录,从中拿出两本,翻开,抬起头,不疾不徐地说道,“17床胆囊癌胰头转移的患者,管床大夫来把患者几本情况和所作检查的结果,讲一下。”
  管床的住院医生言平显示愣了一下,见李波望着自己,慌忙站起来,拿了病历走到白板前,开始一边讲,一边把重要数据,用标记笔,记在白板上面。
  会议中厅各处细碎的议论的声浪,终于在这个时候变淡以致消失,只有言平讲病历的声音和标记,水笔与白板摩擦的声音。4分钟的简单介绍之后,他习惯地望着几位主任,他们却都没有反应,一夜不眠的争分夺秒的紧张,一个太突然的意想不到的消息,这消息前前后后,所相关联的一切,以及方才韦天舒的断然而去……似乎让这里的很多人,一时间失去了往日的专注,疲累沉郁与不安,写在了每一个人脸上。
  李波才想说话,却见郁宁馨举手,他看向她,郁宁馨拿着笔记簿站起来,“言大夫讲的病例,我有几处有点问题,想弄清楚。”
  李波点头,“你说,”然后,目光掠过在座的一众年轻医生,“会诊讨论,并不只是主管大夫汇报,专家给治疗意见,这也是年轻人学习的宝贵机会。大家有任何不清楚的,都提出来,趁着各位教授在,一起讨论。”
  郁宁馨将问题提出来,言平有的详细解释,有的记录在白板上,打上问号;周明深呼吸了几次,甩甩头,走近几步,就其中两个问题从基本概念结合往患者的实例讲了讲,李宗德开始给出一些建议。
  李波暗暗地长出了口气,而眼前,终于逐渐将那些不该属于此间的画面压制下去,只剩了眼前这些属于普通外科疾病的诊断治疗的一切。
  会诊查房在30分钟之后结束,门打开,几位需要10分钟后上手术的大夫匆匆出门,而站在门口的医务处葛主任笑呵呵地走进来,身边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却是身穿了考究的深灰色套装,胸前别了胸牌的谢小禾。
  “凌院长呢?”葛主任目光在屋里搜寻,“h社的谢主任要就昨天的抢救情况再需要一些补充资料。今天晚上的新闻联播之外,还要再做个1小时的专题节目。市长和其他领导同志非 常(炫…网)肯定我们的工作啊!―――凌院长呢?谢主任已经到了20多分钟,坚持不愿意打断咱们大夫们的工作,一直在门外等着。”
  大夫们陆续地出了中厅的门,周明经过谢小禾身边,看了她一眼,低声道“现在凌远肯定走不开”,也就走了出去。
  谢小禾一愣,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发愣,心里略微地有点意外和担心。
  “凌院长暂时有点急事处理。”李波走到跟前,冲谢小禾抱歉地笑笑,对葛主任道,“程副院长一时恐怕脱不开身,言副院长和书记应该在,要不您带他们去休息室跟他二位先聊聊。”
  “哟,李波,你也开始使官方版乾坤大挪移啦?”谢小禾展眉冲李波笑,见着他,心里有几分亲切,“放心,我们今天不是来找麻烦。再说,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如果要是找麻烦的事我可早就打发别人来了,决不自己讨人厌………不用老象躲瘟神似的吧?”她身边儿的俩同事都乐了,李波尴尬地赔笑道,“凌院长真的有急事,刚查房讨论着匆匆茫茫地走的,待会儿的一台原定的手术都要推后,我这还得去给病人家属解释。让葛主任,言副院长他们先说,凌院长一空下来肯定会过去找你。”
  “好好,不开玩笑了,”谢小禾笑道,“既然凌院长忙,我们就等等。我们这次是要追加采访一些抢救细节问题。希望能采访到没有脱离专业的专家,最好是参加了抢救的,能讲得专业一些,当然我就是希望得到凌院长亲自接待,他表达能力特别强,总能把很专业的东西讲得生动,让没有什么医学常识的我们也能听明白,还更想继续听下去。我们加这部分采访,一个重要目的,是想在热点栏目,逐渐加入一些在老百姓生活中会发生的意外,比如突发事故,疾病,我们希望专家把相关的医学常识,尤其是在最关键时刻,在急救人员到达之前,普通人可以为亲人朋友做到的,对抢救生命有利的一些知识讲一讲。以往我们也请过专家,开过节目,收视却不理想。我调研的结果,觉得老百姓,工作生活压力之余,不太有耐心再去‘听课’,但是这种突然发生的,比较震撼的事故,又或者是一些跟现实生活可以联系起来的一些情景,更容易吸引老百姓的目光,在目光吸引过来的时候,我们把重要的常识以浅显易懂的形式普及出去,与这种事故相联系,给观众的印象,会更深刻。我今天主要就是为了这个一定要找凌院长,他忙我知道,我们可以等,李波,你就别把我往纯行政干部那里推了,等他的功夫,我能不能随机找参加昨天抢救的医生,比如,你?聊聊?”
  李波瞧着她,努力打起精神,却实在没有在此时回顾昨天算得完美的抢救过程的心情,“你说的这想法真好。我也想帮忙,不过你看,我真是一脑门子的事儿,昨天多这么多伤员出来,大部分是1周内不适合转院的,我们本来就满,还有,手术安排也得往后错,还有……”
  “好好,知道知道,”谢小禾抿嘴笑,“可总得吃饭吧?中午行不行?中午我请你和其他昨天参加抢救的,今天不用在午间参加手术或者其他医疗工作的大夫吃个饭,随便聊聊,也在正式请教凌院长之前预先有个概念,成不成?”
  李波才待说话,一抬头,却见周明站在门口,他微微一怔,却听周明对着葛主任说道,“我今天没有手术,参加了昨天的抢救,能够格跟xh社的同志谈么?”
  葛主任瞧着周明的神情,心里打了个突,虽然想不出任何他‘不够格’的理由,本能地就觉得对xh社主管新闻工作的同志,把握新闻联播节目走向的重要媒体的同志……让他来说话,非 常(炫…网)不合适。与周明打得不算多的交道中,葛主任却也很清楚,他通常是个挺讲道理的人,可一旦决定要做什么,那就不是自己一个医务处主任能挡得住的,他抓了抓脑袋上不多的几根头发,才要说话,却见李波已经走了过去,
  “周老师,恰好我……我这儿有几个患者,想跟你商量商量。”
  “需要吗?”周明定定的看着李波。
  “什么?”李波努力地迎着他的目光,心里是某种钝痛轻轻地弥漫开来,却努力平静地答,“一些细节,没来得及在会上说,我想趁你难得有空,我们细说。”
  “需要吗?”周明再重复。
  李波只觉胸口重滞,竟然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讨论患者的问题,我有过因为忙,没空说的时候?不管是疑难病症,还是你刚拿手术刀时候的问题?”
  李波不由自主地抓着了身边的椅背,心里的钝痛变得尖锐,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却见谢小禾低声对俩个同事道,“你们跟葛主任去,与书记和言副院长就昨天的抢救组织工作谈谈,做好记录”那俩人互相看看,再望向她………上司的脸色不容置疑,而葛主任也知道谢小禾与周明颇有交情,这个情形,自己也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合适地做,只给李波使了个眼色,带着俩个记者离开,谢小禾跟到门口,将门关上,转过身,瞧着周明,
  “你是想跟我说,昨天有患者家属粗暴对待手术医生的事情,对吧?我本来不确定你知道不知道,看来,是知道。是,我有同事给我看了段不太清楚的录像。但是只一小段,前因后果都不太清楚,所以,我压下来了,最近采访任务也重,课题也多,我跟他们说,对于我们不太清楚具体原因的某些现象,要慎重,不要冒然报。”
  “如果,我和李波在这里,也许再请一位年轻护士来,能把前前后后所有的细节,都给你说呢?”
  “这,”谢小禾心中不安,半晌才道,“周明,我跟你也没什么必要说官话。这次呢,报道的方向……报道的方向,是医患和谐,医生齐心协力,也反映出管理上的优势和强项,还有领导也关怀。我们,这次报道,是绝对不能加不和谐因子的。”
  周明半晌不说话,终于开口时候,眼睛竟微微地红了,“小禾,那个被打的大夫,是我们老师,她马上要退休了,就还有几天。她是知名妇科疑难杂症专家,一辈子兢兢业业,学术成就极高,也一贯特别为患者着想。昨天,患者情况危急,家属难以交流,我们大部分的专家都在抢救车祸伤员,李波年轻,如果不是她在,以威望取得患者家属部分的信任,患者的情况,不堪设想。”
  谢小禾怔了一怔,忍不住问道,“但是,手术失败了?”
  周明摇头,望向李波,李波涩然道,“手术很成功。只是,为了抢救大人,必须提前结束妊娠。孩子提前剖出,不幸心脏有一点问题。患者家认为是我们作了错误的决定,导致了孩子不健康。”
  谢小禾咬着嘴唇皱眉,过了好一阵,抬头,“我真为这位大夫难过。但是这个患者医疗常识有限,在无知而又激动的情况下,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也确实不止这一次。”
  “你们报新闻,不是越有社会意义的新闻,越应该报?你刚说,趁这个机会,可以科普急救常识,想法真好,我能不能请求你们,也就这个老百姓关注的机会,也以现实的例子,吸引下老百姓的眼球,拿这个让人痛心的例子,做一个沟通双方的开始?”
  谢小禾怔怔地望着她,几次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那些行业明确的,有着国情特色的不成文的规定,那种有的时候对于‘和谐’的极端执着,而另外一些时候,对于‘矛盾’的执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对这样的他解释。
  “周老师,”李波咬咬牙,走上一步,开口,“昨天来的是市长,整个卫生系统的班子,拍下来的全是积极的镜头,最后市长定调,这真不是小禾能做主的事情。”
  周明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那目光里有着受伤的孩子样单纯的痛楚茫然甚至是慌张,“我不是傻子。”他哑声说,“我明白。可是,韦天舒以前就说,自从凌远上任,咱们很有踩着同行的尸首;大步向党和政府希望看到的积极向上迈近,顺便得利的趋势。他说归说,我们都明白,想做事,是要妥协的,我们能在救死扶伤的同时,符合大规则,那是领导者的本事。咱们从来没有想卖了同行,至于客观的效果,并不是咱们的过错。以前,其他医院的同行,因为技术所限或者其他因素,没有达到理想效果的时候,被指认为失德;我们因为本身技术条件好;管理者的精明,作为正面典型,得到嘉奖的同时得到了实际的方便。可别的同行,是我们没有看见的其他人,如今要踩……踩着廖老师的……往前走,得到些,哪怕是与救死扶伤的精神不相违背的利益,这实在太难。就算李波你能说服自己,我能说服自己,很多人不能,凌欢不能,当时许多看到的年轻人,他们也需要一个解释,需要足够的,让他们面对着那么多的困难和压力,把这件白大衣穿下去,把听诊器用下去的支持,内心的平衡。今天是韦天舒一个人把这件制服丢到地上,他能这样做,其实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缺了这个解释,也在心里,把这件衣服,丢到了地上。”
  “周老师。”李波下意识地更抓紧了身边的椅背,想要说几句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更想不清楚,对他,这个在从前的许多年中,毫不夸张地说………他的存在就会让自己有了最放心的依赖,他的执着,就给了自己最大的坚持的动力的人………究竟是该劝,该解释,该安慰……还是就最简单地,就如并不算遥远的过往的许多次一样,微笑地点头,答,“好,周老师。”
  而此时,周明却只望住谢小禾道,“抛开我们医院的愿望,抛开领导同志的意思,你觉得呢?我就想听一句实话,抛开领导的意思,抛开你新闻处主任的身份,你觉得我的要求,建议,到底合理不合理,符合不符合你作为一个普通新闻工作者最基本的职业理想?”
  “我,”谢小禾仰起头,轻轻动了动嘴唇,然而那句在喉咙口的‘领导的意思,怎么可能抛开。’却始终说不出来。而那一句很简单的得体的也是非 常(炫…网)适合的,‘我们最近的节目已经固定安排,你提的这部分,很有意义,我们可以慢慢讨论,详细了解情况,以求不偏不倚,多方位多角度地看待这个问题’却也不能对着他,说出来。
  三人便就这样各自地站在原地好一阵子,直到门声响,凌远走了进来。

  第十六章 3

  谢小禾叫了‘凌院长’的同时凌远已经走到她跟前,微笑伸手,“不好意思,谢主任。让你久等。”
  “这么忙的时候来打扰,是我们不好意思。”谢小禾与他握手,得体地微笑。
  “那么我能不能得寸进尺,”凌远笑道,“再要求半个小时,跟周大夫就些要紧的事,说几句?请李大夫先跟你谈,他是昨天一线工作的主持者,非 常(炫…网)熟悉情况。”他说着将自己办公室的钥匙丢给李波,“去我办公室说吧,我跟周大夫说完就过去。我抽屉里有很好的咖啡和很好的茶。”
  “非 常(炫…网)感谢。”谢小禾点头,“您不用着急,我已经空出了今天的一整天,什么时候有空了,给我电话,我让我同事过来跟我汇合。”
  从普外会诊中心大厅出去,李波和谢小禾一路走到了院长办公室,关上门,李波站住,冲谢小禾道,“小禾,我跟你解释一下,那位……那位昨天被患者家属打的大夫,她,我们刚刚,就一个多小时前,才知道,她……她在家中猝死。昨天,是周老师陪着她直到她女儿来,我们以为没事,怎么也不能想到,不能想到会……”李波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转开头,把脸埋在双手之中,过了好一阵子,才转回来,抱歉地对谢小禾道,“对不起。我想这是个意外,可是,”他苦笑,好一阵子才低声黯然道,“可是接受这个意外,不将这个意外必然地与昨天她被患者殴打的意外联系起来想,实在……很难。而周老师,他是廖主任的学生,他更瞧着韦大夫因为愤怒,将听诊器白大衣都扔了。你别生气,别跟他计较。他决不是针对你,其实,他也不是不懂得这些的人,更绝不会给凌院长拆台,如果今天不是你,他可能就不会把这些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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