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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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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绝无二话。
    尹兰婷养了一个月的伤,终于可以出院活动了。虽然那一顿板子打得她元气大伤,却丝毫不伤她的气势,明显消瘦虚弱的身板上,依然明艳炫人珠翠叮当。逢到给老太太请安的日子,荣寿堂满屋子的女人中,她的口无遮拦远远胜过了罗姨娘,而其尖酸刻薄又压过了卫姨娘。别人都骂她是猪脑子,挨了打不长记性。只有乐以珍暗暗奇怪,猜测着尹姨娘的心思。
    那位化身小春老板的浩王朱琏广再也没出现过,乐以珍逐渐放松了戒备,又因为她在怀府之中已经做得心应手了,日子过得倒也轻松惬意。闲暇之余,她当自己是一名看客,看着府里的女人们闹来闹去,就当观赏一出古代版的大宅门故事。
    那日老太太醒了中觉。直嚷着心热。乐以珍便叫人去冰窖取了冰。刨成冰片冰震了一盒地雪梨片。待呈给老太太后。她只拈了几片。又说冰得她牙疼。不肯再吃。让乐以珍拿下去大家分了。
    乐以珍便将那盒冰震雪梨拿到外间。招呼丫头们来享用美食。大家争着抢着。倒有一番热闹。唯有月儿过来看了几眼那雪梨。咽了几口唾沫。又安静地坐了回去。
    乐以珍见状。以为月儿一向谦和。不喜欢与她们抢呢。便取来一个碟子。分出一些来给她递过去:“月儿姐姐也尝尝。冰冰凉凉地很提神呢。”
    月儿摆手说道:“你吃就好。不用操心我。我这几日身上不方便。沾不得凉。”
    乐以珍了然。不再让她。自己端着碟子吃起来。眼见着碟子就要见底了。她象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来了。脸色一变。手下也顿住了。
    她心慌意乱地放下碟子。转身出了屋子。在院子里地芙蓉树下站定。仰头望着那早已光秃地枝桠思索着。神情有几分烦扰。几分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她一顿脚,出了德光院,往怀府的大厨房走去。
    第二天傍晚,大厨房中负责采办的怀贵来找乐以珍,说上次她要的几样给老太太做药膳的材料配齐了,让她过去看看。
    乐以珍回了老太太,便和怀贵出了德光院,一路绕过大厨房,出了内院的西角门,来到怀贵家里。进了屋,只见怀贵媳妇正在给一位白发老者倒茶,她见乐以珍进来了,赶紧让座,对老者介绍道:“孙大夫,这是我一位远亲的妹妹,也在这府里当差的,我刚刚跟你说的人就是她,你给她看看吧。”
    说完,怀贵媳妇很识趣地向怀贵一使眼色,两个人一齐出屋去了。
    乐以珍在孙大夫的对面坐下来,神色紧张,呼吸不匀,胸脯起伏着。那孙大夫倒生得一副医者的慈悲样貌,看乐以珍这样,笑着说道:“姑娘不必紧张,我刚刚听阿贵媳妇说了。你倒是跟我说说看,你哪里不舒服?可是以前的隐疾发作?”
    原来昨日乐以珍去大厨房找怀贵,只跟他说自己这几日身上不舒服,想找个大夫瞧瞧,又叮嘱他不要带进内院,把大夫叫到他家,再去德光院找她。
    那怀贵是乐以珍在怀府之中除了冬儿之外,交下来的第二个人。他能混到大厨房采办这个美差,自然是因为他头脑精明,处事得体。乐以珍平素在老太太面前没少替他美言,他这份差事当得稳,也有乐以珍的大半功劳。因此乐以珍求他的事情,他向来不问原因,一律照做。
    乐以珍此时面对孙大夫的提问,更加不安起来,心里揣着那份忧虑,紧张得面上肌肉都有些僵硬。她拍拍自己的脸,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镯子递给孙大夫:“怀贵跟我说孙大夫悬壶济世,艺高德厚,让我深感放心。今日孙大给我瞧病,不管瞧出什么来了,只希望您老能够替我守口如瓶,否则不光是我在这府里混不下去了,恐怕被主子知道了,性命堪忧啊!”
    她故意将事情说得很严重,那孙大夫听了,不禁面色肃然,连忙将那金镯子推回去:“姑娘放心,老朽向来只管医患者的病,不喜探究患者的**之事。替患者保守秘密也是行医者该有的操守,老朽断不会胡言乱语。”
    乐以珍复又将镯子推到孙大夫手边:“这是诊金,孙大夫务必收下。我的病…还请孙大夫先给号个脉。”她说完便伸出自己的右腕。那孙大夫见她也不肯说病症,先就让自己把脉,只好将脉枕垫到她的右腕下,伸手摸在了她的脉上。
    片刻功夫,孙大夫胸有成竹地松开手,收了脉枕后,转头先问乐以珍:“看来姑娘对自己的病心中有数喽?”
    乐以珍听他这样说,再看他的神情,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下子,一颗心刹时便跌落进了万丈深渊。她对握了一下自己微微发抖的双手,咬了几下嘴唇方才能开口说道:“孙大夫不妨直说。”
    “姑娘这是喜脉,而且已经三个月了。怎么会如此疏忽?都过这么久了才想起来请大夫呢?”那孙大夫倒不见鄙夷,而是本着医者的善良心性,责怪乐以珍就医太晚。
    此时乐以珍已经白了脸,虽然她昨天想起自己已经两个月未来月事时,就已经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了。可是“喜脉”两个字从大夫口中肯定地说出来,还是重重地打击到了她。她只觉得天眩地转,有无数只蜂在她的脑子里振着翅膀飞。
    为什么这么久?第一个月的时候沉浸在身心受辱的悲伤中,成天昏昏噩噩,更何况她身上有伤,天天喝些中药汤,月事没来,她还以为是那些药的作用呢。第二个月便蹦出来一个浩王朱琏广,一封信搅得她惶惶不可终日,再加上怀明弘总是用他那双大大的饱含情意地眼睛追着她,她心中诸般纠葛缠绕,根本未留意到自己月事未来。如果不是昨天月儿的话提醒了她,让她想起来自己已经是第三个月未来经了,她还不定拖到什么时候才能醒悟呢。
    她以为那晚的伤痛过去便过去了,她会渐渐地调整心态,让自己淡忘那件屈辱的往事。谁知那不幸却象是一只认主的巴儿狗,在她厌弃了它,撵走了它,以为从此后可以不再受它滋扰的时候,它偏偏摇着尾巴又找回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另一只脏兮兮丑巴巴的流浪狗。
    乐以珍苍白着一张脸,坐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就抓住孙大夫的手腕,急切地问道:“孙大夫,你给我开一张方子吧。”
    “什么方子?”孙大夫似有预感,警惕地问道。
    乐以珍再次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道:“打胎的方子!”
第二十六章 谁的孩子
    乐以珍得知自己怀孕的准确消息后,一颗心登时七慌八乱。尽管她万般不愿意去想象这个孩子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的颠覆性变化,可是有些事情不需要她去想,已经明晃晃地摆到她面前来了。
    她已经够倒霉了!不是吗?先是莫名其妙地穿越了!然后被卖身为奴!紧接着又惨遭强暴!这些事她都能淡而化之,她可以当这些只是她的一场恶梦,只要她回到现代去,梦马上就醒了,她依然会在太阳照到她的单人木床时起来,洗脸刷牙,穿上她的牛仔裤格衬衫,背起她的双肩包上课去。
    可是现在看来,玩弄她命运的那位神仙显然没有忘记她,并且很乐意继续为难她!一个孩子!一个在她肚子里悄然生长的小生命!且不论这个孩子会将她眼下的生活搅乱成什么样子,如果哪一天她发现了回去的途径,她能带一个孩子反穿回去吗?
    一直以来,回现代去是支撑她留着这条性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她要回去到妈妈的墓前敬一束花,她要回去将爸爸送上法庭,她要回去见一见那个一直守护她的男孩子,补偿他一句:“我喜欢你!”
    无论眼下的生活对她来说是多么的荒谬和滑稽,只要有回去的希望,她就都能忍下来。在这一世,她只愿自己是一叶飘萍,随波逐流,能够生存下来就好。
    但她有孩子了!她手抚在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上,感觉自己正在生长出根须来,往这片土地上扎下去。这种幻觉让她恐惧、让她仓皇!
    她恳求孙大夫道:“孙大夫,这个孩子我万万不能要!求您老给我开一张打胎的方子吧。”
    那孙大夫将手一摆,说道:“老朽是信佛之人,只愿救人,不愿杀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这孩子投胎到你这里来,就是你与他的缘份。再说…任何打胎的方子药性都猛,伤了身子还好说,如若因此丢了性命,岂不是老朽的罪孽?你说的方子,老朽是断断下不去手的。”
    乐以珍此时真有些急了,因为她自己的疏忽,放任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长了三个月了,如果再拖延下去,等到她显了怀,什么好计策都施展不出来了。她一咬牙,起身“扑通”跪到孙大夫面前,戚切地说道:“孙大夫既说自己是信佛之人,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打掉这个孩子,我还有一条活路。如果留下他,我只能被主子活活打死!到那时连我的命都保不住了,何谈保住孩子?”
    孙大夫也猜到这孩子来路不明,听乐以珍这样一说,一时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乐以珍见他犹豫了,赶紧继续说道:“我这一条性命,就捏在孙大夫手里了,如果你不救我,我也只能回去找来三尺白绫……”
    “罢了罢了!”孙大夫听她越说越邪乎。赶紧制止她说下去。垂首兀自思量了一下。轻声诵念一句:“阿弥陀佛。菩萨会宽宥我地!”然后拿出方纸来。让乐以珍给他研了墨。提笔写下了一个方子。
    写完了。他自己拿起方子来看了又看。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交到了乐以珍手里。然后这位善良地老大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收拾了他自己地东西。起身要走。
    乐以珍将桌子上地金镯子拿起来。塞进孙大夫地手里。老人推攘了几下后。见乐以珍坚持。便收起镯子。拎着箱子走了。
    孙大夫前脚刚走。怀贵媳妇掀帘进屋。关切地问道:“珍儿妹妹。大夫怎么说?可有大碍吗?”
    乐以珍赶紧将方子掖进袖子里。笑着答道:“让嫂子担心了。我只是在大腿根处起了几个疖子。也不知是什么毒。又不好跟人说。才让怀贵大哥给我找个大夫私下里看看。孙大夫说不碍事。火气太大地缘故。吃几剂祛火地汤药就没事了。”
    怀贵媳妇释然地笑了:“这就好…怪不得昨天我们当家地回来。只说给你请大夫。又说不清是什么病。原来是这个。”
    乐以珍殷殷谢过怀贵夫妇,又给他们的女儿小娥留下一只银锁,便起身告辞,回内院去了。
    她回了自己屋里,将那方子打开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大概将那几味药都记下了,将方子收好后,往怀府内的药房走去。
    怀家的生意做得大,不光有茶庄绸庄钱庄当铺,还经营药材生意。怀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今儿这个头疼明儿那个发烧,为就医方便,从老太爷那时候开始,就在自家府内设了一个药房,各种常用药材均有置备,有专门的郎中坐堂当值,只负责府内的寻医问药之事。
    这药房位于怀府最北面偏西角的一处僻静的小楼内。乐以珍踏步进去的时候,见堂内只有那位年届六旬的李郎中,正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拿着一本医书看得出神。
    乐以珍上前施了礼,只说老太太打发她来取一两鹿茸。那李郎中见是乐以珍亲自来取,也不多问,一边跟她客气地唠着嗑,一边起身将那鹿茸称给了乐以珍。
    乐以珍拿了鹿茸,也不肯离开,站在那里看着储药的柜子,一格一格地看下去,那方子上的药材居然都有。她指着标签为淡竹叶的那一格,对李郎中说道:“老先生,那淡竹叶能否给我一些?”
    李郎中抬眼看了看她,问道:“珍姑娘身上有热症吗?”
    “哦…是呀,起了几个火疖子,听人说用淡竹叶煮水喝管用呢。”乐以珍急中生智,揣摩着李郎中所说“热症”二字,回答道。
    “这倒是一个法子…”李郎中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淡竹叶那一格,抓出一小把来,用宣纸包了,递给乐以珍:“这药寒性大,姑娘家还是少用为妙。”
    乐以珍应了,接过纸包道了谢,转身往外走。
    “哎!珍姑娘…老太太的鹿茸!”李郎中的声音从背后追来。乐以珍赶紧回身,取了落在柜子上的鹿茸,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乐以珍按照孙大夫的方子,或是派哪个丫头去药房要一味药,或是自己亲自去取一趟,竟将方子上的几味药凑齐了。
    药房的当值郎中本就不是一个人,乐以珍这药又取得零散,因此也没人察觉她的用途。只是在取藏红花的时候,堂上当值的老郎中谨慎地问一句:“珍姑娘要这个做什么用?”
    乐以珍这次有所准备,顺溜地答道:“有人告诉我一个养颜的方子,用开水冲泡藏红花,喝了能活血排毒呢。”
    老郎中点点头,然后嘱咐道:“姑娘家总是爱美的…不过等你嫁了人,就不可再喝这东西了。”
    药材备齐全那天,乐以珍找来了熬药的瓦罐子,当晚就在西厢熬起了药来。有人问她吃什么药,她保持着一贯的口径,说自己身上有火毒,需要吃几剂药祛祛火,众人也不深究。
    一副药熬下来,一个时辰过去了。待她将药从瓦罐中滗到一只瓷碗里,放到一旁凉着的时候,听到外面敲了三更鼓。月亮挂在荣寿堂那高高飞起的翘檐之上,将银辉洒到西厢这间小院的每一个角落。乐以珍手边的那碗药汤里,有一个小小的月影在荡漾。
    她盯着那晃晃悠悠的月影,于这静寂的深夜里,陷入了沉思。
    自从她确诊自己有了怀远驹的孩子以后,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打掉这个孩子!因为她不爱孩子的爹,也不想这个孩子成为她的羁绊,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在这夜阑人静的时分,当月光温柔地照下来的时候,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当年她的爸爸弃家而去的时候,她才五岁。她的妈妈拖着残疾之躯,历尽多少艰难,咽下多少辛酸的泪水,才将她从一个拖着鼻涕梳着朝天辫的不懂事的小丫头培养成一个大学生。当她慢慢长大,开始懂得自己的爸爸是多么不负责任多么软弱的一个人时,她为自己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而羞耻,更害怕妈妈将对爸爸的怨恨转嫁到自己身上。
    可是她的妈妈看出来了,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说道:“你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永远都爱你……”
    你是妈妈的孩子…
    乐以珍将手抚上自己的腹部,脑海中回响着妈妈的这句话,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感觉到,在她腹中成长的这个小生命是她的孩子…
第二十七章 推波助澜
    乐以珍手边的药逐渐凉却下去,可她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将那碗药喝下去。她的心中天人交战,两个声音吵得不可开交。留下这个孩子,她的心将不再自由,从此后她将受到牵绊,如果打掉这个孩子,她身上正在逐渐苏醒的母性力量却不容许她这样做,她想象着一碗药喝下去后,一个生命将从她体内流失,她的心就会尖锐地疼痛。
    两相僵持之下,那碗药端起又放下,不觉已经凉透了。
    她正感受着一颗心被两下撕扯,痛裂开去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珍儿。”
    寂静的夜里,一个突然发出的声音,虽然是轻轻的,还是吓了乐以珍一跳。她回头遁声望去,看见月光之下,冬儿散着发披着一件外衣,形同鬼魅一般地立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你做什么大半夜冒出来吓人?”乐以珍强掩饰下自己的慌乱,轻声地斥道。
    “你这才叫吓人呢!深更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发呆…”冬儿拢了一下肩头的衣服,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我睡觉前喝多了茶水,起夜解手,一出门就看到你在这里傻坐着。”
    冬儿轻描淡写地边说边在乐以珍旁边坐了下来,却没有告诉乐以珍她已经站在刚才那个位置好久了。她低头看了一眼那碗凉掉的药,开口问道:“你说你火气大,熬了药又不喝,你这样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乐以珍动手去端那碗药,随口回道:“想起我娘了,心中难过,就忘了喝药的事了。我也不坐了,喝了药就睡觉去了,明儿还要早起呢。”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将那碗药送至嘴边。还没等她的唇沾上那药液,冬儿突然起身,劈手将那只碗夺了下来。因为她用力过猛,那散发着浓重气味的药从碗边溅了出来,滴洒到乐以珍的胸前。
    乐以珍正是心中纠结不清的时候,被冬儿这样一闹,就有些恼了,瞪着她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解手去,在我面前发什么疯?我熬了一个时辰的药,让你给弄洒了半碗去,我还怎么喝?”
    冬儿也没客气,将手中的碗放回石几之上,直指着乐以珍说道:“我倒要问问你了,你这药是什么味道?你到底生的是什么毛病?也不见你请大夫来瞧,自己熬了药就喝,你什么时候成了女郎中了?”
    乐以珍看着石几上那只剩半碗地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凑齐这方子。就这么白费心思了。心内忧结加上懊恼沮丧。眼泪竟流了下来。
    冬儿见她这样。越发地肯定了自己地想法。便轻轻地坐回乐以珍身边。扶着她地肩膀哄劝道:“珍儿。你年纪还轻。又没个亲人在身边。遇事千万不可鲁莽草率。我们相处这么久了。亲姊妹也不过如此。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地?就算我拿不了大主意。多个人商量。总好过你自己钻牛角尖。你说是吗?”
    乐以珍地一颗心本来就摇摆不定。被冬儿这般软语轻声地一说。一下子就对她生出无限依赖来。她拉着冬儿地手张口欲言。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冬儿轻叹一口气:“唉…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出七八分来了。我们日日相处。我当你亲妹妹一般。你有事岂能瞒过我地眼睛?照我观察…你也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吧?”
    乐以珍被说中了痛处。伏在冬儿地肩头“嘤嘤”哭出声来。冬儿抚着她地头发。盯着那碗说道:“你这可以犯了大糊涂了。也没有大夫在身边。自己就做这种凶险之事。丢了性命可怎么了得?就算你命大。打胎也是一件入地狱地罪孽呀!孩子总归是娘身上地肉。不管爹是谁。孩子是你自己地。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冬儿这番话一出口。本来在乐以珍心里势均力敌地两股挣扎地力量。一下子偏向了一边。她将手捂到自己地肚子上。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我也舍不得孩子。可是我现在这种处境。怎么能生下他来呢?我该怎么办呢?”
    冬儿抱住她的肩膀,很坚决地说道:“如果你担心老太太那边过不去,明儿你先找太太说。要是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替你说。这孩子也是怀家的骨肉,相信老太太和太太一定会上心。”
    说完,她抬手端起那只药碗向外一倾,半碗药“哗”地泼到地上,乐以珍打掉孩子的念头就随着那药一起被泼洒了出去,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冬儿将乐以珍扶回屋里,照料她躺下后,也没回自己的住处,就挤到乐以珍的旁边,两个人头靠着头,将此事商议一番,便都睡下了。
    一夜恶梦,乐以珍也没有睡好,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醒来,发现冬儿已经不在屋里了。她起床穿了衣服,喊打杂的小丫头送来热水,正浸湿了巾子准备擦脸,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出声喊了一嗓子:“珍儿在吗?太太和孙姨娘来了!”
    乐以珍吃了一惊,赶紧将巾子放回盆中,开门迎了出去。只见沈夫人被她的大丫头溪儿搀扶着,身侧陪着孙姨娘,已经到她这间小屋的窗户底下了。
    “太太,姨娘…早!”乐以珍心中有预感,一边揣摩着沈夫人的脸色,一边问了一声早安。
    沈夫人快走几步过来,拉了她的手说道:“脸色这么差?可是这几天没睡好?你这丫头可真是只闷葫芦!恁大的事也能憋在心里,快进屋去,我倒要好好地问你的罪呢!”
    乐以珍听沈夫人这样说,心知冬儿已经将事情禀到她那里去了,又见她口中说着问罪,却是满面慈悲之色,便放下心来。
    进了屋里,乐以珍给沈夫人和孙姨娘让了座,又忙着去端茶倒水,却被溪儿笑着抢过茶壶来,替她给两位主子倒了茶。
    乐以珍自己赶紧擦了几把脸,将头发拢了起来,然后有些局促地站在了沈夫人身边。沈夫人看了溪儿一眼,溪儿心领神会地搬过一张罗汉凳,拉着乐以珍坐下去。
    沈夫人端详着她那张素净的面孔,半晌才诵一声佛:“阿弥陀佛!多要强的孩子!唉…人再强,终究也强不过命去。冬儿今儿一大早就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你一条活路。其实你能给怀家添香火,应该算是一件功劳,哪里能没有活路呢?只是我平素品你的性子,也是个心洁气高的人,我倒是怕你过不去这个坎儿呢。”
    一旁的孙姨娘帮腔道:“女人这一生,说起来无非是相夫教子,就算你将来能出了这府里的大门儿,还不定遇上什么人呢。倒是在这府里,有老太太和太太疼你,断不会让你吃亏受罪,等你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老有所靠,也算是有福气的人了。”
    乐以珍自然听不进去孙姨娘那套理论,不过她经过昨晚仔细思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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