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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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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回到自己地小院儿,已经时近晌午了。定儿虽未见她的人,却已经得知她今天回府了,备好了午饭,只等着她回来。
她刚进了屋,梦儿就扑过来了。几天没见到娘亲,梦儿少不得赖在乐以珍身上撒欢儿,怎么劝也不肯下来。乐以珍只好放弃了换衣服,洗了洗手,就抱着梦儿坐到饭桌边上,娘俩儿开始进午餐。
定儿一向是陪着乐以珍吃饭的,她盛好了饭,坐到对面,端起饭碗来,想了想对乐以珍说道:“姨娘,大少爷欲纳钟儿为偏房的事,昨儿大少奶奶向太太禀过了,太太已经答应了,日子就定在三天以后,大少爷那边…呵呵…蛮急的,按你临走前的吩咐,东西我已经备好了,吃过饭你过一眼吧。”
“这么快?”乐以珍擦掉梦儿小鼻子上沾的饭粒儿,不悦地说道,“这简直就是在抢人嘛,该不会是钟儿肚子里有了吧?”
定儿虽然比乐以珍大一岁,但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听乐以珍这样说,红了一下脸。不过她随即想了想,点头说道:“兴许让姨娘猜着了呢,我看钟儿近些日子嗜睡得很,你不在这几天,她连五小姐都不管了,直接推给奶娘,天天都是一幅睡不醒的样子…”
“快打发了她去!都这样了,还留她做甚?”乐以珍更加地气恼了,“我这边该备的,你经着点儿心,不能失了面子,咱不能误了人家地好事。”
“我知道了。”定儿答应了一声,给梦儿布了菜,埋头开始吃饭。
“咱们也不能光成全人家的好事,不想着自己,等这次老爷回来了,我回过了老爷,就把你和小杨的亲事办了吧。”乐以珍也不太把钟儿的事放在心上,一边收拾着梦儿扒出碗去的饭菜,一边笑着说定儿。
定儿一听她说这个,满面飞霞,掩饰不住心里的欢喜,嘴上却说道:“我才不嫁他呢,我就伺候姨娘一辈子,谁也不嫁。”
“你这话可真让我感动,来来来,既这么说,你给我立个字据,即表了你的忠心,我也好有个把柄,免得以后某人后悔了,再说我这个当主子的不通情理,耽误人家的终身大事。”乐以珍打趣道。
“我又不会写字,我才不立字据呢,你是主子,我这一身一事还不都是你说了算…”定儿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把脸
碗里,不肯抬起来了。
乐以珍笑了,低头继续照顾女儿吃饭。她发觉梦儿最近又胖了,她有些担心这丫头再继续胖下去,长大了成胖妞儿,想减就不容易了。可是她看着梦儿手里握着饭匙,里一半外一半地往小嘴巴里扒着饭菜,心里又无比疼爱欢喜,也就由着她吃了。
用罢了饭,她喊来了钟儿,将自己给她备下地妆奁让她看过,问她还有什么特别想要地。
钟儿磕了头,直说小姐于她之恩德,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三日后,一顶小轿将钟儿接走了。钟儿过去不到一个月,就传出了她有喜的讯息,乐以珍听了,一笑而过。
一转眼,怀远驹已经走了三个多月了,按他自己临走前说的时间,这一阵子他就该回来了。乐以珍虽然每日里照常看儿子陪女儿,可是每过一日,她心里的期盼就会多一些。
他那么希望自己能生个儿子,等他回来了,见了如今养得白白胖胖的儿子,一定会欢喜地吧?应该不会责备她保胎不利,将儿子过早生下来的罪过了吧?梦儿现在会背二十几首诗了,虽然口齿不太清楚,但作为一个还不到两岁地小孩子,已经很让人欢喜了,等他回来了,听女儿背诗,一定会很开心的。还有…等他回来了,她若再有什么憋屈地事,也不用闷在心里了,他会给自己撑腰,听自己诉苦…
乐以珍就这样盼着盼着,三个月过去了,四个月又过去了,秋风吹过,大雁飞尽,直到第一场冬雪降下,怀远驹还是没有回来。
人未归,信也无。乐以珍有些担心了,西域路远,一路上匪盗猖獗,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事了。她急归急,又不好在人面前表现出来,保持着面上的波澜不惊,内心却早已忧如火焚。
节气已经过了小雪,大雪将至,天气越来越冷。那一天,乐以珍看过儿子后,捂着狐裘大氅回了群芳院,还是冻得手脚冰凉。她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暖炉,将脚擎在炭盆上烤着火。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芹儿地喊叫声,声音比平日高出八度来,透着无比地喜悦:“姨娘!姨娘!有人来报信,老爷回来了!一会儿就能到家,老太太让咱们去迎呢!”
乐以珍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差点儿一脚踩进火盆里,吓得定儿赶紧上前扶她。她拨开定儿的手,将怀中的暖炉往桌子上一丢,扯过刚脱下来的大毛氅,一边往身上披着一边往屋外走去。
群芳院地姨娘们都得了信儿,纷纷走出自己的院子,聚齐了往府门外去。出了群芳院没多远,又遇上了老太太和沈夫人一行人。这一帮子人忽忽啦啦,像是在这炎冷的冬日里突然绽开的一丛春花,生机盎然。
这些人来到府门外站定,没等一会儿,就见街角拐过几匹马,是怀禄和小杨等几个随从,却不见怀远驹。又等了一会儿,一辆宽大的马车垂着厚厚的棉帘子,拐过那个街角,车轮子轧在冬日冷硬的地面上,发出响亮的“轱辘辘”的声音,渐行渐近。
到了府门口,马车停了,小杨跳下马来,上前掀开车帘子,有一个人随即从车内钻出身子来,跳下马车,正是怀远驹!
乐以珍站在一群人的后面,还是看到了一身藏青锦缎棉袍、戴着貂毛帽子地怀远驹,虽然一脸的疲惫之色,倒未见他明显清瘦。虽然他还没有看见乐以珍,可她还是抑制不住地抿唇笑了,他一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就感觉周身一暖,竟不觉得这冬日里有多冷了。
迎接的人群稍微动了动,都准备上前问候。却不料怀远驹跳下马车后,回身伸手,竟又从车厢里牵下来一个人--…一个女人!
大冷的天,这个女人竟是一身艳粉的亮缎襦裙,外披一件大红镶白狐毛边的大氅,头上高高耸着孔雀开屏髻,一只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刺目光芒的镶宝孔雀开屏簪,明晃晃地别在髻上。
在这一身艳丽的妆扮之下,再看这女子地容颜,杏仁大眼,瓜子小脸儿,从眉眼轮廓上看,倒不失为一位俏丽女子。只是她明显地年过三十,却为了掩饰已逝的青春,在脸上敷了过多的粉,面孔看起来白得有些让人惊心,而她的眉毛又画得过于浓黑,像有人蘸着墨汁在一张白纸上划下的两道横,她地嘴唇不知道用的什么唇脂,艳红而闪亮。
这是一个满身风尘之气地女子,她的艳俗在怀府那积百年厚蕴而沉稳持重地大门之外,在怀府一群持礼守德优养育的女人们面前,显得份外地浮夸与轻狂。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怀远驹郑重其事地扶她下了马车,还给她拢了拢被风吹散开地大氅,最后竟牵起了她的手。
那女子一脸安然地享受着怀远驹的照护,仰起脸来看向门口迎接的人群:“哟!好多人来迎呀,真热闹!”
她的声音尖细而张扬,说完这句话,她丢开怀远驹的手,直剌剌地迎着老太太走过去。站在一脸莫名的老太太面前,她放肆地上下打量了老太太一番,突然扬声大笑:“这一定是你们家老太太喽?真是岁月不饶人哪!当年那样华贵高傲的怀夫人,如今也长了满脸的褶子…哈哈!我说怀老太太…你怎么老成这样了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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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初怀嫌隙
要说在这座府邸之中,就是在整个怀氏家族,也不敢种语气跟老太太说话。众人不知其中缘故,惊讶地看向老太太,在等着她即将到来的凌人怒火。
却不料老太太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那女子,突然脸色一僵,身子不由地晃了晃,本来她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这一晃,就跌坐回轮椅里去了。
她的眼睛从那女子的脸上移开,看向台阶下面的怀远驹,深吸了几口气,叹幽幽地说道:“是啊,我是老了…人都会老的,当年你还是嫩葱儿一样水灵的小姑娘,如今不也一样?贴这么厚的粉也掩盖不住岁月在你脸上留下的痕迹…”
那女人眉毛一立,眼看着就要发飚,老太太却不欲再理会她,对怀远驹说道:“回来了就好,安置好了,去我那里一趟,我有话跟你说。”然后她一摆手,她身边的丫头领会她的意图,推起轮椅转身回了府里。
一众人等全都愣在那里,不知道是应该跟着老太太回去呢?还是应该在这里继续迎接仪式,等着怀远驹给她们介绍这位新人,便一齐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不知这女子是谁,对眼前发生的事摸不着头脑,她下意识地跟着老太太转了身,想一想又不对,回转身来,迎向怀远驹:“老爷一路辛苦了。”
怀远驹走上台阶来,站在那女子的身边,目光在迎接的队伍中扫过,当他接触到乐以珍的眼神时,他想给她一个微笑,可是他感受到了乐以珍神情中的冷漠与失望,于是他的唇角只轻轻地抖动了一下,并没有能笑得出来。
他拉起身边女子的手,对站在冷风中迎候的他的女人们和儿女们介绍道:“恩…这位是芙儿,以后她就住这府里,她的事…等我与老太太商量过,再跟大家交待…”
说完这几句话,他忍不住又看向乐以珍地方向,此时乐以珍却已经垂下了头,不再迎接他的目光。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外面天冷,大家都回去吧。”
他这算是介绍完了,可大家仍是不明所以。虽然这府里的人都知道老爷不是老太太亲生的,也知道老爷与老太太之间有些恩怨,但是芙儿这个人,除了刚刚进府去的老太太,在场的人就只有乐以珍和怀禄知道她的身份了。
因此沈夫人皱起眉头打量了一下芙儿。问怀远驹道:“老爷…这位…哦。到底是什么来历?要怎么安排她地住处?”
“你是太太吧?”芙儿刻意地攥紧怀远驹地手。仰起脸来。用下巴对着沈夫人。“我地住处不用特意安排。远哥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人群中发出一阵吸气地声音。怀远驹轻咳了两声。对沈夫人说道:“先让人把紫藤院收拾出来。让芙儿住那里吧。”
沈夫人瞄了芙儿一眼。突然转头看乐以珍。口中应着怀远驹地话:“我虽然还不知道这位…哦…姐姐是什么来历。但看得出老爷还是蛮疼她地。既然她说要跟着老爷住。不如就把她安置在祇勤院吧。反正乐姨娘已经从那里搬出来了。”
怀远驹吃惊地看向乐以珍。却只看到了她地后脑勺。乐以珍此时正在应付梦儿。这丫头听人说爹爹回来了。哭闹着要见爹。定儿没法儿。只得抱她出来。
“祇勤院?你住地地方吗?”芙儿转头问怀远驹。
“哦…是我的住处。”怀远驹看到梦儿在胡乱踢腾,要朝他这个方向扑,他回话有点儿心不在焉。
“那好!就听太太的,我就住祇勤院了,外面好冷,咱们还是快进屋吧。”芙儿说完,拉起怀远驹的手,也不理身边有多少双异样的目光,拖着怀远驹往府里去。
梦儿此时已经被乐以珍拦得烦了,干脆放开嗓门大喊一声:“爹!”怀远驹听到女儿明显清晰地口齿,心中一喜,脚步一顿,从芙儿的手中抽出腕来,迎着梦儿走过去:“女儿!看看我的宝贝女儿,哎呀!怎么又胖了呢?想爹爹没有呀?”
他边说边从定儿怀里接过梦儿,在她的小脸蛋儿上使劲地亲了一下。梦儿得了意,将自己冰凉的小脸蛋儿往怀远驹的脸上贴:“想爹爹!”
怀远驹走的时候,梦儿还不会这样整句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她此时这样清楚地说出自己想爹爹,还真是让他惊喜万分,爷俩儿于是旁若无人的亲昵了起来。
这时候,芙儿走上前来,扯起梦儿胖胖的小手丫儿摇了摇:“远哥,这是你地女儿吗?这粉嘟嘟的小胖妞儿,太讨人喜欢了,不如给我吧。”
她此语一出,怀远尚在愣怔地夫,只觉得怀里一空,梦儿已经转了手,被乐以珍抢了回去。乐以珍冷着脸,回手将梦儿交给定儿:“将五小姐抱回去!”
定儿斜了芙儿了一眼,二话不说,抱起梦儿就往回走。
梦儿刚刚见了爹爹,还没有亲热够呢,哪里肯离开?在定儿的怀里一通乱扭,嘴里嚷嚷
我要爹!姑姑坏!爹…”
乐以珍这下可真的火了,她将俏眉一立,眼睛瞪向梦儿,没好气地斥她一句:“回去!敢不听话,仔细我打你的屁股!”
梦儿很少见娘亲对自己这样凶,委屈地扁了扁嘴,将脸埋进定儿的怀里,不出声了。
“这是谁呀?这么厉害?”芙儿偏着脸看乐以珍,话却是问怀远驹地。
“这是…”怀远驹上前欲拉乐以珍的手,却被她一缩手躲开了,他尴尬地收回胳膊,“这是珍儿…我路上跟你提过地。”
“哟!就是这位小妹妹呀!长得细皮嫩肉的,怪不得讨你地欢心…就是这脾气…让你给惯坏了吧?”芙儿说到这里,呲了一下牙,也不等怀远的回答,拉着他继续往府里去。
怀远驹顿了一下,对乐以珍说道:“我安置一下,随后去看你。”乐以珍偏过头去,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芙儿拉着怀远驹前脚迈进怀府那高达一尺地门槛,沈夫人随后凑近乐以珍:“珍儿,这人是谁?好像认识咱们家的老太太…”
众人听沈夫人这样问,纷纷将目光聚到乐以珍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乐以珍在心里暗暗地捋顺了一口气,抬头平静地看沈夫人:“我还以为太太识得她呢,太太都不知道的话,我哪里会知道?”
大家看乐以珍的表情,明明就是知晓此人地来因,却见她故作不知,不由地失望。想一想那女人的架势,这府里以后怕是没有太平日子过了,纷纷叹气,随着沈夫人进府,各自回去了。
乐以珍也回了自己的群芳院,与出府迎接时的兴奋劲头截然相反,她回到自己的屋里,将两个丫头撵出屋去,将门一关,倒头躺在床上,那些让她心酸的往事纷纷涌上心头。
芙儿…这个女人间接地改变了她的人生,如果不是她不小心撞上怀远驹纪念这个女人的时间,她的人生轨迹如今会运行在另一条线路上……-她虽然不会有这一双可爱的儿女,但她会是德光院一位快乐地小丫头,像月儿一样,然后…她会嫁人吗?会嫁谁?总之不会跟九个女人共享一个老公…哦,不对,如今是十个了…
想至此,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所谓世事弄人,而掌管人命运的神仙又似乎格外地愿意捉弄她,瞧瞧她这一生,从现代到古代,从一个人身上附到另一个人身上,从一个与孤母相依为命的大学生到一个古宅大院的丫头,再到到一位姨娘…
她时刻地提醒自己要随遇而安,一步一步地向命运之神俯首称顺,她已经屈服得不能再屈服了,她甚至接受了怀远驹妻妾成群的现实,只要他真心地待她好,待她的一双儿女好。
可是芙儿出现了,这个女人不同于群芳院的任何一位姨娘,她的出现意味着群芳院所有地姨娘,从此后结束了她们身为怀远驹姨娘的使命,即便身在这怀府之中,也形同于被送出去养老了。
自己会不同吗?兴许会的。从刚刚怀远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带芙儿回来,面对任何人都是坦然的,可是当他看向自己时,他的眼神是躲闪的,语气是愧疚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芙儿一直是他心中的天使,虽然目前来看,这位天使可能不小心堕落进恶魔的手掌之中,折了羽翼染了风尘,但折翼地天使通常只会更加地令人怜惜--…这一点,她从怀远驹对待芙儿的态度中品味得出来。
以前她可以骗自己说,怀远驹虽然人在别地屋里,可是心却完完整整地交给了她。可是现在呢…
她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心绪烦乱,脑袋涨晕,整个身体都是沉沉的。
也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她将眼睛启开一条缝隙,往外一瞧,模糊的一个影子,但她知道那是怀远驹。她随即闭上眼睛,一动没动。
怀远驹进了屋来,走到床边,轻轻地坐到床沿上,掀开被子看了看乐以珍的脸。乐以珍的面孔冷不丁地暴露在凉凉地空气里,睫毛不由地颤动了几下。
怀远驹看她这样,发出一声轻笑,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将乐以珍整个人搂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我刚刚看过儿子了,长得真好,听说你也受了不少罪,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乐以珍仍是一动未动,不睁眼睛,也不说话。
怀远驹似乎也无意等她回答这个问题,伸手抚上她地颈项和面孔,声音里开始散发出热度来:“一别数月,我可天天想着你呢…你想我没有?”最后几个字说出来,怀远驹已经凑近了乐以珍的面孔,探寻着她地嘴唇。
却不料乐以珍突然睁开眼睛,“腾”地翻身坐起。怀远驹没防备,下巴被她的脑顶撞出“卡嗒”一声轻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一百四十二章 芙儿的故事
远驹被撞得尴尬,皱着眉头揉着下巴。乐以珍拥被光清亮,看着怀远驹:“老爷,你想装糊涂吗?我千盼万盼,盼的就是你带一个十姨娘回来吗?这下可好了,如果她肯屈就住进群芳院的话,这院子里还真就住满了,十全十美,老爷这一生算是圆满了吧?”
怀远驹听出她语气中的讥怨与失望,放下手去,支着身子靠到床头上,轻柔地拉着乐以珍的胳膊,叹一口气道:“唉…我并非有意跟你装糊涂,这府里的人,谁不理解我都不要紧,但你应该能明白我的苦衷。芙儿她…这些年吃了好多的苦,终归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弃她于不顾,所以…”
“芙儿…”乐以珍轻轻地说出这个名字来,心里就是一酸,“老爷自有你的往事怀念,我能不能理解,都改变不了这个现实,我只想知道,老爷是在哪里遇到的那个女人?你打算以后置她于何处?”
“她…”怀远驹低头沉默,良久才抬起头来,“芙儿的经历,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但既然你问起,我就告诉你,你听后只揣在自己的心里,太多的人知道,对芙儿不好。”
“好。”乐以珍爽快地答应道。
原来怀远驹此番西行,到了吐番国后,谒见了吐番国王,将年前的事情做了解释,并进献了丰厚的礼品以示歉意。西域人性情豪放,倒也没有抓住一件失礼的事难为怀远驹,多年的利益结盟就算是修复了。
之后怀远驹便去了吐番国最大的一家养马场,怀远驹与那家马场的主人亚里坤还算相熟,选定了一批良驹宝马之后,主人亚里坤盛情相邀,怀远驹就在他家里住了几天。
西域民风剽悍粗犷,行事与中原人标榜的礼仪廉耻相去甚远。中原男子好女色,有名正言顺的妻妾制度,如果还不能满足哪个男人的色心**,那么还有一种场所叫做青楼楚馆,开在深巷胡同之中,那些欲采花捉蝶地男人们,进了这种地方,将门一关,歌舞欢情,也不为外人所见。
西域男人贪欢,则贪得明目张胆,家资丰厚的,除了姬妾成群,还会正大光明地在府里豢养家妓,平时为主人吟歌漫舞,供主人狎妓取乐,家里有客人的时候,主人还会炫耀自己的家妓,就像炫耀自己家里养了多少头牛多少匹马一样。并且像招待客人佳酿美食一样,用家妓来招待家中男客。
这些家妓有少数幸运的,博得主人地垂青,升极为姬妾,大多数都在年老色衰之后,沦为主人家的粗使奴隶。
在西域地富贵人家中。谁家地家妓年轻貌美。歌舞技艺一流。那都是很有面子地事情。亚里坤知道怀远驹在中原是商界翘楚。家资巨丰。不想在他面前失了面子。有意无意地引着怀远驹到他们家地家妓馆。向怀远驹炫耀他新近从中原收来地一批年轻女奴。当然都是被充了家妓地。
当那些年轻女子身着半透明地纱裤和艳红地纱制抹胸出现在怀远驹面前时。他心里好一阵子不自在。
虽然他在家地时候。平时应酬友聚。也免不了去青楼楚馆一类地地方。可是大月朝以礼治国。民风谨肃。即便是青楼女子。衣着上也只敢袒出两寸地锁骨下肌肤来。眼前突然出现一群近似半裸地女子。还真让他地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目光躲闪之间。就看到了蹲在墙角洗衣服地一个女奴。这女奴也是一张中原人地面孔。头发胡乱用一块棉布帕子包着。几绺枯黄地头发垂在额前。随着她手下搓洗地节奏一下一下拍打着她地脸颊。从侧面看。她肌肤干黄。眼角明显生了皱纹。整个人形销骨立。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或者身上还带着什么病。总之看起来弱怏怏地。
因为同是中原人。他从心里对这些女子怀着同情。可这是亚里坤通过正常地人口买卖途径买来地奴隶。他不好多说什么。
他正打算敷衍几句。转身离开。一个中年地西域女人拎着一篮子脏衣服走了进来。往墙角那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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