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昨夜之灯-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第三窟?多奇怪的名词。”
“我是只狡兔。”他笑着,给她冲了杯热茶。“你知道狡兔有三窟。我的第一窟是我父亲家,在敦化南路的环球大厦,我很少住在那儿。我的第二窟,在南京东路我办公大楼里,有时我工作得很晚,就住在那儿。这里,是我的第三窟……”
“当你交女朋友的时候,”她很快的接嘴。“你就带到这儿来。”他斜睨着她。唇边欲笑不笑的。
“不要太敏锐,”他说。“人,迟钝一点比较好。”
“那么,我说对了。”她环室四顾,墙上有张画,黑白的素描,画着一片莽莽苍苍的原野,原野上有栋孤独的小房子。她对着那张画出神。“你说错了。”他稳定而安详的说:“你是第一个走进我这公寓里的女孩。”
她从画上收回眼光,瞪视他。
“骗人!”她说。“决不骗你!”他肯定的。
“包括——”她没说下去。
“包括任何人!”他把她牵到沙发边。“你为什么不坐下来,让自己舒服一点?”她坐进沙发里,再看这房子,纯白的地毯纤尘不染,黑色的压克力茶几,黑得发亮。沙发中,有几个白缎子的绣花靠垫,她拿起来,白缎上很中国化的绣着几枝墨竹。竹子潇洒挺秀的伸着枝桠,几片竹叶,栩栩如生的、飘逸的、雅致的点缀在枝头。她忽然明白他叫她坐进沙发里的原因了。她打赌这靠垫是为了带她来而订做的。她抚摸着靠垫上的竹叶,心中模模糊糊的涌起几个句子,是她在书上看来的。她不知不觉就喃喃的念了出来:“问谁相伴?终日清狂。有竹间风,尊中酒,水边床。”
“你在叽咕些什么?”他新奇的问。
她抬眼看他,心中充塞着某种奇异的诗情画意。
“你说这间公寓只有我来过?”她说。“我好像看到一个孤独的你,在这房里度过的朝朝暮暮。我刚刚在念几句宋词,我背不出全体的。可是,里面就有这样几句,前面还有两句;说的是那个人怎样孤孤单单的度过年年岁岁。”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说:
“念给我听。”“我把它改一改好吗?”
“好,随你怎么改。”“那人已惯,抱枕独眠,任盏盏孤灯,催换年光。”她喃喃的、优美的、柔和的念着。“问谁相伴,终日清狂?有朝朝日出,竹叶鸣廊。”她把“灯海”和“日出”都嵌进句子里,不止灯海和日出,还有竹子。
他更深的看她,更低的说:
“再念一遍。”她卷着嘴角,微笑。“干什么?”她问:“念这些古董,不是有些傻气吗?”
“请你再念。”他说,“我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句子。那些灯海、日出、竹叶,不是古董吧?”
“不,不是。”她说,于是,她又念了一遍。
他拥她入怀,吻住她。好温柔好温柔的吻住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眼睛深黝得像海,有海般的蕴藏,有海般的平静,有海般的疯狂。“不行。”他说。“什么东西不行?”她不解的问。
“你。”“我怎么了?”“你让我陷得太深。不行,雪珂!想办法距离我远一点。我不能陷下去。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从来没有这样神魂颠倒。我觉得我像站在一个太空隧道的入口,马上就要掉进去,然后我会飘呀飘的,身不由己的飘到你的世界里,被你牢牢的困住。”她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她的手围上来,围住了他的脖子,她低低的、轻轻的说:“好好爱我,不要怕我。我永远不会用未来、责任,或者婚姻来拘束你,我并不了解你这种人。可是,你存在着。而我,我很贱!……”她用了一个很重的字“贱”。“或者,人性都很贱,有人要把他的全世界给我,我不要,却甘于在你这儿占一席之地。”他打了个冷战。“再也不许用那个‘贱’字!”他说。“如果你有这种感觉……”“你就把我放掉?”她敏锐的接口。
“雪珂!”他喊着。“人不能太敏锐。”她又接口:“唉!叶刚,”她叹气:“你把我的生活已经弄得乱七八糟了,而我甘愿!甘愿!甘愿!你猜怎么,我像猫桥里的瑞琴。”
“猫桥是什么?”他又新奇的问。
“是一本翻译小说,德国作家苏德曼的作品!不要问我它写些什么?去找这本书来看看。”
“好。”他应着。“你脑子里还有些什么古里古怪的东西?”
“现在吗?”她反问。“是的。”“唯一的东西:你。”他惊叹。把她的头揽在胸前,紧紧紧紧的拥着。
日子就是这样迷失而混乱的滑过去,每个迷失中有他的名字:叶刚,叶刚,叶刚。不知道怎么会陷得这样深,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疯狂和沉迷。每天等着和他见面,每次相聚就是一次狂欢。这种生活是瞒不了别人的,这种生活是反常而怪异的。裴书盈在惊怯中去发现了这个事实:七四七不再来了,雪珂正飘离在“轨道”以外,失去了航线,失去了方向。
于是,一个深夜,裴书盈等着雪珂回来。
“雪珂,你为什么不把他带上楼来?”她问。“我从来没有妨碍过你交男朋友,是不是?如果你在逢场作戏,你不能把戏演得这么过火。如果你在认真,就应该把他带来,让我也认识认识。”“哦,妈!”雪珂愣着。“你最好不要见他。”
“为什么?”“因为——我跟他是不会有结果的。”她几乎是“痛苦”的说。裴书盈陡的一惊。“怎么?他是有妇之夫?”
“不,不是。他没结过婚。”
“那么,你并不爱他?”
“哦,不!”雪珂长叹着,坦白的说:“我真想少爱他一点,就是做不到!”裴书盈大大的惊慌而且注意了。
“雪珂,”她有些紧张的说:“你最好跟我说说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他是个深不可测的人,”雪珂正经的说:“我到现在还不能完全测出他的份量,也不能完全看透他。他像森林、像海、像夜、像日出……带给我各种惊奇,震动,和强大的吸引力。哦,妈妈,”她无助的说:“我完了,我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完了!”
裴书盈瞪着雪珂。心里乱成一团,那种母性的直觉已经在唤醒她,不对劲了。什么都不对劲了,这个像森林、像海、像夜、像日出的男人一定颇不简单,能让雪珂如此神魂颠倒一定不简单,像森林、像海、像夜、像日出……是“神”吗?还是“鬼”?“为什么你说‘完了’?”裴书盈提着心问:“如果你能这样爱他,也是件好事。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因为……因为……”雪珂困惑的蹙着眉。“我怕把他吓跑了。我不敢,他不是那种男人,他不属于家庭和婚姻,他是个独身主义者!”“什么?”裴书盈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什么叫不属于家庭和婚姻?如果是独身主义者,为什么要恋爱……”
“妈妈!”雪珂激烈的喊:“你不至于认为恋爱的目的都是要结婚吧!你比一般母亲更该了解到,婚姻可能是爱情的刽子手!你也结过婚,剩下了什么?妈妈,或者独身主义者,都是这类家庭的副产品!”裴书盈的脸色刷的变白了。她动也不动的坐着,顿时哑口无言。雪珂立刻后悔了。干什么呢?干什么攻击到母亲身上来呢?她已经对她尽心尽力了,她懊恼的站着,懊恼的咬着嘴唇,然后奔到母亲的身边去。她用双手围绕着母亲的脖子,弯腰去吻她的面颊,吻她的颈项。
“妈妈,对不起。”她喃喃的说,把面颊埋在母亲肩上。“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帮叶刚解释,他父亲视婚姻如儿戏,他自幼就恨透婚姻……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我只和他恋爱,可能恋爱得长长久久,如果要结婚,他会逃走!妈妈,我不要他逃走!我不管婚姻是什么,我要的是他,不是一个契约。我就是不要他逃走!”裴书盈心惊肉跳的听着这一番表白。她握住雪珂的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来,雪珂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抚摸雪珂的头发,抚摸雪珂的面颊,忽然泪盈于睫。
“雪珂,”她柔声轻唤。“我知道我给你作了一个很坏的榜样……”“不是!妈妈!”雪珂焦灼而激动的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事实上,反对婚姻的不是我,是叶刚!而他的理由和论调都很能说服我……”“雪珂!”裴书盈打断了她。“我只问你一句话,不结婚,你预备怎样和他长长久久在一起?”
雪珂愣了愣。“妈,”她勉强的说:“我没去想这问题。但是,这并不是一个问题。妈,你大概不知道,现在许多大学生都已经同居了。”裴书盈浑身掠过一阵颤栗。
“那么,你是想同居?”
“噢。”雪珂烦恼万状。“我并没有这么说!我只觉得,婚姻和同居的区别不过是多一张合约,一张随时可以解约的合约,说穿了也没什么意义!再有,就是传统的道德观念,在这种道德观念下,连离婚也是罪恶!对不对?那么,我们何必一定要去背这个传统的包袱呢?”
“这些观念,是他灌输给你的吗?”“不完全是,大部份,是我体会出来的。”
“那么,你有没有体会出来,婚姻也可能不是法律和道德观念的产物,而仅仅是两个相爱的人,彼此间心甘情愿的要奉献自己?雪珂,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可是,至今,我尊重婚姻。因为,在我走上结婚礼堂的时候,我是一心一意要永永远远的奉献我自己,我甘愿被套牢。尽管后来这婚姻失败了。但,结婚时,我们两个都很虔诚。都有爱到底的诚意。我并不是攻击叶刚,我就是弄不懂,如果他真心爱你,他为什么不想拥有你?”“他想的,”雪珂辩解着。语气里已带着些勉强:“用他的方式来拥有,不是用世俗的方法来拥有。”
裴书盈深深切切的看了雪珂好一会儿。
“雪珂,”她终于说:“唐万里有什么不好?”
“哦!”雪珂疲倦的,无可奈何的倒进沙发里,用手压着额。“他很好,唐万里很好,我想到他,还是心痛心酸的!可是,妈妈,我没办法!那怕这是个错误,那怕叶刚是个火坑,我都已经跳下去了!”裴书盈惊惧的看着雪珂,惊惧的体会到她那一片深情。她无法再说话,只是心慌意乱的想着,那个叶刚,那个像森林,像海,像夜,像日出……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要把雪珂带到什么地方去?
第十一章
这天下午,雪珂又被徐远航叫到家里来了。经过母亲的盘问,现在轮到父亲了。“雪珂,我做梦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和叶刚混在一起!你是发了昏了,听我的,你必须和他马上断绝来往!”徐远航在他那大客厅里,激动的嚷着。整个客厅中,所有的人都避开了,当然,林雨雁绝不在场。雪珂缩在一张沙发里,闷闷的啃着手指甲,被动的听着徐远航的大吼大叫。心里模模糊糊的想,你去反对吧!你有反对的理由,你无法忍受叶刚,你当然无法忍受他!因为他和你那“小妻子”曾有过一段情!天哪!她混乱的想:人与人之间,怎可能造成如此复杂的关系?是的,婚姻,都是婚姻惹的祸!“姻亲”造成很多莫名其妙的人际关系。还好,叶刚不是雨雁的亲人,假若那天她在婚礼上碰到的不是雨雁的旧情人,而是雨雁的亲人,例如是她哥哥,假若她和雨雁的哥哥恋爱不知是否有乱伦罪?她的心思飘远了,飘远了,飘远了。
“雪珂!你有没有在听我?”徐远航站定在她面前,瞪视着她:“我告诉你,叶刚绝不是一个好女孩的对象,他会伤害你,当你受到伤害再撤退就太晚了,你听到没有?你必须和他停止来往!马上停止!”
雪珂努力把思想集中,注视着父亲。徐远航那么严肃,那么严重,那么激烈,他不像平常的父亲了。徐远航是酒,酒一样的温柔,即使四十五岁,仍然让二十岁的少女发疯。现在,父亲不是酒,他是冰山,能让铁达尼邮轮沉入海底的冰山。不过,雪珂每个细胞,每根纤维都知道,她不是铁达尼,父亲的严峻绝对影响不了她。
“爸,”她坚定而清楚的说:“你打电话叫我来,你说有重要的话和我谈。现在,我来过了,你也谈过了,是不是可以让我走了?”“雪珂!”徐远航喊着,不相信似的凝视她。他咬咬牙,蹙紧眉头,坐进雪珂面前的沙发里。“雪珂,”他再喊,声音放温柔了,他在努力让语气平和,诚恳。“你听一点道理,好不好?”“这事根本没道理!”雪珂挺起背脊来了。“我遇到一个人,我和他恋爱了。这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与别人都没有关系!你可以不喜欢他,妈妈可以不喜欢他,全世界都可以不喜欢他,只要我喜欢他!现在,你已经表明了你的态度,我也表明我的态度。爸爸,你不能干涉我的感情生活,正像我不能干涉你一样!别以为,我对你的再婚很开心,别以为,我能接纳你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太太!但是,我能怎样?我对你说过残酷的话吗?我贬低过林雨雁吗?说实话,爸爸,只因为在血统上你是我父亲,我小了一辈,所以变得无权说话。在道理上,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我无法干涉你,你也无法干涉我!”
徐远航惊异的听着,了她一会儿。他沉重的呼吸,胸腔在剧烈的起伏。“我不是干涉你,”他摇摇头,悲哀的说:“而是爱你。雪珂,我不否认,我不是个尽了责任的爸爸……”
“又来了!”雪珂从沙发里跳起来,不耐的走到窗边,烦恼的用手卷着窗帘上的穗子,压抑的说:“几天以来,我就听妈妈说对我有多抱歉,听她说她是个不尽责任的母亲!现在,你又来同样一套!好像我和叶刚恋爱,是因为你们两个离婚了的关系,你们难道不明白,这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有关系。”徐远航轻声说。“如果我不和你妈离婚,你根本没有机会遇到叶刚!”雪珂从窗前抬起头来。
“爸爸!”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他并不是魔鬼!他也是你家的朋友!”她故意用“你家”两个字,来囊括其他人物。
“是。”徐远航短促的说:“所以我更加自责。雪珂,”他盯着她,非常固执的。“我要你和他断绝来往!”
“不。”雪珂简短而坚定,她瞪着徐远航。心里迅速的冲上一股怒火,父亲怎能这样霸道,又这样无情!他凭什么对她说“我要你和他断绝来往”?仅仅因为他是父亲,仅仅因为他不喜欢他?还是因为叶刚曾是他的“情敌”?是了,从“情敌”变为女儿的男友,这使他太难堪了!这就是父亲,他只是不能忍受这种难堪!“你一定要和他断绝来往!”徐远航再说,声音里已带着强烈的命令意味。“不,不,绝不。”“你被鬼迷了心了!”徐远航气冲冲的站起来,满屋子乱走,语气已非常不稳定。“你知道,叶刚不是你幻想中的人物,他儿戏人生,玩弄感情,他和你的恋爱,永远不会有结果!”
“我们又兜回到老问题来了,”雪珂无奈的说:“你所谓的结果就是婚姻!”“那么,你所谓的结果是什么?”徐远航烦躁的问。
“我没有所谓的结果,”她沉声说:“结不结婚对我都没关系,我只要两人相爱。”“如果有一天他不爱你了呢?”
她怔了怔,抬眼看父亲。
“像你不爱妈妈时一样吗?你们结过婚,那时你怎么做的?”“雪珂!”他怒喊:“好,今天我没办法和你讲理!我自己立场不稳,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你走吧!我不跟你谈了。但是,我告诉你——”他强而有力的说:“我会不计代价让你们两个分开!你不听我,没关系,我会找叶刚来谈!”
雪珂扬起睫毛,不信任的看着父亲。
“你不会的!”她说。“我会!”徐远航坚定的说:“我会叫他离开你,我会告诉他他正在摧残一个美好的生命……”
“他不会听你!”她再说。
“是吗?试试看!他会听我!”徐远航盯着女儿。“他会听我,因为在他骄傲的外表之下,他有一颗根本不能面对现实的、充满自卑感的心!我会唤醒他的自卑感!我会的!”
雪珂惊愕万状的望着父亲,忽然浑身冰冷。她体会出了一件东西,父亲有一句话可能是对的,在叶刚骄傲的外表下,他有颗自卑的心!她觉得从内心深处冷出来,一直冷到背脊上。她直直的看着徐远航。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恨他呢?为什么要这样仇视他呢?忽然,她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她不该和父亲吵,不该说些强硬的话,这只能刺激父亲使他更生气,她该软化一些,她该去“求”父亲谅解。她呆了好几秒钟,然后,她走过去,握住了父亲的手。
“爸爸,”她的声音软了,软软的充满真挚的恳求。“不要那样做。求你不要。这些年来,我虽然没跟在你身边,但是,你一直知道,我对你有多崇拜多依恋的。依恋得连你和林雨雁结婚,我都吃醋。爸爸,你不要去做一件会让你后悔的事。如果你真拆散了我们……”她忽然哽塞了,泪水涌进眼眶中,她激动的,呜咽的说:“我会恨你,恨死你!而且,如果你真拆散了我们……我的生命,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你去做,做到了,我自杀!”“雪珂!”徐远航惊喊,被她这几句话完全吓呆了。“你在威胁我……”“是威胁,很认真的威胁!”雪珂抓起桌上的皮包,转身往大门跑:“不过,我会说到做到的!我一定会!”她用手着嘴,哭着跑出了徐家的大门。
这天晚上,当她和叶刚在他那公寓里见面的时候,她的心情仍然没有平复,她看起来苍白、疲倦、而憔悴,她眼底有失眠的痕迹,下巴尖尖的。她眉端轻蹙,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种说不出的哀愁与无可奈何。叶刚注视着她,很深刻的注视着她,她所有的烦恼,都没有逃开叶刚的眼光。“什么事?雪珂?”他柔声问。“你有心事。”
“嗯。”她轻哼着,斜靠在沙发中,看了叶刚一眼。叶刚的眼神温柔而细腻,带着宠爱,带着怜惜。和叶刚认识这么久,她熟悉他每种眼神,无论何时,他眼神中总是带着抹令人莫测高深的冷傲。即使在他最热情的时候,他也有这种冷傲。可是,今晚的他很温柔。唉!在他这样温柔的时候,何必去破坏气氛呢?她捧着茶杯,啜着那清香而沁人心脾的包种茶。逃避的低语了一句:“没有事。”
他从她手中取走茶杯,用双手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再举起手来,轻轻的拂开她额前的一绺短发,托起她的下巴,他很仔细的看她的眼睛。“你知道吗?雪珂?”他说:“你的眼睛藏不住秘密,每次你心里不高兴或烦恼时,你的大眼睛就变得迷迷蒙蒙的,而你那很黑很黑的眼珠,就会变成灰色。现在,你的眼睛就是这种情况。告诉我,是什么在困扰你?是那个七四七吗?”
是的,七四七也是问题,七四七总让她有内疚和犯罪感,七四七总让她心中痛楚而惶惶不安。
“不完全是七四七。”他低声说:“你还有另外的问题……”他又在穿越她的思想了,这种穿越力是让她又惊异又震动的。从没有人像他那样能看透她!“为什么不说话?是——”他犹豫的吐出来:“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吗?”
她惊跳的抬眼看他,他那深邃的眼光那么深刻啊!他的每个凝视都让她心跳,让她心动,让她心酸。这种眼光不许看别的女人啊,如果他有一天变心,她也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她想着想着,眼眶就湿了,睫毛也湿了。是的,不要他的保证,不要他的承诺,不要他有负担,不要他的契约,不要世俗的一切东西,……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爱她!但是,正像妈妈说的,“爱”里面难道不包涵承诺、负担、保证吗?她注视着这对深邃的眸子,问不出口,说不出口,只是痴痴的切切的注视着他。这带泪的凝视使他震动而不安了。
“雪珂,”他低唤。“什么事?什么事?告诉我!请你告诉我。”他吻她冰冷的手指,吻她冰冷的面颊,吻她冰冷的唇:“你怎么浑身凉凉的呢?”他问:“你冷了吗?我拿件毛衣给你披一下。”她拉住了他。“别走,”她哑声说:“我不冷。”
“你冷。”他说:“如果你的身体不冷,就是你的心情很冷。”
“你这么能看透人呵!”她说:“那么你一定看透我所烦恼的事了。”“不。我看不透。只猜得出——反正,与我有关?”
“是,与你有关。”她想了望。“不过,我不要你困扰,我也不要你介入,所以,你不必再问我了。”
他着她。“是你母亲还是你父亲?”他忽然问。“他们反对你跟我来往吧!因为我是个不负责任,痛恨婚姻的人!跟我在一起,你的未来会变得空洞而危险,本来,我就是个空洞而危险的人。是吗?他们反对了?他们责备你了?他们要阻止你掉进陷阱,怕你永世不得翻身了?”她迅速的看他,扬着睫毛,满心惊诧。“你……”她嗫嚅着,浑身软弱而无力。“你什么都猜到了!”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间,他站起来,一个人走到远远的窗边去。他燃起了一支烟,开始急速的吐着烟雾,用手撑着落地玻璃窗,他望着窗外的景物;在夜色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