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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俩相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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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难?”我呆呆应道,好象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所谓劫难,乃情劫也。”他攥紧指节,厉声继续,“我不能放任这件事发生,又不愿杀你,只得将你放到南极!谁知道,防不胜防,你竟然还是遇见了星君——”
  “于是你为了怕我再次遇见他,便软禁他,同时将我的记忆封锁,送去了九重天,试图让我忘记他,永生永世不再见到他?”
  我仰头看着他,心中有一扇门,缓缓打开,光芒,缓缓透入。
  ——原来阿星当日,并没有忘记我!
  ——原来,他是迫不得已!
  我心中开出花朵,如一腔春水流过,在我这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感到十分满足,再也没有任何遗憾。
  “你都说对了。”他平静地看着我,“但到了今天,我却——不得不杀你……否则,这天下……”
  忽然一个白色身影平地而起!
  “阿若,快走!”
  这个声音,好熟悉……
  有多久,我没听见这个声音了?
  我抓住那只手,温暖,干净,芬芳。
  我立即晕了过去,感觉全身都失去了知觉。
  有什么人,一直在我耳边默念:
  “阿若,忘记了吧,这一切都忘记了,从今以后,就我和你,在人间过我们的日子!”

  英华(娥英番外)

  她的父亲,是前朝重臣日曜天官。
  中年得了这个女儿,自是宝爱得紧,什么都要用最好的,就连涂在一头乌发上的桂花油,也要用须弥之畔生长的千年桂花树,立春的时候采撷而成,在瓷瓮中酿造七七四十九天。
  母亲是个美人,她的面容也没有令父母失望。鹅蛋脸,悬胆鼻,雪白皮肤。很小的时候,她就经常听父亲念叨:我家英儿是要做天妃的。
  天妃是什么?
  父亲抚摸着她丝缎一般的长发,充满憧憬道:“天妃便是天帝陛下的妃子啊,英儿这般美貌,一定会得到陛下的宠爱,光宗耀祖的呢。”
  她听侍女也说过许多传闻,于是道:“陛下有很多天妃么?”
  父亲道:“是啊,帝王总是三千后宫粉黛。”
  她便把头转过去,清亮道:“我不要做那许多人中间的一个!”
  父亲责怪道:“这孩子,不懂事……”
  她却已经走开了。
  她不要做许多人中间的一个,这个念头永远都没有变过。
  三千岁的时候,天后寿诞,父亲带她去天宫贺寿。
  她穿上了绯色的衣裳,映得小脸彤红。她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好奇,红色的墙,金色的瓦,巨大的石兽,比她高大得多。
  父亲怕她惧怕,可她眉眼灵动,十分自在。父亲松了一口气,这孩子看来不怕生,实在是件好事。
  她问父亲每座宫殿里都住着什么人,金銮殿是天帝——帝昇,正宫是天后,东宫是太子殿下帝钧,其余梅兰竹菊等宫殿住着若干位天妃。
  但是除了这些富丽堂皇的殿阁,还有若干建筑,隐没在花树之间,隐隐绰绰。
  她伸着脖子向远处看去,忽然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那个地方有什么呼唤着她。她捺不住好奇心,向那边走去,却被父亲唤了回来。
  寿宴开场,礼节繁缛。她只觉得无聊得很。父亲满面笑容,拼命将她推到陛下和天后面前,她虽是不惧,却也不耐烦,只得草草的笑笑。她看见了那位太子殿下,父亲一心想让她嫁的人,他很英俊,比画上的人还好看,一身白衣翩翩。
  但是她不喜欢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涌动着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
  让她觉得不安全。
  后来她借口吃坏了肚子,要去茅厕,三下两下摆脱了随行的宫女,来到了她之前想去的那个角落。
  穿过一个几乎被废弃的月洞门,一片湖水边是一座寂静的小楼,已经有点荒废了,但是里面是有人的,偶尔闪动着。
  “狐妖,狐妖,打狐妖。”
  忽然几个尖利的童声响起,她狐疑地去看,却见一棵大树底下,几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正围着一个女孩叫嚣。
  “我不是狐妖……”那女孩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眼睛里却是冰冷的,就好像已经不存在于这个吵闹的地方。
  她心一凛,大步走过去。
  “喂,你们干什么?”她板着脸,推开那几个孩子。她学过一点儿术法,因此毫不费力。
  “你干什么?”为首的一个男孩长得很难看,喝道,“她是狐妖,你看她长得多像狐狸?”
  “我不是,我是娘的孩子!”那女孩倔强地喊,娥英转过头去,细细看着女孩的脸,顿时惊呆了。
  竟然会有那么美的女孩,就好像一个梦。
  于是,她遇见了她,就此改变了她的一生。
  她叫姽婳,是失宠的一位妃子的女儿,由于母亲体弱多病,又无后台支撑,于是基本上被打入冷宫。
  即已失势,自然谁也可以踩在头上。
  几位得势的天妃,更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娥英在心里冷笑,父亲啊,你要我去做天妃,却不知道有这么苦命的妃子吧?
  她和她并肩坐在湖水边,姽婳本来是赤脚的,她也把鞋袜脱掉,放入水中。
  “谢谢你。”姽婳的声音细柔,“我已经习惯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过来帮我说话。”
  她又笑着说:“你真好看,你的眼睛闪着光。”
  娥英脸有点红,讷讷说:“你才好看。”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姽婳羞涩地低下头去。
  “你……”娥英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你爹爹怎么不管你和你娘?”
  “我娘说,我爹很忙。”小女孩有精致的梨涡,皮肤近乎透明,“他是天帝,需要管好多好多的事情……”
  娥英想说你爹爹现在不过忙着跟一帮老头喝酒而已,但是没有说出口,她怕她伤心。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家是多么幸福。
  “你叫什么名字?”
  她才想起忘了介绍自己:“我叫娥英,你以后来我们家玩吧,我爹娘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她嫣然一笑:“好呀。”却又皱起眉头,“可是娘说我不能出这个门……”她指着那个月洞门,苦笑。
  “你从来没有出去过?”
  她瑟缩着点头。
  “好吧,我带你看看外面的世界!”
  ——后来她想,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需要保护她,帮她实现她的愿望。
  也许是因为她太美,也许是因为命运。
  她拉着她爬上那座巨大的塔顶,姽婳很害怕,她便用了一朵小小的云,将她托着。
  夜幕低垂,一轮圆月皎洁无限。
  “漂亮么?”
  “嗯,我从来没看见那么大的月亮。”
  “那我以后天天带你看。”
  姽婳笑了,那笑容纯净如雪却娇艳如桃花。
  她心中满是喜悦,她终于可以实现另一个人的愿望了。
  这种感觉是多么微妙,又多么甜蜜。
  可是在两个人拉着手落到地上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是太子,几个时辰前,被她腹诽的那位白衣少年。
  他很有兴趣地盯着她们,问:“你是谁?”
  她回过头,才发现他问的是姽婳。
  姽婳低着头,即使是在夜色下,也看得出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
  ——那天,明明是她先遇见她。
  后来几千年,上万年,她一直这样想。
  可是她遇见她,似乎只是为了让他遇见她。似乎只是一个信使,将她传送到他的身边。
  姽婳,帝钧。
  后来,每一次她见到她,都听她提起他。
  她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不是因为他们的兄妹身份,而是因为,她觉得他眼中那种漩涡一般的沉郁,能将姽婳卷得粉身碎骨。
  可是她的语气那么欢喜,她怎么能打碎它?
  时间飞逝。她拒绝了入宫做太子妃,爹爹老泪纵横,她只是淡淡一笑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爹爹颤声:“谁能比得上天帝陛下?”
  她扬声道:“我喜欢的人便是天下最好的人!”
  即使……她不喜欢我,她喜欢的是别人,她依然是最好的人。
  姽婳告诉她,爹爹似乎发现了她和帝钧的约定,大怒,要将她送去九重天,作为圣女。
  “他为什么不去为你求情?”
  她微微摇头,神色凄凉:“他也没有办法,他说只要我等一段时间,一定会带我回来……”
  会吗?她不知道。可是她依然安慰她:“那就好,你要好好的。来,我送你一件物事。”
  她将一本牛皮簿子递给她:“你带去写吧。”她知道姽婳有极美的书法。
  姽婳笑了,褪下手上一串琥珀色的珠子,递给她:“这是我的,你拿着吧,看着她就如看到我一样。”
  她想说,我就是不看它,我也每天都觉得看到你。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作别。
  她不要做许多人中间的一个,所以她爱着,却不能说。
  后来,他到底没有履约。
  他当了天帝,却把她嫁给了别人。
  她进了宫,被封为内侍,是相当高的女官了。她只是想要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她半夜闯进紫极殿,见他双目满是血丝,倜傥外表下,她看得出他其实已经心魂欲碎。
  “娥英,你(炫)相(书)信(网)我——”他叹口气,“我一定会把婳儿接回来,否则你杀掉我吧。”
  她想说,我杀了你,她怎么活?
  可是她只有默默叹了口气,道:“希望你履行约定。”
  她知道她有多么伤心,她自毁双目,却依然逃不掉。她吩咐自己的侍女们去看她,带上最好的药材,假装是天帝所赐。她知道,她此时不愿见到她。
  她出嫁那天真的好美丽。所有的人都看呆了,那种光芒几乎能照亮整个天界。她握着她的手,说不出话来,她却没有哭,眼睛雪亮。
  “你要好好的。”她不停地说,眼睛酸涩。
  希望那个人对你好,希望他……像我那么爱你。
  姽婳却只是淡淡地笑,她轻轻凑到她耳边道:“英儿,我多么希望那一天,你没有带我去看月亮。”
  ——是我的错么?她自责着。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她大病一场。
  而帝钧越来越沉郁,她知道他谋划着一场大战,可是在大战前,他要接回姽婳。
  “她不肯回来!”他懊恼地说着,一手推翻了一只玉瓶。
  片片飞雪,她看见她的脸,忽然有些欢喜,她应该幸福了,要不怎么不回来呢?
  只要她幸福就够了。
  我不用见到你——只要你幸福。
  即使你不知道我的心,又有什么关系。
  大战终于还是到来了。
  天军十万沿着须弥,横跨到暗河之畔。然而鬼界大祭司使出血咒,大军前进不了一步。唯有一个泉眼能够突破这个困境,然而这个眼在何处,只有冥界的宝物——地卷才有记载。
  她心中冰凉。
  她知道帝钧会做什么。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帝钧将她软禁起来,她踏不出天宫一步,她知道帝钧御驾亲征,她知道什么即将发生。
  那一夜,她又看见了她,她忽然变回成少女的样子,对着她笑。
  她迷迷蒙蒙向她奔过去,却听见她说:“英儿,我要走了。”
  她怔怔流泪。
  她轻道:“哭什么?我这些年很开心,知道么,我有了个女儿,她长得跟我很像。”
  她惊喜地问:“是么?”
  她点点头:“虽然她落到帝钧手里,可是我能算出她命不该绝,很久很久以后,她会来天宫,你能看见她!”
  “你能帮我一个忙么?”姽婳的身形忽然如花瓣一般片片消散,“我女儿——她会来给我报仇——求你帮我保护她——保护她——”
  尾音未落,人已不见。
  吉祥天公主自尽的消息很快传入天宫。
  她捏着那串琥珀色的珠子,全身冰冷。
  ——如果是我,怎么会这样对你!
  ——我将你给了他,他却害你死去……
  我想杀了他,我想杀了他!
  可是,我还不能……
  天帝大捷归来,她在宫内时间已满,可以荣耀出宫了。爹爹早已寻了一门好亲事,是西海龙王的长子,据说英俊又温柔。
  她却摇头:“我会一辈子呆在天宫里的。”
  因为我要等那个小公主来,因为我要保护她——这是我生存的唯一意义。
  自从我在湖边看见你,你就是我生存的意义。
  现在你走了,我却不能立即去陪你——我要等她来……
  她长得跟你很像吧……我要好好看看她,然后,拿我的命保护她……
  那时候,我就可以去找你了。你还在那湖水边,等我好不好?

  相公

  “咦,阿若小娘子不在么?”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从绿底红花的松软被窝里伸出半个身子,外面好冷啊,我不由得搓了搓手。
  窗棂上都结了霜花,六角形、八角形的,比那些珠花都还精致。
  “阿若小娘子,在不在啊?”
  外面敲门的声音一阵紧似一阵,我方才听出是隔壁邻居王大嫂,忙大声应道:“嗳,在啊——”
  王大嫂进得门来,圆圆润润的脸皱了起来,啧啧两声道:“咳,这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就快过年了,这家里头,空空荡荡的。”
  我忙在大红棉袄上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大嫂说的是,你看,这日上三竿,我还在睡觉呢——”
  “你家相公呢?”她四处打量一下,疑问。
  我脸一红:“他,他又出门做生意去了,他说快年关了,生意特别红火……”
  “不容易啊!阿若啊,嫂子跟你说,这女人呢,男人在外头赚钱的时候,可是要把家里收拾好了,让他们辛苦了一天一回来就有老婆热炕头!”她快言快语,爽快巴辣。
  我脸更热了,讪讪地像火烧。
  “怎么,不好意思了?”王大嫂瞅着我,眨眨眼睛,带着一抹诡谲的笑,“阿若你才刚成亲不久,也难怪,脸皮薄!说起来,你家相公也真是顶尖儿的,模样儿又好,脾气也好,对你好,还能赚钱,我们左邻右舍的,都羡慕你呢——什么时候肚子争气点,给你家相公添个小孩儿,他就更宠你啦!”
  “这,这个……再说吧!”我简直就要钻进地缝里去。这种关心,还真让人吃不消。
  “哦,差点忘了正事——”大嫂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竹篮子,里头是几碗热腾腾的菜,仔细看去,有党参炖鸡、咸菜腊肠、红枣腊八粥,还有几大块金黄色的香软糕点,一看就令人食欲大增,“嫂子知道你家相公忙,这就来瞧瞧你。看你身子不大好,多吃点补一补。”
  “谢谢嫂子。”我忙不迭感谢,双手接过篮子,“这么客气做什么?”
  “大家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的。你们小夫妻刚来不容易,看你脸色苍白,可要好好养着身子啊,我们还等着抱你家小娃儿呢!”她再笑笑,走了。
  “谢谢嫂子,有空常来玩啊!”
  她摆了摆手,关上门。
  我提着篮子,心头却陷入茫然,好像沉入了一个深深的漩涡。
  其实,我经常都觉得心头一片茫然,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连我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因此我才成天闷头在家里大睡特睡,以忘记那种空茫的感觉。
  偶尔,我还会头疼欲裂。
  不过每当这个时候,阿彻就会把我的头轻柔地抱在他的怀里,靠着他温暖宽阔的肩膀。他轻轻揉着我的太阳穴,喃喃安慰我:“不痛不痛,就好了,就好了……”
  他这么一哄,我就晕晕地睡着了。
  我叫阿若。
  这是阿彻告诉我的,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床边守着一个俊秀的青年,有一双漆黑的,好像骏马的眼睛。
  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我相公。
  我有些迷惑,呆呆地看着他说:“我怎么不记得我曾经成过亲?”
  他用食指轻点点我的额头,做个鬼脸,说小笨蛋,你还不是踩着了一块菠萝皮,摔了一跤,把什么都忘了,连你相公都不记得了。
  是吗?我有那么笨?
  不过我看见他心里是安适的,有种安定下来的感觉。
  于是我也不追究了,我就瞪着圆圆的眼睛跪在床边也点他的额头:“你下次不准不看好我,让我踩到了菠萝皮!”
  他把我的手细心地放进被里,隔着俗气的大花被子握着,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神情,好像是欢喜,却又在眼底涌现出一抹薄薄的淡蓝色雾气。
  好像是——悲伤。
  他为什么会又欢喜,又悲伤呢?
  我没好意思问他,肯定是我做错了些什么。
  既然是些错事,那么忘了也好。
  我们生活在一个风景秀美的小镇里,这个镇有着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相思镇。
  阿彻说我们是外地人,来自遥远的都城,不久前才来到这里。他是个做小生意的生意人,把些什么胭脂花粉、荷包簪子、针线绣屏等物事在各个城镇里兜售,虽然赚的不是很多,但养我也是绰绰有余的。
  他说我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娇生惯养却生性顽劣,一天和他狭路相逢,执意要买他的东西,却不小心弄破了他的衣裳,由此结缘。他说我因为要嫁给他,被爹娘强烈反对,却执意要跟着他海角天涯。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温柔地凝视着我,细长的睫毛好像波斯菊一样的开放,瞳子是好看的琥珀色。他是个好看的男人,怪不得我愿意抛下爹娘,跟他跑了。
  我拿起镜子一看,我有着一张小小的,有点像狐狸的脸,下巴尖尖的,其实长得还不错,只是脸色好像有点过度苍白,看来我的身体确实不太好。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前不久生了一场大病,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于是我就缠着他,要他给我画眉,上胭脂。听说别人家的相公都是给自己的娘子做这些的,我有点好奇,也有点甜蜜。
  他拿起描金雕刻着花鸟的胭脂盒子,在我面颊上晕染开来。
  我觉得痒痒的,再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不禁嘲笑他:“你还是个货郎呢,连胭脂都不会搽!”
  他不好意思地擦一把头上渗出的汗珠,样子憨憨的,但还是很好看:“你以前从不喜欢这些物事。”
  “那我喜欢什么?”我偏偏头问,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拥有的只有他。
  “你喜欢……”他低下头,思考了一瞬,然后抬起头来,眼睛里有梦幻一般的波光,“你喜欢做菜给我吃。”
  “啊?”我诧异地张张嘴,我竟然这么俗气?“那我做的好吃吗?”
  他笑了,笑容如冬日温煦阳光,他把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光滑而温暖,“很好吃,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菜。”
  “那好吧,我再做给你吃!”
  看着他的视线,我觉得有些心口发热。
  我……以前应该很喜欢他吧……
  我将刚才王大嫂送来的菜收拾好,看看外面天色灰暗,似乎快要下雪了。
  嗯,我得抓紧时间去集市,不然雪一旦下来,就好几天买不到菜,到时候他可要饿肚子了,那可是我做娘子的失误。
  王大嫂刚才说的话又在我心中浮现——“辛苦了一天一回来就有老婆热炕头”……
  天啊,我在想什么?赶快回过神来。
  我披上羊毛披风,捋了捋头上的发丝,拿上一个绣花小钱袋,就推开门走出去。
  冷风阵阵,刮在我的脸上,好像刀子,我不由得皱皱眉。一抬头,天际涌动着灰白色的云,这天气真坏啊,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千万别赶着下雪,很危险的。
  看着天空,忽然心里有什么划过,闪电一般,似乎有什么在那深处召唤。我摇摇头,肯定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老板,我要这个。”我拿起一丛还算鲜绿的莴苣。
  “还有这个。”又从铁钩上拿了一块牛肉。
  忽然我的视线停顿了,那箩筐的底部,有一大丛乳白色的新鲜蘑菇。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微笑起来:“这个我也要了。嗯,全部都要。”
  拎着一大堆菜,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微笑一圈一圈从嘴角荡漾开来。我要怎么做呢?嗯,要在蘑菇里面加上生粉,再放上葱姜蒜,在锅里炖三刻钟,啊,对了还要……
  忽然,有一个人跟我擦肩而过。
  我的视线被她吸引住了,她穿着鲜红色的大氅,眉目俏丽,一头青丝极长,却光可鉴人。
  好美的人呀,我们镇上什么时候有这么美丽的人?看装束不像本地人,难道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我一转头,却发现她正牢牢盯着我。
  ——她眼睛是紫色的!
  怎么会有人眼睛是紫色?
  我吓了一跳,手上的菜差一点掉在地上。
  有什么感觉一点点浮了上来,我努力甩开它,转头往家的方向走。
  “阿若?”
  她叫我了,她在我身后叫我。
  我颤颤着答了句“你认错人了吧”,飞快迈开脚步,一路飞奔!
  家门是虚掩的,屋内亮着暗黄色的烛光,弥漫着温暖而踏实的气息。
  我还没推开门,他就奔了出来,将我一把抱进怀里,责道:“你去哪里了?”
  我晃晃手上的菜:“我去集市了……”
  “那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一声?害得我担心——”他松开我,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脸,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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