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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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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的黄桑鱼、酒酿螺蛳、活烩虾纷纷上桌。
没见过这么新鲜有趣吃法的润儿不见丝毫不耐烦神色,样样捧场,用他下午才装了一堆糕点的小肚子,把无骨无刺的一大盅银鱼菜配着从江南来的大米饭给一扫而光。
儿子的好食欲让勾曦玉很开心没错,可是随之涌上心间的却是心酸。
孩子跟着她虽然没有三餐不继,可是哺乳期的她没有营养补给品吃奶水少得可怜,后来只能泡米麸水给他喝,她很自责。
孩子不用人教,也知道好吃的食物该是什么样子。
晚膳结束,人乏马困,百里鸣彧把他们母子安置在猫猫小筑。
小筑是间暖阁,本来是替年幼时体质怕寒的百里鸣彧所专门设计的屋子,屋子的各处墙壁和地下皆是空心,一到冬日,烧了火,热气从四面八方透出来十分温暖。
到了盛夏则改成放置冰块,又是一幢凉快好避暑的房子了。
勾曦玉替躺在床上的润儿掖了掖被角,亲亲他,“今天换了不一样的地方可以自己睡吗?”
“可以,爹说润儿长大了,不可以凡事都倚赖娘。”晒了一天下来的小胖子有了张红石榴的脸蛋,鲜艳欲滴可爱极了。
才一天时间孩子就被洗脑了,真是高竿。
勾曦玉摇摇头,这该说那个男人好,还是狡猾?
“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要是可以一直住下来就好了。”孩子的憧憬说起来简单,有时候却是大人心里的难处。
“这里不是我跟润儿的家,过两天我们就要回去了,你别乱想。”
她是个很实际的娘,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力能做到的,或许他的年纪还太小,不是很能明白她说的话,但是,与其给孩子一个自己做不到的梦,不如坦白告诉他,现在不懂,以后长大了自然能明白。
“没关系,娘在哪,润儿就在哪。”
勾曦玉心里一片暖洋洋。
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有的是说不完的辛苦,可是真的很奇异,不管如何辛苦劳累,孩子随便几句话就能给你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妈妈爱你。”
“我知道……”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卷翘的羽睫重重的往下垂去,他今天真的累了……不过差点就要阖上的眼重新睁开。“娘,那些大姐姐还有阿姨们都说我跟爹长得一个模样,他真是我的爹吗?”
勾曦玉用袖口替他抹去额头又冒出来的汗,不是太过惊讶,这些话她在饭席之间已经听了又听。
“如果娘说我也不知道呢?”
“我希望他是我爹。”小孩的想法最简单了,却也再实际不过,能够拥有一个对他好、宠他、爱他的爹,也就这样了。
“睡吧。”
他没点头没出声,人已经呼呼睡去了。
留下一盏火,她走出内房,小厅里等着她的竟然是百里鸣彧。
“孩子睡了?”他把手上的述论放下,其实一颗心哪放在书本上,一听见勾曦玉的脚步,人还没到她身上的清淡香气就已经唤醒他全部的知觉。
“夜都深了,你还没回房休息?”见他桌前的茶水已凉,她又从留着微星炭火的小炉上倒了新的茶水。
“不用忙我,你的脚还痛吗?”不自觉跟着勾曦玉的脚步团团转,这应该是少年时跟着她养成的习惯,人不在的时候会自然的遗忘,可是当她一出现,很多那一年生活的情景就会栩栩如生的出现,就像现在。
勾曦玉不自觉的笑,站定身子把他扯坐下。
“那位大夫的药效果真好,肿胀已经消了一大片,我想我们母子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我摸过才算数。”
“不……不必了。”她又不自觉红了脸,明知道宽裤遮不住什么却还是往下拉。
这人全没个正经,一摸上她的脚就不肯放,纠缠了许久她才抢回自己的脚,这种事……别再来了!
百里鸣彧一脸失望,见她落坐,很自然的把她方才倒上的茶水往她跟前推。
“我看小润玩得很开心。”他在顾左右面言他。他不想她走。
“我还有镖局的活,总不好在府上打扰太久。”再不走不只润儿,连她都会沦陷了。
“我才在想明天要带他去骑马射箭,厨子说今日进了一批常州新鲜食材,明晚我们可以尝尝东坡宴,这就是阳羡贡茶你喝喝看滋味可是喜欢?”
常州是苏东坡的终老之地,东坡宴是后人在研究苏东坡的饮食文化后发展出来的筵席,菜肴不用人肚,单单听着听着便叫人想大快朵颐了。
“我没有喝茶的习惯,我们家向来只有白开水,你给我喝什么,我是尝不出任何好味道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那明天……”
“别这样娇宠孩子!”
“我是宠他,不过我真心想宠的是你。”想尽办法留下她,却是这般不解风情,好小曦,他的好小曦,不要这样拒人千里,他虽然是男人,也会心痛啊。
实在是忍不住,忍不住想把她拆卸入腹,想把她揉进怀里,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能搂着不放便好。
勾曦玉情动的看着他深深的眼窝,高挺的鼻梁,笑起来有点孩子气的唇角,他的一切感觉都好熟好熟,可是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挥之不去。
想法是千变万化无边复杂的,可是她的指头有着自我的意识,等回神过来她的五指已经停在百里鸣彧的下巴,摩挲着他参差不齐的髭毛。
“你这样摸,我肚子饿。”他干脆把半张脸偎在她的小手上,享受她难得一见的温柔。
“不是刚下饭桌?”他的脸摸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弹性,很久很久以前,她依稀记得他们也有过这样温柔的肢体语言。
“我想吃你。”他是成熟男人了,他想要,不,是疯狂的想要。
想吻她、亲她,把她的衣服剥光~~
勾曦玉迅速的抽回了手,魔障破了,她幡然醒来如飞的打开房门,意喻不用说百里鸣彧也清楚。
他被驱逐出境了。
后脚才跨出门槛,他很不情愿的听见门用力阖上的声音。
门外树荫绰绰,斗大的月饼依旧冷冽的挂在夜空。
他负手而立,半晌,慢慢咧开嘴,笑成了傻人。
她还是一样不经逗。
家中来了娇客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宅子。
纸包不住火,当然那把火如果对主事者又是搁在心上的一块肉的话,自然下面的人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伺候着,于是争相着要去伺候这位有可能是未来主母的人。
不过勾曦玉显然不怎么领情。
她本来就不是对谁都肯热络的人,她当自己是客,盘桓几天便要离开,实在不需要身边多个人来让自己不自在。
她很坦白的婉拒了四个丫鬟,百里鸣彧也不介意,只吩咐,“你们都在暗处待着,要顾好她,可也不许让她发现了。”
好高难度的任务啊。
“遵命!”四张嘴还是领命。
古老的家庭,行事准则早有一套不变的规矩,府里三个主子,哪几个下人拨给了哪个主子,除非契约满了出去嫁人了,这一辈子几乎就算是这一房的手下人了,要出了事端不会有哪一房的主子愿意收留他们的。
对自家主人忠心变成了非遵守不可的道理。
真要说这个家其实是二主子最受宠的,两百多口人都知道他们家二爷小时候体弱多病,曾有一度百里家以为就要失去这儿子了,更糟糕的是,他不只生病还搞失踪。
百里鸣彧消失得突然,回来得也突然。
某日,家丁正要扫除,发现他就挂在屋檐上,险象环生。
失而复得的兄弟的确又把整座府邸闹了个鸡飞狗跳。
从此其它两位爷就把二爷当作风吹便倒的掌中宝。
那阵子百里陌跟百里雪朔两兄弟轮流睡在猫猫小筑门前,一有风吹草动全家草木皆兵。
直到云游的木兰回来了,确定百里鸣彧身体好得比一头牛还要牛,他们才逐渐解除警报。
这几年,两兄弟也才敢撒手出门。
不过,两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是哪来这么好默契同时返抵家门的?
正在与南方大户商谈下半年二度合作方案的百里雪朔,还有身为黑白两道仲裁者的百里陌丢下无藏八怪和扬州小篆世家要在狼牙谷决斗的大事,匆匆赶回老家来了。
说穿了也就内神通外鬼五个字。
全国的巡城马有大半是百里陌的眼线,另外一半是百里鸣彧的,互相交流的结果可想而知,百里鸣彧向皇上请假的事情早就透过飞鸽传书到处传遍,传到他耳中,飞鸽还不小心在他案桌上留下到此一游的记号。
至于百里雪朔,他有个最佳的报马仔,那就是他爱妻的干哥,也就是咱的木兰大夫。
两人自然火烧屁股的加急赶回来,连水都没时间多喝一口。
“小彧,我听说你向皇上告假,是哪里不妥?”大哥是急性子,一逮到人不明就里就问。
至于阅人无数的百里雪朔可就沉稳许多,因为他除了木兰一个眼线之外,家里可也搁了一个重要人物,要来见二哥之前可是事先做了一点功课的,自然神情笃定上许多。
“我好得很,你们两个没事跑回来做什么?”被拦住去路的人有点不悦,他可是赶着要把央人做好的纸鸢拿去给小曦看。
“我们可是一听到你请长假换了三匹骏马才赶到家的,你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看见大哥问得起劲,当人家老三的充入场干脆席地坐下,顺便把原来揣在腰际上的账本拿来继续核对,要能得空,或许晚上能够与爱妻多温存几个时辰,这也算意外中的收获吧。
“道听途说岂能尽信!”
“你这死孩子,大哥我可是担心你旧病复发担心得要命,长兄为父你知道吗?要是没事干么请假,你要知道皇上的安危不可一日懈怠,还有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唠唠叨叨、啰啰唆唆兼口水乱喷。
百里鸣彧只能用纸鸢去遮口水,“老大,你可知道我今年几多岁了?”
咦,干么天外飞来这一笔?不过既然二弟问了,当人家大哥的自然有问要必答。
“……应该二十有九了。”搔着短胡,嗯,应该是这样错不了!
“我二十九了,与我同样年纪的人都已娶妻生子,甚至有的还有儿孙辈了。”
“爹未遇难之前不是已经替你找好了媳妇儿,这些年你早该娶人家过门,可是蹉跎了这些年,那位姑娘也应该好大一把年纪了吧?”
“我早让人去退了那门娃娃亲。”百里鸣彧神色不改。
“啥?这等大事为什么我一无所知?”当大哥的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孰可气孰不可气?
“因为我早有中意的女子,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姐姐,也是我儿子的娘,爹答应的亲事自然不算数。”
当年他初初醒来曾有人提过要冲喜这么回事,他当下便去请罪退了那门亲事,虽然对方不肯谅解,但是他力求圆满,不只退回所有的信物,还用尽关系替那位姑娘寻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他能做的都做了,若还有怨言,他也没办法了。
“你……”咕噜,是喉咙咽下口水的声响,一根指头皮皮抖。“你有儿子了?那也就是说我当大伯了?”
“我刚找到他们母子。”
“老三!”老大转身吼。
“我耳朵好得很,你们说什么我都听见了。”掏掏耳朵,这大哥啊搞不好才是他们家最幼稚的那个,当武林盟主当到这节骨眼,也真是太丢人现眼了。
不过,真要有这侄子,他可也是要见的。
“我当大伯了。”
百里雪朔直起身,拍拍屁股,朝着一脸喜色的百里鸣彧说道:“带我们去跟新出炉的二嫂跟小侄子见个面吧。”
这老二,对他那一年去了哪讳莫如深,这下从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自然要好好参见这位女子了。
三人渐去……
但是。
这。
二十九的百里鸣彧……也就是说他遇上未成年的勾曦玉时已经高寿二十二,只因体弱多病,瘦小的个子与十几岁的孩子无异,这也让从来没问过他年纪的勾曦玉一直以为自己的年纪要比他还大,处处照顾不说,甚至还以为自己谈了场姐弟恋,她压根不会想到事实竟然定这样吧~~
第七章
“小曦、小曦……”
老远就听见百里鸣彧的叫声。
很熟。
好似很久以前有个少年老是爱这么喳呼着喊她,不管她手头上正忙着什么,他就会像一列火车头那样的找到她,淌着满身大汗的告诉她在道馆发生的事情,好的坏的、芝麻绿豆,就算琐碎到别人认为不值一提的事都要说上一遍。
不过……火车是什么东西?她想得好顺就这么从脑袋里跳出来。
最近,老实说有很多奇怪的东西随时会从她脑海里蹦出来。
那些应该是她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仔细想,却又似曾相识。
那少年每次在对她讲话的时候嘴角总会飞扬的往上翘,一排白牙就这么露出来,就像……像这眼前的男人这般。,
“咦,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百里鸣彧就在她眼前,实实在在的人。
“我看你在发怔,压根没注意我来,我沿路喊着,你都没听见吗?”有些气馁,有些不解。
她一肩秀发虽然还谈不上如云披泄,也不像寻常姑娘家那样要求穿着,可是他就贪她这模样,如丝弦管竹悦耳,自是清凉无汗,那种无形的纤细美丽让他心动不能自已。
“你这一头汗,怎么越来越跟润儿一个样了。”差一点她就掏帕子为他拭汗。
今天的他以一根银丝绞珠子束住乱发,可怎么看都有点松散,像是很赶时间系上去的,她看不过去,“你转过身去。”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百里鸣彧倒是很听话的转身。
放下手里的布料,勾曦玉站起身子替他把乱掉的发束重新拢过,银丝穿透黑发成辫,在她的巧手下很快归位。
“我以后都来找你替我挽辫子。”
“别没事找事给我做。”她很冷淡。
他的衣服头发有专门的侍女会服侍着,要她凑什么热闹,有个润儿就很够她忙呼的了,她才不想没事找事做。
“我今天赶着要来见你,以后要是你天天帮我绑头发,我就不用老是等那些笨手笨脚的丫鬟了。”
勾曦玉重新落坐,才不管他胡诌。
看见勾曦玉不打算理人,百里鸣彧又凑过来。
“你在忙什么?”
挨过来的人对她平常生活感兴趣极了,钜细靡遗都想知道,毕竟,他们有着七年的时空间隔,他急迫的想知道这些年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土地是怎么过的。
“我想替润儿缝件夏衫。”
这几天也出不了门,宅子虽然古雅精致可该看的也看过了,觑来的空不如加把劲把活儿做了。
百里鸣彧还没回应,哪知道蔷薇花丛的后面冒出个小头颅来。“我才不要,娘缝的衣裳丑死了,穿出去只有被笑的份。”
小小的人儿大摇其头,完全不领情。
“你有得穿就该偷笑了。”百里鸣彧不轻不重的敲了下他的脑袋,然后转向勾曦玉,“他不要我要。”
勾曦玉只白了他一眼,继续她怎么剪裁都不大对称的布料。
“我也想要一件袍子。”他还在讲。
“爹,你会后悔的。”
不听小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你这小东西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润儿瞄了瞄他娘额际的汗珠。“你真的敢穿?”
“她对女红不熟又不是今天的事,她只会摔人,你不知道你娘以前的房间里满满都是摔人拿到手的奖杯,可威风得很呢。”
勾曦玉可听见了。“别跟孩子讲那些凭空捏造的事。”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他可是从善如流得很,只要是小曦说的他都允。但是一等她别开头,百里鸣彧又低下头,“你信爹还是你娘的话?”
小孩可精明了。
“我当然相信爹!”
这爹真的神,不只教他骑马打仗,教他剑法,还会找来许多他从来没看过的新玩意,要知道西瓜偎大边,吃人嘴软……
“孺子可教!”
“不过……”
不过出来了喔。
他瞪眼。
小人儿可不怕。“不过,爹,那天你带着我娘跟我飞来飞去,我娘可没有你这会飞的功夫,怎么可能被娘摔来摔去不还手?”
那天可是他亲眼见到,爹想跟娘讲话靠近了些,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扔飞了出去。
这认来的爹……真有这么不济吗?
“你走吧,你别来教坏我的孩子。”勾曦玉淡淡带过。
百里鸣彧很委屈,这润儿他可也有份耶。
他索性坐下死赖着不走。
勾曦玉微讶的瞥了他一眼,又轻轻收回。
这人……
“我跟你说我怕冷,所以袍子要厚些。”他说道,顺手把石几上的糕饼递给润儿塞他的小嘴。
小人儿这次可机伶了,一口一口吞着精心准备的东坡茯苓饼、东坡鹿茸糕还有朝云菊花酥,可大大的眼睛没放过两个大人的一举一动。
他爱极了这样,有娘、有爹……当然啦,如果这个爹能是他真的爹该有多好!这愿望可不是现在才有的,可是他娘老是不冷不热的,哎呀,他爹想搭个手儿都难,当人家的儿子真伤脑筋!
“怕冷?”这可把勾曦玉的眼光勾了回来。
“嗯。”
“为什么怕冷?我看你身体好端端的!”担忧很自然浮上眉睫,好像她就是知道从前他的身体真的很烂。
百里鸣彧总不能说袍子厚重不容易缝制,而且以勾曦玉对女红惨不忍睹的功力,她自然会在府里多耗些时间。
“我以前患过重病,后来治愈。”
“那为什么还怕冷?”
“不知道,反正就觉得衣服要穿厚重些才有安全感。”这哀兵政策会不会被唾弃?
“我知道了,改天我去剪块厚点的料子,不过要先说好,我不是裁缝,没法子保证袍子做好能穿出门的。”
她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本来润儿的衣裳是要拜托左邻的大婶婆帮忙的,只是困在这不能动弹只好拿来打发时间,他既然不怕丢脸,那她又有什么好说的。
百里鸣彧笑逐颜开。“不必出门,府里面多得是布料,春夏秋冬、都有,你想看吗?我带你去瞧瞧?”
既然有现成的怎会不好,勾曦玉自然点头。
于是三个人到了布料储藏房,百里鸣彧一下就塞了十几块花布在她手上。
“这些……全是你要的?”好重,而且有些难以置信,这些都是女子穿的软绸、细绫,他一个大男人用得上这些吗?
“给你,就算你不喜欢拿去当抹布都好。”
“哪有人那么浪费的!”她谴责。
“我呢——”他随便挑了匹玄色布料。“就这个。”
“这个?”她迟疑。这人对她小心翼翼,对自己却打马虎眼。“这颜色,不衬你。”
“不然你帮我挑。”
她看颜色真的不合适,既然他也信任自己的眼光,勾曦玉于是换了一色幽兰的料子。
她轻抚看似单薄却温暖的料子。
“你穿这颜色应该好看。”
“你说好就好。”
“把你卖了你可说好?”傻气啊!
“你要同我一起卖吗?”
“我又卖不到银子。”
“你在我心中千金不换,是无价宝。”
跟着来瞧新奇的润儿越听越无聊,这种对话,实在无助他幼小心灵的发展,无聊无聊,他还是把这里让给这两个幼稚的大人自己找快活去吧!
从花棂小窗看出去,重檐廪殿顶,红漆白墙,纵横交错的梁柱斗拱处处可见,处处是雕刻着饱含吉祥如意的华丽图案。
养心殿本是皇帝休憩的地方,这日来了个娇滴滴的客人。
“皇兄,都过了十日,你那个带刀侍卫为什么还不销假回宫?”衣着华丽的丽人坐在雕镶鸾凤的椅子上,神态优雅。
往常她来探望总可以看见百里鸣彧,这回来了几趟却依旧看不到人,心里惶恐了起来。
“皇妹怎么问起鸣彧来了?”
“听说他请病假,皇兄可曾派人去探视过?”
“依朕的看法他是有事在身,办完了自然会回来,也才几日不见他,皇妹开始坐立不安了啊?”
“皇兄明知道本宫对他的心意还这般嘲笑我,我要去同皇后嫂子告状,你晚上摆驾驭凤宫的时候就有苦头吃了。”
“你啊,有话就直说,有要求皇兄几时不曾允过你?何必拿皇后来压朕?”他有些不悦。
这个流光公主,明知道他与皇后感情不睦,要他凡事都听皇后的,像话吗?!
流光娇俏的吐了下舌头。
“人家情急嘛。”
“你到底在急什么?”喝了口参茶,其实不用这位长公主说明他也略明白一二。
不过,偶尔逗逗这个妹子也挺有乐趣的。
“本宫下个生辰就快到了,生辰一到也满十六岁了,皇兄难道都不曾打算替我找个驸马爷?”
“你都到思春年纪了啊。”好像有点装不下去了。
“人家上次就请求过皇兄,你到底是装蒜,还是另有打算?”太平花花世界她可不想远嫁到潼关以外。
至于那些王爷们老的老、小的小,她没一个看中意的!
“你知道我日理万机,每天事情多得不得了,哪记得你说过什么?”
“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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