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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总无边-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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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一路来,住家本就稀少,如今走到村路尽头,竟是仅有这么一个落魄独院儿。
院子四周是低矮篱笆,两间草屋,一大一小。小的门处,紧挨篱笆的还有个鸡窝,不过倒是因为暴雨所致,没有分毫吵闹。
“两位请先进那小间儿,”寡妇头也不回,只扔了句话,“我这就去拿些干净衣服来。”
“多谢了。”阿禄对着她背影道谢,司命已伸手推开房门。
倒真是个柴房,除了柴火和稻草就没有多余的东西。
她只觉得再没有豆大雨滴砸着,竟是比在当年广寒宫中卧着醉酒塌,吃着杏花酒还要惬意。待四下打量后,还颇为安慰地发现没有分毫漏雨的地方,不觉更是欣喜,道:“若是能拿床锦被来,小女子便知足了——”
“贱妾家中贫寒,仅有两床旧被。”
接她话的并非司命,却是方才说去拿衣物的寡妇。她倒也快,转眼已抱着两床被和衣裳跟着进了屋。她边说着,边将旧被放在柴堆上,手脚麻利地用稻草铺好地面,再将棉被覆上,虽是简陋却也像了个能睡的架子。
“两位,这是衣裳,”她指了指柴堆上的衣裳,道,“公子无需有所忌讳,那男衣是我兄长年前来住留下的。时辰不早了,两位想必早就饿了,我先去生火煮饭,二位请自便。”
她留了这话,便抱了些木柴和干草走了。
这屋中,却留了两套干净衣裳和两个湿透的人。
这柴房中大半儿□柴占了去,本就显得拥挤,如今再铺了床铺,更只剩了三四人站着的空闲地。阿禄与司命就这样相隔着两人的距离,都没了声响。
司命眸色依旧平平淡淡地,却是瞧着那间屋中生活烧饭的女子,待他若有所思回了神色,才见阿禄早红了脸,只盯着门外落雨,不尴不尬地杵着。
“阿禄。”司命唤了她一声。
阿禄本就心神不定,被他这一叫猛地抬头,道:“啊?”她的发尚滴着水,漫天暴雨为景,倒也颇为相衬。司命咳了一声,道:“我在门外等你。”言罢,走到屋外反手将门扣上,徒留阿禄一人站着,对着略显阴暗的柴房。
柴房的门想是年岁久了,又非是住人所用,自然有些许缝隙,恰能瞧见司命的青白衣衫。
此时虽一门相隔,却也不过一指距离罢了……
阿禄盯着那门怔愣了半晌,便昏昏沉沉换了衣裳。
这五日来二人话少了许多,路却行的快,和先前方踏入人世的悠闲相差甚远。若是平日倒也罢了,她就是身子骨再好也扛不住如此劳累,何况又是失血之后再淋暴雨,累上添了风寒,到晚饭后竟是烧了。
那寡妇本是想让阿禄住自己房里,却不想司命竟是难得坚持,只和她要了木盆冷水和一块干净的帕子,待阿禄躺倒被上时,将另一床也尽数压在了她身上。
阿禄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口干舌燥,却见他将仅有的两床被都给了自己,便低声道:“你把被子都给了我,自己……怎么睡?”
司命并没有看她,只盯着门外的灯火,道:“今夜注定无眠。”
阿禄从初见那寡妇,便觉司命有异样。如今听他这么说,倒是坐实了,可无奈头疼欲裂,想不分明,只道:“那寡妇……可是另有隐情?”
她问这话间,只听着本只有雨声的屋外,添了许多嘈杂之音。
司命不答话,只捏了个信儿,召出了童姻童缘,道:“你二人看护好司禄仙姬,除了本君召唤,不得踏出这屋子半步,明白了?”童姻童缘本在沉睡,被自己主子这一招来,还未曾醒过来,只懵懵懂懂地点头,念了个诀将这屋子护了起来。
司命起身,走到门处,伸手拉开,那院外倾盆暴雨下站着数人,为首的恰是那寡妇。不过此时的她早没了婉约,原本憔悴也换成了凌厉。
她站在几人之前,靠在篱笆上,手中把玩着一把一尺来长的银刀,道:“迦南司,我隐姓埋名了十万年,谁想到你小子也在天界躲了十万年。当真是世道轮回,竟让我在凡间荒山野岭碰上你。”她抬眼间,眸色深红,虽带笑容,却是连肌肉都夹带着丝丝阴寒。
司命扫了她一眼,道:“当年兵临池下,半城死尸,却没人见过守城的娄间小池,本以为是被错杀抛尸了,没想到,娄间一脉骁勇善战,独留了你这抛兵弃城的人。”
他一句说的轻浅,却如冷锥入心,听得那女人瞳孔骤然收紧,道:“娄间一脉永不会断,而我……”她自嘲一笑,道,“早已上天入地皆无门,只守着几分怨念等着你。”
司命颔首,道:“半年前,北周七城瘟疫,可是出自你手?”
“不错。”
“此山洪暴雨可是出自你手?”
“不错。”
司命看整个村子暗如地狱,毫无半分灯火,叹了口气,道,“你既早屠了村,却为何不放这些可怜人去附近鬼城,何苦连累无辜亡灵?”
娄间小池在万年前曾站在城楼上,遥望过这个挂帅的男人。
那一年,目眩神驰,鲜衣怒马,翩翩少年,夕阳晚照。却不想也是他,让自己身败名裂,破城时,她本欲鱼死网破,只没料到被死忠部下打昏送出了城。也因此,她成了娄间的千古罪人,家族中唯一不战而逃的人。
“娄间乃是鬼界四大贵族之首,当年鼎盛时,即便是做脚踏箭靶也轮不到他们,”小池拿刀背划着篱笆,随口道,“如今能追随我,便是他们天大的福气,何来连累之说?”
阿禄在屋内听着这一声声一句句的,渐理出个头绪。
难怪司命先有阻拦之意,却又独随了这寡妇来……
她只自鬼界皇子和司命口中听过那场叛乱,却没料到竟能在人间沧海桑田时,见到遗留的人。她微转了头,瞧那屋外电闪暴雨中的几人静默不动,任雨水砸身。
此时,身旁童缘恰低低叹了口气,道:“星君的腿……如此淋雨,如何使得阿……”童姻听他这一说,瞪圆了杏眼,道:“就你晓得,就你心疼,当我和仙姬都是木头石头?!”
司命的腿……司命的腿……阿禄似是记得每逢落雨,他总要抱着个暖炉,身上盖上厚重的毯子,倦意浓浓。每每问及,也不过是说自己身子偏寒,阴冷时总要保养一二才是。可如今听这两个说的,连傻子也会晓得,司命的寒气不仅是如此简单……
念及至此,心底猛地一收,如被人狠拧了一把,疼痛难忍。她猛然坐起身,额上的冷巾也随之掉落,吓得那两个小童噤了声。
司命自袖手而立,却是对身后道:“童缘,酒。”
声音不重不轻,恰好直抵入心。
童缘本就胆小,如今听自家星君要酒,更是吓得一哆嗦,慌忙自腰间解下个白玉瓶,小小步地跑进了雨中,将那白玉瓶拔去木塞递给了司命。只在他接手时,不觉有些迟疑,待司命低头看他时,方才松开了两只小手。
酒,能乱心,亦能乱气。
而对此时司命而言,却是唯一阵痛的良药。
他连想都没想,一饮而尽,骤然捏碎。
“当年四大贵族情如同门,却自娄间叛乱而决裂至今。娄间纵被灭族,却仍是鬼界王姓,如今你滥杀平民,囚禁尘鬼,早已犯下大忌,”他眼睫尽沾雨水,只凝神看那女子,缓声道,“小池,我本无意斩尽杀绝,只因你逼人太甚——”
天雷阵阵,暴雨不息,
他缓缓抬手向天,竟是于瞬息生出无尽闪电,耀澈夜空,恍如白昼——
那被闪电照射的侧脸,肃杀如神。
他本姓迦南。
那是自天地混沌初开,鬼界暂成雏形时便已存在的姓氏。他的家族英雄倍出,响彻三界,历代忠君护国,爱民如子。他的家族有家臣八十万,均是衷心护主,名扬宇内——
铁马金戈,黑沙袭天,狼烟为景,万世千秋。
遥记当年,傲视千里黑沙,素手一挥,八十万家臣膝跪于前,那是迦南氏才有的霸气……
【第二卷:普渡苍生怜世人】
前世的浅缘
“为什么放了她?”
“当年娄间叛乱落败,鬼帝下令斩其满门,太子屡屡相劝却终无力回天。若我有私心,也不过与相柳同有着一念之仁,想为这娄间一脉留下个后人罢了。”
****
二人入北周临城时,盘查的极为仔细。
只因司命风湿症发,童姻童缘自幻化出个木轮椅,不论是材质装饰,抑或是司命腿上所覆的皮毛,皆是仙品,自然在这北周边城尤为引人注意。
不过,毕竟是北周,当司命拿出杨家的令牌时,一切妄图觊觎有心的拦截的,尽数退了个干净。
“杨氏自汉朝来,直到魏晋南北朝均是的名门望族。杨忠当年亦是与独孤信共同辅佐宇文氏建立北周,为开国功臣,因此获封随国公,”司命边前行,边对阿禄,道,“而杨坚就是杨忠的长子。”
自踏入人世,这还是司命初次谈及杨家。
阿禄走在他身侧听着,暗记于心,道,“如此说来,杨家与独孤家是世交?”
司命颔首,道:“除王姓外,此两族乃是北周最显赫的世家,自然多有走动。”
两大望族,联姻乃是必然。司命没说,她自是明白。
她更晓得,若是极为简单的,倒也不用将她扔下来掺和。只是当年天庭上各位都交代的极为隐晦,只说此二人因机缘巧合,结下了凡间九生九世的金玉良缘。九生九世的金玉良缘在月老那处的说法就是,世世相扣,于这最后一世变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死结了。
死结如何解?只有一条路——快刀斩断,永绝后患。
但此路一走,二人因这世世相扣的纠缠,必有其一因此断了根基灰飞烟灭。一个是鬼界太子,一个是观音童女,哪个都死不得……
哎……阿禄只觉前路渺茫时,前路急匆匆走来一人,身后随着几个身着官府面容肃穆的人,那人行到不远处便已开了声,道:“苏公子啊苏公子,你可是叫老夫等的好苦——”
司命遥一拱手,道:“元将军。”
那几人所到处,皆是行人慌忙避让,让出一条宽街来,倒更显得来人急切。
待到近前,那长须老者方才愣了一愣,指着那轮椅道:“公子不过走了两月有余,这是——”司命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道,“自幼落下的风湿寒症,无妨,过几日便可下地了。”那老者一听这话,方才缓了神色,哈哈大笑道,“老夫当真是被你吓死了,你当初可是说离开一月便回,这一去竟是今日才露面,竟还……坐了这么个东西,哈哈——”
那老者笑的爽朗,竟当玩笑一般,拍了拍司命的肩,接着道,“随国公他日夜催促,只说若是苏公子现身了,便要即刻启程前往长安。你若再不回来,老夫怕是要提着脑袋回去了。”
那元将军性子直,更在话语之间显出与司命的关系不凡来。
阿禄瞧在眼里也不多做反应,只闲闲地随着这一路人进了将军府,待到厅堂上各自落座,奴婢奉茶时,那将军方才像见到司命身旁人一般,道:“苏公子历来是形单影只的,这怎么突然多了个女子相伴,莫非——”他似有所猜想,话语中多了几分取笑。
司命摇头笑道:“元将军莫要乱想了,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苏禄。”
同父异母——
阿禄正是踌躇时,却听他这句同父异母,惊得手中茶杯滑落,一声脆响,让那将军不由又多看了她一眼,笑道:“原来是苏公子的妹子……小姐莫慌,老夫这粗言粗语的,多有得罪了——”边说着,那后边伺候着的丫头早就上前清理了碎片,又奉上了一杯茶。
此趟奉茶,就连那丫鬟眼中都多了几分敬重。
阿禄这心里刀割一般的,哪里顾得上再去寒暄俗礼,只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却不答话。倒是司命先开口岔开了话题,道:“我这妹妹自幼被养在深闺,又逢战乱颠簸流离的,见了生人自然会怕些,元将军莫要怪罪才是。”
“不怪不怪,”元将军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道,“方才老夫还想着是什么落魄美人碰上少年书生的桥段,却没想到公子此番潜入南梁竟是寻到了失散家人,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就在这元将军一连串的可喜可贺里,阿禄就如此成了司命的亲妹子,苏禄。
司命与元将军整个下午都在书房议事。独留了阿禄一人,在府中无所事事。
既是北周将军府,景致自是与南梁相府相差甚远。
那处是亭台楼阁,石桥碧水,此处是高墙阔院,马场箭靶。
因是暴雨后,碧叶都多添了几分绿意,瞧着倒平复了几分焦躁。
阿禄打发了跟着的丫头,就坐在射箭场子外,独个儿瞧空荡荡的箭靶,打量这四下无人,便走到木架上,挑了个趁手的弓,自箭袋中抽出四枝,走到场中,满弓试了试力度。
若说她活了这许久,却仅有这射箭还能拿得出手。
只是,这一技,连司命也不曾见过。
在东胜神洲的仙岛上,日日不是吃酒便是下棋投箸,哪个神仙会设下这种场子耍?话说回来,若非此次下凡,她也不会晓得日日摇扇的司命,会是那马上将军。
昨夜那光闪,上通九霄苍穹,下抵弱水河畔。
那一刻,手握光闪,以雷鸣为鼓的司命,竟是如此陌生……
阿禄手抚弓弦,竟一念想起了那个人。
万年了,若非观世音一纸书信撼动九天,若非司命翻了命薄寻出姻缘,怕是万万想不到他便是那鬼界太子相柳,怕早不晓得这万年轮回后,他已投生哪家哪户,与哪个女子相伴厮守了。
当年那山间尼姑庵内,唯有他一个男子寄住,而那庵中除了师傅师伯和那个老得睁不开眼的师祖外,便只有自己一个带发修行的弟子。在他走后,曾几番猜想,倘若并非只自己一个年轻的少女,他或许就不会青眼有加,若自己不是带发修行的弟子,怕他也不会多看自己几眼的。
只是纵有那么多“倘若”,却终究是自己人间唯一的情劫。
曾经,他亲手做弓,教自己射箭之法。遥记那日,不过三两只箭,自己便觉颇为上手,待十数枝射出,便已能直抵靶心。那日,是自己那一生最为骄傲的时候,他眼中的惊奇和赞叹,毫不掩饰……
心底难得一股暖意上涌,阿禄微微挑了嘴角自嘲一笑。
伸手,满弓瞄靶,猛松手一道黑影射出,随着一声闷响,正中靶心。
看着那尤还颤着的羽尾,她暗淡的眸子豁然亮了几分。想来还真是独擅于此,竟是万年没碰了,仍能一箭中靶。
她自来是个想得开的,自己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痴心,司命却皆是不动生色地避开,任是傻子也瞧出了,自己又并非当真是傻。
苏禄这名字……也还过得去。
抬臂,衣袖滑落于肘间。待凝视片刻箭靶后,嗖嗖又是两箭,毫无悬念的正中靶心。
“好箭法,”场外传来一声喝彩,“世子你瞧,元将军府内,竟连个女子都有如此箭法——”
“嗯。”
简单一个声音,淡而无味,却轰然一声,将阿禄定在了当处。
万年前,那场黏腻的春雨中,他被将军府前来的部下接走时,坐于马上看着自己,曾说:务必等我。那一句务必等我,等了足足一辈子,却终究没再见,徒留人间青史成灰。
万年后,在春雨停歇后,他就这样不期然地出现了。
阿禄放下手中弓,缓缓转过了身。
箭场外,站着两个少年。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只是双眼中多添了些血丝,几许疲惫尽在眉梢,却仍盖不住那孑然而立的孤傲。就连,那紧抿的唇仍如记忆中一般的熟悉……
身侧少年手舞足蹈,他却自成风骨,轻裾随风。
“姑娘,”他身旁处的少年极为兴奋,道,“你这箭法真是好!和我家世子比,那也是不相上下的——”
阿禄看着他的眼,他的脸,没有说话。
倒是杨坚先开了口,道:“在下杨坚,方才唐突了。请姑娘莫要介怀。”
他眉目依旧,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依旧。只是阿禄从没认真思量过,前世那场浅缘,如今却唯有自己还惦记着,于他,倒是干干净净的,尽数抹去了。
原来,这凡人七情六欲,最残酷的竟是遗忘。
阿禄只摇头,勉强笑道:“无妨,我不过一时兴起,世子见笑了。”
杨坚略一颔首示意,便带着那少年离开了射箭场。
北周的世子
因挂着苏禄之名,她自是吃好喝好,却也因这身份,不用避嫌地与司命住同住了一个院子。
阿禄略打量了四处,便晓得这宅院是司命常住的。那树下的藤椅比寻常的要宽大些,有舒适的锦裘铺垫,藤椅旁的矮几上摆着各色茶具,书不多不少放了五册,有一册尚还半开着,像是看书人方才离开一般,无人去挪动分毫。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唔,正是下凡时他日日读的那卷。
晚膳时,将军府下人来请,她问了句苏公子可会去,那侍女忙道因大世子忽然现身,故而本是安排的晚宴已取消了,那几个还在将军房内议事。她本就是个随性的人,听这么说就推脱说自己路上劳顿,只要了一碗清粥几碟小食,坐在藤椅上翻看司命留下的书卷。
她本就是个懒人,于天界时,想读书却不愿筛书时,总随手拿过司命读过的。这书卷,司命读了大半,自己便也读了小半,如今倒恰好用来打发时间。
直到深夜,司命方才自元将军那处回到住处。
他自推着千年桃木轮椅入院时,正瞧见阿禄蜷缩在藤椅上,抱着书打瞌睡。此时恰过了梨花花季,月色下,唯有些残败的花瓣偶被风吹落,辗转而下,如雪如絮。
这一眼,竟如那东胜神州,万年闲散日一般。
他停在院门处,只轻浅地看着阿禄,半晌,方才继续伸手推着木轮行至藤椅旁,道:“阿禄,”停了片刻,见她迷茫睁了眼,方道,“夜深了,进房去吧。”
阿禄唔了一声,坐起身滑落了锦裘,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才道:“他们没瞧见你病的都不能走了,竟还拖到这么晚?”边随口抱怨着,边起身趿着布鞋,一边絮絮叨叨又说了不少话,自觉推着司命先进了房。
这屋子掌灯的早,如今光亮反倒暗了些。阿禄正走到灯边,揭了开挑弄灯芯时,司命才看她背景,平平道:“今日你见到杨坚了?”
这一问,阿禄骤然停了手,缓了缓心神,方才嗯了声。
“他来时曾拜访过独孤信,”司命自推了木轮到桌边,行至特为他备下的火盆旁,赤红的火焰于他脸上映出变幻光影,“独孤信已生了嫁女的心思,如今那独孤伽罗生母病逝已有两年,三年守孝期满后,杨家便会上门提亲,择日完婚。”
原来这成仙的好处,竟是眼瞧旧事重演……
阿禄自去将火架上的铜壶拿起,将那茶壶满上,倒了杯茶递给他,道:“北周两大望族联姻,我这凡俗花花草草的,又怎能入了世子爷的眼……怕此番你我只能无功而返了。”好吧,她承认,她退缩了,自午后见杨坚那一面后,她便生了退让的心思。
万年前,尚有那落难时的恩在,他仍旧为了大局而放任自己枯灯死守。
这一世,不过是萍水相逢,又有何德何能去破了那强强联姻的局?
“阿禄,”司命自将手炉笼在手里,道:“我会帮你。”他说的坦然,只是眸光竟有些黯然,不过瞬间便已抹去。
他会帮自己,这是必然的。
就如同自己初执司禄之职时,错将天帝七皇子写成了宦海浮沉,终身不得志,被他一力扛下,挺身相护。就如同自己在观音说法时,不留神踩断了童女良姜的玉如意,他三言两语淡化去了该得的罪责。
就如同……被他护惯了,倒养了不少毛病。不过好在,那举目无亲的天庭,每一次他都会挺身而出,而如今,竟连这尘世姻缘也要倾力而为吗……
阿禄暗自苦笑,不知是该感恩戴德,或是黯然神伤才是,只恹恹地手捧茶杯,吹着热气,道:“如何帮法?你是鬼界的将军,又是这北周的第一谋士,听你的倒也好。”
“听说你的箭术了得?”司命偏就不细说,转言到午后之事,道,“我只道你这万年练就了些琴艺画技,却没料到,竟还有一武技傍身。”
咔嚓一声清响,火盆中一块木炭恰被烧成两段。
那火苗猛然一暗,随即重新窜了起来。
阿禄,道:“东胜神州各个是谪仙,历来均是尚文弃武,我这小伎俩如何拿得出手?”
“看来,不止是小伎俩而已,”司命,道,“杨坚对你赞誉有加。”
阿禄随口嗯了一句,心道那箭法就是当年他教的,虽如今这命盘全乱了,昔日有情人成了路人,也总有些相通之处。她不是没看到,那一瞬的赞叹,和当年一般无二。
司命没再说下去,草草打发了她去睡,只嘱咐翌日要早些起身。阿禄这一路来,穿的用的均是那株并蒂莲娃娃备下的,算是毫无追求,给什么用什么。
是以,当她早晨摸了衣裳换上时,自家呆了一呆。
素色白袍广袖,腰间淡金色腰封,着实……不俗。
待拉开门时,司命正站在树下,折扇敲着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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