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风月总无边-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且不说那齐王对杨家是何心思,光这一句话就足以令杨坚人头落地,杨坚被抄家灭族了。好在杨坚自有好运道,选了海路转陆路,恰好避开了一路直下缉拿他的王军,也给了随国公转势的机会。
就在这十数日间,杨家与独孤家联名而奏,指摘齐王私自屯兵,有谋反之嫌。
杨家与独孤家联手,连那座上天子也好好言相待,虽明知此为诬陷,却也只能命人彻查。因苏合香于北周而言乃是功臣,深得皇帝信任,是以随国公这一封信既是要杨坚避开风头,暂缓回长安的计划,也要苏合香快马加鞭赶回长安,于杨坚和独孤家出谋划策,挽回圣意。
如此一来,便是分道扬镳之时。
元将军与司命去往长安,杨坚自带凌波去往杨家别院,而阿禄却令人意外地没有跟随司命,倒是甘愿随着杨坚在外暂避风头。
当阿禄说出此话时,司命毫无意外,元将军若有所思,杨坚不置可否,倒是凌波满满的喜色,连连拉着阿禄说了无穷无尽的好话。
众人分开时,正是午后骄阳,官道旁林荫满布。
“世子爷,请务必替苏某照看好阿禄,”司命坐于马上,拱手,道,“多谢。”他难得语音郑重,于外人瞧来却是兄妹情深。
杨坚负手立于马前,道:“苏公子请放心,他日再见,阿禄必会完璧交还。”
他覆又看向杨坚身侧,道:“阿禄,保重。”马上人眉眼带笑,却莫名多了几分疏离。
阿禄只日头刺目,不愿抬头直视,只道:“保重。”
这话是说给旁人听得,而他司命星君本就通晓天下人命,又何须人来嘱咐?
司命颔首,朗声长喝,白马狂奔而去,身后早已等待多时的将士亦是策马跟上。明晃晃的日光下,那一队人马徜徉而去,将道上的村民吓得让到了两侧。
烈日无影,西边绵延千里的山脉,起伏跌宕,于各人眼中自有雄壮,抑或苍凉。
杨坚此趟除却凌波外,也不过带了三四个护卫,极为精简。
不出两日便到了阳关镇。
镇子因是内陆与海县的交界,自有商贩交换海产与稻米等内陆作物,是以极为热闹,若认真算起,倒比内陆所见的小城还要繁华不少。而他们所要去的宅子,便是杨家在此处以他人之名所置下的私产。
大门前,凌波伸手扣门。不出片刻,一个中年男人便匆匆而出,必恭必敬垂手引入了几人。
正门而入,回廊影绿,假山林立,内并无大湖却有一方小池半掩于假山之下,隐隐几尾赤影而过。阿禄进得厅门,便见石雕山水画影壁,刻的静升风光。折西而行沿廊挂落、雀替浮雕三层而刻,就连那各门槛处鹭鸶携荷的过门石亦是隐透碧色。
中年男人伸手挑开碧青珠帘道:“世子爷回来的巧,王爷的信刚到。”说话间已是恭敬递上信笺。
杨坚接过便拆开,只见纸上仅有一句:“一路危险,切记自保。”
话虽简短,意思却明白,双方正在胶着时,还未曾有十足的胜算。
阿禄见那信被随手递给凌波后,小人儿轻易就揉成了纸灰,不觉眉心一跳,心道自己这小徒弟还收的当真是不亏,怕在凡人间是难有敌手了。如此少年奇才,却不知那杨坚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心甘情愿随着,日日虽瞧着神色玩耍一般,却是亦步亦趋贴身保护。
“被通缉的是我,怎么愁容满面的倒是你了,”杨坚看她,道,“你尚是初次踏足北周,只当游山玩水便是。”
“世子爷所指的游山玩水,可是这宅院中的假山水塘?”阿禄笑笑,道,“若当真是如此,到是多谢世子爷款待了。”
她亦是嘲讽,却听着倒是十足的自嘲。
杨坚倒也不争,只摇头,道:“阿禄待令兄是惟命是从,在我这里却是咄咄逼人。这未来的日子可是要躲开才好了。”
自从那日于书房中一番话后,阿禄是没瞧见杨坚有何记得自己所说的,倒是越发和颜悦色起来。
她自来是心软人,先前杨坚冷言冷语的端着架子,自己倒也端着不累。
而如今……她正是懊悔自己句句带刺时,杨坚已吩咐了下人,晚饭送到各自房内不在一处食用。待人都退下了,他方才走近了一步,淬不及防拉起阿禄的手,道:“阿禄,当初我说的话,并不介意再说一遍,你可愿陪在我身旁,打一个太平天下?”
五月的天,已是有了些热气。
她只觉得自己手被握着,身上一阵热一阵冷的,手足无措的很。还未等她说出什么,杨坚已放了她的手,伸手将她揽到了自己怀中,道:“你信或不信,并不急在这一时,接下来半月我不在这庄上,你多和凌波在一处,也免得我在外担心。”
他说这话,自是带着几分关心,竟搞得阿禄不敢去挣脱,好在他说完便兀自叹了口气,将阿禄放开了。
这一句表白,一句关怀备至,一句由衷而叹,搞得阿禄是木木然,跟着下人去了自己所住的屋子。
那日后,他还当真是消失了,只留着凌波在宅子里日日粘着阿禄。阿禄见他心思清透倒也不嫌,反倒认真教起他箭术来,只不过在接连三日后,她终是将那弓仍在了地上,长叹道:“为师黔驴技穷了,凌波你还是另请师父吧。”
她先前还想过,这么个伶俐人又有绝世武功做底子,怎么会就偏就学不会射箭,必定是有什么蹊跷处。而如此却是自己打消了这猜想,纯属天赋问题,难怪他说世子爷不愿教他射箭,想来那位师父也是被他逼的无法子了。
“师父,小师父,”凌波拎着一张大弓,愁眉苦脸瞧着阿禄,连带非常谄媚地递上一方帕子为师父擦汗,“徒弟愚笨,可师父你也别放弃啊……这天下还没有我学不会的武功——”
“错了,”阿禄接过帕子擦汗,认真道,“这天下还真就这射箭一门你学不会。”
她话音未落,近在咫尺的小脸儿就垮了下来,道:“做师父的怎么能如此嫌弃徒儿……徒儿还说要传授些武学给师父保身立命呢……”
阿禄本就钦佩他武学高深,此时一听,立时来了精神,满目柔色,道:“好好,师父不嫌弃你,这练了快两个时辰,为师也累了,不如换你做师父如何?”
她为人时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成了仙也是个文职,你说只会射箭这一法,于平日救命时却真是毫无用处,如今有这么个人在自己面前,倒也真是上天厚待了。
不过……这欣喜也不过维持了几句话,便让她彻底没了精神。
照凌波的话说,他是天赋异禀根骨奇佳,而自己是寻常料子实难成大器。不过若是勉强为之,倒也能多些傍身的技艺,以备日后逃命所用。
凌波边说着,还边抽出一柄碧色短刀,认真道:“小师父,若说内功心法,没有个几年是绝对难成的,倒不如教你些防身刀法。”
阿禄那鞘上雕着千瓣雪莲,极为精细,便晓得是好东西:“你只管教我刀法就是了,待我学会了自会去买把趁手的用。这宝贝你还是自己收了吧。”
“不好,”凌波将刀半拔出鞘,得意道,“这刀是我贴身所带的,日后若有人敢动你分毫,见此刀却也是要顾忌的,就当是拜师礼好了——”
他这么说,阿禄更觉大窘了,心道自己这师父身无长物,却还好意思收徒弟的宝贝,当真是丢尽整个东胜神洲仙界的脸了。
“小师父我是身无长物……”她尴尬要说拒绝,却被凌波截了口头,道:“小师父是女子,男人怎么能拿女人的东西呢?世子爷要晓得了,凌波又要被罚跪了。”
言罢,他将那短刀硬塞给了阿禄,自己则一个纵身又捡起弓练箭了。
兰陵的兵符
月挂斗檐,其色萧索。
阿禄凝视院中的水塘,银影微微颤颤,偶有鱼影穿过便悄然四散,聚合。心中反复的却是这半月的平静。日日睡到日上三竿,与凌波两个没有天赋的人相互折磨的不亦乐乎,一晃,竟在这小镇的深宅大院里住了十六日。
今日,也依旧毫无变数。
在这尘世呆的越久,便越发忘了什么仙家的淡然脾性,悲悲喜喜的倒像是个凡俗人了。
上辈子为人时,她用一十三年爱上个人,谁曾想被骗了;修成仙,用了上万年爱上个人,谁曾想又被拒了。这两趟情伤下,天帝他老人家竟还把她当个绝代妖姬,扔下了凡间,去拆散帝王爱侣……如此琢磨下来,到真像是街头巷尾那套苦情戏码。
只是通常的,苦情戏是入戏容易出戏难。
哎……难怪世人总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阿禄这厢恍惚着,那前院便已火光闪烁,却格外安静,阿禄方才察觉了异样,却不想刚站起身就觉手臂一紧,被人拉进了假山中。
“小师父,”凌波松了手,低声道,“有人来了,你且在此躲躲,我去引开他们。”阿禄一惊,忙拉了他手臂,道:“他们寻的是世子爷,你出去有何用处,还不如同我一道躲在此处,或许……”
凌波撇嘴,道;“小师父,数百敌兵搜宅,这假山怎么藏得住两个大活人?”
阿禄方才是心急脱口而出,如今被他这般抢白才觉事态严重,只蹙了眉,道:“你纵武艺再高,却也抵不住数百追兵……”
“小师父,”凌波拉下一张脸,道,“我抵不住,难道还让你出去?世子爷此番入北齐涉险不带我,就是让我留下来守着你,况且你还是我师父,怎么能被人伤了?若说出去,我凌波还如何在江湖上混。”
阿禄定定看着他,认真道:“即便你将他们引开了,我却只剩了一个人,岂不更危险?倒不如你我二人试着闯一闯,”她边说着,边看外边火光越盛,便晓得那些所谓的敌兵来了,只将凌波抓的更紧,继续道,“稍安勿躁。”
她自是晓得,此时情景远没有自己说的如此容易,凌波想逃是极为容易的,而对她却是难上加难。但她更知道,只要自己还在此处,以凌波的执拗是断然不会逃命却会拼命。拼命?她是再不想欠下任何人情了,哪怕是半分半厘。
此时她与凌波的视线相对,像是在争斗一般,她摇了摇头,再次坚定着自己的说法,凌波被她拉着也不敢用力甩开,生怕自己伤了这小师父,只渐渐苦了一张脸,眼看着最好的时机一步步错了开去。
“世子爷他今日方才来了信儿,就在三百里外……”凌波蹙眉正说着劝服的话,却戛然而止,只一双眼盯着假山外,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了。而与他相对的阿禄因时站在靠里处,只瞧见火光却不见外头的模样,见他惊愕的神情,不禁往外悄悄挪了两步。
假山外,冷彻月下,孤影长立的人,不正是凌波口中那个在三百里外的世子爷?
而他面前所对的果真有数百人,尽数穿着玄色胡服长靴,手持火把弯刀将这后园团团围住。阿禄眼瞧着四处皆是所谓的敌兵,杨坚只孤身立着,身侧没有任何一个护卫,心头不觉一凛,只怕这宅子里数十个家丁已被悄然解决了。
胡服为首的是个女子,除却衣摆下绣着暗红的图腾外,其余装束与身后数百人一般无二。因杨坚站在假山之前,阿禄自能瞧见她的容貌,竟是如大家闺秀一般的端庄,更重要的是这脸她并非是初次见……
莫非,兰陵王……
那女子跨前两步,抱拳道:“世子爷有礼了,我家王爷命我等请世子爷前往别院一聚,不知世子爷可否赏光?”她话语恭敬,倘若不是身后数百明晃的刀剑,却真如上门递帖一般的场景。
杨坚自冷傲带笑,道:“北周杨家并非是寻常村野人家,若是贵王爷想宴请本世子,当按世家规矩来,辰时递拜帖于杨某府门外,未时自有家中管事回帖应答,”他向左踱了两步,恰遮住了阿禄的视线,道,“而如今,你这一个下人深夜到访本就是逾越,却说着面子上的话,岂不可笑。”
女子浅浅一笑,面露梨涡,道:“世子爷说的是,只是我家王爷百般都好,偏就缺了些耐心,”她再抱拳,道,“还请世子爷体谅碧洗一个下人的苦楚。”
依杨家的家业,如杨坚这等大世子身份,自然是随行上千兵将相护,哪里轮得到区区数百人来威胁生死?可此时偏偏因为避祸藏匿,随行随护的人是简而又简,如今再面对这数百人的威胁,竟是真站在了生死关头上。今夜想要逃脱,只怕比登天还难了。
阿禄心念百转,早已是一身冷汗,却仍旧不敢松开凌波的手臂,生怕情急下反而失了在暗处的唯一优势。她看向凌波时,才发觉这少年亦是满面惨白,只专心瞧着外头的人。
杨坚微微一笑,眼中却是凌厉更盛:“择日不如撞日,择地不如就地,不如请姑娘去请了你家主子来我这庄里小聚便是。”
碧洗礼貌回绝,道:“我家主子素来不喜见外人,还请世子爷包涵了。”
“包涵倒不敢,”杨坚无谓,道,“只是杨家虽不至权倾天下,却是北周的名门望族,如今被一只看门狗欺到了家内,实在也没有心思再去把酒言欢了。”
他话虽尖刻,却偏就语音平缓,春风拂面一般,让那始终端庄的女子也不禁面色变了一变,却在转瞬又恢复了常态,正待开口时,身后一个懒懒的声音已打断了她:“世子爷这一骂,可是将我们这一十三个兰陵近侍都骂了个干净?哎……碧洗你这趟又连累我了,真是真是,每回出任务都得罪人。”
那个声音阿禄听了万八千年,自然晓得了来人,而也是因为这一句,她也在心中断定了一个事实,此番杨坚招惹来的竟当真是北齐兰陵王。
阿禄反应过来时,惊觉凌波已反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臂,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仿似发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几句唇语,让她顿时心头清明。
凌波那日亲眼见杨坚的逼问,自然晓得自己有兰陵王的玉珏为信。
此种情势下,的确是个好出路。只是……阿禄心中纠结反复,却委实不愿让此物现身。当日兰陵王在危急下将此物相赠,又在离别时言明是自己个保命符,不管是一见如故或是别的什么,总之是一片好意。可自己若是今日拿出来,救了杨坚的危急,站在兰陵王那处来说确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徒了。
此时,杨坚只盯着那一派慵懒的度厄,并未答话。而度厄却也在说完那话后,悠悠然踱到了众人身前,碧洗身侧,亦不急着开口。
阿禄听不见外头的响动,又被杨坚挡了视线,自然更是心急,就在恍惚间瞧见凌波再次双唇微动,说了两句话:世子海上相救,小师父可还记得?
这一问,又是为她添了了几分无措。
就在她纠结更盛时,只觉的手臂上的力道骤然消失,抓着她的凌波似是明白了她有所顾虑,只深看了她一眼,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去,便纵身跳出立在了杨坚的身后:“要打便打,你们北齐人都是大漠草原来的,怎地倒像南边人一样啰嗦扭捏了。”
他这一现身,四下里的兵士均握紧了刀柄,碧洗亦是面露惊疑,唯有度厄依旧闲闲地立着,毫不意外,只特地瞧了那假山一眼,道:“好地方啊好地方,竟还藏着一个绝世高手。”不知怎地,他竟像瞧见了假山后的阿禄一般,转瞬移开了视线。
阿禄眼瞧着剑拔弩张之势,自晓得凌波心境清澈,一心只想救杨坚,却仍还在最后关头毫不责怪,摇头示意自己躲好。只是他并不晓得,外头那个双手拢袖眉目清秀的男子,原是自己的旧识……
念及至此,她终是咬牙狠了狠心,提着裙摆自假山后走出。
“度厄,许久不见了,”金黄的火光下,她面色沉静,淡淡地看着度厄,道,“我这小徒弟心直口快的,若是得罪了,我自当替他为你赔礼了。”
度厄似是没料到她当真会挺身而出,难得地面色僵住了,竟没有说出话来。
“你是晓得的,我素来不趟浑水,”阿禄微侧了头,笑道,“只是如今正在杨家做客,承了世子爷的款待,自然也不能眼瞧着各位大动肝火,怎么样,可否给我个薄面,此事就算了?”
她边说着,腰间那块玉珏恰在火光的映衬下,落入了众人眼中。
北齐人,又是兰陵王带的兵,有哪个不晓得此玉珏的重要?可是此处的人,除了杨家两个和度厄,却当真不晓得这突然冒出的少女是何来历。
度厄清了清嗓子,微缓了神色,道:“阿禄,按理说你都出面了,哪怕是青楼里抢花魁我也不眨眼让了,可是——”
“度厄,罢了。”
清润的声音自人群后响起,那数百人自然地让了一条路来,金黄的火光下,来人银衣长靴,面上的鬼面被火光映照的狰狞骇人,却独有双凤眸波光潋滟,远胜了九天的碧落繁星。
番外 半面妆*自思量
良姜,普陀山潮音洞,观音座下童女。
凡见她的人,均晓得那是个满目祥和的小美儿,深得观世音之心,是以每每各方神圣送来拜帖总要吹捧上一二,颇有地位。只是,从未有人晓得她入佛前,曾是什么。
这个秘密,只有观世音和那个东胜神州的承天帝妃晓得。
遥记那一日,自己初入普陀山,千顷竹海成涛,大片浓郁的绿色中,站着一个素白长锦衣的女子,如墨的长发高束起,周身隐是瑞红之色。在她前半生里,她从未见过天仙,但她却直觉上认定这个必是传闻中上阶仙人。
就在良姜被摄了魂时,那女仙人似是有所察觉回了头,如月的华光晃了人眼,她眸弯似初月,对观世音道:“大师找到她了?”观世音颔首,道:“承天,好在你有所预料,若再晚到一步,只怕会魂飞魄散再无留存了。”
良姜晓得他们说的是自己,却在那女仙人幽深的眸子中,仿若迷失了心神一般,痴望着她,半个时辰前自己还在弱水河畔等死,却被从天而降的华光晃了眼,观世音就这样伸手将满身血污的自己扶起,拂尘一扫下,踩云将自己带来了普陀山。而半个时辰后,她便在这潮音洞前千顷竹海中,见到了九天上的四方帝星之一,承天帝妃。
对于一个鬼界下等奴隶来说,这个称谓就如同神话般。
那个陪上古女娲补天的少女,就站在自己面前,浅浅笑着。
那个陪同观世音,将鬼族太子殿下自生死边缘拉回来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温言说话。
那日后,良姜便跟随了观世音,日日潜心修炼,渐有小成。而承天虽住在普陀山,却是单据着半山上的一间半房,从不轻易露面。她虽不时见观世大师登半山去看她,却碍于身份所限,不能相随,无人知道她是多想去谢一谢这个帝妃,叩拜她为鬼族救回了未来的明君。
就这样,过了千年,半山上依旧住着那个帝妃,而良姜已成了观世音座下童女,日日贴身相随普度众生,眉目间尽是佛家子弟的祥和仁慈。
这一切本该平静无波,若不是那一日。
潮音洞中有一面观尘镜,可见前世今生,如若有无上法力亦可观来生之事。那镜置于潮音洞深处,寻常普陀山弟子是绝不准靠近的,包括良姜亦是只听闻师兄师姐们议论,却也从未见过观尘镜真身。
而那一日,观世音自东胜神州而回,便吩咐良姜去观尘镜处见一个人。
当她沿着幽暗的走道,七转九回后,见到了一整面华光的镜墙和素白锦袍的女子,只是不知为何,那上仙的瑞红仙气已消失无踪,徒留了满室的冰冷。
承天这次并没有回头,仅是道:“良姜,你可认识相柳?”
相柳,相柳……这一问,将良姜心中藏了千年的秘密揭开来。
是的,她认识。她曾是鬼界贵族子弟,当年太子寿诞,她曾偷偷见过太子殿下和迦南司。她犹然记得偏殿中,少年负手而立,说着万年太平的鬼界,却听得她心惊胆颤。而那一日后,她再没有见过这个少年,只是在家族大败抄家灭族时,因为他的一句话免了死罪。
只是免了死罪,却是活罪难逃,当她再难忍受屈辱时,终决定纵身弱水河中一丝了之。弱水河水能令贵族鬼灯熄灭,再无回旋余地,是个极干脆的死法。
倘若没有观世音的出现,她恐怕早已死了。
“良姜曾是鬼界罪人,自然认得太子殿下,”她恭敬施礼,回道,“不知帝妃有何吩咐。”
承天伸手指着那边镜墙,道:“良姜,作为观音坐下弟子必会入尘世历劫,你可想看看自己于凡间的来世?”
边说着,她广袖一挥,镜中渐显出尘间一个农家小院,一个少女臂上挂着篮筐和身侧布衣少年絮絮叨叨说着话,很显然是青梅竹马郎情意切。光影一闪,少年正是高中状元,与女子拜堂成亲,再而后,是每日家长里短,鸡飞狗跳,相守终老。
“你与相柳将会有九生九世的金玉良缘,”承天侧头,神情似水无痕,道,“这是你的劫难,也是他的劫难,若过了劫你便能修成金身成佛,而他也能折返鬼界登基为帝。若过不了……”她眼中波光微闪,垂头轻笑,道,“若过不了,有那九生九世相守,也是福气了。”
良姜听她句句说着自己,却是来生来世的劫难,不觉心中微动,挑起了千年前的那几分少女的情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