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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总无边-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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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姜听她句句说着自己,却是来生来世的劫难,不觉心中微动,挑起了千年前的那几分少女的情怀,只这一念便觉罪孽,慌忙心中急念佛号。
  承天起身,似是身子不大舒爽般咳嗽了两声,走到她身前,道:“我这仙力也只够看到前八世,唯独那最后一世参不透,本想给你些提点却难成了。”
  她伸出素白玉手,没有半分脂粉首饰,却仍让人瞧着便觉无上尊贵,而那手就直直握住良姜垂于一侧的手臂,继续道:“良姜,这凡尘的九生九世,不论你是与他长相厮守,抑或是堪破红尘荣登佛尊,我都送你一样东西,”她手抚过良姜的手臂,臂上赫然现出一块红色祥云般的胎记,“希望你能让他堪破前尘,成就大业。”
  良姜似懂非懂看着那块胎记,隐隐像晓得了什么,却又一闪而过徒留了疑问。
  后来
  普陀山上再没了承天的身影,曾有位师弟偶然说过承天帝妃仙气尽散,已消逝于三界内了,却在方才说出后,被观世音直接禁足并立下了普陀山弟子不得踏出山间半步的规矩。
  那日后,那劫难的影子,在十万年的日日夜夜中埋进了她心里。
  太子相柳纳妃无数,却独悬正妃之位也足足有了十万年。
  十万年后,三界论法大会,观世音独独带了她去。
  这场论法大会长达十六日,她也就随着观音听了十六日,本是以为第一日开场时,鬼界那未来的帝王定会现身,却不料连仙界三大帝君都齐齐到场,相柳却依旧以病体推脱了。
  那日,她方才见识了何谓绝色。
  当那身穿绛银长袍的男子于玉白桥上出现时,观世音难得行了个平礼。在东胜神州,能让观世音如此敬重的除却各位帝君及天帝,再无旁人。而良姜只偷看了一眼,便明白此人必是普陀山弟子常提及的绝色帝君了。
  “观音大师,”长生帝君微弯着眸子,还了一礼,道,“久违了。”
  “帝君依旧仙姿如斯,”观世音垂目,笑道,“不知此番论法是否有幸聆听帝君之说?”
  长生连连摇头,柔声道:“大师说笑了,我不过来逛逛,哪里敢说什么道经佛法。”
  “帝君说笑才是,”观世音似是与他相识很久,话语间也不免添了几分亲切,“帝君年少时便以三天三夜天方道法而胜出佛界,我虽未曾亲见,但我佛如来这千万年来依旧常挂于口中,每每提及总是夸赞不已。”
  长生双眸更是弯了几分,连说不敢不敢,正要告辞时却恰瞥见良姜半露于外的胎记,不觉停了脚步,深看了一眼,问道:“观音大师,这位是……”
  观世音似料到他必有此问,只笑笑道:“本座的童女良姜。”
  “当真是巧……”他不去看良姜的脸,却独独盯着那胎记,凤目中竟添了七分柔情三分萧索,道,“承天初降生时,臂上便有这一般无二的胎记……”他自语着,覆又满含歉意地看了良姜一眼,道,“长生唐突了,告辞。”
  那日后,长生再没有出现。良姜却也就此晓得,十万年前承天赠自己的是与她一般无二的印记。她深知承天相赠必是事出有因,而其中的缘由却如何都参不透的。
  就这样,过了十五日论经,最后一日却闲散了不少。
  她正端坐于矮几前,吃着斋菜品清茶稍作歇息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那当年与太子比肩的迦南氏小公子。迦南司自除鬼籍,她于普陀山曾有耳闻,如今见他摇着白扇与身畔一白衣女子说笑,心中不觉萌生了恍如隔世之感。
  而那白衣女子……远看去却像是故人,只待细看,才发觉面容陌生。
  良姜笑笑摇头,心道若论音容笑貌,此人虽也算美人儿却与承天相差甚远,不知自己为何会有此种念头,正是自嘲而笑低头饮茶时,那二人已走到了近前,恰就落座于良姜身侧。
  只是那女子似未瞧见良姜随手放于身侧的玉如意,咔嚓一声脆响,普陀山的三宝之一便被她一脚踩断了。这一脚,将良姜吓得立时跳起,再没了什么满目祥和的气色,惊得脸色发白盯着那少女,却见她亦是茫然的望着自己,傻了。
  三界论经,就在普陀山镇山三宝之一毁损中结束了。
  她记下了那叫司禄仙姬的女仙,因她踩坏宝贝时的惊恐,也因迦南司在天帝震怒下对她一力维护,亦是因那少女眉目中莫名的熟悉。
  自此不久,她领命入凡间历劫难。
  只是,她并不晓得,连承天亦不能参透的最后一世,正是天下大乱群雄纷争时。
  她更没有料到,那一世仿似是命定一般,素来与相柳不和的长生帝君竟也入身凡尘,割据一方而战,留千古兰陵入阵曲于人间。
  这一世,究竟会如何,已不由她掌控。
  在八世缠绵后,普陀再没了座下童女,而独剩了那一心眷恋杨坚的独孤伽罗。

  兰陵的告诫

  那眼中的温柔,从未改变。
  也是这浅淡的目光,让早有准备的阿禄于临场乱了阵脚。
  她一双眼盯着来人,盯着那凤眸,不禁有些局促:“阿禄见过王爷。”
  她恭敬拜了一拜,起身却不晓得如何继续了。
  “阿禄,”兰陵王右脚踏上荷塘旁的石岸,温声道,“他日把酒言欢的约定还在,怎地转眼就要用本王送你的信物救人了?”他话语中并无责怪意,听进阿禄心底却是百般的愧疚。
  她微垂了头,慢吞吞道:“王爷,这二人一个是家兄的主子,一个是阿禄的徒儿,此番相救实是情非得已,还请王爷网开一面——”
  兰陵王淡淡看着她,半晌方才吐出一个好字。
  “那便多谢王爷。”阿禄慌忙接了话。
  “放他走并不难,”兰陵王笑道,“只是大世子欠本王的东西,总是要还回来的。”
  还东西?杨坚拿了什么宝贝,值得人家王爷千里迢迢追来……
  阿禄没想到如此容易,只下意识侧头看杨坚,心道无论是天大的宝物都没有性命来的重要,如今人家既然已经开了口,先还了便是。哪怕是传国玉玺,也不值得在数百敌兵中以命相拼啊……
  岂料她这厢正祈祷着,那杨坚却冷冷盯着鬼面,道:“本世子可不曾记得拿了你什么东西。”
  阿禄被他这话惊了,只伸手轻扯着他的衣角,示意不要如此敌对。
  而此时,因为他这话,那四周护卫的脸都冷了下来,又一次握了握手中的刀柄,只欠上头随意个颜色,这杨家的大世子怕就要身首异处了。
  月色渐隐,天竟是欲要落雨之势,顷刻的电闪雷鸣。
  “哦?”兰陵王轻声笑道,“莫非你忘了,你可是欠了我北齐皇族三剑。我三哥上趟于你对阵时,曾被你连着三剑刺落马下险些丢了性命,如今本王只要你还了这三剑便好,可还算公平?”
  他话语依旧温润轻缓,却透着丝丝寒意。
  若非他方才待自己的温柔,阿禄简直不敢相信这便是那夜替自己解围,那个午后笑颜本王随时恭候的人,这一刻,倒像是妖孽般让人胆寒。
  “铛”地一声,一把刀被扔到了兰陵王脚下,随之砰然一声,凌波身侧的兵士竟然头颅落地,在倒地时手还呈半握刀的姿势。
  “我替世子还你三剑,”清澈的声音响起,凌波已走到正中,撇嘴道,“只不过此时没剑,你就拿刀捅吧——”
  碧洗眉头微蹙,度厄倒是噗嗤一笑,看了看自家的主子。
  兰陵王懒懒瞥了凌波一眼,又看向杨坚,语气温和道:“左右是三剑,本王倒也不是十分计较受剑之人,”他扫了一眼度厄,道,“度厄,你去。”
  “不必了,”杨坚身手将凌波拨到身后,挑眉一笑,眉宇间颇有些气度,“本世子还没有让部下挡刀的癖好,王爷,请吧——”
  电闪雷鸣中,黄豆大的雨点骤然落下,却盖不住少年世子的孤冷风骨。
  阿禄只瞧着便觉心惊胆颤,却晓得依此时情景,倘若杨坚应了这话倒还有一丝生希望,倘若不应……她不禁看了倾盆大雨中的鬼面王爷,恰对上了他的眸子,只觉得瞧得不是分明,却徒添了几分萧索。
  ……
  “罢了,”兰陵王忽然意兴阑珊,挥手,道,“方才你已伤的不轻,本王此番便放过你了。不过……”他微侧头笑道,“听闻北周的皇帝正四处缉拿你,若要保命的话,还是避开内陆的好。”
  一道天光破云,那鬼面狰狞。
  阿禄听他这话分明暗指杨坚已受了重伤,不觉端详大雨中依旧挺身而立的少年,依旧背脊挺直,孤傲决然。
  不知怎地,她心没来由地一阵抽紧,赶忙扯凌波为二人开道,自己则走到杨坚身后,随着他自众人让出的路中穿过,正在迈出园门时,身后兰陵王忽然叫了一声阿禄。
  她脚步一顿,转身看身后:“王爷可还有吩咐?”
  话虽说的轻浅,可心却已提了起来,生怕这阴晴不定的兰陵王还有何刁难的话。
  “雨势太大,披上吧,”兰陵王将身上的银白披风解下,包裹在她身上,轻声道,“杨坚绝非善人,你要小心了。”大雨中,他声色并不十分清明,只是凤眸中的善意绝非佯装。
  兰陵王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备至,将阿禄早备下的话都堵在了胸口,她只喃喃说了句多谢王爷,便匆匆转身除了园子。
  漫天大雨中,杨坚对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恍如未见一般,只一路急行将二人带至宅外,早已有两匹马拴在了石柱上,不待他吩咐,凌波便已上前自行解下翻身上马,他欲开口让阿禄随自己一起,杨坚已伸手托腰将阿禄架上了自己的马。
  他翻身上马,紧紧贴着阿禄揽缰绳,低喝一声绝尘而去。
  三人两马连行数里,雨势却愈发大起来,竟还夹杂着豆大的冰雹。阿禄只觉得双颊被打的生疼,感觉着杨坚双臂紧紧将自己环在怀中,明明周身冰凉,腰身却被一股暖热的湿气所覆,下意识摸去抬手看,满手猩红不过转瞬又被雨水清刷了干净。
  “世子爷,”阿禄回头,被大雨淋得睁不开眼,只能大声道,“雨势太大了,我们先寻个地方避一避吧——”她虽没有明说,却晓得杨坚定是伤在腹部,且在强忍着骑马奔袭,若是再如此下去恐怕还没等到兰陵王或是皇家追杀的人跟来,他便会伤重而亡了。
  “阿禄,”杨坚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清晰,他下巴抵在阿禄的肩上,贴着她的耳边道,“你和我说话不必如此小心,我的确受了伤,但伤不至死。”
  他的唇冷如冰,比那雨水还要凉的彻骨。
  惊雷暴雨中,两匹马就这样一路狂奔,路上所留下的血色亦是瞬间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
  数月后
  风沙肆虐,黄土漫天。
  这等日子连苦行僧皆避了开,又有几人肯出行。此刻,天灰低沉毫无生气,压得人心头憋闷难耐。沙土中隐隐有个黑影自远处而来,缓近了方才发现是一个瘦弱的少女骑着骆驼,黑色的斗篷遮住全身,唯有一双眸子露出,观望着前行的路。
  骆驼下的男人亦是蒙面,引着方向本书—书—网}提供下载举步为艰。
  前行数百米,终是在一个无顶的棚子边停了下来,男人伸手拍了拍,骆驼便温顺地跪了下来,少女迅速滑下钻到了棚子里。
  很简陋,一看便是以租借骆驼为生的人所搭,四根深插的木桩,仅挡住两面的毡子。少女伸手拿出水壶,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客栈?”她声色有些阴柔,又添了几许硬朗,极像是北方人。
  男人拴好骆驼,道:“由这里往西再有半个时辰,天黑前应该能到了。”
  拔开木塞,入口清凉的水缓了少许阴闷的情绪:“这几天来此的人应该不少吧。”
  “是比平时多了一些。”
  “杨家世子果真是个大饵。”
  男人没有作声。许是不理解少女所说,许是不喜多语。
  半晌,他抬头观天,道:“我们该走了,风息了便会有暴雨。”
  “大哥,你也喝口水吧。”手由斗篷中伸出,握着方才自己所用的酒壶,一看便是上等货色,通体泛着淡蓝光泽,精雕千瓣莲浅细花纹。
  “这――”
  “没关系。”少女递到了那粗糙的手中,淡然一笑。
  “那小的就多谢姑娘了。”男子见她如此热切也不好推托便接过了酒壶。就在他仰首饮水时,银光忽闪,那男人的双目瞪得如铜铃,不解,惊异,恐惧一一掠过,回首却不见任何兵刃,颈间凉意扩散,竟是毫无痛感。
  “你不用借机倒掉,那水没有毒,”少女一双眼弯成了月牙,“我五岁的时候便来过玉门关,这样的棚子,每个路过的骆驼主到此都会调整毡布的方向,为的是下一个来此的人可以挡风休息,这玉门关的风沙啊,总是一天三变。”
  少女拉紧了斗篷,抬头望天,唇角本书—书—网}提供下载微挑。
  她解开绳索一跃而上,接着独自向西而去,待到傍晚时分,方才遥遥看见了房子。
  玉关客栈的棋子恹恹地卷在木杆上,蒸腾的热气虚化着大漠中的一切,却化不掉那格外好的生意。只是,外边暴晒,屋内也免不了热气连连,掺杂着酒味,无端的教人心神不稳。或坐或趴,或喝酒或据案大嚼或低头交谈,满满地塞了一个大堂。
  里侧柜台上,“噼啪”的珠算声不绝于耳,一身红衣的老板娘左手指尖翻飞,右手择悠闲地举着杯酒,正向唇边送去。须臾,放下杯,自手侧一叠账本上又拿下一册,左手依旧没有丝毫停顿。
  离她最近的位子早已有人定下,只是一直空着。上面摆着一副干净的碗筷,和一个小酒杯。玉门客栈没有茶,的确,这样的孤烟之地不需要江南的调调。
  “老板娘,看你很面善啊。”
  一个颇有风韵又允许你搭讪的女人总是很受欢迎,尤其她还是这里最路熟的。
  面善这词倒真是百处皆通:“经过本书—书—网}提供下载玉门关的人都会觉得我面善,”老板娘微压住算珠,探手拿过一个空杯,倒满递出去,“人善自然酒也善。”声音不娇却绕心而结,十足之媚。
  “酒自然会给足银子,”男子略一浅笑,将手中的一锭银子放在算盘之后,道,“而且比这成色好的多。”
  何止银子成色好,那老板娘低头扫过他脚上的官靴,微挑嘴角。
  “阿齐,带这位官爷去上房,”转首淡声嘱咐跑堂小厮,旋即轻按住那男子的手,笑道,“玉关客栈再偏僻也是朝廷的管辖,官爷不用这么客气,那间房视野很好。”后一句咬字颇深,半个月来这里的人求是什么哪个不晓得?既然有银子,顺水推舟的人情谁不会?
  “老板娘果真会做生意。”那男子抽手转身上了楼。
  当老板娘挑着食指合上账本,转眼见柜台边的桌子已是坐上了人,正是那不知何时入门的少女。她一见那少女,立时面上带了一抹捉弄笑意,自倒了碗就快步走去,砰地一声放在了桌上,低声,道:“凌波,你来的好慢,”边说着,食指轻扫过凌波的指背,“你这雌雄莫辩的易容本事,当真是好,比我这真女子都要勾人——”
  少女抬眼,依旧斗篷遮着大半张脸,却赫然是日日与杨坚相随的凌波。他因为老板娘一句话,那双眸子含笑直向她望来:“有出云你在,我就是再晚上三日也无妨。”
  “臭东西,老娘大你那么多,不要叫我出云,叫我云姨,”老板娘半娇半怒,作势欲打,道,“爷在房里歇着呢,你自便吧。”
  凌波佯叹道:“算了吧,我倒不如去瞧瞧小师父。这趟足足赶了三个日夜,先要恶补一下再说——”夹一口刚端上的菜,恩,果真还是那个味道。
  云姨一听“小师父”三个字,立时来了兴趣,转身坐到了凌波身侧,压低声音道:“你那个小师父来头不小?”
  凌波眨了眨眼,苦着脸,道:“的确不小,可还记得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咱北周第一谋士苏合香?小师父就是他亲妹子……哎,我那小师父呆呆的,不像不像,太不像了。”
  未等音落,一道扎眼的日光直照进大堂,门处厚重的布帘被两只手同时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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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坚的老姐

  凌波只望了一眼,便一口酒咕咚尽数吞了下去。
  ****
  戈壁客栈的屋顶大多偏平,已是久蓄一层沙土,间或露出些许干枯枝草。没有任何避日的屏障,唯有身畔短影逐渐拉长,告知时间流逝。
  眼中,落日氲染血色暗涌,伸手可触的空旷。也许这里也曾绿华萦绕,驼铃悠悠。
  心随所想,阿禄微张的五指透过一片红色光影,满目荒凉。
  一个狭长的影子恰好映在了她身侧:“你已经看了几个下午,可有什么特别?”
  “曾有人说,戈壁落日有泣血之美,”阿禄没有回头,只道,“原来这戈壁的日落很缓慢,”她指头上还占着沙粒,在眼前比着一个高度,“半个时辰前是这里,而到现在依旧没有完全落下。”
  “低了一些,”白皙而又修长的手指横在她的指头之上,“半个时辰前应该在这里。”
  阿禄微一怔愣,道:“原来你也看了很久。”
  “不算久,刚好也呆了半个时辰。本书—书—网}提供下载”
  杨坚将手指收了回去,正是瑟瑟轻响,又是来了一人,轻巧的语调,听不到话中所讲。只是辨音阿禄便晓得是这酒店的老板娘。杨坚低头听着,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目光偶尔扫向阿禄。
  他只听着那话,时而蹙眉,时而展颜,终是摇头一笑,眼神示意那老板娘先下去,自己则转头对阿禄道:“风一停就会有暴雨,早些下去吧。”言罢,也不待阿禄回应就先走了下去。
  暴雨……阿禄只要一想起大雨,就会想起那夜,杨坚带着自己急行百里,待到一处停尸的宅院方才下马,让凌波替他包扎伤口。她不会忘记,那夜自己沾了他满身的鲜血,头次看凌波暴怒,质问着杨坚为何明知有埋伏还要执意回来,杨坚只闭目不语。
  那夜,杨坚骤然高烧,辗转中仍刻意压制着呻吟声。
  纵是少年轻狂,天纵奇才,却仍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罢了。他的苍白面颊和紧闭的双眸,那一夜自己看在眼中,却忍不住牵扯了几分痛意。
  阿禄进房时,老板娘正在房内放好了热水,白烟盘绕,在这土墙木盆上倒也惬意。
  “戈壁的天气总是这样,风没有方向,雨说下便下,”老板娘把毛巾搭在木屏上,道:“水还有些烫,但是你先要把湿衣服换下来。”
  阿禄笑道:“老板娘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老板娘哂道:“你还怕羞,那我先出去了,”言罢走到门处,忽而又转首道,“杨家郡主来了,那可是连爷都头疼的主,爷吩咐了,今晚能不出门便不出门吧。”
  杨家郡主?却又不知是个如何难搞的。
  单听那老板娘传的话,便晓得绝不是个省油的灯。却不知又是怎么个飞扬跋扈的主儿,阿禄暗叹着,走到木屏后,脱了衣服正坐进木盆时,却听得木门的内栓咔哒一声清响,竟是被打开了。
  阿禄惊得顿时从木盆里站起身,伸本书—书—网}提供下载手要拿那木屏上搭着的衣裙,却发现竟被什么东西牢牢的勾住,只怕再扯就要裂开了。她心里隐隐明白必定是来人做的鬼,却也不敢硬来,就顺势又坐回木盆里静观其变。
  “我说这屋子一向不是坚儿住的,连我这亲姐姐都不肯让,怎地就给了外人了?”门方才打开,就传来个女人的声音。
  阿禄透过屏风的缝隙,瞧见个披着玄色披风的女子,脚下亦是踩着双黑色的布鞋,这在寻常女子看来是绝对忌讳的颜色,而她却穿的如此坦然。
  她一双眼竟是暗碧色,细长妩媚,脸如美玉精雕,裹在通体一身黑里,倒愈发显得比寻常衣着还要妖媚了几分。阿禄只瞧了一眼,便晓得那眉目间与杨坚三四分的神似的女人,必是那个需回避的郡主了。
  随她进屋的还有贴身随着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冷面刺客一般。
  “小女正在沐浴,实在不便招待,”阿禄开口,道,“可否待小女穿戴妥当了,再亲去拜见郡主。”她说的官场,心里却只觉得悲催,你说来这漫天沙子的地方也就罢了,还偏就日日瞧着那些朝廷官江湖客的各怀鬼胎……哎,这也就罢了,如此忍耐下连洗个澡都能被人闯进来打扰,也着实太可怜了些。
  不过她这满脑子乱七八糟的,自然旁人是不晓得的。
  那女子只是不客气地抬了下巴示意两个男人守在门口,自己则走到桌旁坐下,笑道:“不敢不敢,坚儿瞧上的女人,保不齐就是日后的世子妃了,若论年纪你该叫我声姐姐——”
  她边说着边从怀里摸了个熏香小炉出来,用火引子挑了桌上的灯芯儿,将那香点上,瞧着那渺渺升起的白烟满意一笑,方才伸手擦了擦脸颊边的汗滴,轻瞥了一眼木屏风。
  分明是隔着物事,却让阿禄觉得自己被瞧光了一般,不自在的很。
  “你不请自来的习性越发难收敛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阿禄安下了心思。那门口的人影站定,却是那面带霜色的杨坚,他正待迈入,便被两个守着门处的男人齐齐伸手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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