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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总无边-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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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天被他这一说,凉了一半的心思,狠狠瞪了他一眼。
  “日后这三界四洲都要归于魔界之下,”清平直起身,摇头笑道,“你该对我这未来的尊主客气一些才是,日后可是再无机会离我如此近了。”
  他说的玩笑,血眸却是深敛:“你这喜脉来的不是时候,此番收繁弱要耗损不少气力,你自珠胎暗结时,怕是只余了三成仙力了。”
  自从知晓繁弱觅得良人,她早已放弃收回的心思。
  可清平这一而在再而三的坚持,却让她越发疑惑了。繁弱是自己弓,要在自己手中才最是有用,于旁人来说,也不过途有上古神器的声名罢了。
  琉璃灯火晃动,清平身后的黑影亦是晃动不定。
  承天纵有再说疑问,也只能哑口看他。清平似是猜到她心头说想,挑唇一笑,道:“别想了,思绪动的过多对胎儿不好。收繁弱我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他边说着,便走到承天身侧,握起她的手腕,将那掌中黑符吸出,低声道,“宫外人还没走,要不要去看场好戏?”
  他话是越说越蹊跷,承天想了想,颔首起身随他出了门。
  他既是要收繁弱,总有他的计较,眼下想不透,便只能看着,看他究竟要如何做。
  二人忽然走出,守在外侧的十个婢女皆是躬身行礼,清平颔首回礼后,强行牵过了承天的手,将她一路沿着青石路,走到了二重宫门之外。
  远处灯火闪烁,正开的殿门旁,光影重重中,一对人儿相对而立。
  承天凝神一看,却是怔然愣住了。
  那琉璃灯下宫门处,繁弱正是笑着抬头,手腕却被身前的迦南司握在了手中。

  龙宫的秘籍

  此番害喜,算是将承天折腾了一个死去活来。
  那夜所见,她未曾放于心上,迦南司那臭小子,被自己远观觊觎,近观吃豆腐,都忍了万把年,能让他于这数日便破了功的,怕是三界四洲也不会出来半个。
  喝了些汤药,她才舒服了些,清平接过她递回的空碗,无奈摇头道:“若是害喜,就出去走走吧。”他说完,将碗放在身侧,已拿了个素青色的披风搭在承天身上。
  当年初见,是在混沌魔界的山谷中,这清瘦的男人只两指捏住繁弱射出的白箭。
  新登基的魔尊,不似过往暴戾冷面,倒似幽兰独立。只是那抬袖间不动声色的杀招,让人不敢小觑,彼时自己撞了他设下的魔障伤了胎气,长生屡屡回护,他步步紧逼。那眉目间的杀气,血瞳的鬼魅,至今难忘。
  而如今……这当真是魔尊清平?
  二人沿着宫道,入了龙宫千木园,自有树木苍然,形态万千。
  “承天,”清平似是晓得她在想什么,只道,“此番我入龙宫是为繁弱,并非为了血洗东海而来,你不必如此草木皆兵。龙族于我……极为特殊,我自不会轻易伤任一人。”
  承天不能回话,恰走得累了,就在一侧白玉栏杆上坐了下来。
  清平微撩衣衫,也坐在了她身侧,沉默半晌才幽幽道:“我自降生起便是凤族七皇子,日日养在九阳山间,本以为是父王的关爱,最后才明白,不过是借由九阳山压住我身上的魔心罢了,”他侧了头,认真看着承天,“你觉得自己丑吗?于我眼中却更胜于你为承天时的样貌。她叫清媚,她的姓氏,她的名字,她的天,她的地,都是我给的,我本以为我能护住她……”
  东海的千木园没有半分花色,倒有极为浓郁的香气。
  承天亦是接了他的目光,微有动容,却不料余下的便是无尽的沉默。
  正此时,来了个婢女,见了二人便郑重请了安,道:“七皇子,侧妃请夫人一叙。”清平颔首,道:“那走吧——”他起身,顺势将承天扶了起来,那婢女却急急红了脸,道:“侧妃还说……这是女人间的事……”
  清平看了承天一眼,握住她的手,承天只觉得手心冰凉凉的,像是又被他下了什么符。果真他微低了头在承天耳边,极轻道:“你所见所做,我都会知晓,切记。”说完,他伸手为承天拉紧了披风,嘱咐那婢女:“劳烦这位姑娘照顾好我夫人,凤七先行谢过了。”
  那婢女连连说不敢,引着承天离开千木园,几转几回下,进了个宫门才躬身对承天,道:“夫人请吧,侧妃已等候多时了。”
  承天颔首,提了裙入内,见正厅无人,只听里处传来几声嬉笑,便自行走了进去。
  繁弱正盘膝坐在塌上,抱着本册子,与身侧似是女官模样的人说笑,见了她进来赶忙起身抱着那册子吩咐女官先退下,自己则上前拉起承天的手,道:“姐姐,来,我自有些不明白的事情,却不好与旁人说,只好命人唤来姐姐。”
  不好与旁人说……好吧,哑巴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承天顺着她坐在桌边,接过她递来的册子,那白皙的手指分明指着一处,道:“姐姐……这等招式可是两三日便能练就的?”此时,那清透的眸子中已蒙了几分羞涩。
  承天笑笑,抱着册子一低头,却是嘴角抽搐。
  分明是一副绘声绘色的春|宫图,瞧那个栩栩如生,瞧那个颈首交缠,自己这等孩子娘都受不住了,竟然还遣了女官来亲自教授。
  她暗自呕血三升,盯着繁弱那双眼,头回庆幸自己是个哑巴。
  总不好说,唔……这招式还算不俗……本帝妃与迦南王也曾用过……
  宫中是馨香扑鼻,这话题却香艳了些……
  繁弱见她不点头不摇头的,又是慌了几分,连忙伸手翻了几页,道:“这,这岂不是要折了腿……还有,”她又伸指挑了几页,指着个大图,道,“这般抱着,岂不是要累坏了陛下?”
  她是越问越认真,承天是越听越抽搐。
  她佯装镇定地按住腹部,宝宝啊宝宝,娘亲自是晓得你已聚了仙气,此时还是睡了好,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啊……若是日后让你爹晓得了,岂不是要将娘关柴房了……
  “罢了罢了,”繁弱终是丢了手中的册子在桌上,长叹一声,道,“还是一会儿待殿下来了,亲自问他好了。”
  问吧问吧,看那死龙会如何反应也是一件趣事。
  她这处幸灾乐祸着,却没料到外头已传来龙帝景然的笑声:“繁弱,你可方便?我恰遇了迦南王,便将他一路带来了。”
  繁弱起身,理了理衣衫,笑着迎了出去:“陛下,进来吧,恰好七皇子的夫人也在。”她走过去伸手挽了景然的手,盈盈秋水正对那银色的眼眸中,当真是情浓的很。
  景然身着银色纹绣龙袍,玉冠白面,倒也相称繁弱的小鸟伊人。他对繁弱微微一笑,道:“凤七他护内的很,怎地就让你将夫人请了来?”繁弱挑着眼角,笑道,“自是有要事,才敢去劳动姐姐,只是……姐姐她似也是半懂半迷糊着,倒不如陛下你来给繁弱讲解好了。对了,”繁弱特意看了一眼迦南司,道,“迦南王素来博学,也一道参看参看。”
  景然欣然颔首,迦南司自也悠然一笑,不置可否。
  承天却听她这一提议,只冒出两个想法,一是砰然遁形,一是将那春|宫册毁尸灭迹。可惜,拜清平所赐,她是半分法力也无,只得呆呆地看着两个人坐在自己对面,呆呆地看着繁弱将那册子拿起,摊开最后那一张大图,道:“就是这个。”
  景然本是笑着看去,却是惊得变了脸色,连一旁的迦南司亦是神色一僵,却是先看了承天一眼,看得本就心虚的她低了头,猛揪自己衣角抑郁。
  想都不用想,此时这两个大男人一定认为是自己教坏了不经人事的侧妃……这趟,还真是冤枉了。宝宝啊宝宝,日后你可是要为娘说上几句才是,此番确不是娘的主意……
  景然深吸一口气,才缓了缓神色,不动声色地将那书合上,道:“你二人方才一直在研习此书?”繁弱点头,道:“是了,我们当真是仔仔细细从头翻到了尾,不敢有分毫懈怠。”
  承天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抬头,却见迦南司眸中带了几分趣意,正盯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被这一看,她更觉得耳根子烫的不行,又一次将头埋了下去……
  “繁弱……”景然哑然半晌,也想不出什么说辞,只得含糊,道,“这两位都是贵客,总不好为了你的私事耽误了旁人,待今夜有空,我亲自说给你听。”
  繁弱虽有些不甘,却是懂事地点了点头,道:“听陛下的。”
  她说完,将册子小心收整好,唤来婢女上茶,便坐在了景然身侧。
  此时,是一人懵懂,三人尴尬,倒一时相对无言。
  半晌,景然终是柔了神色,对承天道:“今日东海政务繁忙,还没来得及说句恭喜。听说夫人害喜的厉害,如今可是好些了。”
  承天颔首,端茶喝茶,依旧不敢去看迦南司。若是日后被他晓得自己赔人家侧妃看这等册子,不晓得会如何……如今,虽是想着他不认得自己这模样,却仍忍不住心虚的很。
  “近日当真是喜事连连,”景然如冰似霜的银眸沾了几分喜色,道,“迦南司,我还一直没机会问你,你那唯一愿为其饮酒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你自升仙道,你我一直无缘相见,莫非是天上遇了什么奇缘?能让你这等信守承诺的人去请奏取消婚约,这等女子必是不俗。”
  他这一问,承天不觉暗暗紧张,那被问的迦南司却仍是平平一笑,摇扇道:“没什么不俗,不过和寻常女子一般,喜好胡思乱想,使些小性子罢了。”
  使性子?承天闷闷看他,堂堂一个帝妃,就被你说的如此不堪?
  “可是天上的女仙?”
  迦南司笑意深了几分,颔首,道:“她自称是你的旧识,还与你有些芥蒂。”
  这话一说,承天更是胸闷了,自己与龙帝的芥蒂,自来是自己挂在嘴边的,可是明着说给人家听总是不妥……
  景然微怔了下,寻思半晌,才神色了然,笑问道:“承天帝妃?”猜到此处,他覆又摇了摇头,“若说什么芥蒂,过去这许久早忘了。若非有当年那一斗,我倒也不会于东海认出繁弱,也便没有这段姻缘了。”
  承天愕然,合着自己从未下海,想尽办法偷渡来,都是自己折腾罢了。人家这处的正主是半分没有计较,还对自己这莫名的媒人心生感激?
  迦南司笑道:“承天她总是想得太多。”
  景然摇头,道:“确是想的多了些,不过女子大抵如此,你日后有了侧妃,也便习以为常了。”
  迦南司摇头,长叹道:“应付她一个便足够了。”
  方才景然那句,承天自是不快,如今听了迦南司这话,初初琢磨不像好话,再一揣度,却是甜到了心尖尖儿上。顿时口中那微苦的茶,也跟加了千年蜜酿一般,甜的发腻了。
  景然长叹一声,对繁弱,道:“你这等念头我自来没有,可遇见繁弱后,倒也生了一生相守一人的心思。”繁弱听了红脸垂头,景然看在眼中更是怜惜,顿了一顿才笑问道:“怎样,准备何时迎娶迦南王妃?”
  迦南司右手握扇,左手端起茶杯,轻吹开浮着的茶叶,闲闲回道:“我还没想好如何和她说。”景然食指轻叩桌面,戏谑道:“怎么,我们名震三界四洲的迦南王……也有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
  迦南司淡淡地扫过脸红的没边儿的承天,摇头,道:“说过,只是她还没应下。”
  没应下……都吃干抹净了……还要如何应……
  承天自无语凝噎,却不见他眼底满满的笑意。
  这无语直到回了清平那处还未平缓,她推门而入,清平正伸手逗着一侧挂着的青鸟,赤色的眼眸微微自她身上扫过,道:“迦南王那番话,若是我听了心也要酥了,承天你当真是好定力,好定力啊——”

  龙宫的危机

  入夜后,龙宫自来有唱晚的鱼娘,夜夜低吟,催人入眠。
  这是昨夜清平随口告知的,说是自古的规矩,而今夜,却意外的安静。承天于床上辗转难眠,心底隐有不安,终是起身披了衣衫准备出门走走。
  谁料,睡不着的不止她一个。
  清平竟也未睡,正对着桌上的鸟笼子斗鸟。承天看那困顿乏力……却依旧勉强应付他的青鸟,不禁连连摇头,却被清平斜看了一眼:“怎么不睡?”
  承天看着那鸟儿,自安心做自己的哑巴。
  “不睡也好,”清平血瞳微敛,道,“若是被惊醒终归对胎儿不好。东海的鱼娘唱晚着实好听,只可惜蛟凤两族不懂欣赏——”
  蛟凤两族?承天不解看他。
  “景然也是个性情中人,比不得先前的龙帝,”清平冷冷一笑,道,“明知有蛟族逼宫的隐患,竟还如此懈怠筹办大婚。承天,”他叹了一声,接着道,“你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那迦南王是景然的金石之交,必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如今蛟凤两族联手逼景然推位,必是一场大战,总不该要我来护着你全身而退吧?”
  承天无语,她很想说承天虽不成器,但若有三成仙力,逃命还是毫无问题的……
  哎,清平啊清平,既是为了繁弱困住我,便不要说这些乌七八糟的废话,半分没有魔尊的样子。分明是你觊觎繁弱神弓,却偏说的自己高风亮节……
  宫外自悄无声息,宫内承天也只得陪清平静坐着。
  半晌,忽地听得有人轻敲宫门,随后一个人影推门而入,对着清平跪了下来:“尊上,蛟凤两族已占了龙宫之北,龙后及三个侧妃均已在他们手中,听闻还有个妃子正身怀六甲。”
  清平颔首一笑,道:“卿芜,辛苦了。抬起头来看我。”卿芜依言抬头,似是有所不解。清平凝视她片刻,才缓声道:“当年你去蓬莱偷九生九死草,落败而归,我可曾怪过你?”
  九生九死草?承天闷闷地看了他一眼。
  合着这天上人间,连那魔界都晓得自己这根还算值钱的草……不用猜便晓得,又是为了将自己拿来捣碎,为哪个贵人续命救命。
  卿芜肩头一震,沉了神色道:“卿芜曾说过,当年自该领死谢罪。”
  “你是我混沌魔界的领兵之将,岂能为了一颗草而死?”清平看了她一眼,接着道,“我自晓得你尚未成魔前,长生帝君对你有过恩泽,所以那次你落败而归,我没有追究。只是你要记得,那次之后你已死过一次,自此之后命只能是我的。”
  他话说的轻浅却有力,自是在承天心中点破了那一点疑惑。
  原来,卿芜与长生亦是有所相欠……
  卿芜面色不改,恭敬道:“卿芜明白。”
  清平长叹口气,又伸着食指将那困顿的青鸟弄醒,随口道:“当然,我并不管你心里是不是还有长生帝君,说这些废话呢,不过是让你照顾好承天帝妃,且不要起了任何不该起的心思,顺水推舟地让她伤了。”
  青鸟扑哧着小翅膀,被他戳的到处乱飞,昏头昏脑地撞着笼子。
  卿芜却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恭敬地扣了头,起身立在了承天身侧。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宫院终是有了声响,亦有人将院子里那几十盏宫灯点亮了,方才有人在外开了口:“七皇子,不知可否出来与景然一叙?”
  龙帝景然?承天看了清平一眼,而他却依旧抖着笼中可怜的小青鸟,兀自唇角带笑着,似是玩得极为欢快。
  半晌,外边似是有人等得不耐了,压着声音咒骂了几声,却又被压制了下去。
  “七皇子,不知可否出来一见?”依旧是景然的声音。
  那小青鸟一双小眼睛已经有些黯淡,也不再扑腾了,任由清平戳来戳去的极为乖顺。清平似是耍的够了,收了手,示意承天起身,便刻意手扶着她开门而出。
  一院光亮,半院兵甲。
  清平既是此时顶着凤族七皇子的名号,承天也自是想到此处,倒也没有过多惊异。只是双眼扫过景然身侧的迦南司,见他依旧握扇自得的闲散模样,便不由心中一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眼下龙宫的突变,想必七皇子已清楚了,”景然扫了一眼承天身后垂眸而立的卿芜,接着道,“不知七皇子此番有何决定?”
  清平轻笑,道:“陛下身为龙帝,该早已知晓凤七与凤族新帝虽是同胞兄弟,却素来不和。他自做他的逼宫戏码,我自过我的山野生活。”
  “朕自是清楚,”景然此时已自称为朕,倒多了几分凌厉,只是对上清平那楚楚动人的笑脸,却平白弱了几分气势,“只是朕不能不防。”
  清平无所谓,道:“那陛下准备如何防呢?”
  景然扫了一眼清平身后的承天,道:“繁弱既是和尊夫人如此投缘,此时又是非常时,不如暂且将夫人接到繁弱宫中,让她二人做个伴,如何?”
  笨龙……
  承天暗叹,清平却深看了她一眼,颇为认真道:“若凤七不应,想必龙帝也会执意而行,那么,凤七仅有一个要求,”他指了指卿芜,道,“留个身边的下人随侍左右,也好让我安心。”
  卿芜出现的蹊跷,景然倒也不深究,此时于他,蛟凤两族才是重中之重。
  清平自随着龙帝,承天与卿芜则半做了人质送去了繁弱宫中。
  雕花灯笼,百千盏,此夜自是长明。
  卿芜将承天扶到芙蓉床上,盖了条薄锦被在身上,承天半坐着瞧着繁弱心急如焚地走来走去,那清透的眸子满是水雾,必是揪心到了至深时。
  她自不能开口相劝,便只能尽心陪着。
  “姐姐,”繁弱几番踌躇下,走过来,握住承天的手坐在她身侧,“倘若……倘若蛟凤两族当真是胜了,不知姐姐可否说服七皇子助陛下夺回皇位?”
  劝那个魔头?承天定定看着她,倒不知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此时不应下于理不和,此时若是应下了,却是实打实的假话。繁弱终是与自己心意相通,既早知自己是承天帝妃,为何还有此问?她想不通透,只能咬咬牙挤出一抹苦笑。
  繁弱脸色几变,却在瞥见卿芜时吞下了所有的话。
  忽闻喧闹骤起,繁弱宫门层层打开,那龙帝深敛着眸子疾步而行,身侧是迦南司和清平,他似是早有吩咐,除了此二人,无人敢相随而入,倒是他们每迈入一个个宫门时,兵士都会上前紧闭了那扇门。
  承天瞧着这模样,心底一沉,连迦南司亦是敛了笑容,绝不简单。
  待景然踏入正殿时,繁弱扑身环住他的腰,花容惨淡,仍是心有余悸。
  “繁弱。”景然站定,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刚要再开口,却是呕出一口浓黑的血,眸中光彩瞬息而去,却扔是撑着推开繁弱退后两步倒在了迦南司怀中。
  “陛下——”繁弱惊呼出声,却被清平捂住了口。
  “龙帝忍到此时,便是为了无人知晓,”清平暗哑着声音,低声道,“若不想费了他这番苦心,就管住你自己。”他说完,盯着繁弱,见她愣着看着自己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才松手将她放了开。
  此时,承天已起身,将那床榻让了出来。
  迦南司抱着景然走到床边,深看了她一眼,方才将景然放了下来。重重围幔中,那龙帝早已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哪里还有方才疾步入宫的泰然?
  “七皇子,”迦南司看清平,道,“多谢了。”
  清平只颔首上前,坐于榻侧,对卿芜道:“卿芜,墨玉。”卿芜自怀中摸出一块黑色物事递给他,他接过将景然外衫扯开,将那墨玉放于他胸口处,不消片刻便已消失无踪。他见墨玉已无踪迹,方才轻叹一声,道:“这墨玉虽珍贵,却也只能保他一个时辰罢了。”
  迦南司静立于床侧,看着景然,平平道:“方才七皇子说救命之法,不知此时可能说了?”
  “迦南王——”清平微侧了身看他,笑道,“莫非你忘了自己的妙处?”
  他这一句,迦南司眼中竟难得显出一分惊疑,却转瞬掩去,只缓缓地看向清平:“七皇子方才话中所指,便是本王?”
  清平笑着点头,又扫了一眼塌上的景然,此时他虽是紧闭着双眸,却似乎听到这话有所震动,浓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片刻,终又恢复了死寂。
  殿内几人,或是迷茫或是沉思,一时都没了声响。
  承天自是晓得景然受了重伤,却在迦南司和清平这一来二去的话语中,有些摸不到头绪。照迦南司的话,方才清平必是承诺了法子救龙帝,可此时他却又说唯有迦南王才能相救……迦南司纵然文武皆震三界,却并不擅医道,且自身尚有顽疾在身,又如何能救得了濒死的龙帝?
  她一双眼盯着迦南司,不期然地,竟被他捉到了目光。
  那一双深黑的眸子中此时是波涛汹涌,卷的承天亦是心神不宁,隐隐地她似是想到什么,却转瞬而去,终没有抓到头绪。
  忽然,扑通一声重响,一直呆立着的繁弱已面对着迦南司跪了下去。
  “迦南王,”繁弱凄然一笑,落下了两行清泪,“陛下他自来视您为手足兄弟,日日与繁弱提及必是话中带笑,兄弟之情溢于言表。前日繁弱以承天帝妃来威逼你,让你将自身鬼灯为我打造真身,都是我自己的主意,陛下他从不知晓。如今……”她顿了一顿,咬着唇,道,“繁弱知道让迦南王以鬼灯为陛下续命,也不过是个一命抵命的法子,繁弱也知道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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