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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鸭变凤凰(蜜月佳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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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她大叫:“对了,我忘了!我现在是个公爵夫人!即使是在法国,这也会发生点作用的!”
  当时公爵笑了。此刻,他非常好奇地想:伟大的渥斯会把安东妮亚变成什么样子!
  他对服装以及巴黎乐事的思维,被法国报纸上的消息打断了。
  虽然他很难相信,可是实际上,法国和普鲁士已经濒临战争的边缘了。
  每一个英国人都十分确信,虽然欧洲经常出现火药味,最后总会消弭无踪。
  今年春天,整个欧洲大陆呈现出一片祥和满足的气象。
  仅仅两周前,新任英国外交部长葛维尔爵士,还很愉快地告诉公爵:“天空中没有一片乌云”。
  到处都很和平,除了这个夏天特别炎热以外,公爵还知道,法国有几个地区闹干旱,乡下的农人都在求雨。
  这是他早习以为常的危机,但看到法国报纸上,竟然满是战争即将爆发的消息,却使他大吃一惊。
  法王流亡英国时,公爵就认识他了,算起来已经有好几年;公爵知道,他并不希望战争,但他那位拙劣的外交部长革拉蒙特爵士却逼得他野心勃勃。
  法国外长对普鲁士的嫌恶是由于个人的因素,他永远忘不了俾斯麦称他为“全欧洲最愚蠢的人”!
  在此之前,公爵曾单独前往法国王宫,在午餐前,喝开胃的白葡萄酒时,他遇见几个熟人,可是他们都太忧虑了。对政治情势谈不出所以然来。
  “决定要攻击德意志的是皇后。”其中一个说:“我亲耳听到她指着皇太子戏剧性地说:‘除非补偿我们的不幸,否则这孩子绝不能当政!’”
  “我知道国王身体欠安。”公爵表示。
  “是的,他为了那要命的膀胱结石,备受折磨。”
  “既然这样,我想你们不太可能发动战争的。”公爵回答。
  然而他觉得,他这位朋友对这一点并不太确信。
  此刻,他坐在安格拉斯咖啡店里,看费加罗报时,他发现报上无论是社论或新闻都相当激烈,而且很明显地煽动着好战的火焰。
  “感谢上帝,无论发生什么事,英国都不会被牵扯进去!”公爵这样想。
  他知道大不列颠是全欧洲最倾向德意志的。
  女王由于他的德意志的亲戚关系,向来对普鲁士人较有好感,而对法王路易拿破仑的个人行径,以及他那难以控制的首都都不表赞同。
  “我相信整个事情会过去的,”公爵告诉自己。“就象诉多其他战争一样,除了外交的屈辱,什么也没留下。”
  他放下报纸,再度看了看表。
  他不禁想:如果在这儿等的是马而不是他,安东妮亚一定已经到了。
  巴黎最别致、最著名的安格拉斯咖啡店已客满了。
  由于靠进证券交易所,有不少男士单独在这儿进餐,不过也不乏颇有魅力的女士。
  她们都穿着装有腰垫的新式衣服,看起来就象装在船头的人像。
  有些人把它形容得更富诗意,“就象迎风而来的女神!”
  用铁箍衬着的裙子,两年多前就被捐弃了,虽然伦敦还有人穿,巴黎街头早已绝迹。
  这儿有这么多美丽的女人,那么端庄、那么高雅,使公爵奇怪——为什么有些男人会把时间花在其他的城市上去取乐。
  几年以前,他就发现巴黎多么具有诱惑力。
  唯一的需要就是“欢乐”,这是法王设立的标准,他永远无法抗拒美丽新面孔的诱惑。
  路易拿破仑不仅因数不清的罗曼史,也以他对女人的魅力和殷勤而大大出名。甚至维多利亚女王都曾这么写过:“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一刻都不会觉得安全!”
  无论如何,在巴黎的男女所寻求的并不是安全。这段时间里,高级妓女所花的钱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要多;她们为自己建立更大的势力、更少的道德。
  庞大的财富落入娼妓手中;即使是埃及的法老王,也会在两星期内破产。
  据说,法王除了每个月五万法郎的包银之外,还送了价值四十三万二千法郎的珍珠项链给卡斯提葛妮尔;连一向被视为巴黎最吝啬的人——赫特福爵士,也花了一百万,只为了买她一夜的纵恣欢乐。
  公爵在巴黎的生活也非常多彩多姿,不过,他记得,他从没有象其他人那样,花费为数颇巨的金钱。
  他并不是一个特别自大、自夸的人,可是他的确知道——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女人,真的是对他本人有兴趣,而并不在乎他会额外给她们点什么。
  他刚要从背心口袋里再度取出表时,发现邻桌客人的脸全都转向门口。
  领班正在和一位刚进来的女士说话,虽然她离公爵有一段距离,但他注意到——显然他四周的男士也一样——她有着优美的身材。
  一袭鲜艳的、略带白色的火鹤红长裙,流露着说不出的雅致,更衬托出她胸部优美的线条以及纤细的腰肢,一排飘扬的羽毛拖到地上。
  走下餐馆时,她是所有男性目光的焦点。公爵禁不住对自己叫道:“上帝!多棒的身材!”
  他一直注视她走路的样子,到他快要走到他桌前,他才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赞叹的这个女人,竟然不是法国人,也并不陌生,而是——安东妮亚!
  领班为她拉开椅子,公爵站起身来,脸上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惊异表情。
  虽然他知道安东妮亚有一双大眼睛,却不曾发现竟是那么的大——优美颈项上的小脸蛋儿,几乎被那双大眼睛给填满了。
  她的头发梳了起来——那式样是在伦敦还没见过的——使她在感觉上更高了。她看起来和跟他一起到巴黎来的,那个卑微的、衣着寒酸的少女完全不同了。
  她头上那顶缀有和衣服同色的缎带,以及一些白玫瑰的小帽子,高高地前倾着,含有难以形容的诱惑力。
  发型的角度,还有那朦胧的黑发丝,给她增添了活泼和娇媚;至于她的衣服……
  公爵又瞥了一眼他妻子那完美的胴体,心想:自己是不是该抱怨它竟那么醒目地,落入室内所有其他男人的眼中。
  “我最初不知道是你。”他说。
  安东妮亚带着微笑扬起脸。
  “这正是我希望你会对我说的。我觉得……一点也不象我。”
  “这是一种转变!”
  “渥斯先生非常和气。起先他不愿意见我,他很疲倦;而且打算出国几天。”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公爵问着。他仍然对安东妮亚的外貌惊异不已,很难集中思绪。
  她笑着。
  “我本来准备在他面前跪下哀求,但是当他看到我的时候,简直被我原先的打扮给吓呆了;我想,他认为这是一种挑战!”
  安东妮亚很满足地叹息一声。
  “我真高兴你喜欢我这样子。
  “我想我的确喜欢。”公爵回答。“同时,我能预见我这个丈夫的角色要和想象中的大不相同了!”
  他不需要向安东妮亚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因为她快乐地叫着:“这是你第一次赞美我!”
  “我真的那么疏忽、怠慢吗?”公爵问。
  “我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赞美的。”她说。“你不必告诉我,我原来那个样子有多可怕,渥斯先生用英文和法文都说过了!”
  她轻笑着,然后继续说:“令人兴奋的是,他要到英国去一个月,而且,他开始替我设计冬衣。我只希望你象别人传说中那么有钱!”
  “我看啊,你早晚会在衣饰或马匹之间作个选择!”公爵说。
  “那真是不近人情!”安东妮亚望了他一眼“你很清楚我会选择哪一样!”
  真奇怪,公爵想,先前他很严肃而认真地和安东妮亚坐着谈话,可是随着日子的消逝,现在他能轻松愉决地和妻子调笑了!
  衣饰的不同,竟造成如此巨大的转变,实在不近情理,可是他知道,这个原先除了爱马、和他没有任何共同点的不成熟的乡下女孩,现在穿着渥斯的服装,已经变成一个散发着迷人魅力的女人。
  而她的眼睛仍然非常纯真,他发现自己正观察着她眼中所反射出的、对每一件事情的反应。
  午餐后,他们拜访了一些公爵上次来时认识的朋友,免不了又谈到战争。
  “我不妨告诉你,公爵,”其中一位客人夸大地说。“我下了很大的赌注,打赌一定会宣战,如果不是今晚,就是明天!”
  “你不担心吗?”安东妮亚问。
  那个法国人微笑说:“在巴黎,我们安全得就象在——贵国是怎么说的——英格兰银行!”他回答。“只要几天,我们军容壮盛的军队就会一举把普鲁士人赶回他们的巢穴!”
  “我听说他们的军队有良好的训练。”公爵说。“而且近几年,德意志的铁路都是针对军需而设计的。”
  “我们有更重要的东西。”那个法国人答。“我们有极具破坏性的来福枪,射程是撞针枪的两倍。同时,我们还有一种叫密察尔斯的秘密武器。”
  “是什么东西啊?”有人问。
  “那是一种集合了二十五根枪身,只要转动柄就可以非常快速地连续发射的机关枪。”
  说话者大声笑着。
  “日耳曼人可没有什么抵得了那个了!”
  公爵没说什么,不过他在想,他听说克鲁伯先生替普鲁士制造了一种铁制的后膛炮,可是法国的军事将领都不正视它。
  归途中,安东妮亚问:“你认为战争会爆发吗?”
  “希望不会,”公爵回答。“但是如果真爆发了,也不会在这儿打,而是在德意志。”
  “你想,法国人会瓦解日耳曼人的抵挡而节节进逼吗?”
  “他们是这样相信的。”公爵回答。
  他告诉安东妮亚,当晚,他们要和柏鲁许女侯爵共进晚餐,然后参加她在波伊士附近的华丽别墅里举行的舞会。
  在准备参加晚宴换衣服的时侯,安东泥亚不仅对渥斯的漂亮礼服感到震撼,同时也因她有了一个法国侍女而惊讶。
  这也是那个先动身的旅行侍从所做的安排。他预雇一个法国待女,好让安东妮亚到巴黎后,能得到适当的照顾。
  真是独特啊,她想:凡是有关公爵的,都小心翼翼地计划着,连细枝末节也不放过。
  她知道等她回到英国,葛拉汉先生又会雇一个照料她的英国待女,而且一定是对整理女骑马装很有经验的。
  那个法国侍女很爽朗,做事也非常有效率。
  她照着美容师先前做的发型,替安东妮亚梳理头发,一面还快乐地闲聊着。这个在午餐时使公爵目炫的发型,是美容师在渥斯先生替安东妮亚试衣服的时候,到店里来做的。
  “夫人,没有任何其他的女士,无论她多重要、多尊贵,会让我这么费事的。”渥斯先生曾说。
  “那么我怎么会这么荣幸呢,先生?”安东妮亚问。
  “因为,夫人,我和你一样是英国人,而且我很厌烦那些法国人老是认为英国女人都很邋遢、难看,还有暴牙,就跟他们大多数人一样。”
  他们两个都笑了。安东妮亚知道,爱国心并不是使这位了不起的人物花这么多心血的唯一原因,诚如她对公爵说的——她原先的打扮,对他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挑战。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自已有这么好的身材呢?”她望着镜子自问。
  她知道,那是因为她母亲认为:如果有人竟然对她有如此放肆的想法,那就是一种羞辱。
  拢上去的黑发,将她长长的颈项、形状完美的耳朵,还有那双大眼睛,完全显露了出来;这全是令人兴奋的新发现。
  公爵正在客厅里等着带她去参加晚宴,当她穿着一件金光闪闪的橙色纱质礼服,配饰着含羞草和光芒耀眼的钻石走进去时,有生以来第一次,她觉得浪漫而迷人。
  她看见公爵注视她时眼中赞叹的神采,在走向他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象是站在舞台上,等待着观众的喝采。
  “你赞成我这样的穿法吗?”他没有说话,所以她问道。
  此刻,她眼中浮现了不安的神色。
  “我非常荣幸能当你的护花使者!”他回答着,然后看见她喜悦得双颊泛红了。
  如果她还有任何怀疑,也很快就被晚宴上宾客的赞美,和她伙伴的挑逗态度驱除了。
  “你真是令人迷惑!”
  “我难以相信,天上的星星竟在傍晚时分就坠落人间了!”
  安东妮亚告诉自己:这些过份夸张的赞叹或许不可轻信,可是,虽然她对男人毫无经验。却仍禁不住希望他们的赞美是出于真诚。
  事实上,当舞会一开始。她就被邀舞的人包围了,她发现自己正面临着与以前所发生的任何事都大不相同的新经验。
  和一位英俊、热情的年轻外交官跳完华尔滋后,她回到公爵身边。
  “玩得高兴吗?”他问。
  “太棒了!比我想象的还要棒!”安东妮亚回答。“不过我很希望……”
  她正想说她很希望和他共舞,却被一个快乐的叫声打断了。
  “艾索尔!我亲爱的!怎么没有人告诉我,你在巴黎呢?”
  一个迷人的美丽女人,伸展双臂迎向公爵,仰视着他的那种神态,把对他的强烈兴趣表露无遗。
  “露蒂维卡!”公爵叫着。“我听说你回维也纳去了。”
  “我们去了。又回来了。”她回答。“我想念你!天知道,我真是想念你!”
  她用迷人的态度说着,每一个字的背后,似乎都隐藏着既亲密又挑逗的意味。
  她握着公爵的双手。然后,他好象突然记起了安东妮亚的存在,说:“我是来度蜜月的,我们才刚到。让我介绍我的妻子安东妮亚:安东妮亚,这位是瑞尚维尔伯爵夫人。”
  安东妮亚得到的招呼简单得近乎无礼,之后,伯爵夫人挽住了公爵的臂膀,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
  她明显地表示着——不论他们之间过去有些什么,她这份感情仍未改变。
  安东妮亚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场面,就环视着跳舞厅,几乎是立刻,她的下一位舞伴就到了她的身边。
  她和舞伴滑进了舞池,回头望去,公爵挽着伯爵夫人,消失在通往花园的落地窗外。
  树梢虽然挂着中国式的灯笼,而树阴仍十分黑暗。
  安东妮亚知道,那儿有铺着柔软坐椅的小凉亭,无论在里面说什么,别人都无法窃听到。
  她不禁觉得,即使公爵没有请她跳舞,也会带她到花园去的。
  如果侯爵夫人在场,她很肯定,那就是他们幽会的地方。
  她轻叹一声,然后想到自己;假使稍早,在他们动身到巴黎的途中,公爵心中想着侯爵夫人,现在一定不会想了。
  安东妮亚从没见过象瑞尚维尔伯爵夫人那么富有魅力的女人。
  她从有关维也纳的种种,推测她是维也纳人。她的头发,必定是所有奥地利女人所喜爱的深黑色;她们都希望象她们美丽的皇后一样。
  她的眼睛也是黑的,深处还带着紫色,同时,它们和她的每一件事物一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使安东妮亚觉得,尽管她穿着渥斯的时髦服装显得多优雅,可是她本身总缺少了些伯爵夫人所包含的东西。
  “你一直在沉思着。”她的舞伴说,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在想事情。”安东妮亚回答。
  “我希望是关于我的!”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啊!”
  “这很容易解决,”他回答。“我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你在巴黎住在什么地方,”
  她笑了,这是每一个舞伴都问的问题。
  最后一支舞开始了,另一个法国人把她拉进舞池。
  虽然她不断瞥向那扇落地窗,却始终不见公爵回来,也看不到那位迷人的伯爵夫人的踪影。
  她忘了计算舞伴,发现自己正在和一位不曾介绍过的男士跳舞,她确信他并没有在她的舞伴卡上签名。
  对她来说,换一个舞伴不算什么,他们说的都是同样的话;她只希望公爵赶快出现,这样他们两个就可以回家了。
  “你是邓卡斯特公爵夫人?”跳“蓝色多瑙河”的时候,她的新舞伴问。
  他说话的声音很严肃,好象是一种控诉。
  “是的,我就是。”安东妮亚回答他。“我们彼此好象没有介绍过,”
  “你的丈夫和你在一起吗?”
  “是的,当然。”安东妮亚回答。“我们正在度蜜月。”
  她的舞伴向大厅搜寻。
  “我没有看到他。”
  “他在花园里,”安东妮亚答覆道。“有一位非常迷人而且具有诱惑力的女士和他在一起;她似乎是他的老朋友,同时,很高兴见到他。”
  “她叫什么名字?”
  问得那么尖刻、那么粗鲁,安东妮亚吃惊地望着他,几乎跳错了舞步。
  “瑞尚维尔伯爵夫人。”
  “哼!果然被我猜中了!”那个法国人狂怒地低语。
  他停止跳舞,拉着安东妮亚的手臂穿过大厅,走向那扇敞开的落地窗。
  “我们会,”他冷酷地说。“象你所讲的,在花园里找到他们。”
  他说话的样子是那么凶恶,安东妮亚很快地说:“我……我可能……搞错了。你……是谁?你为什么对我丈夫的事有兴趣?”
  “我正好娶了那位你形容得很清楚的,迷人、有诱惑力的女士!”他回答。
  安东妮亚的心惊悸地跳了一下。
  从他说话的态度,以及一直拉她前进的样子看来,她知道他正在狂怒中,而这都是由于她告诉他的话造成的。
  “我怎么会知道,”她狂乱地自问,“和我跳舞的这个人,竟然是伯爵夫人的丈夫?”
  他们从阳台走下通往花园的台阶。
  伯爵站定了,似乎正在让习惯了跳舞厅中明亮灯光的眼睛,适应这份只有中国式灯笼晕黄亮光的黑暗。
  “我相信他们不在这儿,安东妮亚慌忙说。”我们到餐室去看着。“
  伯爵没有回答她,只牢牢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向右边,继续走着。
  草地的边缘,就是被一些羊齿类及盆栽植物掩蔽着的第一座凉亭,植物上还攀附着蔷薇及爬藤。
  他仍然抓着安东妮亚,走上了第一座凉亭。一对热吻中的情侣被打断,带着惊异的表情望着四周。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夫人。”伯爵低声说着,又走向下一个凉亭。
  安东妮亚站着不动。
  “停下来!”她说,“你不能这么做。我不知道你在疑心什么,不过,无论是什么,我认为那都是不可能的。我的丈夫和我是到这儿来度蜜月的,我们才刚到,我想,他现在一定在跳舞厅里找我。”
  “你会找到你丈夫的,夫人;等我们找到我太太;”伯爵回答。
  他再度拉着安东妮亚;她知道除非她叫嚷,否则只有乖乖跟他走。
  他是那么强劲有力,手指似乎深陷到她柔软的手臂里去了。
  他那冷酷的决心使她非常恐惧,而且感觉软弱而无助。
  他们找了四座凉亭,很困窘地打搅了四对;安东妮亚真希望在灯笼下,她能看到他们的脸,他们却看不请她的。
  正当他们接近第五座时,她听到公爵的声音。
  她听不清他说些什么,不过那的确是他深沉浑厚的声音。
  安东妮亚担心他正拥抱着伯爵夫人,或是和其他那几对一样,正做着什么亲热的动作,所以她叫着:“艾索尔!艾索尔!你在哪里?”
  她知道她的叫声激怒了伯爵。他正生气地看着她。
  然后,他仍然握住她的手臂,很快地走向前。凉亭里,公爵和伯爵夫人正并肩坐在靠椅上。
  看不出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即使有,安东妮亚满足地想,在她叫公爵的时候。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分开了。
  当他们看到伯爵和安东妮亚,好一会儿,公爵和伯爵夫人似乎都变成石雕的人像了。
  然后伯爵夫人小声地呼喊着。
  “贾克斯,多惊人的意外啊!”她叫道。“我没料到你会在这儿跟我碰头。”
  “显然你是没想到!”伯爵这样回答,双眼却盯着公爵。
  “晚安,瑞尚维尔。”公爵镇定地说。“我刚刚才知道你回巴黎来了。”
  “上次你在这儿的时候,我曾经警告过你,离我妻子远点!”伯爵气势汹汹地说。
  “我亲爱的朋友,”公爵说。“你的妻子正为了结婚的事向我道贺,我希望你也一样。”
  “这是我向你祝贺的最好表现!”伯爵回答。
  他只戴了一只手套,右手握着另一只。
  这时候,他举起手套,甩到公爵的脸上。
  伯爵夫人发出尖锐的叫声,安东妮亚觉得自己好象要停止呼吸了。
  “我认为这是一种侮辱!”公爵平静地说。
  “正是此意!”伯爵反驳道。
  “我随时等着和你决斗!”
  “我并不打算等,”伯爵回答。“我们在黎明时决斗。”
  “当然可以!”公爵答道。
  他走过伯爵身旁,将手臂伸向安东妮亚。
  “我想,我们该向女主人告别了。”他用镇静、没有表情而平板的声调说着。
  安东妮亚很高兴能挽着他的手臂,否则的话,她想,她可能会摔倒在地上。
  他们穿过花园,走向屋里;这时,可以听到伯爵夫人正对着丈夫尖声叫喊,而她的丈夫则用愤怒的声音回答她。
  不可能说什么;不可能说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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