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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晚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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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办。”
    薛葵一身温柔刀的本事都传自沈玉。现在师父出手,小徒弟哪有招架之力?
    “不,妈妈,我不辞职,”薛葵背脊上直冒冷汗,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母亲,语无伦次起来,“我不出国。张寒和叶澜澜都知道。约瑟夫教授那边我也写信道歉了,就是机票没退成,四千多,我会赚回来,真的。”
    沈玉张口结舌,晴天一个霹雳打下来,她也慌了神,不明白怎么儿又变了兀
    “为什么?葵葵,你总要告诉妈妈为什么。”
    薛葵紧紧地攥着拳头,拼命回忆卓正扬的模样,可是面孔模糊,不能给她一点支持。
    “……我喜欢上一个人。我答应他要留下来。”
    “谁?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是你同事?还是以前的同学?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盘雪在门口站了一会,觉典,百无聊赖决定去原来的宿舍呆呆,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暴喝。
    “是他?!你们两个怎么走到一起了?”
    薛葵想到沈玉会有所反弹,但没想到如此激烈,不知所措地抬眼望着她。沈玉强抑心中怒气,柔言道:“葵葵,你听妈妈说,门当户对的说法自有它的道理,相同家庭背景下成长起来的人才会有共同话题,才能融入彼此的生活,卓正扬是谁,他家里是个什么状况,我也听你爸爸提到过一些,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没必要去高攀他们,知道吗?”
    “妈妈。我喜欢他。他……他也喜欢我。我们两个在一起,和家庭背景什么的都没关系……”
    “好,好,”沈玉不耐烦道,“如果你真的觉得他喜欢你,为什么一个月前还答应我要出国去?”
    薛葵不知如何回答。
    “……那个时候我不确定。”
    “现在你就确定了?”沈玉恨不得一这醒儿,“傻丫头,你才和他交往多久?确定什么确定!他说了要你留下来?还是许诺了要和你结婚?”
    “……没有。但我就是想留下来。”薛葵的倔劲也上来了,“我确定我现在走,一定会后悔。”
    “你这是什么话?早几年前我们就说好了要走,只是个时间问题。现在每样事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又反悔!”
    “出国有什?去做二等公民,累死累活,钱又只有那么一点!”
    薛葵无心的返,听在沈玉耳中却是惊心动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钱!钱!钱!
    “葵葵,你听妈妈说。你和卓正扬没结果。”
    “妈妈!我留下阑是一定要和他有结果!”
    沈玉又急又气:“傻丫头,我是怕你上当!和这种人交往,有什处呢!他们哪有真心真意,不过是想玩一玩……”
    沈玉紧盯着薛葵,急急地说着,恨不得立刻让她改变主意,薛葵不敢看母亲的眼睛,扭过头去,沈玉目光一扫,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葵葵。”
    她翻开薛葵的衣领,脖子上有两处暧昧的瘀伤。沈玉不发一言,开始解薛葵的外套,薛葵想要挣扎,但又怕伤着母亲,两人的手臂搅在一起,薛葵被掐了好几下,终于沈玉把她的衣服全部解开,难以置信地看见儿的前胸上吻痕星星点点——她白着一张脸,重重一把将薛葵推开,眼中满是厌恶唾弃。
    这样的眼神让薛葵十分难受。她机械地把衣服穿好,木然地垂着头,什么也不想说。但沈玉爆发了,她开始脱薛葵的靴子。
    “妈妈!”
    “这是他四,对不对?对不对!”
    沈玉把靴子从窗口扔了下去。她不需要薛葵的回答,开始动手翻抄薛葵的东西,新的手袋,新的手机,新的皮夹,新的内衣,她不再发问,自动默认为全是卓正扬的礼物——他用这些包装薛葵,然后再从她身上一样样地脱下来。
    薛葵眼睁睁地看着沈玉把衣服手袋皮夹全部扔出去:“妈妈,求你了,不要扔!不要扔!”
    历史终于重演。一刹那沈玉觉得薛葵都是新的。她颓然坐下,看着这个她从始至终完全无法控制的儿。
    “薛葵。走过路,你怎么就不怕鬼呢。”
    “……妈妈,你说什么?”
    沈玉嘶声尖叫:“我说,有过一个何祺华,你怎么就不知丑!”
    沈玉的声音忽大忽小地从房间里透出来,盘雪瘫坐在地上,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她不是有意听,但这门板真的太薄,挡不住卓正扬的甜言蜜语,也挡不住沈玉的风刀霜剑。
    “你是不是和卓正扬住一起?他对你不规矩,你倒挺享受!薛葵!你不自爱!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和十年前被何祺华养着的你有什没同!”
    薛葵的声音很细微,盘雪听不见。只有沈玉,像母狮般爆发着,雷霆之声上达碧落,穷尽黄泉,也不停歇。
    “你有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别忘了,你是我生的!你大学头两年,一分钱也没向家里要过,不让我们去探望,但是我们去了理工大好几次,看见你穿名牌,坐名车,不住寝室,不上课,和何祺华那个王八蛋搞在一起!”
    盘雪听见薛葵也提高了声音。
    “你们都知道!那为什没救我!”
    “薛葵,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你那时对我们什么态度?嫌我们穷,嫌我们没用,你心态失衡,我们说的话会听吗?何祺华贪你什么?贪你年轻貌!你贪他什么?贪他有钱有势!我们呢?我们那时候能有什么选择?我们也不要脸了,心想如果何祺华能给你奢华的生活,我们颈没生过你这个儿!结果呢,你得了暴食症,不漂亮了,他不要你,我们要,十年,十年的时间,你定定心心地开始节食,开始学习,开始上进,我们以为你改了,但没有!你一变回原来的模样,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拜金主义者!”
    走廊上不时有人出没,看见盘雪坐在地上,宿舍里又传来叫骂声,好奇地探头探模沈玉的音量始终没有降的意思,出离愤怒。
    “这样就伤你的心了?这样你就难受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伤心?我们有多难受!你看看你自己,爱钱是吗?那怎没知道自己赚!读了个博士出来,只当一个小小的技术员,一个月拿两千块,你让我们怎么想?即使这样,我们可曾对你说过半句狠话!”
    薛葵的声音里面带了哭腔。
    “我当时只是想尽快安定下来!因为你需要人照顾!难道我不想像许达那样留校,难道我不想继续做药用肽?我的课题做到一半不要了,为什么?因为我想毕业,赶快找到工作,每周有休假,可以回去照顾你!”
    沈玉的返又快又狠,直指要害。
    “你照顾我了吗?一直是你爸爸,你奶奶他们在照顾我!你每次回姬水,都做了什么?连吃带拿,伸手要钱,全是我们宠出来!你遇到问题的时候只会叫苦,只会逃避,你根本就是不敢走入社会,才一直读书,一直读!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一直贪图最舒服的那条路,卓正扬也不过是你的一个避风港而已!如果他只是个不名一文的臭小子,如果再出现一个比他更有钱的男人,你还会喜欢他吗?不会!薛葵,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个投机分子!谁能让你获得最大的利益,你就紧紧地抓住他,以前是何祺华,现在是卓正扬——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爱慕虚荣,反复无常的儿出来!”
    她深植心底的疮疤由自己最亲密的人一手揭开。那种残酷,简直要把她的心血淋淋地撕成两半。
    “妈妈!既然你对我有要求,为什么从阑说?你总是说,随便我做什么,只要开心就行……”
    “是,我对你要求低,没想到你对自己要求更低!毕业这两年,你都做了什么?你自己都说过,就是只猴子,训练一下,也可以做你的工作!薛葵,这就是你的未来?你看看妈妈,你看看爸爸,爸爸的头发,这几年都白了一半!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多赚点钱把你送出国去!可是你连一点点也不愿意报答我们!”
    薛葵的声音痛苦得变了调。
    “妈妈!你要我怎样报答!你说!你说!”
    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下来。盘雪木然发现,今天太阳很好,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门突然洞开,沈玉一脸肃杀地扬长而去,薛葵跟在后面,拼命地拉住母亲。
    “不行。妈妈。不行。妈妈,我爱他,我也爱你和爸爸,我们能不能找个两全其的方法?行不行?啊?行不行?”
    沈玉拼命甩开她的手。
    “薛葵,如果你真要留在格陵,我希望你是为自己,而不是为别人。指望着别人给你幸福,没用!没用!你还怪我们不救你,我们为了让你回来,做了什么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你就是个白眼狼!白眼狼!”
    她虽然不讨长辈喜欢,但也不至于会伤了父母,从小到大,沈玉一句重话都没有对薛葵说过,无论她做错了什么,都以激励为主,批评为辅,长期压抑的情绪今天终于全部爆发,熊熊燃烧的怒火简直可以将方圆三百里烧得寸草不生,更何况多年母情分。
    薛葵整个人都傻了,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拖着腿僵硬地下楼去,盘雪站在楼梯口,靠住栏杆,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但又不由自主地多余了一句。
    “薛葵,薛葵,何祺华……是和卓正扬一起上封面的那个人?”
    薛葵置若罔闻,她动作缓慢地扶着墙,艰难地下了一级台阶,又下一级台阶,脚底一滑,险些滚下去,盘雪抓住她的胳膊。
    “薛葵!”
    “我去送我妈妈。她腿不好。”薛葵哑着嗓子,喉咙里发出嘶嘶声,“我去送我妈妈。”
    星期一上午九点,远星的车队重新出发,薛海光来同卓正扬告别,发现他正在打点行李。
    “卓总?你也准备上路?”
    他知道卓正扬的伤口颇深,川藏线的路面又太险恶,开车的时候分分钟有伤口爆裂的可能。
    卓正扬嗯了一声:“我答应了朋友,今天之内一定赶回去。”
    恰巧这时候巴措进门来,已经换了汉人的服装。
    “没关系,我来开车。不过成都正在下大雪,双流机场可能会关闭。”
    薛海光皱眉。
    “我看你还是过两天再走——现在的孩子也太不体谅。”
    “我不觉得。”卓正扬拎着旅行包准备出门,“对了,您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薛葵?我回去会遇到她。”
    薛海光想了想,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串很俗很劣质的绿松石手链。
    “我在新都桥买的。你要是碰到她,就给她。”
    “好。”
    薛海光能从卓正扬的目光中看出自己的礼物有多掉价,他无奈地笑笑。
    “太俗气?”
    “不是。”卓正扬把手链收进口袋,“我不知道她喜欢这个。”
    “她不是喜欢这个。她只是喜欢收礼物。”
    “是吗?”卓正扬放下行李,认真地看着薛海光,“原来她喜欢。”
    薛海光拿出一包烟来——不知为何,他此刻特别有倾诉的。
    “她小的时候我和她妈妈经常出差,每次都叫隔壁的阿姨代为照看。那时候工作忙,哪里想得到买礼物哄她开心,有一次我们半里回来,去隔壁接她,她一个人躺在上,早睡着了。我们一掀被子,看见她两条小胳膊里还紧紧地抱着我和她妈妈的结婚照,她妈妈当时就哭了。她一醒,也跟着哭,一大一小抱头痛哭,我没有办法,想起还有半包水泡饼没吃完放在兜里,就拿出厘她说是买给葵葵的礼物,她破涕为笑,大半的,把饼干吃的干干净净。后来每次出差,要是有空,我就去商店里给她好好地买个娃娃,要是没空,我就在地摊上随便挑个啥送给她,哪怕再不值钱,她都喜欢的不得了。久而久之,这每次出差不给她买上点什么,心里还真不舒服。”
    卓正扬默默地听着薛海光说薛葵小时候的事情,并不发一言;薛海光弹一弹烟灰,又狠命地吸了一口。
    “这次她去国,我再买礼物,就没那个情调了。”
    卓正扬本来心中漾满柔情,嘴角微微上扬,听了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笑容不知所措地凝固起来:“她去国干什么……出差?旅游?我怎么……没有听她说过。”
    “做博后。”薛海光漠然道,“过两年稳定下来,我就和她妈妈移民过去。”
    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半截没抽完的烟狠狠捺在窗台上,惨灰的烟迹,他想他说的有点多,卓正扬的脸似乎不太好看。也是,谁愿意站在这里听个老人家发牢呢。他掸掸裤子上的灰,抖抖肩膀。
    “走了!卓总,后会有期。”
    卓正扬回到家是星期一晚上十点。他的钥匙刚刚在锁孔里一转,就听见客厅里有桌椅拉动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劈哩啪啦地踩着地板跑过来,他打开门,一副温软的身躯扑进他的怀里,一双手臂缠住了他的脖子。
    是薛葵。她一直呆在这里。
    她紧紧地抱着卓正扬,脸贴在他冰冷的外套上,心中又惊又喜:“我一直看天气预报。成都下雪,机场关闭,我真担心你回不来。”
    卓正扬松开手指,旅行包啪地一声落在地板上。他回抱她,激吻她,将她抵在玄关的墙壁上缠绵索吻,好像是一对小别的新婚夫一般渴望着对方的温暖怀抱,风雪兼程地赶回来,他全身都是冰凉的,包括舌头,包括伤口里溢出的血——呵,哪一个伤口更痛一些?手臂上的,还是心口的?
    薛葵完全没有意识到卓正扬有何异样,他一向都是这样情炙如火,也不管刚才两人纠缠时门都被撞成了敞开状态。万一有人——算了,她也不管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捂暖面前这快失去温度的爱人,她温暖的手心,贴着他的面颊,他真是冷得要命!
    对面的住户出来倒垃圾,看见这一幕活生,极大地wow了一声,薛葵听得真切,不好意思地弹开,用手背擦擦嘴;卓正扬抵住她的额头,微微地喘息着,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将门重重带上。
第二十章…二十一章
    门撞击时发出极大的声响,玄关里的灯没开,隐隐地从客厅透过白炽灯的光亮来,这是他的家,在格陵住了三年的家;卓正扬僵了一下,薛葵搓着他的手指;他又俯下脸来找她的嘴;薛葵嘻一声躲开,啄一下他的唇瓣。
    “冰冰凉。外面是不是很冷?我一天没出门。”
    “不知道。”
    他突然就对她写满热切的脸失却了兴致;终于忍住惑,松开她。脱下外套,换了拖鞋,走进客厅,把旅行包往桌上一放,他看见桌上铺着纸笔,她在他回来之前,似乎在写信——薛葵赶紧过来一边收拾一边问他。
    “你吃了没?都这么晚了,应该吃了吧?”
    他盯着她手里的信纸,她又弯下腰去捡刚才因为太快起身而掉下去的钢笔,有几点墨水溅在地板上,她懊恼地唉了一声,直接用手指捺掉。
    “我不饿。那是什么?”
    薛葵把没写完的信稼一本大部头的《分子克隆》里,她隔着桌子冲他笑,但这笑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般地飘在她光洁如皎月的脸庞上,虚无缥缈,飘忽不定。
    “哦,我写信呢。”
    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卓正扬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她想他是累了,又或者事情没有处理好。
    “对了,我妈妈拿了一些干果过来,很好吃,我放在茶几上的果盒里了。还有一包蜂蜜,我泡一杯给你尝尝。”
    她急冲冲走进厨房,抽了一根筷子来敲蜂蜜,拈了一小块在温水里,看它慢慢化开,变成琥珀:“极了,卓正扬,你……”
    卓正扬跟在她身后进来,从冰箱里取了一瓶蒸馏水。一边拧着盖子一边走回客厅。
    “文件袋呢。”
    她想他真是有些不妥。若是平常,以她的冰雪聪明一定能估到不是工作的事情——他向来公私分明——而是薛海光说了些什么,但是沈玉才跟她闹了一场,磨钝了她的灵气。她将蜂蜜水放回流理台,怔怔地看着他在茶几边坐下,喝着凉水。他又问了一遍,她才哦了一声。
    “我放在头柜了。”
    她便去拿;卓正扬低头喝水,一股寒气侵入四肢百骸,他剧烈地咳了起来;他听见她走进卧室,又走出来,一个棕的牛皮袋被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她坐在了他的身边,许是看出了他的不高兴,便也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手又伸过来,环住他的腰,他转过脸去看她,恰巧对上她一双盈满爱意的眼睛。
    两人的嘴唇近在咫尺,却没有接吻的冲动。他错开目光,又喝了一口水。薛葵晓得不该问。问一个情绪低落的人你怎么了,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举动。
    “我去写信,你一个人待会儿?”她柔声道,“我刚刚洗完澡。如果你……”
    她没说完,立刻发觉自己也太露骨了一些,羞红着脸想要站起来;他的确是闻到她身上有股柠檬的清,是新液的味道。
    甫一离开,他就牵住了她的手,她的食指指尖上还有一块墨迹;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他只是更紧地缠绕住她的手指,隐隐用着力。
    那意思明明白白地写在他的脸上——不要走,陪我坐一会。
    她拢了拢半干的湿发。她的头发生得极快,自他们交往以来就没有铰过,现在已经披肩,扫得她脖子冰凉地发痒。
    她温顺地坐回他身边,蜷着腿,尽量地靠近他,什么也不说,就坐着,抱着,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息。
    你我都有仰望爱人的时候,爱到极致原是这样卑微。为了他可以飞蛾扑火,万死不辞。沈玉骂了她,伤的她体无完肤,几乎就要相信自己是母亲口中那个乱的儿。沈玉又叫她分手,她晓得母亲因了她生出极重的自卑感和无力感,正因为这样,才口不择血—她都知道,也能明白。
    只是和何祺华,和卓正扬,那是完全不同的,旁人不了解,她一个人明白也够了!全天下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她放弃这段感情,那就是卓正扬本人。
    她依偎着爱人坐在这极寒的里,心便一点也不痛了。但在卓正扬这边,却是一阵紧似一阵地发冷——她从不吝啬这温柔的肢体触摸,可是心却离得太远。他想起小时候玩磁石,不小心掰断了,断裂的两头之间便产生极大的斥力,追着拼上去,它只会逃,只会逃,怎么也无法还原。
    他摸着她的头发,薛葵有些不舒服,说了一句“湿的,别摸,冷。”他的手滑下来,落在她的腰侧,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明天元旦。想去哪里玩?”
    “没安排。”她摇摇头,“我不过元旦,街上总是人挤人。”
    “就呆在家里?”他咨询她的意见,“自己做饭吃?”
    “好呀。”她低语,“我会煮泡面,你会蒸鸡蛋,至少饿不死。”
    “那二号呢?”
    “二号要上班啦。还有一大堆事情呢。”
    “你答应过我留下来,不走了。”
    “总不能把膜片钳搬到你家吧?”她吃吃地笑,“笨笨。”
    她莫名地兴奋起来,叫了他几声笨笨,仿佛终于给他找到了个爱称;他想她是不预备走了;也许正是因为他的那句话而留下来。薛海光的消息至少落后了一个月,他不知道已经换了天地。
    诚然,听到她要出国的那一刹那,他是觉得整个天地都坍了;仿佛回到十二年前,兴致勃勃地赶回家去过元旦,结果迎接他的是父母离婚,母亲拖着旅行箱远走天涯的残酷;十二年来,任何突发事件都不能再伤害他,直到这一次。
    她居然要离开。
    他脑袋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不讲清楚不许走。不,讲清楚了也不许走!
    巴措载他到了成都,双流机场因为跑道积雪太厚而关闭,他一定要回到格陵,于是弄了架UH60先往北京中转,可是没有人敢飞。飞行中队的大队长是他父亲的发小,命令自己的儿子舍命陪君子,雪一停就升空,气压骤降导致卓正扬伤口爆裂,血洒得到处都是,那飞斜叹一句。
    “见过不要命的,没见我们俩这样的。”
    那一刻他真是谁也顾不上,真要是坠毁一了百了反而轻松,他没法理思考她为什么要走,恨不得一回到格陵就掐死她,又想大概是他太宠着她,惯着她,从始至终都以她的意志为先,忍着不碰她,她九鼻子上脸了——干脆二话不说把她关起来疯狂,看她还跑到哪里去。她是不是太天真,真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不成?浸商界这么多年,他什么下流招数没见过?她不过是逼着他做一回小人。
    可是一回到格陵,她扑进他的怀里,他的全部恨意立刻冰消雪融,她毕竟是没有走,听话地留在家里等他,他怎么忘了她曾经说过,他们的事情不要听别人来说。
    可是她绝对动过离开的念头,回想每一次情意绵绵,她的灵魂总是游移不定,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潇洒抽身离去;这个迟来的认知让卓正扬无法当作没事发生。他想他们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而不是在这里旁敲侧击地刺探心意。可是抱着她的时候又没法说,他试图自她的手臂里抽出身子,薛葵嘤咛一声,紧紧地抱着他,不肯撒手,他拍拍她的后背。
    “薛葵,坐好,我有话要和你说。”
    “不。”
    “快坐好。”
    “不。”
    他又好气又好笑——苦苦追她那段期间,何曾想过有一天她会这样缠着他,实在是神迹——十二个小时来的积郁一扫而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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