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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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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颖在这个时候伴随着大家的聊天声,东一脚西一脚的再一次来到了我和石楠的跟前,而这次她更干脆的坐在我的旁边,将我向里挤进了百十来毫米,直贴在石楠的右胳膊上。
  
  陈颖将胳膊往头上伸了伸,满足的呼出一口气道:“真'炫'舒'书'服'网'。”
  
  她是'炫'舒'书'服'网'了,可我现在仿佛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手臂挨着石楠,时刻担心着他什么时候醒来,要
  是醒来看到我这么和他亲密接触,还不直接将我的手臂给废了。
  
  陈颖看着我面无颜色的表情,撅了撅嘴,用口型说了一个词:“胆小鬼!”
  
  我回瞪了她一眼,也用口型说着:“你自己坐过来试试。”
  
  自然陈颖施展她装聋作哑的神功,靠在椅背上,头稍微偏向过道,眼睛一闭,也和周公约会去了。我听着这两个鼾声四起的人,真怀疑昨天晚上他们背着商显人民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杀人放火越货之事,而导致今天早上集体休眠。
  
  看着陈颖的眼睫毛伴随着呼吸有节奏的上下浮动,我本想做恶作剧的想法忽然就这么消失了,也该是累了,不然一个女子再怎么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公共场合打鼾,不管鼾声大还是小,都影响花季少女的形象。
  
  算了,三个人挤挤也就那一回事了,我不再嘟囔,乖乖的从包里拿出一本日本畅销,片山恭一的《在世界的中心我呼唤爱》,薄薄的纸张在我的手指下一张一张的翻阅,不快也不慢,感觉就像是那老太太在翻着书一样。
  
  外面公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晨雾渐渐的散去,前途豁然开朗。
  
  不知不觉,我的眼皮也开始下沉,书也不知塞到哪去了,迷糊中我抱着一根柱子,软软的,比维尼熊还要来的温暖,我稀里糊涂的捏着柱子上的肉,感觉它晃动了两下,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因为司机师傅的一个急刹车,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一头撞在前面的椅背上,额头上立马起了一个大包,像是安了一个电灯泡一样,明晃晃的,简直惨不忍睹。
  
  我揉着额头,瞧了瞧已经清醒过来的石楠和陈颖,陈颖在刹车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用手垫在额前,所以逃过了一劫,而石楠则比我还要来的悲惨,一只鼻子,差点给撞断了鼻梁,红红的血液从其鼻孔中肆无忌惮的汹涌而下,如同长江之水一样汇流在他胸前白色的羊毛围巾上,那样子比地狱里的厉鬼看起来还要恐怖。
  
  面子上看不下去了,我赶紧从包里拿出面巾纸敷在他的鼻子上,另外一只手擦着他围巾上的血迹。突然,车子又来了一个急转弯,一个不稳,我的脑袋“嗵”一声撞在石楠的下颚上,只听一声杀猪似地惨叫,温热的液体飞溅在我的脸上,石楠的鼻血一枝独秀流的更加澎湃了。
  
  倾斜的身子以绝对压倒之势撞在八毫米厚的车窗玻璃上,如果他的头是尖的,估计现在已经到了车窗外观看风景了。
  
  陈颖这个时候已经傻了,直愣愣的盯着石楠鼻子上流淌不止的鲜血,那样子,像是给嘴里赛个鸡蛋都能吞下去。我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脸色惨白惨白的,忙将石楠扶在一旁的座位上,然后就看到她蹲在了冰凉凉的地上,双手捂着眼睛,嘴里叫着:“血,血,血???”一副天塌下来地也顶
  不起的样子。
  
  敢情这丫头神鬼不怕,就怕看到这红艳艳的血液,我真怀疑,那天晚上在楼梯里她是怎么把那大红色颜料盒扔在我额头上的。
  




三(4)

  车厢紧接着左右摇摆了两下,终于停了下来,石楠的鼻血已经在面巾纸的作用力下不流了,而陈颖也在看不到明晃晃的血液后站了起来,可还没站两下,她又一屁股坐了下去,脸色蜡黄蜡黄,我还没上前问到底怎么了,扑鼻而来的酸臭恶心味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这下,轮到我傻眼了。
  
  也不知道陈颖今天早上吃了什么好东西,吐得到处都是,一些旅行包、画纸、画架上全溅着她的污秽之物,看的人恶心的要死。可是,望着她坐在地上大吐特吐的样子我怎么就会感觉到心疼,于是赶紧从包里抽出所有的面巾纸,拉着她在车座上坐好,一张纸一张纸抹着她渐渐恢复血色污秽不堪的小脸。
  
  陈颖一脸的病态,撑起身子,接过面巾纸问了我第一句话:“石楠呢?他没事吧。”
  
  我瞥了她一眼,以及坐在座位上静养的石楠说:“你不是这辈子都不理他么?怎么,看到他鼻血横飞的样子,心疼了?”
  
  陈颖一时间沉默了下去,周围弥漫的安静气息多少让我有些忐忑不安,我紧张兮兮的拿着面巾纸,就像是一个拿着卫生纸不知道怎么擦屁股的孩子,尴尬到家了。
  
  车里的同学在经过过山车式的疯狂洗礼后,看到自己没事,一个个拍着胸脯哎嘘的要命,再扭头看到那个罪魁祸首司机大叔,终于沸腾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的蹦到司机面前,一脸恶相,那样子就像是一群白眼狼围猎着一只小白兔。
  
  可这只小白兔却并没有像平常兔子那样吓得昏迷过去,平白成为狼嘴里的生鲜食物。
  
  司机大叔的脸色坏的可怕,完全没了刚才的和蔼可亲,他扫了一眼那些闹事的学生,气势磅礴,锐不可当,直吓得一些学生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就连我这个在车后厢的也看到他眼里蓄满的熊熊火焰,像是要吞没一切似地。
  
  他一句话不说,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上跳将出去,后面的叶阑老师这个时候刚从前面的生死线上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踩着高跟鞋跟在司机的后面,也是一脸的凝重。
  
  那些叫嚣的学生看到老师也下去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知谁带头说了一声“下去看看”,呼啦一群人都往车门拥去,那小小的车门一下子变得更加狭小起来。
  车厢里几乎也就剩下我们三个了。
  
  石楠捂着鼻子把头抬的老高,让他的围巾更加暴露在人眼之下,鲜血淋漓,红白相间,那样子就像是刚从修罗战场上战胜归来的“勇士”一般,看的我一阵眼寒。
  
  而陈颖则一直坐在车座上,神色虽然看似无常,可刚才那一阵胃液翻涌也不是闹着玩的,估计也得半天时间恢复。
  
  看着这两个闷声不语的欢喜冤家,一人一边旁若无人的坐着,我的脑袋就晕晕乎乎,恨不得找堵墙来撞上一撞,还显得自己蛮有作为。不过这种想法自己憧憬憧憬就行,绝对不能让林晓那个疯妖精知晓,她要是知道了,那还了得,一定是对着我吹胡子瞪眼睛外加上一句“你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才能画上句号。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八点四十六分了,按照叶阑老师的原计划,十点钟就该到岑江附近一个叫浅草的小镇,可现在车还停在半途,司机他们出去了半天也没见回来,再加上这两个活宝级的人物,我是真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太阳已经挂在东边的天上,马路两旁的春槐叶在风的吹拂下摇臂欢吟,远离道路的田野里,一片葱葱绿绿的小麦苗,远远望去,辽阔无边,如同海洋。
  
  如果就此坐下,身临其境,执笔作画,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吵吵嚷嚷的声音从车外传了过来,很是混乱。
  
  我从走道跨到另一边的玻璃窗前,拉开窗帘,看到离车不远的地方,我的那些同学们围着什么走了过来,吵吵闹闹,声音鼎沸。司机大叔似乎在人群中间,看不到他的身影,只听到他在喊着“让让,让让”之类的话语,然后圆圈就移动到了车前。
  
  这下我给看清楚了,司机大叔的怀里明明白白的抱着一只小黑狗,且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不用多说,肯定是刚才那一阵急转弯急刹车给弄出来的结果。
  
  叶阑老师在旁边帮着司机拽着小狗乱蹬的后腿,一脸的焦急,直问谁包里有棉布、伤药、酒精等治疗伤口之类的东西。
  
  我真觉得她是急糊涂了,要不就是缺乏社会经验,谁有事没事在外出写生的时候还带这些东西,顶多也就拿上几颗感冒药、泻立停等西药丸子,以备不时只需。
  
  这个时候陈颖从座位上站起来,做了几下深呼吸,面色决然,敢情要上战场的味道。
  
  她蹲下去,掠过自己吐的垃圾,通过层层叠叠的障碍找到了自己刚才放在我身上而我之后放在行李堆中的另外一个双肩包。
  
  拉开拉链,取出毛巾、牙刷、洗面奶、防晒霜之类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之后,在最底层的一个方形布兜里,一个正正方方的铁盒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铁盒子是仿古的那种首饰盒一样的东西,如果现在是在拍古装电视剧,指不定被当成什么装着夜明珠、翡翠玉之类价值连城的盒子。
  
  陈颖右手抓着盒子,书包拉链都没拉上就小跑着下车去了,而刚才那萎靡不振、精神衰败的样子【恍【然【网】焕发,就像那只剩下一口调命气的人突然服下了万年灵芝奇迹般的从床上跳起来一样。
  
  她边跑边喊:“绷带棉布在这边。”就好像底下的小黑狗是她的亲儿子、亲女儿一般。
  




三(5)

  石楠这个时候低下头来,血迹干涸在他的鼻子下方,形成黑红色的血疤。
  
  他看到陈颖一会儿拿着酒精棉给小狗的伤口消毒,一会儿帮司机摁着四只狗腿中的两只,让司机在伤口上上云南白药,再一会又蹲下去和叶阑老师一起用从路边捡的木棍给小狗固定骨头。
  
  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可就是松松垮垮,再加上狗疼的四肢乱动直哆嗦,照这样下去,不出三分钟,绷带肯定是要散掉,急的陈颖和叶阑两个人满头大汗、手忙脚乱的。
  
  旁边的学生更是别提,一直嚷嚷,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从人群中挤出一个人,定睛一看,小孩一个,牙都没长齐的那种。他还没走到中间就先“呜哇”的大哭起来,眼泪一颗颗、圆溜溜的直往外面淌,不一会儿,前面的衣襟就给湿透了。
  
  在中间正给小狗包扎的陈颖还没搞清楚状况,一只小爪子就上了她的脸,火辣辣的指甲印再加上小孩刚玩过泥巴的灰色手印全展览在她那张俏丽生辉的俊脸上。
  
  状况来的突然,别说大家没反应过来,就是陈颖自己也半天才接通电路,可是一看,给自己耳光子的竟然是个半大不点并且眼泪汪汪的奶孩子,那种吃瘪的样子可谓是灿如莲花,仿佛前面就是一座泥山,你也得一口吞下去一样。
  
  我的心里有些乐呵,要是萧齐在这里,看到她一个大小姐被小孩子扇耳光,估计不笑个腿抽筋,也得笑个羊癫疯出来,并且还会恶狠狠的诅咒谩骂,直呼老天长眼。
  
  小孩子走到陈颖的跟前,用那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句话不说伸手就从叶阑的手中抢过小狗紧紧的抱在怀里,小狗“吱”一声利叫,叫的我的心肝都疼了,感觉那脑电波突然的一颤,差点掉下眼泪。
  
  小孩可不管狗叫不叫,只要在自己怀里是自己的东西就好,狗痛的呜咽着就剩下几丝气,估计过不了一时半会,就该陨落在小孩的怀抱里。
  
  看着狗将死未死的难过样,陈颖的心越发的疼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石楠一个不屑的眼神飘空过去,碰上陈颖正找不到人发泄的怒火,这下算是摸到母老虎的屁股了。
  
  我看着陈颖怒火朝天的夸张表情,心里直嘀咕这下可有石楠受的了。
  
  不过,陈颖还没走过来收拾石楠,那个小孩就抓着她的灰色风衣不让她走。我就觉得奇怪,虽说陈颖长得不是很丑,但也绝对不属于那种倾国倾城之类,周围那么多的人,那一小孩为何偏偏抓着她的衣袖不放手,要说真该抓也是抓叶阑老师的,那狗刚才就没离过她的怀抱。
  
  小孩虽然看起来比较瘦弱,到底是农家子弟,那手劲比一般十三四岁的初中生还要大,陈颖挣了半天也没见挣开,又不好意思对着小孩子下重手,那样子仿佛是陷在沼泽地里,越挣扎陷得越深,快要被泥水淹没一样。
  
  司机到底是个粗壮汉子,完全不了解小孩的心里,看到其拉着陈颖的衣袖死活不放手,一着急就手足无措,满脸是汗,跟林晓小姨家的那只藏獒见了她家的大花猫抢肉吃直骚狗毛一点办法也没有是一个道理。
  
  想说几句好听的话,诱导诱导,可现在的小孩子在电视剧、动画片等高科技产品的熏陶下比大人还要来的精明,他那几句不上场面的话,人家压根就不理睬,只是抓着陈颖,然后抱着奄奄一息的黑狗,外加上眼眶里蓄满的晶亮水珠子。
  
  虽说狗是突然从路边的麦地里奔了出来,可毕竟是给司机的巴车撞的狗体横飞,现在更是奄奄一息,呜咽不断,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司机本就愧疚的要命,现在更是被这小孩子的一言不发、眼泪汪汪弄的整个人狼狈不堪,只差在地上找条隙缝钻进去得了。
  
  司机是一个热爱生命的热血汉子,不然刚才那会也不会紧张的刹车拐弯,甚至引的一车的人左右晃动,身陷险境,更甚于像石楠被撞破鼻子,陈颖晕车不止。
  
  他为了一只狗都能采取这样的措施,已经算是司机中的好人了。
  
  电视剧《渴望》里不是讲“好人一生平安”,这司机估计现在也就三四十岁,人生的一半还没过去,却遇见了这档子倒霉事。可见,电视剧往往是现实生活的美化体,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青春偶像泡沫剧之说。
  
  这一个小孩子还没解决完,从人群中又走出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窄额细眼,皮肤黝黑。
  
  孩子见了中年人,立马放开了陈颖的袖子,右手抱着小狗奔到中年人的跟前抓住了他的裤子,仰起了湿漉漉的小脸盯着中年人眼睛一眨不眨的,声音都哭得没音了,那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多心疼就有多心疼。
  
  这一下又了不得了,孩子的家长来了,而且还看到自己的孩子满脸泪痕的悲伤样,这还不像是捋了虎须,火山爆发、海啸狂涌一番。
  
  事态似乎更加复杂严重化了。
  
  面对着孩子家长质疑的眼神,叶阑老师就该发挥自己人民教师的敬业精神了吧,用自己滔滔不绝的人文知识淹不死他也灌死他。
  
  可是,咱这位姐姐级人物压根就是一菜鸟,莫说是处理问题,就是一句完整的话现在也说不出来。
  
  她的袖子上沾满了狗血,样子滑稽不说,还稍微有些傻样,真搞不懂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种雷厉风行是从哪里复制过来的。
  
  到了这生死一线还是陈颖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急忙对着中年人先是一阵对不起的猛药下肚,然后复述了刚才的惊险历程,最后直夸那小孩子重感情,长大一定是个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姐妹友爱,对亲人朋友关心的好孩子,哄得那父亲一愣一愣的。
  
  父母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这个做家长的自然也不例外,听得那是手舞足蹈的,就差给他前面建一舞台了,可是,当陈颖将话题拉扯到黑狗身上的时候,家长的脸色还没变,小孩先转过来提起脚板就想给陈颖一脚,嘟着小嘴,很是愤恨。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颖上辈子得罪了人家,这辈子这么遭其虐。
  
  中年人拉住小孩的手,沉下脸来:“淘淘,不许这么对姐姐!还有没有礼貌!”看样子也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
  
  这下,刚才跳在半空中的心一个个安安稳稳的落下来了,空气这个时候都似乎清新了几分。
  
  司机走上前紧紧握住中年人的右手满脸的激动,那样子就像是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兄弟,真是对不住啊,狗是我撞得,我一定赔。”
  
  中年人一眯眼成了一条缝,乐呵呵的,说:“这出门在外的,谁没个事故,经过我也听那个小姑娘讲了,是我家狗先跑到马路上的,责任不在你,你也别内疚了。至于孩子闹别扭,你也甭管,过几天喜欢上别的了,也就忘了。”
  
  中年人拉过孩子往外走,孩子死活就是不走,还哭着说要小狗活蹦乱跳的活过来陪自己玩。孩子被中年人拉到怀里抱了起来,他哄骗着说:“淘淘乖,回去爸爸从小叔家给你带一只一模一样的小狗回来,好不好?”
  
  “不行,我就要这只,只有这只叫辛巴,别的都不是。”
  
  “那我们给另外一只也起名字叫辛巴,到时候,再让奶奶送一只小花猫陪着辛巴和你玩,不就更热闹了。”
  
  孩子虽然还嘟着嘴,可表情明显缓和下来,不怎么闹腾了。
  
  学生们一个个都愣住了,就连坐在车厢里的石楠和我也感觉到不可思议。刚看着孩子泪眼汪汪的,这就不费一兵一卒给解决掉了?
  
  司机看不下去了,忙乱的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老人头,追上前去塞进中年人的手里,“这钱你拿着,狗没了,这个买玩具。”
  
  中年人眉头一皱,脸色不悦:“既然你叫我兄弟了,就别这么见外,钱,我是一定不收了,做人也得有起码的底线。是我的,我就要,不是我的,你磨破嘴皮我也不收。”
  
  先开始,司机还以为是中年人推辞,说了几次,都给拒绝了,才知道是真的不要。这下西北人的豪爽气息蓬勃了,司机拍着中年人的肩膀,一脸的笑意,比对了两个人的个头大小,我都怕再拍两下上去,中年人都给拍坏掉。
  
  “兄弟,你拿着,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义不容辞。”司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看到中年人收下了,才真正的露出笑容,顺便摸了摸那小孩,换来的却是一阵白眼,窘的汉子直搔头说没事,没事。
  
  中年人领着孩子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麦海之中。
  
  那样朴实的面貌,黑瘦的背景,却来的那么清晰,像是朱自清散文《背影》中描写父亲的片段。
  
  我突然想起了沈洛,那个我从未见过却让何童可以随之离去且在名义上是我生父的男子,如果现在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会不会像刚才那位父亲一样拉着我的手,不论什么状况都不放开,给我讲好听的故事,教会我做人的道理,在他悠闲的时候带我去野外写生,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量身体温度。
  
  十点钟的阳光从天空中倾泻而下,我仰头,很是温暖。
  
  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幻境,那些没由来的幸福,也仅仅只是别人的幸福而已。
  




四(1)

  巴士沿着绿绿葱葱的林荫道继续前行,偶尔从树荫处传来几声鸟叫,被嗡嗡的车鸣声盖过,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车厢里,同学们一个个都心有余悸的,直呼司机开快点,还真怕那家长不知什么时候脑袋一顿明白过来,骑上个摩的杀将回来。
  
  司机倒是面色如常,照样开得缓缓悠悠,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他左手抓着方向盘,右手不自觉的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根白沙烟放在嘴边,接着变出个打火机,火苗“嘭”一声上来,刹那间,烟雾缭绕,呛得前面的叶阑老师咳声不断、直流眼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档子事,叶阑老师不想再节外生枝,或是害怕自己一声吼叫过去,司机给吓得魂不附体,然后,整个巴车真正陷入绝境。
  
  离叶阑老师不远的座位里,我拿着酒精棉帮陈颖擦脸上的伤,这还没挨上,她就龇牙咧嘴的一阵唏嘘,双手胡乱动弹,就差一个不小心,直接将我扼死。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刘大姐的革命精神,脑袋掉落,也才碗大一个疤。
  
  陈颖眼泪汪汪的,说我这是给她伤口上撒盐巴,人家刘大姐是烈士,是□员,本着解放全中国的先进思想,自己就一小人物,哪敢跟人家相提并论。看着她委屈的好像掉了一百块钱的样子,我真是有些受不了了。
  
  石楠这个时候还坐在原位,单手拿着画夹,铅笔在画纸上龙飞凤舞,不知在涂抹些什么。他鼻孔里塞了一节白花花的卫生纸,卫生纸靠近鼻孔的地方还鲜红鲜红的,那样子真像是日本的军司特务被中国人民一拳打断鼻梁时的壮观景象,看的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
  
  一段陕北民谣从车头的音箱里传来,然后是司机大叔高亮的嗓音:“一道道的(那个)山(呦)一道道水,咱们中央噢红军到陕北,一杆杆的那红旗呦一杆杆枪,咱们的队伍势力壮………。。山丹丹(的那个)红艳艳,毛主席领导咱们打江山……。。”
  
  歌声荡气回肠、嘹亮饱满,很有空灵之感,绵延悠长的曲调响彻整个林荫道,细听下来,像是回到了红色的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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