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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嫁-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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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婠立刻接口:“我娘也是,她自己今朝也闹病呢,就非得来你这里不可。”
  丁姀讶异:“大伯母也病了么?瞧了大夫没?”
  “没事,看你五姐瞎说,只是受了风寒而已,不如你的病大。”大太太弯着眉眼说道。
  可这话却像根刺扎进了夏枝的肉里。这叫什么道理?八小姐受伤行动不便,才今朝休息了一个时辰就被唤去忠善堂了。难不成大太太连这点都要跟小辈计较?这么晚了,还来给八小姐脸子看,八小姐这是招谁惹谁了?她心里气得眼睛泛酸,眼角水光泛泛,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丁姀挂着淡笑:“我这屋子冷,况大伯母又受风寒,不如进去里间坐坐煨暖炉如何?”
  大太太见丁姀仍旧谦和,脸上漾满笑:“还是姀姐儿知情知理的,我就说么,这屋子怎么跟个冰窖似地,丫头们也不生火烤烤,免得你回来也受冻。”
  春草咬住唇,脸色绯红。
  “大伯母请吧……”丁姀说道,示意婆子们把肩典抬进垂珠里间去,又对夏枝道,“夏枝,去夹些火炭,再另拿两个手炉。记得要新加的炭,可以烧得久些……”
  夏枝点头,跟一旁的春草使个眼色,就把人拉出了抱厦。
  “大太太坐了多久?”夏枝问。
  春草一出抱厦就气得跺脚:“来了好一会儿了。自己屋里的丫鬟舍不得用,偏来编派我做事。咱们小姐也从没在咱们面前端过架子,咱是三太太的人,八小姐的人,什么时候让大太太当驴子使了!”
  “嘘……我说姑奶奶,你别这么抱怨行吗?你想想你受的这番委屈是为的八小姐,再想想八小姐待咱们如何,你就该把这口气给吞下去。再说了,咱们是三太太、八小姐的人没错,但也是丁家的人不是?你说的这些混账话,那不是给八小姐惹锤子的吗?八小姐说了,祸从口出患从口入,你再这么管不住嘴,仔细我拿针把它给缝了!”夏枝大急,这春草怎么就说不听呢?也不见大太太还在屋里头坐着呢,要抱怨些什么,也得等人走了才是。
  春草喳巴嘴,又嘟嘟囔囔了几句才住口,心里头的那团愤火好歹被夏枝的这番话给劝了下去。
  那里间的小宴息处,大太太已在罗汉床坐下,丁婠伴在左侧。美玉巧玉把外头一盖碗的零嘴拿进来,又重新沏了滚滚的新茶端到大太太跟前。
  丁姀就把四个婆子支了出去,说道:“美玉,别让五小姐站着呀,抬把圈椅过来,要换上厚褥子。”
  美玉照做了,跟巧玉两个人把圈椅抬进来,又上了盏热茶。丁婠就笑着坐了半边屁股,对丁姀道:“难为妹妹心细,这天也实在太冷,要不是褥子厚,那圈椅也坐不得人。”
  显然丁姀的种种宾客至上的态度,让两母女都有一种如成上宾的优越感。
  丁姀只想着,把她们招呼地妥妥帖帖的,她们大概也就不会太为难自己了。再说今天大伯母似乎是刻意不去忠善堂赴宴的,转而到她这边来,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看她们母女的架势,也不尽是来说三道四的,这么冷的天在外间等她,看来要说的事情至少在她们心里占有一定分量。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巧玉两姐妹伺候,丁姀想跟丁婠靠近些,好就近看看她究竟有没有戴那串琉璃珠,于是让两姐妹也抬来把垫厚褥子,再加上两边夹引枕的圈椅过来,把她扶到丁婠身旁坐下。
  大太太见她坐起来,就道:“姀姐儿,好好地坐起来做什么,躺着不是更好?”言语间几分奚落。
  丁姀就笑笑捧起美玉塞到手心里的热茶,说道:“大伯母都坐着,我是小辈,怎么能躺着跟大伯母说话呢?”
  大太太就越发高兴,笑着放下茶盏,问道:“伤处,好些了么?”
  丁姀道:“方才还有些痛,大伯母一问,就不痛了。”
  这话可哄得大太太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指着丁婠道:“婠姐儿你瞧瞧,你这八妹鬼精灵的,嘴巴真甜。她若是自小养在家里,那说媒的铁定把咱家门槛都踩低三分呢……”
  丁婠也捂嘴笑:“她多年未回家,见谁都可亲着呢。今朝我来看她,她也是拉着我的手说长道短,不肯放我走呢……”
  丁姀的脸色微红,假似腼腆地扯话,对美玉两姐妹道:“夏枝怎么还没把炉子弄过来?你们俩去瞧瞧,可别把大太太五小姐冻坏了。”
  两个人低应,就匆匆去了。
  屋里的人都被支了个精光。大太太过来,本是一个丫鬟婆子都没带,为的就是让丁姀望风就知风向,也把自己的人都支开,好说正经话。
  这一下可得了自在了,大太太往丁姀那方向凑了凑,问道:“前头热闹吗?”
  丁姀坐正,知道大太太开始说事了,于是点头:“人多着,听说晚上还有牌。”
  大太太就点点头,知道三太太暂时不会回来的。又问:“我来的时候,可听着十一爷在哭闹呢,她娘怎么也没回来?”
  “十一弟有冬雪照看着,姨娘放心。”丁姀一字一字回答,完全排除了所有人回来的可能性,让大太太倍加放心。旋即眉宇舒展,说道,“我今朝听说你被你二伯母打了,别说你娘了,大伯母的肉也跟着痛呢!”
  丁姀莞尔:“让大伯母惦记着,这顿打挨得也值了。”
  大太太咧嘴笑:“见着赵大太太了么?”
  “见了,”丁姀点头,又道,“不过没敢深瞧。”
  大太太打趣:“你这孩子,有什么不好深瞧的?你多瞧她两眼,指不定她就记住你了。”
  丁姀就笑道:“我瞧她也没用啊,她也不来瞧我。我在那里闲得慌,就回来了。”
  大太太心里暗道,赵大太太今朝让人请丁姀她不来,脸上也没不悦,还巴巴地差人把贽见礼送到如意堂来。可晚上丁姀过去了,却也没正眼瞧她,这是怎么意思?听丁婠回来说,赵大太太可还另送了盒药丸给丁姀,那就与丁妙是一视同仁的了。难道在赵大太太的眼里,她们姐妹几个,谁都没落个好坏的印象吗?
  她心里直纳闷。
  
  第一卷 第三十章 李代桃僵
  
  丁婠眼见母亲走神了,咳了两声,说道:“娘,您累了么?”
  大太太“啊啊……”地回神,一拍自己的脑门:“哪里啊,人老了,这脑子就喜欢走神,拉都拉不住。”又看着丁姀,对她一副语重心长,说道,“姀姐儿啊,你听大伯母一句话。你母亲这几年啊,我是看着她苦的。而今你但凡回来了,多少替你母亲分担些。你明白么?”
  丁姀眨眼,听起来大太太的意思,似乎是让她去吸引赵大太太的眼球。可这不按常理啊,她难道不是巴望丁婠去得赵大太太青睐的吗?她意外,更加是狐疑,大太太不是想欲擒故纵,好摸自己的底牌吧?
  不过自己的态度是放在这里的,甭管他舒公府还是赵侯府,金窝银窝,也没自家窝躺着自在。她就这么个理,只想这辈子都平平安安的,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的。惹是非的事情,她不想沾。
  于是,噙着笑,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
  大太太急了:“你就不想让你母亲过过像你二伯母那样的日子?”
  丁姀仍旧装糊涂:“二伯母什么日子?”
  “你瞧啊,你瞧你四姐,她现在什么打扮什么气派啊,你不想那样吗?”大太太像哄着个三岁小孩,越说越急,手上也比划起来,“你瞧你四姐的头面啊,那么大颗宝石,你还没瞧见昨晚上她回来给你二伯母带了哪些好东西吧?你不想让你母亲也尝尝鲜?扬眉吐气一回?”
  一看丁姀还是不明白,就开始对着丁婠骂起来:“你说这孩子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变笨了呢?婠姐儿,你来跟她说说。”
  丁婠就正色道:“八妹,实话不瞒你,我娘今朝听那舒七爷放的风,说他四姐,也就是赵大太太,想给自己的幺儿说个媳妇。你道她上咱家是纯走亲戚的吗?她可是相中了你七姐了。”
  丁姀笑笑:“这不是亲上加亲喜上加喜吗?什么时候办事儿啊?家里又能热闹了。”
  两母女差点没给丁姀气得白眼。丁婠僵笑着,拉住丁姀的手,耐下性子道:“傻八妹,你不想,若这门亲事,换成了是你,不好么?”
  丁姀大惊:“五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娘不在,若是我的终身大事,也该跟我娘商量才是啊。”
  这话让丁婠母女俩挂不住面子了,可是丁姀说的确实在理,没法子出言反驳。丁婠也是一时急了才把话挑开,没想到丁姀这么不开窍。她的脸上红绿白轮番滚过一遍,才尴尬笑着:“五姐是替你着急才口无遮拦说的,你千万别跟三婶去说。你若说了,五姐现在就自打嘴巴。”说着起手作势要打。
  丁姀心里冷笑,这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意岂是面上那么单纯的?赶紧扬手止住她,顺手摸了她的右手手腕,确实没戴琉璃珠,心里咯噔了一下,又作受惊的模样:“五姐这是做什么?我也没说要跟母亲去说啊。只是嫁娶之事,我只听父母之命,也妄做不来主张。”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要说到女儿当嫁的事情,要真是问心无愧的话,就去同她母亲文氏去说。
  大太太怎么料到这十五不到的黄毛丫头竟然这么难说话,这耳朵也不知怎么长的,愣是什么风都吹她不进去。立刻脸上灰败下来,心口上堵了口气。
  丁姀见场面尴尬,就借势把话引开:“我回了家,就只大哥未见了。前年听说大哥得了个小子,极聪明,我都还没见过呢。五姐,什么时候我去瞧瞧去,叫什么名字呢?”
  大家都意欲绕开刚才的气氛,丁婠立刻端起笑:“叫冉之,临盆的时候告书信去盛京请教二叔,二叔亲给取的。”
  又谈及到二老爷,丁姀就问:“也不知二叔在盛京如何了。”
  丁婠凉笑:“还能如何?有赵侯爷罩着,能亏待不成。”
  说到这里,夏枝她们几个就抬炉子的抬炉子,捧手炉的捧手炉,笑笑地穿过乌木珠帘而来。往大太太跟前相继福礼,把暖炉塞过去。
  大太太见人都回来了,就机警地起身,挂着些疲惫地笑,说道:“不用了,我跟五小姐也该回去了。”
  丁姀就道:“不再坐会儿吗?我也是一个人。”
  丁婠道:“我娘也该去躺下歇息了,不然这风寒也不知何时好得了了。”
  丁姀点点头:“要喝了药,捂被子里头渥出汗才好得快。”
  大太太笑着道:“还是姀姐儿贴心。”就跟丁婠两个人去了。
  丁姀让夏枝送她们过穿堂后再回来,自己则让几个丫鬟伺候着洗漱散发辫,等夏枝回来时,已经钻进了被窝。
  夏枝倾上前给丁姀捂住被子的缝隙,笑着道:“难为大太太亲过来瞧小姐,明天奴婢就带些东西去瞧瞧大少爷。”这算是回礼,这些事情夏枝心里头都有数,全赖她记着。
  丁姀心思沉重,大太太跟丁婠一起过来,却是劝她去跟丁妙相争。难道她们想做渔翁?可是再细想二人说话的态度语气,似乎是真的从心里急出来的。她思来想去,丁婠绝对不会让这么个绝顶大好的机会给自己的,可她又不明白丁婠的前后态度为何会判若两人。
  夏枝的话,她也无心应着,又突然想起十一爷丁煦寅,眸光神采里才有些光亮:“方才说好了要去瞧十一弟,你怎么没提醒我?”说着要起来。
  夏枝忙按住她:“小姐,都这么晚了,你听十一爷也不闹了,咱明天去瞧也一样。”
  丁姀这才作罢,可是今天一天都心中惶惶地,现在躺下来越安静就越不安,讷讷地问夏枝:“夏枝,你说这家里的人都怎么了?”
  夏枝一时没听明白,问:“谁怎么了?”
  丁姀咬着唇摇头。
  春草跟巧玉把炉子抬到了起卧室,夏枝过去把窗子支开条缝,用来透气。又替丁姀仔细掖紧被子,劝她:“小姐,您只管休养,好歹养好身上的伤才是首要的。”
  丁姀就浓重地叹出一口气,闭上眼睛。脑光一闪,豁然明白,原来下午的时候,丁婠正是在给自己掖被子的时候,将那些散乱的琉璃珠放进她被窝里的。身子倏然发紧,她的两只手夹住被子,忍不住一阵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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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玉瓶奇香
  
  夏枝见丁姀的脸色一时不对,忙问:“小姐,又疼了吗?”
  丁姀摇头。
  那边正收妆盒的春草就叫了一声,惊得两人都往镜台前看。只见春草捧着一匣子零散的头饰,几乎把整张脸都快埋了进去。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夏枝拍拍胸口,过去往妆盒里瞧了几眼,“你在找什么?”
  春草抬起头,一张哭丧的脸,说道:“方才伺候小姐洗漱的时候我就觉得缺了什么东西……现在再一找,果然没有。”
  “什么东西?”丁姀也奇了,她看到那串五眼六通还好好地在镜匣前的桌上,就多少放了心。
  春草道:“就是今天下午赵大太太打发人送来的一串琉璃手链。后来九小姐过来,说小姐您要把珠链拿过去,奴婢就给了……”
  “你把琉璃珠给了九妹?”丁姀登时身子绷直,感觉到一丝蹊跷。丁姈今朝下午确是说了要往如意堂来瞧十一弟的,但她怎么会想到要给自己拿琉璃珠?最最令她费解的是,还是授她之意来拿的。这么个谎子,不是一戳就穿帮了吗?
  春草点头:“怎么会这样?难道九小姐没有交到小姐您手里?”
  夏枝气得捶春草:“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就随随便便给了人呢?这要是二太太或者三太太问起来,你让小姐怎么帮你圆场?”
  春草急得掉眼泪,丢下手里的妆盒就往丁姀床前跪下:“奴婢对不起小姐,呜呜呜……奴婢,奴婢以为九小姐一个孩子,没那么多心眼……呜呜……”
  丁姀一只手扶她,脸上的笑容变得牵强:“春草,你别自责。这事情,也断不是九小姐本意如此!你起来吧,我不怪你。”
  春草抬起头,一张脸红得厉害:“小姐,可是……可是琉璃珠没了,您拿什么向三太太交代?”
  丁姀倏然一笑:“这倒不用担心。琉璃珠在……只是现如今在赵大太太手上,等明天就会送过来了。”
  春草讶异:“怎么跑回赵大太太那里去了?”
  丁姀摇头:“你别多问了,只要东西在,你就放宽心罢。还有,九小姐来问你拿琉璃珠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往外头去说。”眸光又扫向美玉巧玉,“你们也是。就算别人问起来,或者提到了什么,你们都要作不知情才好。”
  春草她们虽然不明白丁姀为何这么说,但是小姐发话,自然听从。面上维维是诺,却又各自揣着心思。
  待几人再扶丁姀躺下,美玉她们已经退了出去,丁姀就一把抓住夏枝,望了她半天,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口气:“早点睡。”
  夏枝明白,转回身把她的手放入被窝,颊边浅浅的梨涡笑得极是温婉:“小姐,您什么也别说了。白日里六爷的事情,奴婢不会放在心上的。奴婢是当差的,哪里不会遇到这种事呢?幸好当时小姐解围,六爷也不计较,否则四小姐必然也不肯放过……”
  见夏枝心里把这帐算得光清,丁姀也就放心了。原本还担心因为丁泙寅的事情,夏枝心中会有疙瘩,没想到她如此通情达理。她其实也是不想自己这边的人与二房增罅隙,这若是换成春草在场,说不定当场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
  她点点头深感欣慰,心里辗转了下,说道:“既这么着,以后你也少往那里走动的好。”
  夏枝正苦于以后往二房去,免不了要碰到丁泙寅,心里惶惶不堪,没想到丁姀都设想周到了。于是感激地欠身:“奴婢谢谢小姐……”
  丁姀伸手扶住她,眼神倏然凝聚上一层谨慎,细声说道:“夏枝,我这里还有件事,需你今夜亲自为我去办。趁着母亲跟柳姨娘都未回来,你往隔壁去一趟,看看十一爷如何。”
  夏枝以为丁姀是关心自己的手足,就笑道:“十一爷有小姐这么个姐姐,也是福气了。”
  丁姀淡淡一笑,目光又一瞬间迷离几许,似乎被夏枝的话戳中了什么,连那双淡薄的青眉都忍不住拧起。她摇摇头,轻微叹息:“我要你去,是想让你向冬雪打听件事。”
  夏枝正色:“什么事?”
  “你问问她,今朝赵大太太打赏给十一爷的是什么,还有,九小姐有没有去瞧过十一爷,若去过的话,去时又拿了什么东西没有,或者中间又有什么人来看望过十一爷没有。你记着了,这些话万不可明着去问,也不能让十一爷听到了。”丁姀抬起手又往自己的镜匣指了指,“你把那个拿过来。”
  夏枝转身拿了镜匣捧到丁姀面前,丁姀把镜匣里的首饰都暂且搁到一边,掀开底层的横板,里面是几块碎银,并些散钱。她拿出块银子塞给夏枝:“这些是往日我们在月钱里积攒下来的,你也需记得我放银子的地方,将来有一天难保不会发生什么,要你来取的。你先将这一两拿下,给冬雪。”
  夏枝会意,把银子握得死紧,点点头:“小姐,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奴婢一定办好。奴婢这就去,以免姨太太提早回来了。”
  “嗯,去吧……”
  看夏枝急急出去,丁姀的心也跟着被悬吊起来。
  她趴在引枕上等夏枝的回话,今夜整个人都分外清醒,丝毫没有睡意。外头冬风穿堂,嘶嘶作响,院子里的树影婆娑,那株梅花的清冽香气远播,竟透过夏枝支开的那扇窗慢慢汲进屋子里,被热烘烘的火盆烤得像是陈酒佳酿蔓延出来的酒糟味。
  丁姀细细吸了一口,豁然发现,原来自己闻到的却是引枕旁那个翠绿玉质圆肚瓶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这里头装了什么东西?
  丁姀狐惑。舒七爷为什么专打发了晴儿送过来?回想今日一整天,舒七爷到目前为止也充其量只知道舒淳喜欢她,叫她八姨罢了。她越想越是好奇,拿起玉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瓶口那个磨砂玉塞周围的蜂蜡刮掉,轻轻拔出来。
  顿然间,瓶子里就飘出一股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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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一两银子
  
  丁姀怔住。
  这是能吃能喝还是能当作料的?舒七爷怎么无端送她这么份奇怪的礼物?她不禁失笑。听晴儿与他私下里说话的口吻,倒也不是个难以相处的主,不过这行为做事,可却是太奇怪了吧?既然着人送了东西,却也不说清楚这东西究竟做什么用的。要是对方不懂真正用到该用之处,岂不既糟蹋了好东西,又糟蹋了他的一番好意么?
  这么想想,丁姀也就不敢随便动这瓶子里的东西了。一来舒公府拿得出手的,必然是珍贵之物,若被她浪费了,上哪处再去要?二是万一用的不得当,吃了拉肚子是小,丢命是大。
  她把塞子盖回去,又把玉瓶竖起来抱在手心里慢慢滚着等夏枝回来。
  正等得百无聊赖,外头响过一阵脚步声:“小姐睡了么?”
  是文氏的声音!手一抖,玉瓶就滚到了床褥上。丁姀飞快拿起来塞到引枕底下,闭上眼睛佯装睡着了。又听到夏枝回答:“回三太太,小姐回来得早,怕早已经睡熟了。要不,奴婢去把小姐叫醒?”
  听见夏枝也回来了,丁姀倏然张开眼睛,知道她是能够把文氏稳住的。
  果然,文氏立马阻止夏枝:“不必不必了,让她睡,我也回屋了。”
  “是。”夏枝道。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文氏离开地较来时更为安静。过了半晌,丁姀才听到“吱嘎”一声阖门,夏枝的脚步像生了风一般往起卧室过来。
  拨开珠链的声音还在身后琳琅作响,她就已经到了丁姀面前:“小姐……”
  丁姀侧转脸:“母亲走了?”
  夏枝点头:“走了,幸而没撞见奴婢同冬雪说话,可吓死奴婢了。”
  丁姀就笑道:“怕什么?你们姐妹间说几句体己话,母亲还把你们拆了不成?”
  夏枝面有迟疑,犹豫了一下才说:“小姐,三太太是不大喜欢您太过与姨太太那处走得近的,何况现在天晚了,更逗留不得。还有方才冬雪见奴婢过去,可着实吃了一惊,还让奴婢问小姐的好。”又从袖囊里把带过去的那块银子拿出来,略带赧色,“这些钱,她说什么也不肯收。”
  丁姀没预想到冬雪会是这反应:“那话呢?你可问了没?”
  夏枝咬住唇,摇头:“小姐,奴婢问了,冬雪却是问东答西的,说九小姐确实去找过十一爷,但就坐了坐,不等喝上茶就走了。奴婢问是往八小姐这处来的吗,她也说没瞧见。奴婢就说,十一爷伤了,不知道其他小姐爷的会不会派人来瞧,冬雪就不高兴了,说十一爷是什么身份,哪敢指望这些。奴婢怕问多了问急了,反使她觉得怪异,去同姨太太说去,奴婢就没敢再往下问。”
  丁姀沉思起来,冬雪的反应却让她更觉得蹊跷。要说实在的,她让夏枝问的这些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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