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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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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这副样子,丁姀跟夏枝对望一眼,便疾步过去:“怎么了?”
  春草跺脚:“六爷来了,在屋里坐了好些时候,就是不肯走呢!”
  “什么?”夏枝惊叫,手一颤拉住春草,“六爷来做什么?三太太知道么?”
  春草跟夏枝一个被窝里说体己话的时候常有,那日下午碰见的事情春草知道地一字不落。故而一看到六爷登门造访就已经发了白毛汗,急等丁姀回来。敛住两条眉毛道:“三太太哪里知道些什么呢?六爷说是来瞧小姐的,三太太可高兴着呢。夏枝……要不你去哪里躲躲?等六爷走了再回来。”
  丁姀断然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难不成自此之后夏枝都不回如意堂么?你们也别急,还不定六哥真是来做什么的呢。咱们就当他是来探病的,大大方方让他瞧!春草,咱们就去母亲的屋里坐坐,你去把六爷也请过去吧!”
  春草眼睛一亮:“也是,横竖三太太还是长辈,六爷难不成还没了规矩。”立马掉头就走。
  夏枝吓得不轻,连唇色都有些发白,浑身止不住地颤,一把拉住丁姀的胳膊哽咽:“小姐……若六爷问三太太要人,咱们该怎么办?”
  丁姀宽慰地拍拍她的手背,淡笑道:“你放心,若他真有脸做这等事,此行他就不会亲自来了。”
  夏枝讷讷地点点头,心底还是忍不住凉飕飕的。一想起那日傍晚丁泙寅的种种眼神,她就觉得胸口闷地发慌。
  两人进门刚到正屋门前,春草领着丁泙寅刚好也到。大家在门前碰到一处,便笑着寒暄几句。
  “六哥来了呢?”丁姀道,“怎么不早早派人来说,我也就留在屋里等你了,不至让你白等了我这么久的。”
  丁泙寅那两只飞凤般的眼睛不住往夏枝脸上睃,一边讪笑着跟丁姀说话:“才来不久,哪里知道你是上大哥那头去了,要知道的话,我直接奔那边倒也省事了。”
  丁姀暗笑:你醉翁之意不在酒,省得了这一趟么?朝门前努努嘴:“咱们进去说吧,母亲也极喜欢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话的。”
  丁泙寅流连夏枝脸庞,“哎哎”应着跟罢丁姀进去。夏枝低着头匆匆搀住丁姀,暗暗咬牙隐忍。
  三太太正午睡起身,重锦琴依两个忙着打水伺候更衣洗漱,听闻春草进来禀报,说八小姐跟六爷一道过来了,都有些诧异。
  “重锦,你搁着水盆出去伺候去,上茶上点心别耽搁,六爷喜欢吃核桃酥,前几天张妈妈刚从外买过来一斤,你去摆出来。”
  重锦忙把水盆放回去,应道:“是!”就转身从品字柜里抱出一个锡制刻花鸟鱼虫的挂耳食盂,对春草挤挤眼:“走吧!”
  丁姀跟丁泙寅已然在屋里坐下。重锦对两人福礼请安,又沏上茶摆好点心,笑说:“六爷可是稀客,太太专叮嘱了把六爷爱吃的核桃酥拿出来。您瞧瞧……”说罢把盘子端到丁泙寅跟前巧笑。
  一阵核桃仁酥香的味道飘过,丁泙寅没赶上吃午饭就来丁姀屋里等了,这回子肚子忍不住叽里咕噜一阵翻倒。不好意思地抓起一个酥饼:“还是三婶疼我,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丁姀笑道:“就是,藏了好东西尽都入你的嘴了。”心里不禁想到,母亲自来对大太太二太太十分忍让,若丁泙寅真起了心思要把夏枝开脸收房,母亲也不会太过反对。
  她仔细看看丁泙寅,虽说眉清目秀仪表不俗,但赖是如此,也掩不去他身上那股子久积而成的纨绔之气。
  发觉丁姀看他,丁泙寅微愣了一下,扭过头问道:“妹妹何故看着我?我嘴上沾碎渣子了么?”说着赶紧摸了一把嘴巴,又喝上几口热茶,连问,“还有么还有么?”
  重锦看得直笑:“哪里有呢,在这屋里即便有,爷又害什么羞呢?爷什么时候也讲究这些了?”
  丁泙寅被说得脸上一臊,偷偷瞟了两眼夏枝,又慌忙别过头对重锦傻笑:“我自来如此,重锦小丫头越发嘴里不饶人了。”
  丁姀看在心里,颇觉意外。丁泙寅这是在夏枝面前不好意思呢?不禁狐惑,难道丁泙寅是真心喜欢上夏枝了?
  夏枝紧张地绞弄袖子里的绡帕,暗骂这六爷怎么坐坐就不走了?一边拼命向丁姀使眼色,可别让丁泙寅做出像那日一样的逾矩事体来。这在三太太眼皮底下发生的,若论起错来都得她来兜着,弄得不好传扬开,还落个勾引主子的淫荡之罪,她可怎承受得起?
  暗处的三太太打量地精细,早觉得丁姀骤然把丁泙寅领到这里就觉得古怪了,这几眼瞧下来果然觉得丁泙寅的神色不对。怎么似乎都在夏枝那丫头身上打转呢?问了问身后的琴依:“近日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没有?”
  那日在忠善堂发生的事情在场的可没个丫鬟,才都瞒了下来。琴依当然不知:“没有呀,都好好的呢!”
  三太太蹙起眉:“这可就怪了。”心道夏枝什么时候跟二房的人眉来眼去的了?可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弄出什么旁枝末节,搅黄了丁姀的好事。犹豫再三,依旧回了自己屋里,对琴依交代道,“就说我染风寒,不便下楼。让六爷只管坐着,他爱到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琴依愣了愣:“这……恐怕不好吧?”
  三太太眼色一戾:“有什么好不好的?他也不见是特地来瞧我的。你去吧,照做就是。”
  琴依点点头,正要下楼去,又被三太太喊住:“待六爷走了,你把夏枝叫过来。”
  
  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六爷的情关
  
  两人说了好些话,三太太却久不露面。丁姀心起焦急,不知其中缘故。丁泙寅似乎也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告辞,琴依施施然地下楼来,莲步到二人跟前福身:“见过六爷、八小姐。三太太昨夜染了风寒,适才起了两回又都躺回去了。太太让爷只管坐着,有什么吩咐支应奴婢就成。”
  丁泙寅呵呵呵地笑着:“不了不了,我也得回去温书,二太太说过不多久就得进京,爹爹省不得要考功课。”
  “进京?”丁姀猛一震。
  丁泙寅点头:“是啊,爹爹前几天来的家书里提及,要接七妹九妹都去,兴许等明年秋天才回来。”
  “去这么久呢?”丁姀温笑。
  丁泙寅看了看夏枝,似乎有话堵在喉咙里,但见夏枝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就咽了两口唾沫把话吃了回去。再笑时添了几分落寞,仰高头说道:“届时我跟二哥说不定一同考国子监,爹爹说四姐夫能做主,咱们就都过去了。”也就不定还能不能够回姑苏。
  丁姀欢快地一笑:“那可是桩好事。”
  丁泙寅苦笑,眼神里几分茫然,再望了望夏枝,就转身走了。
  几人都大吁一口气,还未待把下一口气提上来,身旁的琴依不紧不慢地道:“夏枝,三太太有话说。”
  众人一时又警觉起来。
  夏枝意外:“我?”
  琴依点点头,转身沉默地在前带路。
  夏枝忐忑地望着丁姀:“小姐,三太太怎么突然喊奴婢去说话了?”
  丁姀也迷惑,摇摇头:“你先去了,回来再说。”
  前头的琴依停下脚步回身等夏枝,夏枝踌躇几步,匆匆跟上去。
  眼见夏枝跟琴依都上了楼,丁姀的心里一时沉重难言。楼上隐隐穿来短促的开门声,继而一阖就再无动静。她一下子垂手愣住,出了会儿神才幽幽地道:“春草,咱们回屋去吧。”
  春草更是摸不着头脑,看琴依将夏枝带走时的脸色可着实不好。忙跟上丁姀的脚步连声问:“小姐,夏枝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不会犯什么错吧?”
  丁姀驻步也十分放心不下,但凡有眼睛的看琴依的脸色都知道母亲找夏枝不会是什么好事,可夏枝日日在自己身侧,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哪里有机会去招惹是非呢?唯一的——她心惊!难道母亲方才下过楼碰巧看出了什么来?
  两人忧心忡忡地回到抱厦,美玉正给丁姀要绣的鞋面分线,嘴里还咬着线头,见主子进来,忙起身来迎:“小姐回来了?”
  丁姀点点头,看美玉将各色丝线林林总总地分个一清二楚,心头登时也清爽不少。对她道:“回来了,你忙到现在?”
  美玉一笑:“早早忙完,小姐晚上也可以早点歇着。”
  丁姀心头感慨,把那些丝线都掬到手掌上,道:“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我下午也不出去了。春草,你给屋里再拨点炭,夏枝来了立马叫我。”
  春草应是,添了炭又烧上水,静静退了出去。
  两人一起坐到填漆床上开始分别依照画下来的图案定针。丁姀的打算,是觉得自己完全不可能绣出如丁妘这般的鞋面来的,所以预计让美玉绣的搏上一搏。可是针到手中,不觉又迟疑了,怔怔看着美玉一针一线游离那面梆子绷的布面,心头没着没落。
  “小姐?”美玉见丁姀并未动手,不禁纳闷,“您怎么了?”
  “我在想,咱们这跟四姐一模一样的鞋面,真能入梁师傅的眼么?”丁姀道。
  美玉叹了口气:“再怎么着也得试试。”
  丁姀点点头:“若能绣得好倒也好,可是……”自己毕竟是那现代的魂魄,这一针一线她学会是易学精却难了。如今这个时代哪门哪户人家的姑娘不会针黹活计的?而她也只仅限于绣个荷包绣张绡帕之类的,再多可就力所不及了。眼见着妆盒里的银子都散地所剩无几,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她得适当地有些收入以备不时之需,不然心中实在难以安担。这人那,走到哪里,不还是物质来得安全么?
  手中捏的针渐渐已不是针,像是一把开启另一段人生的钥匙。可依目前的技术来看,妄想拿这三流的手艺去挣钱,实属痴人说梦。
  “哎……”她不禁叹息一声,“美玉,你说梁师傅有什么不会的?”
  美玉一愣:“这倒不曾听说。不过梁师傅最拿手的是双面绣,绣出来的东西可神奇着呢!”
  “双面绣?”丁姀摇头,“这个我知道。这门手艺要想学好可得花些年头,只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小姐怎么这么说?小姐这等聪明的人,人家花五年学的,小姐两年就学会了也不定。再说小姐也不过十四岁,那两年之后也才十六,怎么没时间了呢?”
  “呵……你不知道。现在是岁月熬人,银子不等人!”丁姀苦笑不已。若不是因为这物质的问题,自己这一家甚至是大太太丁婠那一家子又何苦受二太太掣肘呢?二太太娘家是京官,搁在祖父并未升官之时那还算是下嫁,谈及陪嫁田产之类更是压过出身平凡的大太太许多,后来二老爷还一路官运亨通,而大太太却碰上了大老爷那等事,这期间没少有二房的私下周济。
  再则,祖父曾说过膝下儿女不得分家,凡遇事时得几家照应商量对策,一家好则三家宁。看起来这表象兄友弟恭、妯娌间客客气气的,可暗地里都还死磕在了这一个“钱”字上。就拿自己家来说,父亲捐官的钱有六成是二老爷出的,撇开这个不说,那关系之间的奔走劳碌也大都有二老爷周旋。还得了金钱债却还不尽人情债,这话不无道理。
  越想着手中的针线越显得沉甸甸的,母亲恰是知道,唯缺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让自己挺胸做人。但那个理由,真的只有嫁入豪门么?
  若如此,她心中真有不甘呐!
  “小姐,夏枝回来了!”春草冷不丁打帘冲进来。
  丁姀拿针的手一颤,戳到了无名指指尖,血珠子登时像乍开乍谢的昙花一般冒出来。她“嘶”了一声,用嘴含住指尖,心跳骤然加快,一股不好的预感突袭而来。
  
  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 问中馈
  
  丁姀放下手中的竹圈绷子,抬头见夏枝失魂落魄地进来,轻问:“你怎么了?”
  夏枝突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双眼通红,朝丁姀磕了好几个头。
  丁姀惊诧,忙对春草道:“快扶她起来,这是做何?”美玉也赶紧下床去,跟春草两个人一人一边架起夏枝。
  夏枝哽咽:“小姐,奴婢往后怕是再伺候不了您了。”
  “何出此话?”丁姀正色,莫非真如自己担心的那样?
  夏枝慢慢地道:“适才太太问了奴婢的年龄,又说……又说张妈妈有个侄儿极好……”说着语气已经淡了下去,黛眉团蹙。
  丁姀倒吸了口冷气,呢喃道:“果然……”心中盘桓再三,渐渐地又镇定下来。夏枝陪自己的时光不少,体己又得心,可以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她若是离开了,岂不等同于割了自己的手足么?
  慢慢地起身下床,她把夏枝轻轻拢过来一同坐下,语重心长地问她:“你如何想的?”
  夏枝道:“小姐,还用说么?您知道奴婢的心的。”
  丁姀点点头,本来无欲断人追求的生活,夏枝若同意这事情她自然不会强留。可她也知道,夏枝定然不肯。她不禁凝腮苦思,丁泙寅这边无声无息倒也罢,横竖他过不了多久就会上京去。可若这门心思教二太太知道,她又做何考虑?
  要保夏枝,这是定然。母亲不想因为个夏枝与二房明起冲突,所以釜底抽薪要将夏枝预先配人,她要如何去打消母亲这个顾虑?
  “小姐?”夏枝见丁姀似乎也没辙了,心底不禁更加发凉。
  丁姀拍拍她的手背:“是我欠思量,不该去母亲屋里的。”
  “小姐别这么说,哪里有能考量地方方面面的,您也说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奴婢这回想是逃不过了,以后……小姐得自己为自己考虑了才是……”
  丁姀摇摇头:“兴许……不会。”
  夏枝不禁又燃起一丝希望:“小姐有主意?”
  丁姀道:“太太固然有太太的担忧,但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明日我上趟二太太处,将这事情了断。”
  夏枝紧张:“小姐要去二太太处?”
  丁姀宽慰她:“六哥那性子,连四姐都看得出来,何况二太太呢?我只是去暗示暗示,不会明说。”
  夏枝捏紧衣摆十分不安,可眼下再无其他办法,只好搏上一搏。横竖失败了也不过嫁人,她还留着随丁姀陪嫁的念想,不想失去这么个可以依靠的人。
  屋子里一时静默,春草美玉心中难免伤感。春草想起回来那一夜遇到的秋意之事,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忽然念及到,秋意如今的日子不知如何。为女人无非一嫁,这事若换做她,说不定就应了。可是再看看丁姀脸面,又突然旁生出一股不舍之情。
  巧玉打帘猛然撞见这副景象,蓦然一颤,疑心是跟自己有关的。半笑半冷地问道:“小姐,适才出去了一趟,有什么吩咐的吗?”
  丁姀抬眸:“去哪里了?”
  问及此处,巧玉顿时兴致勃勃,上前来道:“适才只不过去芳菲那里走了一走,您猜奴婢碰见了什么事?”
  几人都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见无人问,巧玉嘴里不是滋味,强撑出笑把话说下去:“七小姐在二太太屋里发了一大通脾气,据说又犯病了。后来听闻是因为九小姐被大太太轰出来的缘故。二太太现下正往荣菊堂去呢,看来五小姐也难逃打棍子哩!”
  “胡说什么!”丁姀小声喝道,“下人间的风言风语也是可以听的?也不是不知道天底下无不透风的墙,有多少双耳朵等着听这些闲言碎语的好嚼舌根。九小姐是什么人?大太太五小姐又怎么会轰她?你说说看这其中的道理?但凡说出一个来,我就任你胡说了也罢。”
  巧玉愣住,本以为丁婠掉包了丁姀的琉璃珠该记她一恨才是,得知此事不该幸灾乐祸么?怎么反倒训起自己来了?嘴巴扁了扁,十分委屈。
  丁姀冷笑:“怎么不说了?”
  “小姐……”巧玉喳巴嘴,想了想丁姀问的话,也确实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于是小声地问,“莫非小姐知道详细?”
  “让你别胡说,你倒是越来劲了?”
  眼见着丁姀动气了,美玉赶紧抱住巧玉的手朝她摇头:“姐,小姐说的是道理。大太太五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做这种事?传言几分是真咱们不管,即便是,也不是咱家里的事呀!”
  巧玉动动嘴,扭过头去没吭声。
  丁姀长出口气:“你也来得正是时候,明朝跟我去给二太太请安。”
  众人诧异,丁姀惯常出去都是夏枝随侧,怎么忽而改主意了?
  夏枝怔然看了看巧玉,心底涌过一番忐忑,惶惶然地低下了头去。
  巧玉也吃惊不少:“小姐,这……”
  “嗯?”
  “呃……是,奴婢知道了。”巧玉也不禁狐疑,丁姀这个选择好生突然。
  夏枝匆忙地从填漆床上下地,理了理褶皱的衣摆挤出笑:“小姐午饭没怎么吃,奴婢去做些点心来。”又拉了一把春草,两个人低着头出去了。
  一出门,春草就疑惑道:“把我拉出来做什么?”
  夏枝脸色刷白,摇了摇头:“没事,我俩一起陪着小姐那么多年,如今我快离开了,就想同你多待一会儿。”
  春草戳她一脑门:“素日是个明白人,今天怎么糊涂了?小姐说了会了断,就会了断,你担心什么?”
  夏枝望着垂珠缝隙间映出的巧玉背影,心底怆然,幽幽然地摇头没说话。
  里间的丁姀亦是幽幽然这么盯着巧玉看,不知自己这个决定究竟对不对。挥挥手道:“你也去吧,我跟美玉这里还有活。”
  巧玉忙道:“小姐,不如奴婢帮衬分线?”
  丁姀摇头:“不用了,着你去打听桩事。”
  
  巧玉肃静,凝神竖耳听着,这可是丁姀第一回对自己这么说呢。
  
  丁姀瞟她两眼,蓦然一笑:“张妈妈有个侄儿不错,我想让你去打听打听他。”
  美玉豁然一呆,怔住在原地。
  
  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贫女嫁
  
  巧玉登时笑起来:“奴婢这就去。”转身就走了。
  美玉心不在焉地重新爬上填漆床,盘腿坐到床几对面,拿起适才放下的竹绷子欲要重新下针,可是心一时不定。再三犹豫地,终于问道:“小姐……您是不是……”
  丁姀抬眸:“嘘……先别告诉巧玉。这事她自己去打听,知根知底要是愿意固然好,若不愿……”
  “不愿的话?”美玉睁大眼睛。
  “不愿的话,我又怎会强求?”丁姀温笑。
  美玉稍稍吁气,抿唇尴尬地笑了笑。
  两人直至到日落西山才歇手,用过晚饭一刻的时间就又窝到一处拿针捏线。丁姀的行针始终不尽如人意,渐渐地越发觉得力不从心。却总是盯着美玉的那双手,随着它的游走怔怔出神。
  这一副鞋面,美玉绣的话起码也要三五天,自己就更甭说了。但做事得有始有终,即便生涩总好过弃之不管。所以一针一线倒也过来了,只不过这扎堆的一下午,竟然才绣了条边。拿起这得来不易的成果,对着烛光照了老半天,丁姀不禁失笑:“若是这针线跟十字绣似的就好了。”话一出,陡然怔住。
  美玉迷惑不解:“十字绣?”
  丁姀捂住嘴惊骇,脑子里一刹那电光火石。十字绣三个字不断回旋脑海,令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禁连连自问:十字绣成么?大梁有十字绣么?梁师傅会不会十字绣?
  “小姐?”美玉见她这副模样有些急,忙起身探过来,“小姐,要不您歇着吧?”
  丁姀摇了摇头,心底下难掩雀跃,吩咐美玉:“你把那妆盒拿过来。”
  “妆盒?”美玉狐惑,下床把妆盒捧到她跟前,“小姐……”
  丁姀接过放到床几上,从里面将最后的几两散银拿出来,拉来美玉的手放入她掌心:“你明朝去找个靠得住的人,去外头帮我买点东西。”
  美玉愕然:“小姐缺什么?怎么不同三太太说?”
  丁姀摇头:“暂时别让三太太知道,你照我吩咐的做就是。”又把妆盒里的一吊钱拿出来摆到桌上,“这些是打赏你所托之人的。”
  美玉咋舌:“小姐,一吊钱……这恐怕……”
  “少了?”丁姀苦笑,“不少了。你手上的那些,省不得人家还得再刮一层,这就够了。把笔墨纸砚去拿过来,我给你写张单子。你记住了,得找个不识字的人去,让他往绣坊布店之类的地方买就成。”
  “哦……”美玉似乎不大明白,思索着去书案上拿文房四宝来,把床几上摊开的活计都理到一边,铺纸研墨。
  见她不解,丁姀笑着执笔落书,边拟单子边道:“若他能识字,就大概知道这笔买卖不划算了。”
  美玉似有领悟地“哦”了一声,又问:“小姐要买什么?”
  丁姀倏然轻笑:“先不告诉你,等买到手你就知道了。”语毕单子已经写完,拿起来吹干墨迹,对折之后递给美玉,“你拿着,可千万记着我的嘱咐,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夏枝姐她们也不行么?”美玉小心谨慎地把单子塞到内衣囊袋,轻轻捂住,生怕掉了。
  丁姀郑重地点点头:“嗯,你一人知道就成。”
  美玉绽了个笑:“小姐放心,您要的东西保管让您买到。”
  巧玉耳朵灵,才到垂帘边就听到两人说要买东西,止不住笑着进来:“小姐要买什么,打发奴婢去就好了。”
  丁姀一笑:“你哪里得空?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么?”一见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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