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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嫁-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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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丁朗寅怔眼,“什么事?”
  “哎……就是你那时来运转的八妹呀”关缕儿为丁朗寅扶背揉肩,一面说道,“那还是母亲刚从明州到盛京的时候跟妾身提过几句,说是赵大太太有意让你八妹进府去。”
  丁朗寅愕然,猛一个转身:“要进侯府?”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关缕儿失笑,又接续道,“原是这么打算的,不想赵大太太的娘家人也相上了八妹,要讨了去给哪个爷呢”
  “舒公府?”丁朗寅更加吃惊,“这是为何?论身价论地位,舒公府里哪位爷要沦落到上姑苏去讨人?退一万步说,那……那还有五妹七妹呢么?”说罢,脸不禁也红了。心底里压根就知道,自己也看不大起丁姀。只是因为丁姀为这一家子上山抄经,他们老小才能读书走仕途之路。这份感激藏于心内,是愧疚而非尊重。
  关缕儿瞅着自己夫君脸上那阴晴不定,略略叹息:“谁想你八妹早已今非昔比,便是七妹也及她不上。但是回过头来想想,她这层身份可是有明文吏律所限,必是登堂入室的这样一来,她这出身可就不好说了。入侯府的话,将来应本是四妹说话算数的,却要变成八妹在她头上颐指气使的,这让母亲如何肯俯首了?再若,她是进的舒公府,你想想,那国公府还有几个爷们儿是尚虚中馈衔位正空的?”
  “……舒……七爷?”丁朗寅恍然。
  关缕儿点罢头:“你想想啊,那七爷又是什么个身份?倘或真如此,咱们一家子就恐都要受她所左右了。一人富则全富,一人穷则家穷,便连四妹,咱们的侯爷夫人也得喊她一声‘七舅母’呢”
  “八妹幼时忠厚老实,必定不似你们想的那般。”丁朗寅扶额,话虽如此,然这说话的底气却稍显不足。蓦然一惊,又想起桩事,“那……听说国公府里那位爷的夫人不是……”
  “你说的是那七爷的大侄子舒将军吧?”关缕儿自打知道丁姀要进京来,便已将这几层关系都理了个顺。要说还有她不知道的什么事,那便是舒公府老太太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吧她这么一说,自己便也不禁笑起来,“要真是那位大将军,倒合乎辈分,那将来还不是有七太太能压她一头。不过……听说那将军夫人可不是盏省油的灯,让她下堂……啧,你八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丁朗寅一下愕然,没想到如今局势乾坤大转。成了要么他们丁家过不去,要么就是丁姀过不去。扪心自问,自己偏向哪一方,似乎……似乎早已有了定论。这番推测在关缕儿心中尚且如此透彻,更别提在二太太的方寸之间是如何清晰明白的了。丁姀即便要嫁,那也不得嫁出她的威风来,也不得将整个丁家都至于她的名声之下。
  不能入侯府,不能嫁给舒七爷,故而丁姀剩下的,便是逼**下堂,跻身将军府。嗬……岂不让她一入门,便已背负了骂名么?
  他闭了闭眼,甚觉这闺房里面空气浮躁,便喝了两口茶,问了声:“六弟还关在那里么?”
  关缕儿知他要去,便将怀里那把开香烛房的钥匙给了丁朗寅,道了句:“千万别跟他说太久,免得母亲责怪。”
  丁朗寅点头,便去了。
  又说丁姀那日一早就被接往舒公府,与夏枝二人甚为忐忑。直至外头卸马,婆子拉上小车才有些恍然。在一扇小铜门前换座,舒公府里恰有专备府中乘坐的小撵,两个婆子拉着在十字甬道上规规矩矩地等,前头方站着恭候已久的徐妈妈。
  见那二人一起下车,便招呼身后婆子将小撵拉上去迎。
  
  第两百二十三章 舒老太太
  
  “八小姐来了呐”徐妈妈热络地老远便伸手相迎。
  丁姀微笑着,在车边向徐妈妈行了个礼:“让徐妈妈久等了。”
  徐妈妈一听便是眉开眼笑地:“哪儿能,小姐请上车,老太太在屋里等呢”说罢打起那小撵的帘子,笑容满面地让丁姀夏枝上车。
  两人也不敢多看别的地方,只见前头有一面大金红的赤鸟影壁,稍稍歪一眼便可看见坐落在左手边的偌大垂花门。便低着头上了车,听徐妈妈吆喝了声“起”,便被几个婆子拉着,转过影壁,轱辘上垂花门中央砌的坡阶。
  进垂花门后又行了大约一箭之地,徐妈妈就在外轻唤她们下车。
  里头二人相视一眼,便也就下来了。只见已到了一处四周游廊盘纵垂兰苁蓉之所,碧瓦神兽在近午的晨光下捋下一寸如冰瀑似地光芒,屋下透彩的琉璃窗开了个全,还是初夏的天气,却已经糊上了紫烟纱。想来常在这屋中住的人定是畏暑的脾性。
  才想着,那厢游廊仪门边就出来个干净的姑娘,笑语道:“老太太都琢磨坏了,说贵客怎么还没到,不想已到了屋门口了。嗬嗬……小姐快随奴婢来……”说罢就伸出双剑兰似的丰润手掌来,招呼她们过去。
  徐妈妈好气又好笑:“你怎不到这里来接,偏躲那里去,是不是在那里躲懒着?还有旁的人?”
  这话一落,那仪门边笑嘻嘻地又出来几个姑娘,皆樱桃小嘴朱红的妆,眉心点着三粒朱砂,头面一应是银蓝玳瑁簪,珍珠挽镂丝小步摇,梳的却是花样林总的髻。乍眼一看那形态举止如出一辙,可再细瞧,每个人却都不一样了。
  “我就说么,你们几个……”徐妈妈笑着摇头,侧身请丁姀两个登那头的游廊。
  丁姀轻轻笑着,提裙上阶,与她们几个极近相视,才发现她们额头上点的并非普通朱砂,而是大梁少有的细丝花钿。心下愕然,难道老太太竟派了自己的孙女儿来接自己的不成?
  夏枝似也意识到,便赶紧屈膝行礼,却一把被徐妈妈扶住,笑道:“傻丫头,那几个都是皮猴,你见过白兔没有?她们可比白兔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哪里值当你给她们行礼。”说罢,往那几个人道,“这位便是八小姐了,还愣着做什么?”
  几个人嘻嘻哈哈一阵笑,便一字排开在丁姀面前,齐道了声万福。自我说道是老太太身边的春夏秋冬四季花,人道是一双胳膊儿一双腿儿,算是老太太的眼线之意。
  丁姀心里一缩,原是老太太屋里分量及重的人,让她心里顿有了几分惶惑。
  夏枝更是脸红,急忙又要行礼,又被徐妈妈拉住:“听她们胡说,姑娘且听妈**就是了。”之后,夏枝便只好涩涩一笑,互通了名讳。
  那叫夏无忧的一听夏枝这名,分外亲切,忙拉起手儿就问:“姑娘本名就是姓夏的吗?”
  夏枝摇头,就把丁姀与丁煦寅四个丫头的名字都说了遍,恰恰好与老太太的这四个有异曲同工之妙。乐地那四个姑娘直说要将此事告诉老太太去,这才叫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这便说开了,虽是头一回见面,可那几个人显然不觉得生分,拉着夏枝就似话家常一样,一路说到了堂屋去。
  在外探听的丫头着见她们过来,便连忙打帘奔进里头去:“来啦来啦,老太太……八小姐来啦……”
  这边一闹,丁姀便循声望去,只见这屋外花藤绿萝映天湛清,盆栽满地彩夏缤纷,一名姑娘斜依在廊下坐着,藕臂横栏青丝犹泄,水青背子的银纹若隐若现,杏白小褶裙一如江南碧玉。只那样无心慵懒地一坐,便似从漫天的藤萝里走出来,成精了的萝仙一般。
  她半掀眼睑一副似梦非梦欲醒还眠,忽而挑眉往丁姀瞧来。
  丁姀心里一凉,忙对她笑了笑。
  徐妈妈这时向她行了个礼,道:“大姨奶奶怎不屋里去坐?”
  “热……”她扇了两下罗巾,懒懒吐下这一个字。方从那里起来,旖旎步下台阶,不时朝丁姀瞧着,道,“想必这位就是……丁八小姐了?”
  丁姀瞳孔微缩,笑道:“正是。”便点了点头,微微裣衽。听徐妈妈方才唤她大姨奶奶,因知她必是舒文阳的小妾,据说姓秦。于是脸上到底还忌惮些,毕竟日后相处需长长久久的,攘外也得先安内不是。
  “嗬……我可是受不起这一拜呢,改明儿将军该责罚我这个做小的了。嗬嗬……”秦氏笑笑着揶揄,半是认真半又似玩笑话,想是对丁姀之来意已是心知肚明的了。碍于徐妈妈在场,到底不得明说。
  丁姀一阵脸红,不大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但自己初到此处,需得谨言慎行,其余话万勿多说的好。于是一笑了之,转了话锋只邀她一同进屋去。
  秦氏点点头,倒是欣然往之。
  一行人正蹬台阶,那里头又出来个小丫鬟似乎来催,道:“奥哟哟,老太太可急死了,都到屋门口了怎么还折腾人……嗬嗬……快进来吧小姐。”说罢将帘子揽地高高的,供丁姀几个入屋。
  丁姀轻言道谢,手背掠过门帘,顿有丝丝凉意扣入。回身小瞧了一眼那道帘子,瞳孔蓦地紧缩,这是……《芳华集》上记载的,所谓冰入肌的上佳织品,果然纹色光泽与书中描述相去无多,她心里顿有许多唏嘘。冰入肌价值不菲,况民间难得,舒公府却作了门帘当避暑之品真是让人既惊又怕。
  那屋子比想象中的还大。漆红包金的一人多高碧纱橱将屋子隔成了各用的宴息处,冷翠纹理银丝绕边,绣里的冰蝶宛如活生生似地被困在碧纱橱上,教人叹为观止。
  那一路里,西厢似有间禅室,虽有厚厚的帘子隔绝起来,但仍掩不住一股幽韵深深的上品迦南香香烟之气。
  丁姀轻汲了一口,忽觉七窍通神似地,顿有一种清心不予言说。
  徐妈妈还在前带路,打起了第二道东海水晶帘,道:“小姐这边儿请。”
  后头春无双几个便越发嬉笑地簇着丁姀,将她推入内堂。
  丁姀脚跟险险稳住,才见这里头又别有洞天。水晶帘左手面泰立一桩黄花梨老根树雕桌,黄地发红,红地发亮。上头只一托茶盘,六盏一握有余的小口掐丝珐琅杯,旁矗一个同一系花色的股腹南瓜壶,还齐至着一杆须白若棉的根雕柄云展,一尊翠玉小如意。半鼎子心字沉香香溢幽幽,闻之血脉舒缓,不知不觉就将脚步放轻放慢了。
  再往前头,偌大纱罩流苏宫灯,因是白天未点开,只见画布上头美人仕女图如过烟云似地,形态婀娜,多姿雍容。垂挂间微微晃动了几下,复归平静。
  再来不及多瞟上几眼,那面长长一道水纱帐便已缓缓启开了。若多少女嘤嘤笑语,连声闹趣,簇拥着个银华若古,双目黑而有神的老太太出来。一色冰翠嵌赤金的庆云冠将老人家白净略有松弛的皮肤衬地几乎细白,大展翅凤头衔珠步摇挂下长而洁白的滚圆珍珠垂头,使得她虽老,可万般都不显得老而衰败。
  老太太身着紫边纱短褂,胸前两尾大红看带,皆施蹙金绣云霞翟鸟纹,纻丝长裙外一段挂珠补子,上施的是横竖金绣缠枝花纹。俨然礼制冠服相迎,伯阳郡主威仪丝丝入微。走起路来精神抖擞,笑容里温和可掬,细瞧下竟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丁姀一时看愣眼,竟不知如何上去行礼。被徐妈妈轻轻撞了下胳膊,方才回转神,上前一步就要拜。
  “搁我这儿不必多礼……”老太太道,略略打量丁姀上下,点点头温声笑道,“果然是江南烟萝女子,我见犹怜呐”
  “老太太,您又来了,瞧着谁都是好的。”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顿惹得周遭人一阵轰然的笑。
  但看老太太穿着如此慎重,自己却没着御赐士女冠服就来了,丁姀心头好一阵尴尬。
  显然也有人发现了丁姀这一失礼,口气俨然不悦,道:“八小姐怕是来得匆忙,不曾仔细打扮了再来。倒让老太太您整整忙活了一个早上才穿戴齐整……妾身就说,老太太您忒当回事儿,不过就来串个门子……将来……”
  话音戛然而止。丁姀微微抬头去瞧,只见是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又安慰她道:“她这张快嘴,哪天儿让人撕了去才教大快人心。八小姐只当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就罢了……”
  丁姀笑了笑:“有规矩才能成方圆,是小姀唐突了。下回一定记着……”
  老太太“嗬嗬嗬”地笑:“下回……可真得记着才是。”
  丁姀一愣,就见老太太冲自己点了点头,一时不明白老太太这话背后的意思。难道老太太果真介意自己那一套冠服?
  说话间,适才那说话责备的太太便又道:“哪里撕了妾身的嘴叫大快人心了,白兔那嘴还要厉害呢老太太就是偏心眼儿……”
  
  第两百二十四章 厉害的婆婆
  
  感谢绝色悠然、喃鄢两位童鞋的粉红票,祝大家周末愉快。顺祝今日四六级的童鞋们都能拿到理想的成绩。
  
  “呶呶呶,说你几句,倒还拖白兔下水了……”老太太指着那人直笑。
  有人掩唇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朝她裣衽,半屈在地上,说道:“要说奴婢的嘴厉害,奴婢万万承受不来。奴婢是老太太从奶盆儿里带大的,那说话行事不也朝老太太看齐的嘛姨太太要这么说,白兔可委屈哩……”未想白兔竟也在此,适才嗔了那句“老太太,您又来了,瞧着谁都是好的”的人,正是白兔。
  言下之意,那老太太才是最厉害的角色,顿弄得老太太啼笑皆非,嚷了一阵“青出于蓝”。
  丁姀心下一愕,原来那冷冷揶揄她的人,正是舒文阳的生父二老爷舒威的姨太太。这下她忽而起了心,在人堆里打眼瞧还有哪些人在此。
  不过却无果,那推推搡搡站成一堆在老太太周边的人,看似漫不经心,却在气度上甚是不同。不过都是丫鬟,唯独那一个姨太太与秦氏分外惹眼。二人一个冷若冰霜,未见笑意,一个轻挑曼妙,似无心又是有意。
  她在心里打了个突,想起自己适才进来到现在还未给姨太太行礼,便莲步到她跟前,屈膝裣衽:“小姀年纪尚浅不懂规矩,适才有眼无识还请姨太太谅解。”
  那姨太太微微一哼,嘴角却已经咧了开来,道:“嗯,嘴巴倒是有几分甜。”说罢掩唇笑了几声,看似已扫了适才那股不快。
  老太太笑嗟:“你啊你……”却又说不出那番责备的话,转首坐上了张贵妃榻,拢着白兔轻轻道了句什么,白兔捂嘴偷偷地笑,不时冲丁姀瞧上几眼,未几便起身来到丁姀身边,道,“老太太说,奴婢的脸皮算这府里拔尖儿的了,故让奴婢跟着小姐,谁胆敢在小姐面前没规没距的,就给上两嘴巴子。嗬嗬……奴婢未想是这等唱黑脸儿的角儿,老太太可是给奴婢安了份好差事”说罢冲秦氏瞄了几眼,挑眉冷笑。
  秦氏斜唇,耷拉着一双病弱柳条儿似地眼,别开了脸去。
  老太太忽然又问那姨太太:“你家里头那位怎没过来?”
  姨太太微侧螓首,裣衽道:“姐姐说是去领淳哥儿,不知道现下已到了哪里,要不……妾身去瞧瞧?”
  老太太“咳”了一声:“她也真是的,家里来了客人,她却这般磨磨唧唧的。”
  “是呀,听过那丑媳妇儿是要见公婆的,不想公婆也怕见漂亮媳妇儿”老太太身边不尽是那些敢说敢做的丫头,冷不丁便将这话说了出来。
  丁姀的脸孔一下子紫涨,知道说的是舒文阳的生母,这舒公府里的二太太玉氏。
  老太太“嘿”地嚷了句:“小丫头片子越发嘴上刁了,你们二太太也是你能开得起玩笑的嘛”惹得丫鬟们都捂嘴笑,说话的那丫头更是直不起腰来。
  正是闹腾着,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小爷,别跑……”
  丁姀诧异,想那人正是晴儿的时候,下身猛地就被人给抱住了。低头一瞧,淳哥儿撅着嘴似乎十分委屈地看着她:“八姨八姨,可把你给盼来了,呜呜呜呜……”
  “淳哥儿……”看他那委屈的模样,丁姀心尖也疼,怎几月不见,淳哥儿似乎瘦了。想罢就伸手轻触淳哥儿的脸庞,矮身蹲下与他齐高,问他,“淳哥儿可是没吃饭,这两月不见瘦了这么多?”
  晴儿道:“还是八小姐眼尖瞧出这个来,咱们府里的人天天见着却是没发现。小爷怕是在明州时的那场病没好全,这两月吃不爽快睡不痛快的。大夫看了不少,却还是瞧不出什么病。”
  白兔就在旁歪着脑袋:“心病还需心药医。”
  “呸,那两三岁的小孩子家家哪里来的心病”晴儿笑着啐她。
  白兔一瞪眼:“怎么就没有了?”说罢冲她眨了眨眼睛,屋里人就都会意地笑了起来。
  丁姀的脸似被这屋子里的熏香熏地通红,正有些尴尬,外头有人便来报:“二太太来啦”
  她心口猛地一跳,四肢被一种无力桎梏,竟紧张地有些站不大稳。抬起眼来,正听水晶帘子轻响起一片,便有个银红衣裳缠枝花纹短背的贵妇进来,瞧见她时,眼睛倏地一亮。微微抿唇,却没说什么。径自到了老太太跟前,向老人家行了个斯斯文文的礼。这下子屋里那些打笑戏谑的丫头都不说话了,看似都忌惮这二太太。
  老太太抬眼扬笑:“怎才来?”
  舒二太太道:“宝儿身上不舒坦,就去瞧了瞧她。”说罢对着丁姀微微点头。
  丁姀亦上前行礼:“见过二太太。”
  “啧……好个标志的小姐。快,过来我瞧瞧……”舒二太太温和笑着道。
  丁姀便拉上淳哥儿的手,一道到了舒二太太跟前。淳哥儿机灵,立马上前拉住自个儿祖母的手,道,“祖母祖母,她是八姨。”
  “哦……就是淳哥儿心心念念的八姨呐”舒二太太就着淳哥儿的话,拍了拍他的脸庞,宠溺似地道。完了又直起身子对丁姀歉然道,“淳哥儿在明州时多亏了有八小姐照料,文阳都跟我说了,八小姐人品才貌俱佳,今日一见甚似如此。”
  丁姀想到初遇舒文阳的尴尬,不禁喉口滞涩,脸红地别开了眼。
  老太太沉吟:“宝儿又病了呢?”
  “是呀,”舒二太太蹙眉,“昨儿个听丫头说又没吃多少……”
  老太太眼眶一湿,方想起来跟丁姀解释,道:“我那孙女儿是个可怜人,有爹没娘的……要不咱们下午去瞧瞧她去?”似乎在征询丁姀的意见。
  丁姀忙道:“老太太做主。”
  这便有人来问是否摆饭。因听了那宝儿小姐又抱恙在身,老太太忽然间心里不大舒坦起来。就也不多与丁姀寒暄了,照直发话摆饭,适才闹哄哄的一席人便都散开了去,各司其职。
  未几抬着食盒的丫鬟鱼贯而入,屋里再不似适才那样气氛轻松。
  丁姀被引至一间垂拱门花厅,待老太太入座后方依着老太太的旁座坐下。因那会子曾与赵大太太共食过几次,颇知道这里头的规矩,倒没出什么差错。布菜的丫头轻手轻脚,夏枝到底也见识过赵大太太的排场,手起手落间皆是从容大方。
  吃过饭便又回到大厅就坐,喝茶说了回子闲话。丁姀就趁着这个时候,将所准备的些许小玩意儿送了出去。
  丫头们人人欢喜。老太太眼睛一亮:“这般巧活儿小姐是怎么想到的?”
  丁姀只笑而不语。
  舒二太太便问:“这想必便是咱们娘娘说的东西了。如今一见,倒真是别致地很……”
  “粗鄙之物博太太一笑方可,难登大雅之堂。”丁姀微笑道。
  老太太又问:“可有宝儿的没有?”
  夏枝捂着嘴笑:“有的,老太太。”
  说罢众人就又笑起来,白兔道:“老太太总想着宝小姐,淳哥儿可要吃醋了”
  说笑着一番,老太太因说要歇一会子,让丫头们陪着丁姀,喊了舒二太太、姨太太及秦氏哄着淳哥儿进卧房去了。说是等晚些再去瞧宝儿,令丫头们带丁姀四处走走逛逛也可,或匀间小屋躺下歇歇也可。
  那些丫鬟哪里肯,待得老太太一进去便都怂恿丁姀出去逛逛园子。
  丁姀挨不住这么多张嘴,道是多多察言观色便可,况有晴儿、白兔等尚且熟知一二的人物在,倒也不怕其他人携着她胡来。于是就答应去了。
  至屋外,此刻午后的阳光有些烈了,明晃晃地照在头顶到底有些倦怠的。沿着游廊乘荫而游,丫头们争着给丁姀带路。有说要往四季园走,又有说要往别处去。晴儿嗔了一句:“八小姐对咱们府的小爷可是有救命之恩的,由不得你们挑唆了去。咱们哪儿都不去,就在老太太屋子四周逛逛走走就好。免得走远了去,老太太喊个半天还不见人影的。”
  春夏秋冬方都笑起来:“难怪七爷常日与你形影不离的,晴儿你真是好懂主子的心思。”大都知道,那老太太哪里是真要去歇息,分明是喊了那几个主子进屋去商议些什么的。经过这半日与丁姀相处,以往听说的那些毕竟是虚的,眼下感触才是最实实在在的东西。故而老太太只是想知道知道舒二太太的意思。毕竟是舒文阳要娶媳妇儿纳妾什么的,总得要她这个准婆婆也点头答应了不是。而她们一行,不过是领着丁姀在外候话罢了,谁晓得老太太到底什么时候就出来寻人了呢晴儿脸一红,追着那四个就要打:“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都被老太太给惯坏了……”
  丁姀略略沉思。记得离开明州之前,晴儿总是长吁短叹,还道她有什么心事。现在看来,怕是……眼睛直直看着那莲步追打的几个人,嘴角微微沉了下来。
  “小姐……”夏枝小声道,“晴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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