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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19XX-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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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球员戴着笨重头盔、穿著有厚厚护垫的球衣、全副武装地抱着一颗球相互冲撞摔碰,一码一码逼近,只求直捣敌军阵营达阵得分的美式足球是世上最野蛮的运动,那么,这个曲棍球,实在也不遑多让。只见两队球员冲来撞去,这边掉那么倒,满场叫嚣,活像一场原始动物的厮杀。甚至连看台上的观众也都激动地把嗓子喊哑,叫闹声不休,满场的气氛既暴力又蛮动。
维纳斯紧皱着眉,几次忍不住把目光掉开。但她皱眉的却不是场下那野蛮暴力的活动,而是在旁那几个扯着喉咙大声嘶吼叫嚷的外国人;她尤其厌烦他们彼此用英语咕噜咕噜交谈时旁若无人的笑闹声,心里老大的不痛快。
“维纳斯,你怎么都不说话?不喜欢吗?”亚历山大转头看她,关心她的沉默。
“还好。”她不看他,口气很冷淡。叫她说什么?反正他们的话题她又插不上。
“哎呀,亚历,你何必那么……”艾琳娜插进来,叽哩咕噜说得既快又含糊,她几乎都听不懂。
就是这样。除了亚历山大,他们三个人都把话说得既快又口齿不清,除非是从小说惯了这个语言,否则实在很难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尤其是艾琳娜,每当她和亚历山大说些什么,她就插进来岔开话题,说话的速度快得让她接不上口,甚且听不懂。她觉得她是故意的,心里不禁冷笑起来,还有几分闷气。她气亚历山大什么都没表示,更气他还能和艾琳娜愉快的谈笑。
亚历山大再转头跟她说话时,她干脆装作听不懂,不想理他,也不想和他说话。亚历山大微蹙眉,瞪眼看她一会,没说什么。过了一会,他再跟她说话,她就是不理他。
他心中有些气!对她这样的忽视。扳住她下巴,硬将她转向他,面对着他。她狠狠瞪着他,眼神很悍,毫不妥协。两个人互相瞪视一会,最后还是她先把头掉开。
比赛着实无聊透了,一堆人犹如史前的野生兽类,冲来撞去,你拘我、我绊住你,完全凭原始的蛮性在搏斗厮杀。她没心再看下去,又无法一走了之,只好忍耐着把比赛看完,心中不耐烦到了极点。
“你觉得怎么样?很刺激吧?!维纳斯。”散场的时候苏菲亚招呼似的对她笑着。
她自顾往前走,不理她。
“维纳斯!”苏菲亚高声喊她。
她这才回过头,一脸很恍然的模样,扯起一抹微笑说:“啊!你在跟我说话吗?对不起,我的英语不是很好。”
“不会啊,你说得挺不错的。”保罗摆了一副亲切的模样。
维纳斯连看都不看他,笑得假假的,对着空气说:“对不起,我英语实在不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亚历山大暗暗皱眉,瞧她一眼。她知道他在看她,也当作没瞧见。
走到停车场,艾琳娜敏捷地抢坐到驾驶座旁的位子。维纳斯坐在驾驶座后面,一路上都没开口,始终将目光掉向窗外,望着黑黑的夜色。亚历山大几次从后视镜看她,她的神情冷淡极了,毫无心情。
他先送艾琳娜他们回家。车内剩下他们两人,维纳斯仍然绷着脸不说话。车子一到家,才刚停妥,她立刻推开车门跳了出去,快步往屋子走去。
“等等!维纳斯──”亚历山大连忙追下车,抓住她的手!有些气急。“你到底怎么了?”
维纳斯甩开他的手,抿着嘴又往前走。亚历山大忙又追住她,脸色很坏。说:“你别这样。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今天晚上你一直绷着脸,跟你讲话你也不理不睬,你倒是告诉我,你究竟什么地方不高兴?”
“我很好,没事。”维纳斯一肚子闷气,又甩开他的手,根本不看他。
“一定有事;而且,你的态度看起来一点都‘不好’。”亚历山大不放她走,不把事情弄清楚不罢休。
维纳斯更别扭,脚步一急,绊到自己的脚,身体失去平衡,往前栽了下去。亚历山大连忙冲过去,托住她的腰。她一点都不领情,拨开了他托腰的手。
亚历山大略蹙了蹙眉,有些莫可奈河,耐着性子说:“我不懂,我们不是说好了,和好了吗?为什么你──”他顿一下,像是不解地摇头。“我总是不知道你们东方人心里在想什么。”
“和跟我是什么人没有关系,我心里不舒服不行吗?”维纳斯哼了一声,口气很冲。
“我就知道。”亚历山大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你果然在生气。保罗和苏菲亚跟你说话时,你故意装作听不懂;对我也不理不睬,我就觉得奇怪……你是不是不喜欢跟他们在一起?”
“差不多。算是我自作自受。”明知道结果也许会很不愉快,她还是跟着去,算她活该。她又哼一声说:“不过,我总有权利生自己的闷气吧。”
“我看你是在生我的气对吧?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不要故意不理我。”
亚历山大靠紧她,很直接。
维纳斯轻蹙他一眼。这个外国人,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含蓄?什么事都要逼得这么白。
“你真的要我说?”既然他想,好吧──“好,我承认,我不喜欢你那些朋友的态度,你也不是瞎子,总该不会告诉我他们的举止很甜心。我更讨厌那个艾琳娜──我讨厌她笑的样子,也讨厌看你跟她在一起?这样够了吧?!”
“不够。这跟你不理睬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咬咬唇,涨红脸,别过睑说:“我心里不痛快,行吗?我就是气你跟她有说有笑的。你明明知道她对我的态度,还──既然你高兴跟她说笑,那就跟她去啊!干嘛还找我说话?”
“你讲理一点,维纳斯。”亚历山大语气柔下来,很有耐心。“艾琳娜的态度也许是过分了一点!但这是两回事,你不该混为一谈。她是我的朋友,大家又一起去看此赛,我没理由不跟她说话。你根本不必为这种事生气。”
“我没说你不能跟她说话,兰姆提斯先生──”维纳斯听他那么说,莫名地恨了起来,恨恨说:“你爱跟谁说话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反正我才不当你的什么约会对象。但我爱跟自己生气,那总行吧?”语气尖酸嘲讽,极是任性。
她在气头上,几乎口不择言。亚历山大一反平时对人的不耐烦,一再地退让。说:“别这样,维纳斯。我知道你生气我没站在你的立场,所以心里不痛快。如果真是这样,我向你道歉好吗?你别再生气了。”
“不必。”她一口拒绝,意气用事。
“你非得这样不可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亚历山大忍不住攫住她的手,忍着她任性的折磨。他一意求好,她却那样不领情,到底要他如何?
“我没有非怎样不可,反正我们东方人就是让人不懂。你不高兴可以不必理我,兰姆提斯先生。”她知道她不该这么意气用事的,偏偏就是忍不住。只有情侣才有这样的权利任性,但她管不了自己的情绪。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亚历山大忍不住了。
“你爱怎么做是你的事,我管不着。”她别开脸。
亚历山大瞪她一会,然后赌气似的,重重地说:“好。”长腿一跨,掉头走开。
两人背对着彼此,一步一步,细细碎碎的,仿彿那么缠绵,又愈拉愈远。
第二天维纳斯下课回去的时候,艾利好整以暇地在客厅等她。班奈太太临时有事,不能来做晚饭,小鬼头自己自动自发地叫了外送的披萨。
“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家?泰德叔叔又不回来吃晚饭了是不是?”她随口说着,刻意不提另一个名字。她一整天都没见到他。
“对啊。你要不要吃一点?”艾利很慷慨地要把馅多的部分分给她。
她随便拿一块,自己倒了一杯水,拉开椅子坐下,显得漫不经心。
艾利歪着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咬了一口被萨,突袭说:“维纳斯,你是不是跟亚历吵架了?”
她僵了一下,随即喝口水。没否认,但也不想承认。
“对吧?吵架了。我都看到了,昨天晚上。”
“是吗?”她也无所谓,意兴阑珊地。
“你没事干嘛跟亚历吵架?”艾利又问。抱怨说:“就是这样亚历今天早上心情才会那么差,都不理人。害我也被连累。本来说好今天他要带我到湖边游泳的,现在都泡汤了。”
“那是他不守信用,又不关我的事。”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你跟他吵架,他心情当然就不好。亚历只要心情不好,就会上高速公路开快车,就不让我跟了。真是的,你干嘛跟他吵架嘛,亚历现在不是变得对你很好了吗?常常跟你有说有笑的……”
“艾利!”维纳斯听得心烦,悻悻说:“他对你说话不算话,你找他抱怨去,不要把事情推到我身上。”
她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她为什么会那么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她都闷在心里她愣了一下。以前?!怎么……突然觉得好陌生。她想不起来。难道她“以前”曾遇过相似的情况,有过相同压抑的情绪吗?怎么会如此的下意识?
不知道。车祸过后,她就觉得她心里的某个部分好像松了,许多的情绪毫无秩序地到处流窜。连雪碧都说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父亲说她因为车祸的关系,忘了一些什么,不过只是暂时性的;可是,她连自己的母亲都忘得不认得了……那情绪感觉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她要怀疑起自己父亲的话,怀疑那真实性,因为,她真的连一点记忆都没有。
“……维纳斯!维纳斯!”艾利频频喊着。
“啊?!”她回过神。
看她一脸恍惚,艾利抱怨说:“真是的,你在想什么,都没在听我说话。”
“你跟我抱怨也没有用。”她吐口气。望了楼上一眼。“他呢?现在人在哪里?回来了吗?”
艾利扁扁嘴,说:“出去了。他接了一通电话就出去,也没说什么。一定又和艾琳娜约会去了。”
维纳斯心一沉,听到最不想听到的事。她丢下披萨,随便伸个手,往身上抹了抹。“你慢慢吃吧,我先上去了。”她简直再持不下去,可是又没地方好去,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甘心。
电话铃铃响起,她正巧走过,被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才拿起话筒。连声音都不稳。
“曼光?!”话筒那边是个女性,期待又不安的声音。
她怔住,没答话。
“曼光,是我,我是妈妈──”无生命的话筒不断流泻过来一股母性的温柔和关怀。“你爸爸要我暂时别打扰你,可是我忍不住。你在那里过得好吗?习不习惯?有按时吃饭?你以前老是想到才吃,不时要闹胃痛。现在你一个人在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懂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嗯了一声。对于这个“应该”是她母亲的人,她却相见不相识,对她一点记忆都没有。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办。那是个温柔的女人,在她车祸住院的时候,总是带着自责的表情看着她,尤其当她怎么都想不起她时,她那种伤心的模样,着实教她十分愧疚。医生说这种“记忆障碍”只是暂时性现象,可是……她内心多少有些怀疑。还有那个奇怪的男人──他说的话她完全不懂。连雪碧每次去看她时,都一副忧心件仲、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怀疑,他们没有把全部的事情告诉她;可是,即便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她根本什么都了记得。
“曼光……”对方又说,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妈对不起你。你很怨我吧?所以你才会──”声音一哽,啜泣起来。“对不起,那时妈不应该那样说,下应该那样对你……”
她究竟在说什么?维纳斯脑中轰轰地,隐隐痛起来。那痛像丝,在每处的神经穿梭。
“对不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低低呻吟出来。
“曼光……”
“对不起。”她很快把电话挂断,双手按住话筒,身体摇晃着,额头且冒出冷汗。
“怎么了?谁打来的!”艾利问。
“没有,打错电话了?”她匆匆转身,声音抑制不住地高亢起来。
那天晚上她不敢睡觉,怕又作那奇怪的恶梦。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就那样睁着眼,一直到天亮。
仿彿一闭上眼,就会有些什么慢慢、慢慢地逼近……
第七章
星期四中午,学校餐厅和往常一样地热闹。
“奇怪……”维纳斯端着餐盘,环顾了餐厅几次,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林红红。
她觉得奇怪。每天中午吃饭时,林红红几乎都会出现在她眼前,因为不同班,那是她们通常会碰面的时候。她已经有四天没看到林红红了,这个星期,她似乎都没来上课。
她随便找个位子,草草结束午餐。
“嗨!”刚走出餐厅,迎面就遇到安东尼。他和一个日本男同学在一起。
“嗨。”她回个招呼。安东尼有拉丁民族特有的明朗热情,跟他在一起,心情总会很愉快。
“吃饭了吗?”安东尼问。
“嗯。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到电脑室去了一趟。”
学校替每位申请的学生设立了一个电子邮件信箱,算是一项服务。维纳斯因为没有这个需要,所以并未申请。她笑说:“有什么好消息吗?”
安东尼耸个肩,表示毫无收获,举动很潇洒。维纳斯看着笑起来,摆个手,说:“你赶快去吃饭吧,我先走了。”
“等等,维纳斯──”安东尼叫住她。“你今天下课后有空吗?你没忘记吧,你还欠我一个‘约会’。”
“你还记得啊!”维纳斯又轻笑起来,笑得发丝微颤。她倒没忘,只是原想就当它这么过去。
“当然记得。你今天有空吧?”
她眨了眨眼,轻轻点头。
“那好。”安东尼弹了弹手指,说:“今天下课后我们去看上次没看成的电影。就这么说定?”调皮地伸出小指,要和她打勾。
她抿嘴一笑,好玩地伸出小指,勾住他的小指。“说定。”
下午的选修是电影欣赏,看得人昏昏欲睡。故事讲得是一对无所不谈的好朋友,两人原以为彼此的关系大概就会这样天长地久下去──不算爱情,但又比一般的友情浓一点、稠一些。不料,有一天男主角突然通知女主角说他要结婚,女主角大惊,千方百计想把他抢回来,经过一番纷争波折后,最后却决定放弃,因为到底男主角不是爱她的也许他曾经爱过她,但因为放在心里太久始终不曾说过,曾经萌爱的那一刻已然错过。明了这一点的女主角,终究含着泪放弃了,不愿再强求。
在婚礼前几天,男主角要求女主角给他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希望两个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单独在一起。两人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仿彿又回到从前,只除了两人彼此几度的欲言又止。最后,又长又短的白日终于要过尽了,在观光的游艇上,男主角望着河面说:“爱是当你喜欢一个人,就大声说出来‘我爱你’,不然,这一刻过去就过去了。”
四周喧哗不已,吵嚷声不断,衬得无言的两个人更沉默。镜头一转,天就暗了。
这一幕吵嚷把维纳斯震醒,微微惊出些些的汗。这又是所谓西方文化的背景吗?只要有理由,尽可以理直气壮。把爱看得太日常。因为是日常,自己总要坦然面对,宁愿遍体鳞伤,也不肯委屈辜负自己内心的情感,更不压抑妥协,忠于自己内心的感受。
但她有些困惑。把感情都说尽了,还有什么留下的?有些事,尽在不言中啊。
可是,就像故事说的,那一刻过去就过去了……啊──她思绪混乱起来。听不进台上先生在说些什么了。
下课后,她就是理不出任何头绪,索性不想了。安东尼果然已经在门口等她;
倚着玻璃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一旁的同学聊天。
“维纳斯!”看见她,很自然地微笑起来,站直了身子。
“对不起,来迟了。”
“不必道歉,美丽的小姐是值得耐心等待的。”安东尼笑着眨眨眼,半开玩笑,很绅士地替她推开门。
“谢谢。”维纳斯也笑了。就凭这张嘴,安东尼很轻易就可以迷倒一箩筐的女孩。事实上,他在学校也的确有一堆交情不错的女性朋友。像他们现在这样的“约会”,根本不算什么,她也不是第一个。
她慢慢明白这些外国人对所谓“约会”的含意了。只不过是一种“合宜的邀请”。感觉对了,故事也许就继续发展;感觉不对,摆摆手,也不伤和气。但儒教教诲下的爱情观,总是对于“约会”两个字太紧张,好像败坏了什么似,有什么见不得,非得严阵以待不可。想想,所谓的“约会”,其实不就是一种“寻寻觅觅”?众里寻他千百度。
但是,要作出这种“合宜的邀请”,总要先对对方有欣赏的意思。那么,亚历山大对艾琳娜……想岔到这里,她不禁轻咬住唇。
“啊!公车来了,快点!”公车站就离学校几公尺远。安东尼眼尖,匆匆抓住她的手追赶公车。
七十路公车从渡轮总站驶来,往维多利亚市区。车上一堆观光客,有老有少。
两人运气很好找到一个位子,坐定了,不约地相视一笑。
车子一路往市区而去,沿路景色单调,有一种原始纯朴。维多利亚城号称是众花国度,很以各色的花草风景山自豪。但她却觉得,维多利亚城最美的是那一片空荡荡的天空。对当地人来说一点都不稀奇,他们早看惯了;尤其在是大陆中部平原省分,那连绵无尽的长天,蓝得干干净净,极有一种苍凉的美。比较起来,维多利亚城的天空实在不算什么。但是她却深深被震撼。蓝得那么空荡的天空,仿彿烟尘也会哀愁。
“维纳斯,”安东尼说:“你可以告诉我,上次到学校接你的那个男孩是谁吗?是你的男朋友吗?”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
“你是说亚历?”维纳斯先是反问,再摇头说:“他是我父亲朋友的儿子。我借住在他家。”
“是吗?我看你好像跟他很熟。你喜欢他吗?”
问得这么直接,她不提防,差点呼岔了气。瞪眼说!“你不觉得你问得太多了吗?安东尼。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安东尼转过脸来,用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脉脉含情地望着她。
维纳斯一点都不表示惊讶,笑睨视他,说:“安东尼,你是在暗示我什么?”
口气那么寻常。
“你那么聪明,还会不懂?”安东尼好心情地咧嘴笑起来,开窗吹着风,一头半长发柔柔地飘动。如果这算是一种调情的话,他对于过程的兴味似乎要多过结果本身,享受的也是这过程的起伏。
“你的机会不到处都是。”维纳斯不实可否,起身拉钤,走到后车门。
车子靠站,她轻触门把,车门自动开启,俐落地跳下车。安东尼跟着,还是一副好心情的笑容。他毫不掩饰,他享受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时刻。
街道多风。过马路时,维纳斯险险被风吹走,安东尼赶紧抓住她,稳住她的脚步。
“我实在不敢相信,维纳斯,你是羽毛做的吗?”安东尼夸张地开个玩笑。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维纳斯瞄他一眼,干脆勾住他的手臂说:“那你的手臂借我一下好了。这是绅仕该有的风度。”
这个举动稍稍显得放纵,看她的表情又有一种小女孩故作的郑重矜持。安东尼微笑起来。东方女孩是不是都像维纳斯这样,他不清楚,但他喜欢她这般的态度,不会太放肆,偶尔一些放纵又不失矜持。半古典、半现代,既热情且冷淡。
电影院有六个放映厅,上映的影片从儿童片、文艺爱情到科幻、动作片都有。
维纳斯问:“看哪一部好呢?”
“你决定吧。”安东尼让她全权作主。
“那就看这个吧。”她想了想,挑了部NG十七级的暴力动作片。
安东已掏钱要买票,她拉住他说:“我们各付各的。我不喜欢喝可乐,所以等会你也不必买我的分。”
她的声音不大,一旁的人都仍可以听得很清楚,但并没有人侧目。安东尼应了一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西方女孩一般在约会时,多半会和男方各付各的,等到进一步交往时,才会让对方付费。他已经很习惯,只不过……他把票递给她,很坦然地收取她给他的钱,还是忍不住说:“你这作风是来这里学的吗?据我了解,你们东方的习惯好像不太一样……”他曾和一个东方女孩约会过,对方很习惯让他付费,还说是男士的义务。
“真的吗?”维纳斯偏头想想,好像真的是如此。不过……她微微摇头。“我想还是因人而异吧。我不习惯让人请客,情绪上会有负担,这跟个性有关,跟文化无关。当然,像看电影这种小事不算什么,只是也没必要让你为我付钱。”
“这样啊。”安东尼摆一副恍然的表情,其实也不是很在意。
进场时,他果然只买了一份可乐和爆米花;不过,他还是礼貌地询问维纳斯要不要尝一些,她也很干脆地摇头。
电影没有预期中的刺激精彩,倒是杀得血肉模糊,恶心透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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