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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春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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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臭到这么不可忍受吗?”
  卿容容不忿道:“谁哭了?本姑娘无事洗洗眼睛不行吗?”
  风莫离恍然大悟地点头道:“原来容姑娘是嫌薰臭了眼睛。”见她似不再介怀,便放宽心不耻下问道:“为何他会觉得纳人为妾是给人面子?”
  卿容容静下来沉思,事实上,她自己也差点把那当成一种“抬举”哩。不论是像江呈德这样趾高气扬的富家子弟,还是温文守礼的世家公子,都是把纳她为“妾”当作一个吸引人的条件开给她的,怎不叫她自认“高攀”了呢?
  直到前一刻听到风莫离的说话,她才明白自己一直想要的是什么。
  之所以拒绝在许多下人眼中诱人的“豪门宠妾”的地位,除了有部分是舍不得小姐外,更因了这些公子哥们都是以高高在上的角度“提议”娶她,不论话说得多么婉转客气,骨子里全都只把她当作一件稀罕珍贵的器皿而想弄上手吧。要不就为了她与天下绝色的卿婳儿在气质上有几丝肖似,想把她作那大美人的替代品;要不就因了她举世无双的绣技正可炫耀人前,却没有一分真心。
  所谓的真心相待,难道不是要将对方放在平等的地位上加以尊重吗?像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似的珍惜也可以用在人身上吗?
  她温柔地将脸移近正“好学”地等她的答案的风莫离,感激的香唇轻轻印上他的脸颊,在这令她又爱又恨的小子张口瞠目的瞪视中退回原地笑道:“我又不是他,怎晓得哩,你不会去问他。”
  风莫离一震,抚上仍留着她柔嫩香软的触感的面颊,抛下只是随便问问的疑惑,兴致勃勃道:“容容你终于肯承认是我的未婚妻了吗?来来来,让为夫的亲亲。”
  卿容容花容失色,竖掌为界撑住他压下的大嘴骂道:“谁认了要当你这登徒子的什么人?快给我滚开,呀!”察觉到这登徒子啄上掌心时,连忙甩手,顾此失彼下城门失守,秀颊三度遭人轻薄。
  “不准再来。”意识到他意犹未尽又想嘟嘴偷香,卿容容以双手护住脸颊,岂料他转移阵地,双唇长驱直入,再次得逞。
  他……他……他吻她,不是脸颊,而是朱唇。
  卿容容吓得睁圆杏眼,小嘴更在呆愣中微张,让风莫离得其所哉地登堂入室,舌头放肆地挑弄着她冻结的丁香舌,辗转吮吸,轻怜蜜爱……
  这小子……卿容容于昏昏然中拾起一丝清明,分明听他说今趟下山前都只和师父窝在深谷中练他那什么宗的心法武功的,怎么轻薄起人来这么驾轻就熟的,像排练过一千次似的老到?
  她想推开他,手却无力得连手指都抬不起半个,而或可发出声音抗议的小嘴则被他封着,要命的是她不讨厌这种接触,反泛起甜蜜迷醉的感觉,感到纵使风莫离进一步对她无礼她都不会真的生他的气。
  吓!她在想什么?
  她陡然清醒,娇躯尽全力后倾,柳腰在他箍起的臂上折成半圆弧形,惊呼:“呀——”
  风莫离大手一捞,把她塞加怀里,不满的道:“让我亲完后再练腰力不行吗?”
  恶人先告状。卿容容气结:“平日你跟我嘻皮笑脸,动手动脚就算了,居然……居然……”
  “我怎么了?”
  他还有脸问!
  卿容容在他怀中弹起来:“你对我恣意轻薄,还敢问我?你知否被你这样……不规矩后我已非清清白白的女儿家?随随便便的就对人无礼,下作!”
  她真不讲理。
  风莫离按住蹦蹦跳跳的小丫头,无可奈何端出最“诚恳本分”的面孔:“你是不是好女孩?”
  “本来是。”她气忿在他势力圈内跺足,被他非礼后还算不算是就不清楚了。
  他将涨红的俏脸勾到与他平视的角度:“好女孩不会与夫君以外的男人亲近,对吧?”
  她炸开来:“知道你还乱碰我,你……我……现在我怎样嫁人?”
  他朝天翻个白眼:“你从没认真将我的话听下去对不?我至少说了十万八千次娶你了。”
  “瞎说,哪有那么多次?”
  每次他都不正经地胡闹,她信他就有鬼。
  他简直想撞墙:“重点不在我说了多少次,我有说过娶你吧?”
  “我又没答应。”他想娶她就嫁?想得美。
  女人!
  “方才是你先亲我的。”他撤去“老实人”的面具,戴上哀怨十足的表情。
  拷!卿容容真想骂粗话,他敢跟她算帐,她有他亲的多吗?
  抱着快抓狂的少女,风莫离凝起晶瞳:“若女子被人轻薄便只可嫁给那男子,同理亦可用在男人身上对不对?你得娶我。”
  她皮笑肉不笑“你还可以去死。”杀了她好不好?为什么她会碰上这种无赖?
  风莫离不依地将头埋进她后颈,趁机揩油:“人家对你一片痴心,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她在气什么?
  卿容容火气冰消,几乎失笑。她气什么?她喜欢他,所以才让他为所欲为不是吗?若她执意不允,也不至被这可恶的小子吃尽她的嫩豆腐吧。而他也说要娶她了,虽然总是说笑的口吻,却在行动中表明他的认真了——他告诉她从小到大的种种对他而言重要的事,把她介绍给他视若半个父亲的邵天贤,在江呈德出言不逊时挺身维护她——这些全都显示了他对她的重视,她有什么好气的?
  风莫离戒慎地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卿容容,企图拉回她的注意力:“你笑什么?”不会被他气疯了吧?
  发现自己气恼得十分无稽的卿容容兀自笑得十分投入:“呵呵呵呵……”
  被勾起好奇的风莫离顺着她呆滞的目光细看:“没什么呀,有什么好笑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
  太诡异了。他蒙住她的眼,不悦地道:“你再笑我就要亲你了。”
  笑弯了腰的卿容容极力忍住笑拉下他的手,嗔道:“亲便亲吧,谁怕你呢。”
  风莫离哪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大喜之下立刻封住她硬过鸭子的小嘴,带她进入那甜美醉人的天地里。
  两张嘴恋恋不舍地分开了。
  卿容容伏在风莫离怀中喘着气,听着他加剧的心跳,忐忑的芳心锁在这男人的身上。
  风莫离。
  君能否莫离?
  第三章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卿婳儿从父母那儿告退出来,回到自己的绣楼。
  埋头在灯下做针线的卿容容听到脚步,吓了一跳,将手上绣了一半的荷包藏在了身后。
  她的反应若没有这么激烈,卿婳儿绝不会注意她的动作,反正她有闲时本就是在做针线,但此际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一惊一诈,反引起她的疑心。
  好整以暇的主子在巴不得她从眼前消失的小丫头身旁落座,目光落在心虚的渐渐泛开红晕的俏脸上,故意好奇地问道:“容容在绣什么?”
  卿容容近来早出晚归,只看她容光焕发的俏脸便可晓得她定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加上她眉梢眼角柔情无限,若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卿婳儿真是枉活这么大了。
  容容有心上人了。
  卿婳儿接过卿容容低头递出的青绸绣囊,淡雅清艳的玉容上禁不住浮起笑意,轻柔的声音揶揄着抬不起头的少女:“好用心的手工呀,嗯?容容。”若被砸下大把银两只求得容容一条“省事”绣帕的夫人小姐们看到,还不抢翻天了?
  卿容容羞得求饶的道:“小姐。”劈手抢回教自己无地自容的罪证,于事无补地塞进桌下架着的针线篮。
  卿婳儿闲闲地屏退随侍的另两名侍婢,出奇不意地问道:“容容要送给谁的?”
  刚湮灭了证据的卿容容脸上的红潮涌向脚底,好不容易镇静了点,招供道:“小姐不认识的人。”
  卿婳儿娇睨她一眼道:“我不会以为你喜欢大哥。”她认识的男人,则只有父亲与大哥,皆因卿家仅剩下他们这一支,而母亲的两位姐姐生的都是女儿。
  卿容容苦恼地道:“所以我说了名字小姐也不知道呀。”那可恶的小子则早在首次摸进卿家之时便欣赏过她家小姐的绝世花容了,还气煞人地说:“为何那样国色天香,优雅高贵的美人会调教出你这样的野丫头?”当下被她揍得满头包。
  卿婳儿叹笑:“说的也是,是怎样的人物得了我家容容的芳心呢?”
  卿容容侧首,努力地将风莫离的“伟大”形象描绘给她敬若天人的小姐听:“呃——他有点无赖,喜欢对人动手动脚,又自说自话,都不问人家的意思,又爱打混,天天游手好闲的四处逛,什么事都不做……”
  不有,他很色,整天只在街上找美女看,又很贪吃,看见什么都嘴馋地要尝一尝。还有,他油嘴滑舌,又爱胡闹,做什么都不看场合,兴致一到就想在大街上抱着她亲。还有……还有……
  卿婳儿形状美好的香唇惊愕地张了开来,不解地道:“听起来似不学无术的浪荡登徒子,容容就喜欢他的这些吗?”容容的眼光有问题吧,她怀疑了起来。
  卿容容诚实地点头,在小姐质疑的目光中努力想找出风小子的优点,却汗颜地发现一样也没有。
  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美德。
  一颗小脑袋沉重地垂下去,检讨起自己的眼光。
  卿婳儿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惭愧的小丫头:“真的一点好处也找不出来?”
  他有助人为乐的啦,不过那是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
  他挺尊重老人的,不过每回斗嘴都要赢过天叔。
  他的武功还不错,可是他自己说过要不是小时候没做完当天的功课会被打屁股的话,他是喜欢爬树掏鸟蛋多过练功的。也就是说,那是逼出来的结果,与他的勤奋无关。
  他的胆子很大,绝不怕事,然而却也太会惹事生非了。他们认识了十一天,有八天他都找到机会活动筋骨——据他辩称,他师父叫他下山打架打的。
  他……
  卿婳儿听她如数家珍的将她口中“姓风的小子”的“优点”淋漓尽致数落一遍,不由失笑:“容容很喜欢他呢。”
  “咦?”卿容容倒想回去,自己说的哪句话有欣赏风小子的意思了?
  卿婳儿清甜柔美的声音担起“解惑”的大任:“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却这么了解他了,若不是很喜欢很用心,是做不到的。”
  那是个有趣的男子吧。容容口中在数落着他,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妩媚温柔呢。
  有吗?卿容容纳闷地想着,风小子那张脸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人,还需要时间去“了解”吗?
  “容容。”
  “嗯?”
  “想过将来吗?”
  卿容容茫然问道:“什么将来。”
  卿婳儿玉白的纤指戳上她的额头,薄责:“糊涂的丫头,再过五天,我就要上船了。”
  卿容容叫道:“这么快吗?”
  卿婳儿浅叹,继续道:“原本你是想随我去金陵的,现在呢?和那位风莫离说过了吗?”
  卿容容惶然道:“小姐不要我了吗?”
  卿婳儿气得横她一眼道:“不开窍的蠢丫头啊,如今你难道还想带着你的‘风小子’随我嫁到冯府去吗?”这丫头平日机灵聪慧,原来遇到大事会这么傻的。
  卿容容“呵”的一声明白过来,慌道:“我不要离开小姐。”
  卿婳儿美目传出“怎么跟你说不通”的讯息,柔声道:“我又何尝想与容容分开?但今时不同往日,你既已有了可托终生的意中人,自然该随着他去,难道要跟我去嫁那个我们从未见过的冯子健吗?”
  她心中黯然,自己的命运系在那也不知是好是歹的冯子健身上,一点办法也没有。她的身份比容容更多束缚,容容只须经她同意,便可执包袱嫁人去,当日那劳什子卖身契早给她烧了。而她有堂上老父,在家从父,女德首记,父命岂可违抗?
  她无法自择佳婿,自选良人,至少可以成全容容,让她嫁给她所中意的人选。
  她与容容总有一人可以幸福吧?
  未来的夫君大人呵,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卿婳儿低喟,与梳妆案上菱花镜中的绝世娇颜相对无言。
  卿容容刻意忽略的难题终于摆到面前,她惶恐地看着恩重如山的小姐,想起风莫离,一颗芳心生生撕作两半。
  “砰!”
  风莫离呆视着碎成片玉的茶壶,心中汹涌起强烈的不祥感。
  师父!
  刹那间,他明白了为何狄荆峦执意迫他下山。
  为何我如此糊涂?
  他的心僵冷着沉入冰谷,四肢都僵硬得无法动弹。
  “空山宗”向来只求随心随意随缘,狄荆峦更是奉行顺其自然的规则,怎会迫他下山修行以求武技长进?
  师父,你走了吗?
  狄荆峦对他而言亦父亦兄,亦师亦友,若非他把被扔在路旁的风莫离捡回去,他早成了一堆白骨。再生之恩和二十年的朝夕相处,谆谆教诲,没有人可以明白他对狄荆峦的感情是何等深厚。
  他全身冰冷地跌坐回木椅,心碎神伤地记起狄荆峦的音容笑貌。
  上天是多么残酷!
  让他在四十三岁的盛年撒手西归。
  以他深厚的内力他本可活到百岁之后,看到他的曾曾曾徒孙的。
  如果他没有在“天魅掌”下受了严重的内伤。
  风莫离脑海中掀起无法遏止的滔天恨意。
  “小子!”
  他看向刚踏进房门的邵天贤,语气平静得似乎仅是谈论天气如何:“师父死了。”
  早明白下山原因的邵天贤仍是无法控制地变色道:“什么?”
  风莫离平平陈述:“师父死了。”
  邵天贤无力地垂下手,主人早就预知自己的死期,这才命他陪风小子下山,不愿风小子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如果那样,平日顽皮爱笑的小子也不受不住吧?看着最亲的人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却束手无策。那种冲击,会比现在大十倍吧?
  他迅速离房,在风莫离发现他出去之前抱着个半人高的坛进门。将酒坛放在桌上后,他解释道:“这是店家自酿的女儿红,那店家说已在地下埋了三十年了。”
  风莫离轻笑:“店家的女儿三十岁了还嫁不出去?天叔,不如你做做好事,娶了人家吧。”
  邵天贤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风小子太诡异了,哭不出来也罢了,居然还会笑,别是吓疯了吧?
  他将酒坛往风莫离面前一推:“喝吧。”
  一醉解千愁。醒过来时少了一些震撼,就少一些伤心对不对?
  风莫离摸着酒坛粗糙的坛身,若有所思:“天叔,我听师父说好久以前——就是还没捡到我的时候,有次人家送了两坛难得的西域葡萄酒,他和一帮朋友对饮,没想到其中一个不胜酒力,两杯下肚就睡了三天三夜。”求知的瞳仁对上老脸潮红的邵天贤:“您知道这件事吗?”
  而果酒,是酒中劲道最弱的一种。
  邵天贤尴尬地干笑两声,心中浮起浓浓的感伤,当年少爷才十七岁,比风小子还小,意气风发,温文儒雅,不知倾倒多少闺秀。如果没有遇到凌断月,也许会娶个如花美眷,生一堆萝卜头和风小子作伴。
  因为他忙着感慨,所以他没发现风莫离拍开了酒坛口的泥封,浓浓的酒香溢满整间屋子,他没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更没发现风莫离快手快脚收拾好包裹,草草写了几个字贴在酒坛上,然后,拍拍手走人了。
  原来,邵某人的酒量差到闻香也倒的程度了。这一次,不知三天三夜够不够他睡?
  容容静思了几日,忍不住又跑了去见风莫离。
  卿婳儿负手立于窗前,半是欣慰半是不舍。
  喜见容容寻得归宿,不舍的是陪在身边九年多的小丫头终也长成待嫁了。
  掌灯时分了容容仍未回来,想是与风莫离商量好了吧?
  卿婳儿身旁的书桌上,摆了一个红木描金首饰盒,是她命丫环从自己的妆奁中选出来为卿容容添嫁妆的。
  卿家于洛阳城中称首富。卿同恂仅此一子一女,卿别量又把妹子当宝,嫁妆之丰厚令人瞠目,绝不逊于皇亲贵胄,在本朝对外族交纳岁币,国库虚空的今日,也许还远远胜之。
  而这一盒珠宝,则是精中选精,说是价值连城也绝不为过。卿容容私蓄已有几百两黄金,纵风莫离家无恒产亦不愁温饱,加上这些珠宝,当可助容容安置下一个舒适温暖的小家庭了。
  卿婳儿低眉浅叹。由此看出去,前几进院落一如几日来的灯火通明,人声喧哗。
  明日便是嫁期。
  她玉容萧瑟,黛眉轻锁。愈是临近嫁期,她的情绪便越见低落。心中的恐惧不安渐渐成形,悬于心口,重逾千斤。
  终须离开生活了一十八载的家园,离开熟悉且爱惜她的家人,离开这片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踏进一无所知的未来。
  要面对从未谋面的男子,将终生托付于他;要面对陌生的环境,从不理事的闺阁千金化为主持家业的主母;要在举目无亲的异地,度过自己的余生!
  而她将来如何,尽悬于她未来夫婿手中!
  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然则又不是她自愿的。
  若是——若是自己倾慕的男子,纵使成亲后发现他并非良配,也会甘愿得多罢。至少,读起这阙词,不会引不起她的同感……
  那是怎样的心肯意愿呵。
  未出世便为她选定了丈夫,长成后,无论那男子品性低劣至何种程度,病弱垂死,残臂断腿,目盲口哑,呆愚痴傻,她都别无选择。若他在成婚前死了,她则须为他带孝守节,于今森严的礼法下,甚至扶灵过门,守一世死寡。
  是她的幸运吗?无病无灾地长到今日,文名显著,亦无恶行,也许比起别人已是大幸了吗?
  然,此仅不幸中之大幸也。
  卿婳儿滑坐地上,终于崩溃。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愿是个男儿,可以在外行走,见识到不同的世界,而不是像她,只能关在深闺;可以做爱做的事,或经商,或为官,都可按个人爱好做事,而不是像她,只能以刺绣女红打发时日;可以选择心爱的女子为妻,至不济,在不满意家中订下的妻子时还可另觅新宠,而不是像她,如此被动地等着一个男人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爱逾性命,也不过是如此。
  将她遣嫁金陵,从此关山重重路迢迢,几难得才能再见一次面,他们忍心呵。
  卿婳儿罗袖遮面,香喉哽噎。
  “小姐!”卿容容惊呼,自小到大,不知有多少次卿婳儿将哭泣的自己逗笑,却一次也不曾见她哭过。她冲上前,学卿婳儿曾做过的,半跪着揽住哭倒在地的卿婳儿,纤手轻轻拍上香背,半哄半问:“小姐怎么了?为什么哭?”
  卿婳儿反抱住情若姐妹的丫环,痛哭失声:“容容……”
  莫离怎样了?
  卿容容紧紧搂住她,低声:“告诉容容吧,为什么伤心呢?”
  心下隐隐明了……
  自定下嫁期后,小姐的笑容少了许多。
  卿婳儿恍若攀住救命的浮木,悲泣:“我怕呵……”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这是读完《三字经》后小姐教的第一首诗。
  若无卿婳儿,哪来的卿容容?
  纤掌持续地拍抚着泣不成声的美人儿,柔语:“怕什么呢?有容容在呢。”
  卿婳儿抽噎:“孤身远嫁,从此我举目无亲,容容,阿爹好狠心呵!”
  长命无绝衰……
  (那女子写诗时,是怎样的心境呢?)
  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眼,她将头埋进卿婳儿散着清香的秀发,喃喃低语:“怎么会只是一个人呢?容容会陪着小姐的……”
  反手死命搂着她,卿婳儿娇躯微颤:“我的心空空的,好慌好慌……”五岁时娘亲过世,大家都有事忙,没人理她,那种空洞冷寂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山无陵,江水为竭……
  天叔说莫离的师父死了,莫离跑了去找仇家报仇,连他师父都没把握赢的对手,莫离却决定孤身闯入人家帮会的总舵去寻仇,简直是去找死。
  她闭上眼,珠泪倾成伤心苦雨,打湿卿婳儿的黑发,呜咽:“小姐别怕,容容一直都在这儿,不管是哪,我们都会一起去对不对?”
  冬雷阵阵夏雨雪……
  莫离舍不下二十年的师徒情,她又何尝舍得小姐?并非谁轻谁重的问题,一样重要的两个人,若逼她舍了谁……若逼她舍了谁……
  卿容容僵着身子,扶住卿婳儿的香肩,看着她挂满晶莹珠泪的玉容,轻轻道:“不管去哪,容容也跟小姐一起的。”
  天地合,乃敢与敢绝……
  卿婳儿便是她一直依靠的天哪。小姐照顾了她九年,是时候该她回报小姐一点点了吧。
  天叔说若有她在身边,莫离行事或会三思,但她却知道莫离仍会去做他认为应做的事,正如她决定留在小姐身边而非随天叔去追莫离。
  天叔已起程了吧?迟了莫离四天多的脚程,怎么赶得上呢?渐渐冷静的卿婳儿摇头道:“不行的,容容还有莫离呢。你忘了他吗?我只是有点害怕要离开家,并没有什么事的,容容不要担心了好吗?”
  卿容容含泪笑道:“迟一两年嫁人没事吧?莫离答应了等我的。”
  莫离,好好保重自己吧。
  三艘巨轮声势浩大地驶离洛阳,顺风而下,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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