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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难为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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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王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在床上这么暧昧的地方玩“大员外”,但是她说盘腿坐在床上玩才最有意思,他也只能乖乖从命。
  难得她兴致如此高昂,圆嫩的脸蛋又恢复了以往的红润,所以不管她要玩的究竟是什么新奇怪异的游戏,他都心甘情愿奉陪到底。
  只要能够看她笑,他什么都好。
  “好吧,这个‘大员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盘腿坐在她对面,瞪着面前空白的雪浪纸。“该从哪儿下手?”
  “来,我来画。”香圆捧着一只磨饱了黑墨的砚台,和一支沾饱了墨汁的毛笔,倾身向前画起了一格格的空格。
  他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她在雪浪纸的四端画上了绕边的十数个格子,里头开始填上了长安、京师。洛阳、山东、苏州、岭南等等地名和城名,然后一个个标上了五十两至一百两不等的价钱。
  看得他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满腹兴味地研究着她到底预计怎么个玩法。
  然后她给了他一叠“一品回春院”写方子专用的桃花纸笺,“该你了。”
  “做什么的?”他狐疑地打量着手上印染着朵朵粉嫩桃花的纸笺。
  “要请你在上头写上二十两、五十两、一百两各三十张。”
  “这么多?”他微微挑眉,“你这是玩游戏还是考我笔墨?”
  “就说了这是有益身心的益智型游戏嘛。”她笑眯眯的说。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配合,但老实说,他对于这个名为“大员外”的玩意儿是越来越好奇了。
  然后香圆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颗骰子,兴匆匆道:“待会儿墨字干了以后,咱们就开始。游戏规则如下,每个人分二十两、五十两和一百两各十张的钱,其它剩下的就是钱庄的,接着轮流掷骰子,掷中了几点就走几步……对了,我在家里是自己刻了几枚小人当代表,现下没有带来,咱们就用一颗仙楂饼和一颗桂花糖区分,仙楂是你,桂花是我,这样懂吧?”
  “嗯,明白。”他还忙着在一张张纸笺上龙飞凤舞写着“币值”呢。
  简直就像小孩在玩的幼稚游戏,但是见她心情这么好……就罢了。
  “走到哪一个地方就可以选择要不要把它买下来,要是买了以后,别人不小心走到你的城池就得付过路费二十两。”她细心为他解释,“看看玩到最后谁买的城池土地最多,谁手头上的银子也赚得最多。那个人就是大员外,而玩到最后倾家荡产没半毛钱的人就输了。”
  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很有挑战性吧?”她热切地问他。
  “还算有意思。”他摩挲着下巴,沉吟着点点头。“这也可称得上是纸上商战了。”
  “对了,既然有胜负之分,那也该有奖赏和惩罚吧?”她笑得好不诡异。
  “好,这样才够刺激。”他二话不说赞成,黑眸盛满自信之色。“总之,我一定会赢。”
  “那就这样吧,赢的人可以用胭脂水粉帮输的人画脸,你觉得怎么样?”她不怀好意地问道。
  “不要!”他的反应激烈极了,骇然地瞪着她。
  “你就这么害怕你会输啊?”
  “我是不会输的。”他顿了一顿,神情傲然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惩罚太无趣了。”
  “好哇,那输的人就被弹耳朵。”
  他还是没好气,“幼稚。”
  “好吧,那不要玩好了。”香圆意兴阑珊地动手要收拾起纸笺。
  “好好好,随你要怎么做都好。”他连忙阻止她,倨傲的神情登时软化下来。
  “那就画脸。”她藏起一朵得意的笑容,眨动无辜大眼嫣然道。
  “画脸就画脸。”他硬着头皮道,“反正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过是小小游戏,难不成还怕了她吗?
  他走过的桥比她踏过的路还多,人生历练胜过她千倍不止,同时也是身怀绝技深藏不露的奕棋大国手,这区区纸上商战又怎么可能会输给她呢?
  他微微笑了起来,胜券在握。
  “不行!我还要上诉!”
  三个时辰后,俊美无俦的脸上画满了乌龟、人参和蛤蚧图案的大男人气急败坏,不服气地挽袖抗议。
  “哈哈哈……你的脸好好笑啊……”香圆笑倒在大床上,把充当银两的桃花纸笺压了个乱七八糟。
  “再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不会输了!”他实在太不甘心了。
  “才不要,你不管再玩几百次还是一样会输给我的。”她笑到揉肚子,嘴角都笑酸了。“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不公平!”他俊脸一阵红一阵白。
  真是气死,没道理他会输给她,还输得这么惨!
  “哈哈哈!这次我可得好好想想该画点什么才够瞧……哎呀,额头、鼻子、脸颊、下巴全都画满了,这下子可伤脑筋了。”她邪恶的目光从他的玉面悄悄瞄向他光裸的颈项,然后蜿蜒向下。“啊哈!”
  “做梦都别想!”他连忙揪紧胸前衣襟,露出难得紧张的神情。
  这丫头,表面天真得像只小胖兔,其实骨子里根本是只大野狼!
  更可恶的是他竟然连输了三局,误踩中她的城池无数次,还被罚光了所有的银两,到最后只能宣告破产倒闭,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霹雳无敌惊人的衰运!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这是?!
  他觉得自己都快吐血了。
  “别动啦,愿赌服输。”香圆笑嘻嘻地拿起描眉的黛笔,活像色魔降世地拉开他抗拒的大手,在他光滑强壮的颈项处画起了一串串圆圈圈。“哪,不要说姐姐对你不好,送你一条珍珠项炼戴戴。耶,挺美的嘛!呵呵呵。”
  药王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她柔软的小手搭扶着他的颈项,不让他向后退缩,另一只执着黛笔的手酥酥痒痒地在他肌肤上画着一圈又一圈,她乌黑的发顶就在他下巴下端钻动着、不时撩擦过他,她身上甜甜的红枣花香又俏皮地溜入了他的鼻端里,幽幽沁入了他的心房,他胸口一紧,一股没来由的酸甜温热感逐渐在心头荡漾蔓延了开来。
  他结实的肌肉僵凝了起来,明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不能抑止地想碰触她……他僵硬的大手几度舒展又紧握;最后还是死命地按捺住。
  不行,他不能忘情!
  几乎是趴在他胸口画圈圈画得不亦乐乎的香圆,不知怎的画着画着,她突然感觉到他温热暖和又绷紧得过分的壮硕胸膛,深沉地微微上不起伏,他身上干净又醇厚的药草气息又开始迷惑了她的神智,而且……她未免也贴靠得他太近了吧?!
  香圆心儿莫名地狂跳了起来,面红耳赤正想慌忙起身拉开距离,没想到半跪着倾身向前的动作一个用力过度,膝盖底下的雪浪纸和丝滑绸缎被登时交错一滑,反而让她整个人失势地扑了过去。
  “哎呀呀呀……”她惨叫一声,却已经来不及地整个压倒了他。
  他挺拔的鼻尖和她小巧的鼻尖恰恰轻触着了,霎时两人身躯紧靠得全无缝隙,他的坚硬和她的柔软贴合得完美无缺,流窜在他们之间的电流和热浪轰地一声,瞬间如野火迅速燎原燃烧了开来。
  他钢铁般的自制倏然寸寸断折,在她痴迷又心慌睁大的圆眼睛中,瞥见了自己灼热渴望的火焰……他蓦地低下头,不顾一切地封吻住了她的唇。
  终于……尝到了梦寐以求的,她唇上最鲜美丰润的甜蜜滋味。
  她的唇,她的气息,她的味道,就算理智在模糊地警告喧嚣,吼叫着这足不对的,他过后一定会后悔。
  但是此时此刻,再下吻她、再不碰她,他一定会死……
  自从昨儿个几乎失控到剥开彼此衣裳的狂野长吻发生过后,今日香圆害羞得足足躲了他一整天。
  直到晚上实在夜深了,她才不得不腼腆尴尬地蹭进房间里。
  他深邃双眸迫切地紧盯着她,可是相同地心乱如麻,偏又忍不住担心着她,偷偷地瞄着她。
  这傻蛋,为了躲他一天,不知道记不记得吃饭?
  话说回来,他实在有必要为自己昨晚的唐突和冒犯冲动向她道歉。
  “昨天……”可是他才刚开口,香圆的小脸乍然爆红成了红通通的苹果。
  “啊,对了,太晚了,睡觉了睡觉了睡觉了!”她跳了起来,故作忙碌不堪地抱起放在床边的被子和绿豆枕,连看都不敢看他地道:“早点睡啊,晚安,明儿见。”
  药王陡然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便拎住了她背后的衣领,“慢着。”
  “啊?”她双颊红若榴花,低着头,心儿卜通卜通卜通都快打嘴里蹦出来了。
  “你有这么困吗?”他忍不住失笑了,平时锐利的眸光此刻一片温柔荡漾。
  “对啊、对啊,很困、很困。”她猛点头,还是连回头都不敢。
  哎哟,为什么他的指尖才只拎住她的领子,甚至连碰都还没碰着她的肌肤,她整个人就莫名酥软发热起来了?
  难道她是撞了什么邪吗?
  虽然心也慌意又乱,她的脑子还是情不自禁想起了昨儿的销魂吻……她舔了舔唇瓣,傻傻笑了起来。
  他盯着她可疑的背影,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天知道这个傻蛋脑子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可以陪我聊聊天再睡吗?”他情难自抑地微微一个用劲,将她拉跌进了怀里,双臂陈庄了晒。
  香圆跌入他宽大温暖的怀里,陡地屏住了呼吸——呼!呼!实在、实在太刺激了——他想干什么?
  难不成想再和她一同回味昨儿的热吻吗?
  哎哟!羞死人了啦!
  他宽厚的大掌托起她烫得可以煎蛋的小脸,浓眉好笑地微挑。“你的脸红得太可疑了,到底在想什么?”
  她滚圆的大眼睛心虚地骨碌碌转动,眼神飘来飘去。“我?我只是在想今天的月亮真圆啊,不知道是十五还是十六。”
  “今天初一。”他不冷不热地道。
  “呃……”她小脸微微扭曲,暗自懊恼。“是吗?呵呵呵,真巧。”
  “关于昨天的事……”
  “对了!”她连忙提议,“你肚子饿不饿?”
  “不饿。”
  “渴不渴?”
  “不渴。”
  “累不累?”
  “不累。”
  “忙不忙?”
  忙……忙什么东西啊?
  见她还要再胡扯一通,他索性低头堵住了她的唇儿,吻得她神魂颠倒乱七八糟一举两得,一劳永逸。
  第九章
  耽溺于甜蜜的时光里,就像明知冷艳诡丽的罂粟花入药甚毒,却还是情不自禁堕落沉沦了。
  他明明知道和她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情感纠葛只会让局势演变得更加复杂难辨,可是理智此时此刻已距离他非常遥远,只剩下本能和冲动的情愫,驱使着他深深恋上了娇宠她的滋味。
  就像此刻,他修长的大手持着柄碧玉梳,轻轻梳理着她长长如瀑的黑发。
  那流泄过指间的青丝触感,幽幽然敲击过他的心房,激起了一阵酥酥麻麻的颤栗。
  药王满足地低叹了一口气。
  香圆慵懒地像只小猫咪般斜躺在他坚实有力的大腿上,他梳着她头发的动作温柔极了,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她舒眼得都快睡着了。
  怎么会这么幸福呢?
  她这一生还未曾尝过这般被人万般宠爱着的感觉,而且因为是他,她觉得分外甜蜜窝心,只要有他在她的身边,就算要她一辈子都待在这儿永远不离开,她也甘心情愿。
  只要有他在身边……
  咦?
  香圆突然一动,心底涌现一股迷惘,好像有什么人、什么事被她还漏也还忘掉了?
  究竟是什么呢?好像是很重要的事,她应该要知道的事,可是她却隐约只感觉到一个影子闪过,留下一个淡淡的痕迹。
  “怎么了?”他察觉到她的蹙眉,大手微微一顿。
  “我觉得有一件事怪怪的,可是我想不起来是哪里怪怪的耶。”香圆充满信任依赖地仰望着他,眼儿圆圆,盛满茫然。
  他微笑,继续为她梳着长长的青丝。“想不起来就不去想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对不?”
  她想了想,随即嫣然一笑,开心道:“对呀。”
  他们之间究竟是打从几时变得这般亲密,就算扯也扯不开的呢?他忘了。
  但是春日如此轻缓悠然,春风阵阵熏人欲醉,谁还会去记起那些闲杂无聊小事?
  “今儿我们中午吃什么?”他温和问道。
  “大卤面好不好?”她兴高采烈的提议。
  “行。”
  “再加个凉拌小黄瓜。”
  “好。”
  “不如再切盘卤菜好了。”她异想天开。
  他终于忍不住噗地失笑。“要不要干脆再烤一头乳猪,炕两只羊?”
  “好哇,我只是怕你这样会太累了,而且今天天气那么好,不如我们去‘半田荷园’吃荷花十全大餐吧?很好吃的哟,我记得……”她原本说得眉飞色舞,突地顿住,随即迷惑地望着他,“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荷花十全大餐好吃呢?我去吃过吗?”
  “你当然吃过,你忘了你!”他警觉失言,噤声不语。
  可是香圆并没有发觉他的话有什么不对,她只是兀自傻傻自问:“我吃过吗?怎么好像没什么印象呢,可是我又是怎么知道‘半田荷园’这个地方的呢?”
  他震了下,微微吃惊地盯着她。
  香圆苦苦思索,偏偏脑子怎么也不肯灵光一点。
  那种如坠团团迷雾中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拼命搜索着脑中的记忆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究竟想要找到些什么?
  “香圆,你有点不对劲。”他的脸色古怪了起来,虽然还不十分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心下却隐隐约约掠过一丝不祥预兆。
  “我……我不知道,”她略带仓皇失措地望着他。“我也觉得我有点不对劲,可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是哪里不对劲,说也奇怪,怎么会想不起来呢?我明明应该要记得的——”
  他的俊脸微微变色。“香圆,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记得呀。”她眨眨眼睛,被他的话逗乐了。“我是罗香圆,我大哥叫我圆圆,我大嫂长得很漂亮,又疼我。我二哥是个顶天立地威风赫赫的总捕头,我二嫂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包的水饺好吃得不得了。”
  听她说得如此流利自然,药王大大松了口气,脸上总算恢复些许血色。
  是他一时情急了,竟还以为她身上种种的异状是患了失忆离神症,原来她是记得自己的。
  香圆不知他心情急速转折,笑吟吟地道:“我爹也疼我,他总是叫我心肝宝贝儿,还有……还有……”
  好像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
  “怎么了?”他心脏没来由一阵剧跳。
  “还有呢?”她迷惑询问地望着他,“我忘了。”
  他盯着她,素来的冷静内敛勉强压制心中的震惊,挤出一抹微笑。“还有呢?你不是常常挂念在嘴边的,总有一天你要接掌‘一品回春院’的事?怎么这些天都没听你再提起了呢?”
  “‘一品春院’是什么?”她愣愣地反问。
  “你……怎么可能不记得‘一品回春院’?!那是你家的医馆,你心心念念要成为它的新主人,让它立足中原放眼海外发扬光大?”他急促地道,永远记得当她这么说时,圆圆小脸所绽放的灿烂光彩。
  “一品回春院”是她最心爱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又怎么能忘记?
  “我?”香圆一怔,随即笑得好不傻气腼腆。“哎哟,我不可能啦,我怎么可能当什么医馆的新主人,我又不谙医术。”
  他受到的震撼不止一点点,因为平时若是要听香圆从口中吐出自己“不谙医术”这四个宇,这简直比杀了她还困难,可是她今天居然这么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还笑得这般害羞腼腆?!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脸色变得这么难看呢?”她心一慌,急忙翻身坐了起来,小手抚上他的脸颊。“要不要去看大夫啊?你吃坏肚子了吗?觉得哪儿疼啊?”
  他瞪着她,“看大夫?”
  “对呀,不看大夫是不成的。”她急忙拉着他就要起来。“不看大夫,病怎么会好呢?”
  “香圆,你……”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记得我是谁吗?”
  她闻言一呆,小圆脸浮起了茫然之色。“啊?”
  “我是谁?”他沙哑微颤地轻问。
  “你?”出乎他意料之外,她竟然甜甜笑了起来。“是我相公啊。”
  相、相公?!
  他张大了嘴巴,生平头一次……惊呆了!
  香圆看他惊吓到话都说不出来,不禁奇怪地揪了揪他的袖子,“相公,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呢?咱们俩当然是夫妻了,不然你怎么会吻我,昨天晚上还抱着我睡呢?”
  “要命。”他低低咕哝了一声,揉着隐隐抽痛的鬓边,不禁有些尴尬了起来。
  “还有哇,我记得你有说过要我嫁人,还要我嫁给你呢。”她羞答答地道,不知怎的,竟把已发生和未发生过的事情与对话全记了个牛头不对马嘴。“你怎么回事?自己都忘了吗?”
  他?!完全无言以对。
  她是认真的?还是故意捉弄他?
  装作失忆这种老套的烂戏码,他是不可能会轻易上当的。可是她偏偏什么都记得,就是把“一品回春院”和他的身分给忘得一干二净。
  难道是离魂症?!
  他心头一凛,迅速抓过她的小手,仔细搭起脉来。
  “怎么了?”她眨眨眼睛,好不疑惑。
  “别吵。”他专注凝神地感觉着指尖底下那种种突跳的脉象。
  还是一无所悉,毫无异状。
  可是她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丝毫乔装假造,她的眼神太澄澈干净,纯洁得一如初生孩儿。
  “你最近会不会经常觉得头晕?头疼?”他难掩忧心地注视着她。
  “有时候会呀。”她轻抚着他纠结的眉头,柔声地道:“你别担心,只不过是像晕船那样,一下子就好了。”
  犹如千斤大石沉甸甸压在胸口,他想告诉她,情况并不只是这么单纯,但是只要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滚圆大眼睛,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香圆……你真的忘了‘一品回春院’?”他心急如焚地再次求证。
  “你说那个是我家开的医馆,可是我真的没什么印象耶。”香圆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会这样呢?真奇怪……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很温良贤淑,每天都乖乖地待在房间里绣绣花、弹弹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才会什么事都不懂。”
  他凝视着她,哑口无言。
  “哎呀,反正那个一点也不重要,咱们还是继续研究一下中午吃什么好了。”她兴致勃勃地提议,“我要大卤面,凉拌小黄瓜,卤味,还有大烧鹅!”
  他又惊又心痛地注视着她。
  为什么她把“一品回春院”给忘了?
  药王陡然浑身冰冷了起来,忽然想起她所有的不对劲,都是在那一日他讽刺她“草菅人命,惨不忍睹”,害得她伤心欲绝崩溃痛哭之后发生。
  他真是该死!
  “相公,你怎么了?”香圆怯怯地望着他,关心地问:“还在想我头疼的事吗?我不要紧的,我跟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再头疼了,真的。”
  纵然内心有万千烈焰煎熬,他还是只得按捺压抑下来,深怕惊动吓坏了她。
  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她,他一定会让她想起所有的一切。
  他希望再看见她谈论梦想时那灿烂闪亮的光芒,再度出现在她的双眸底……
  她一定要好起来!
  “出事了。”
  开口的男子神情沉穆的直直凝视着远方万家烟火冉冉飘起,又淡淡飘散在夕阳晚霞里。
  坐在开封最高的“君莫问楼”顶楼雅座上,可眺望最美的开封景色,还能隐隐约约见到远处那座比美苏州香雪海的雪白、粉红色默林。
  那样的绝美仙景他毫不陌生,因为在江南,他所住的楼苑四周就遍植梅树,雪白娇红,暗香浮动,每当轻风拂过,便有一番落英缤纷、香气销魂风情。
  可是现在,他根本没有心情看那些见鬼的风景。
  “出事?出什么事?”半夏才刚喝下第一口茶,闻言差点喷出来,紧紧张张问道。
  “香圆有点不对劲。”
  “你把我妹怎么了?可恶,亏我还这么信任你!”半夏气狠狠地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他丝毫不为所动,俊脸掠过一抹心痛。“她已经忘了想要‘一品回春院’的心愿,也承认自己不谙医术。”
  “什、什么?!”半夏顿了一顿,拳头陡然松开了,粗犷俊脸浮起一朵释然的笑意。“啐,没想到你也会吊我胃口,同我说笑呢。这样不是很好吗?反正我爹是死活都不肯让她接掌‘一品回春院’,她是死也要接‘一品回春院’,现在可好了,她先放弃,那么以后就再也不用为这种事闹得父女失和心情不快了。哎呀,你真是太了不起了,世上果然没有你办不到的事……”
  他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半夏一眼,半夏登时噤若寒蝉。
  “我看起来有心情说笑吗?”
  “呃……”半夏吞了吞口水。“不像。”
  望着远方隐隐约约流动着粉红色花雾的默林,他想起了稍早趁她睡午觉时要出门前,情不自禁悄悄蹑足走近床榻,凝视她熟睡的小脸。
  美得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粉红色梅花,他的心涌起一阵温暖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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