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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语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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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语者》第一部:重创 第2章(3)
黏糊糊的鲜血不断从绽开的肌肉冒出,顺着胸膛汩汩流下,滴入水中。尽管从这么远的距离判断不出马匹的鼻骨是否已经被撞碎,但娄根看得出它脸上湿嗒嗒的东西也是血。  娄根的一颗心直往下沉。这是一匹极漂亮的马儿,他恨透了放倒它的主意。但根据如此严重的伤势来判断,即使他能靠近它控制它的失血,它能幸存下来的几率也微乎其微。他再上前一步,朝圣者又往后倒退,转身查探往上游去的逃脱之路。背后响起一声尖锐的声音,是猎人在用力推好枪机。娄根扭头面对它:“你要杀死它?”  猎人不做答复,只是心照不宣地朝古柏曼瞥了一眼。观察力敏锐的娄根看出他俩即将达成某种默契,赶忙想办法打破这种默契。他放下随身的袋子,蹲下来从中取出一些东西。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靠近它。你能不能绕到桥的另一头把它堵住?”  “好的,先生。”  “你可以拿根树枝,要是它要朝你那个方向跑,你就对它挥舞一阵。恐怕你的脚会被弄湿的。”  “是,先生。”他已经起身往回走入树林。  娄根在背后喊着叮嘱:“你那边准备好之后喊一声。还有,别靠它太近。”娄根在注射器里装进镇静剂。将一些他认为大概用得到的东西塞进他的长羊毛衫口袋里。他感觉得到猎人的目光正盯在他的身上,但他不予理会,径自站起来。朝圣者低垂着头,密切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在哗哗喧闹的水流冲激声中静静等待。此时古柏曼的喊声传来,马匹扭头张望。娄根小心翼翼地涉入水中,尽可能将注射器藏在手里。  急流中间东一块、西一块地暴露出被雪水洗涤得干干净净的岩石,他试着用它们当作踏脚石。朝圣者回过头来看见了他,心慌意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于是先用脚去探触河水,鼻中又喷出一团泛着血光的泡沫。前面已经没有可供踩脚的岩石,娄根知道非弄湿自己不可了。他单脚下水,冰冷的波涛漫过靴管上缘。好冷啊!冷得他倒抽一口气。  古柏曼的身影出现在桥头过去的河湾里。他的膝盖以下也全浸在水里,手中还拿着一支大桦树枝条。朝圣者的目光轮流在他们身上游移。娄根可以看出它眼中的恐惧,同时还有某种令他心慌的神色。但他仍以柔和的语气,轻松地安慰马儿:“没事了,小伙子,现在没事了。”  此时他和马匹之间相距不到二十英尺,正思考如何处理这种情况。要是他能抓住缰辔,大约就可以在它的颈部注射一针。为防万一有失误,他在针筒里装了超出所需分量的镇静剂。只要能成功地将它注射进颈部血管里,剂量就不需要像打入肌肉里那么多。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得注意不能超量注射。情况这么危险的马匹绝不容许再陷入昏迷。他必须尽量试着只注射足够让它镇静下来的分量,才能牵着它离开河水,走到较为安全的地方。  距离接近之后,娄根已经可以看清它胸口的伤势。他从未见过马有这么严重的伤。他心里有数,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根据鲜血涌出的状态,他估计那匹马流所失的血液或许已经接近一加仑了。  “没事的,小伙子,没有人会伤害你。”  朝圣者喷着鼻气,掉转马头,踉踉跄跄地朝古柏曼走近几步,脚下踢起一阵水花,在阳光中化成昙花一现的彩虹。  “挥动树枝!”娄根大吼。  古柏曼听命行事,朝圣者立即在一阵茫然之中裹足不前。娄根赶紧利用这个机会抢上前去,不料忙中有错,一脚踩进洞里,胯部以下全部湿透。妈呀,真冷!眼睛外围一圈白框的朝圣者瞧见了他,马上又转向古柏曼。  “再挥!”  摇动的树枝阻止了它的行动,娄根向前一冲,伸手就抓。他握住缰绳,在手中扭了一圈,感觉到马匹正奋力挣扎抵抗。他试着靠近它,尽可能躲开正转动方向想要踢他的马后腿,并迅速将针头插进马匹的颈部。朝圣者一接触到针尖,立即大发脾气,悬蹄仰立,惊慌尖叫,使娄根有短暂的瞬间可以推进针剂。但就在他这么做的同时,朝圣者猛地斜踢一脚,将他踹得失去平衡,一不小心,注射器里所有的镇静剂全打进了朝圣者脖子里。  这会儿朝圣者知道这两人里哪个比较危险了,立刻转身朝着古柏曼冲过去。娄根左手依旧拽着缰绳,因此两脚被这猛一扯扯离了地,一头栽进水里。他就像个缠着绳索的滑水者般被拖着前进,冰冷的河水不断流入他的衣服内。他眼前惟一见得到的只有汹涌的波涛。缰绳嵌进他手部的肌肉,肩膀撞上岩石,痛得他大叫。缰绳脱手而去,他终于能够抬起头,吸一大口气。他看到古柏曼骤然往旁一闪,马匹溅着水花从他的身旁擦身而过,挣扎着  爬上河岸。注射器依然挂在它的颈部。  娄根从水中站起,目送马匹穿过林丛消失。  “狗屎!”他骂道。  “你没事吧?”古柏曼问。  娄根点点头,开始拧长衫上的水。他的眼角瞥见桥上的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原来是斜倚栏杆的猎人。那家伙从头到尾看完整场好戏,正嬉皮笑脸地咧着他的大嘴。  “你为什么不叫那混账滚蛋?”娄根嘀咕。  她一跨进门便望见了罗伯特。走廊的尽头有一处用浅灰色沙发和一张矮桌布置成的接待室,矮桌上摆着鲜花,罗伯特就站在那里向窗外张望。阳光洒在他的周围。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立即转过身来,揉揉眼睛,好看清较为昏暗的走廊上的事物。在他看到她之前,安妮早已为他此刻的脆弱深深感动。阳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庞,他的脸色是如此苍白,白得形同半透明。这时他认出了她,带着一抹凝重的浅笑向她走来。他俩互相拥抱对方,无言地相拥了片刻。  “她人在哪儿?”终于,安妮开口问。  他握住她的双臂,将她推开一点,好让自己能够正视她的脸。  “他们把她送到楼下了,现在正替她动手术。”他看见她皱起眉头,赶紧趁她还来不及开口前接着往下说,“他们说她不会有危险。目前她仍昏迷不醒,院方已经做完所有检查和扫描,看起来并没有任何脑部损伤。”  他停下来咽了一口口水。安妮盯着他的脸,等着他进一步说明。从他那么吃力地想要保持声音镇定的表情,她知道绝对还有别的事。  “说下去。”  但他没有。他开始痛哭失声,垂着头,双肩不停地抖动。他依旧握着安妮的手臂。她轻轻拿开他的手,反过来握住他的双臂。  “说下去,告诉我!”  他深深吸了口气,一扬头,望着天花板,然后才又将目光落到她的脸上。一开始他支吾了几声,这才费力地说出实情。  “他们在对她的腿进行截肢手术。”  事后安妮才渐渐为她当天下午的反应感到既惭愧又莫名其妙。她从不认为自己在遇到危机时是个特别勇敢坚定的人,唯独在工作上才会充分显示坚毅果敢的一面。此外,她也并不难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也许纯粹只是因为罗伯特先崩溃,所以决定了她的态度。他哭泣,因此她不哭。总得有个人撑住,否则他们全会被这浪涛卷走。  但安妮毫不怀疑,很有可能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事实上,当她听到他们当时在那栋大楼里对她的女儿做些什么时,就像有一支冰箭射入她的身体,一股隐隐想要尖叫的冲动迅速升起,然而,她的脑中却已冒出一连串客观实际的问题,说出来显得她好像是  铁石心肠。  “多少?”  他双眉一锁,随即松开:“什么?”  “她的腿,他们打算切除多少?”  “从膝……”他泣不成声,不得不集中精力克制情感,“从膝盖以上。”  “哪条腿?”  “右腿。”  “膝盖以上多长?”  “天哪,安妮,这究竟有什么要紧!”  他摆脱她的双手退开一旁,用手背抹拭泪湿的脸庞。 &
《马语者》第一部:重创 第2章(4)
“唔,我认为非常非常要紧。”连她自己都对自己的反应大感错愕。他说得没错,那当然无关紧要。继续追问不但太不着边际,甚至显得十分残忍,但她却不愿就此打住,“是只到膝盖上方,还是连大腿根儿都会失去?”  “只到膝盖上方,我没有精确的测量数字。但你为什么不干干脆脆下楼去,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让你亲眼看看。”  他转身走到窗口,安妮站在原地看着他掏出手帕,拼命擦鼻涕、抹眼泪,暗自为刚刚的涕泗纵横生气。安妮身后的走廊响起  脚步声。  “麦克林太太?”  安妮扭头一看,是个全身白衣白鞋的年轻护士。她飞快打量了罗伯特一眼后,对安妮说:  “你的电话。”  护士雪白的鞋子无声无息地踩在亮晶晶的磁砖地板上,在安妮眼中看来就像在滑行。她先告诉安妮使用一具装设在柜台附近的话机,然后将电话从办公室里转接过来。  电话是戴尔太太从马场打来的。她首先为打来电话致歉,然后紧张地问候克蕾斯。安妮说她还在昏迷中,但没提到腿的事。戴尔太太不多说废话。她打电话来的原因是为了朝圣者。他们已经找到它了,哈利·娄根来过电话,询问应该如何处置它。  “处置?这是什么意思?”安妮问。  “那匹马的情况非常危急。骨折、有很深的伤口、大量失血。  即使他们竭尽所能抢救,那马儿能够幸存下来,也永远不可能恢复原状了。”  “丽芝呢?不能找她过去吗?”  丽芝·哈蒙是负责照料朝圣者的兽医,也是麦克林家的朋友。  去年夏天,在他们买下朝圣者以前,就是由她前往肯塔基替他们检查它的状况,她同样深深喜爱那匹马。  “她出门参加会议去了,”戴尔太太说,“要到下周末才回来。  “娄根想要处死它?”  “是的。安妮,我很遗憾。朝圣者此刻正在镇静剂的控制下安眠,哈利说它甚至有可能不会再清醒过来。他想请求你授权处死它。”  “你是指——杀死它?”她听到自己又像刚刚面对罗伯特时一样,抓着毫不相干的细节刨问不休。他们要如何结束那匹马儿的性命究竟有何差别?  “我想应该是利用注射!”  “要是我不答应呢?”  电话线那端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唔,我猜想他们大概会设法把它弄到一个可以开刀的地方。  或许康乃尔吧!”她又略一沉吟,“撇开其他所有的事不谈,安妮,到末了,这会花上你一大笔比保险金还多的费用。”  正由于戴尔太太提到钱,才促使安妮打定主意。因为在她的心目中,那匹马的生死和她女儿的生死是联系在一起的。  “我不在乎花费多少。”她不假思索地声明,隐隐感觉到对方的退缩,“你转告娄根,只要他杀了那匹马,我立刻控告他。”说完,她立刻挂掉电话。  “加油啊,快!你可以的,快!”  古柏曼正步步倒退,对着卡车猛挥双臂,走下斜坡。卡车跟随他缓缓倒入树林,挂在车尾起重机上的链条沿路叮叮当当地摇晃。那原是果酱厂里的人准备卸新涡轮机用的,这会儿连车带人都在古柏曼的征用下为新的目的努力。紧接卡车之后的是辆加挂敞篷拖车的大型福特货车。古柏曼回过头,望着娄根及蹲跪在马匹四周帮忙的一群人。  朝圣者侧躺在地,血流经那些正企图挽救它的人们脚下向外扩散。这是注入大量镇静剂造成的结果。它的前腿弯曲,屈膝伏地,虽然它曾努力做短暂的抵抗,但在娄根赶到时便已不支倒地。  娄根先前已叫古柏曼用他的移动电话联系琼安·戴尔。幸亏那个猎人不在身旁,没听到他要她代为取得马主的同意,处死那匹牲口。接着他又让古柏曼去求助,自己则跪在马匹旁边,试着为它止血。  他的手探入血流不止的深深的胸部伤口,摸透整个撕裂的柔软组织层,直到手肘都已埋入三角形缺口。他四下摸索,终于找出鲜血流出的源头——一条被刺穿了的动脉。他挟住动脉,鲜血不再间歇性喷出,却仍不断从无数破裂的静脉血管中溢出,因此他只得七手八脚地脱掉长羊毛衫,掏光口袋里的东西,尽可能将水分和血液拧干,然后卷成一团,以最和缓的动作轻轻将它塞入伤口。  他破口大骂。眼前最需要的是补充流体,而临出门前带来的血浆袋却放在置于河边的那个袋子里。他站起来,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回去拿。  等他回来时,救援小组的医护人员也已赶到,正用毛毡覆盖着朝圣者的身体,其中一人拿着话机递给他。  “戴尔太太找你。”  “老天,我现在没工夫和她说话。”娄根说完,蹲下来把五公升装的血浆袋系在朝圣者的颈部,然后打一剂类固醇以防止它休克。马匹的呼吸既浅又不规则,四肢的体温正迅速降低。在伙同医护人员为它的腿部包扎,使它减缓流血之后,他又高声呼叫大家多找几条毛毯裹住它的四肢。  一名救援小组人员从一辆救护车上带来了几条绿布帘。娄根小心翼翼从马匹胸部的伤口内将被鲜血湿透的长羊毛衫取出,代之以那些绿布。他仰起上身,喘着气,开始在一支注射器里装入盘尼西林。他的衬衫已是湿漉漉的殷红一片。当他高举针筒,将气泡先行打出时,鲜血便一滴滴从袖管的肘部滴下。  “简直他妈的疯狂透啦!”他说道。  他将盘尼西林注入朝圣者颈部。这匹马儿已是奄奄殆毙,单凭胸口的伤势就足以判定该结束它的生命,况且这还只不过是几处大伤之一!它的鼻骨被狠狠撞凹,几根肋骨显然已经断裂,左嘴角被马勒勒住的部位上方有一道极深的丑陋创痕。天晓得还有多少处较小的割伤或瘀肿。另外,从马匹刚刚奔跑上坡的样子,他可以看出它的右前腿上必定会因为严重的僵痛而造成跛行。他方才的一连串举动已将这可怜的动物推入痛苦的深渊。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要让那动不动就爱使枪的小混蛋欣然知道自己是对的,才该死呢!而假使那马儿终究还是死了,也只好认了!  此时古柏曼已指挥果酱厂的卡车连同拖车开到他们旁边,娄根看到这些人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张帆布吊床。  戴尔太太仍在电话线那头等着,娄根从后援小组的人手中接过话机。  “好啦!恭候你的吩咐。”他边听,边指手画脚地指挥众人该把吊床摆在哪里。在听到那可怜的妇人巧妙地代为传达安妮的意思后,他仅是笑着摇摇头。  “了不起,”他回答,“值得赞赏!”  他将话机交给救援小组成员,帮助大家拖着朝圣者身躯底下那张帆布吊床的两条吊带,通过如今已成一片血红的雪泥地。大伙儿全站立在朝圣者身旁,双膝同样染得通红。娄根觉得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滑稽。  有人递给他一件干茄克。自他下河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多冷。  古柏曼和司机把吊床的尾端勾在起重机的链条上,后退几步,和其他人并肩站立,观看朝圣者被缓缓吊到半空,像具尸骨般晃晃荡荡地被升上拖车。娄根和两名空降队医护人员爬到车上,赤手空拳地搬动马匹的四肢,终于使它恢复先前的侧卧姿势。古柏曼把兽医的用具传到他手中,其余的人也忙着摊开毛毯,盖好马匹。  娄根又替马匹打了一支类固醇,再取出另一袋新血浆。忽然,他觉得很疲倦。他估计,等他们到达他的诊所时,这匹马存活的可能已是微乎其微。  “我们会先打个电话,”古柏曼表示,“好让他们知道你大概什么时间会到。”  “谢谢!”  “一切就绪了吗?”  “应该是的。”  古柏曼用力拍拍挂着拖车的小货车车尾,高喊司机开车。货车缓缓爬上斜坡。  “祝你好运。”古柏曼在背后大叫,但娄根似乎充耳未闻。年轻的副警长隐约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一切结束,人人都要回家去了。背后响起拉动拉链的声音。他回过头去,只见猎人正把猎枪收回到枪袋里。  霸气书库 www。87book。com
《马语者》第一部:重创 第2章(5)
“谢谢你的帮助。”古柏曼说。  猎人点点头,将枪袋甩过肩膀,举步离去。  罗伯特蓦然惊醒,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身在事务所里。他的电脑屏幕已经乱套了,两条颤动的绿线相互冲过一系列锯齿状的尖峰追逐。噢,不!他心中低呼:病毒!在没头没脑地搜遍当佛证券案的档案之后,他看见了病床,整整齐齐的被单,床罩下覆盖着女儿残存的大腿,顿时醒悟自己身在何处。  他看看手表,快五点了。病房里头昏昏暗暗,只有床后的角灯在克蕾斯的头部和裸露的双肩投下一团柔和的光。她合着双眼,脸上安静得好像毫不在乎那些蛇行缠绕、侵入她身体的塑胶管。其中一条管子从呼吸器直接通到嘴巴,另一条则往上衔接鼻子、往下导入胃部,以便于喂食。此外还有不少管子分别由挂在床头上方的瓶瓶罐罐、各种袋子上延伸下来,在她的颈侧狂乱纠结,仿佛争相要第一个冲过活栓,伸进她的颈静脉。那活栓和接在她两边太阳穴与胸口上的电极接头,以及为了将一条光纤管导入心脏而在她稚嫩的胸口开的洞,贴着肉色的胶布。  医生们都说,幸亏有那顶骑师帽护着,否则这小女孩恐怕早就丧生了。在头部撞上路面那一瞬间,帽子虽然应声破裂,脑壳却完好无损。可是到了第二次扫描时,又在脑部发现了部分出血,只好在脑壳上钻开一个小洞,插入一种用来监测颅内压的东西。院方表示,人工呼吸器将有助于阻止脑内肿块的形成。呼——吁,呼——吁,它那规律的节奏就像机械海洋的浪涛拍打在砾石滩上,诱使罗伯特沉入梦乡。他始终握着她的手,酣睡中不知不觉松脱了。  这时他再次把那掌心向上的手握入自己的双掌中,感受她的温度。他俯身轻轻压好一片在她的臂弯里的一根导管上松开的胶布,仰视病房里那一整套机器,这些机器的精确用途他都打听过。  现在,他用不着挪动半步便可细观每一张屏幕、活栓和液体高度,系统地完成所有检查,以确保在他睡着期间不会发生任何情况。他知道整座医院都已是电脑化管理,若是病房里出了任何毛病,角落里那个中央监控台就会警铃大作,但他非得亲眼看过才能放心。总算安下心的他依旧握着女儿的手,坐回原来的座位。院方在回廊那头提供了一个小房间,安妮正在里面睡觉。她希望罗伯特在半夜时叫醒她来接替守夜,但由于自己已经打过一会儿盹了,因  此他心想干脆让她继续睡好了。他默默凝视着克蕾斯的脸庞,心想:置身于这无情的科技专业领域中,她看起来真像个七八岁的女娃娃。这孩子一向健康,打从出生以来,除了一次从脚踏车摔下后缝合过膝盖外从没进过医院。  只是,单单她的出生就够戏剧化了,多年后回想起来还有几分紧张呢!  当时是紧急剖腹产。在经过十二小时的努力之后,医生为安妮保住了胎儿。由于看来一时不会有事发生,罗伯特便信步逛入自助餐厅,为自己端来咖啡、三明治。等到半个小时后他回到太太的病房,情况已完全改变,那里就像一艘军舰,一大堆绿衣人在舰上跑来跑去,有的推着器材,有的大吼大叫发号施令。有人告诉他,在他离开这段期间里,体内监视器显示宝宝情况危险。产科大夫已像一位四十年代战争片中的英雄人物般风卷而入,对他手下的大军宣布他即将“上场”。  罗伯特一直以为剖腹产是种安安宁宁的事情,脸不红、气不喘,没有推挤和叫嚷,只是简简单单依设定的线条划开,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小宝宝抱出来。他事先毫无和继之而来的情况搏斗的心理准备。当他们放他进去,让他瞪着大眼站在旁边的角落时,手术已在进行之中。安妮接受了全身麻醉。罗伯特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这些全然陌生的人双手探入她的体内,肘部以下全浸浴在一大团血色里,把那一大团血球一团团地推至边缘,然后用金属夹子拉开洞口,在一阵叽哩咕噜,拉、提、拧、扭之后,终于,其中一人——那名战争英雄——双手握住了婴孩,其他众人瞬间屏气噤声,注视着他将这沾着子宫黏液、白皙如玉的小东西抱出安  妮绽开的腹部。这家伙自以为是位滑稽大师,扭着脖子告诉罗伯特:“祝你们下次运气好一点。是女孩。”罗伯特差一点杀了他。不过,在他们迅速将她全身擦拭干净,检查过她的正常的手指、脚趾数目,裹上白色毛毯交给他后,他的怒气立即烟消云散,忙着把这孩子抱  在自己的臂弯里。随后他把克蕾斯放在安妮枕旁,好让她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们的小宝宝。  下次运气好一点!他们始终没有下一次!尽管夫妇两人都想再要一个孩子,但安妮接连流产四次,最后一次甚至已有好几个月身孕,情况相当危险。医生嘱咐他们不宜再轻率尝试。不用人说,他们自己也已打消此念了。因为每次流产带来的痛苦都是成倍增加,到了最后,两人都觉得再也无法面对那种悲恸。四年前的最后一次流产之后,安妮表示她想接受结扎。罗伯特知道她是想借此进行自我惩罚,请求她不要那么做。最后,她勉强放弃原先的想法,装置了避孕环,同时冷冷地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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