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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凉缘-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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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他音量提了上去,声线里明显有股子戾气。
阿莱一激灵,顾不得思忖如何用词,赶紧道:“后来,我好不容易将她们拉开了,没想到又冒冒失失闯出一个更疯狂的女人,这下好,又开战了……”
钟立维眉尖都挑了起来,心脏不可遏止地蹦得厉害,他厉声打断他:“这也叫办妥当了?阄”
阿莱被他一喝,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迟钝了两拍,又恨不得生出两张嘴巴解释:“不是,不是,这个女人没打那个女人,这个女人打抱不平,看不顺眼,这个女人是帮那个女人的……”
钟立维乌沉沉的眸子黑极了,大概听明白了,却有几分不耐烦:“说重点,结果呢!”
阿莱懊丧极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下,越解释越乱,他冷静了一下说道:“后来出现的女人十分泼悍,又抓又掐的,粉丝团的几个人虽然没讨到什么便宜,可两边的人多少都有受伤,伤是小伤,没有大碍,我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奋力将她们劝散了。那个女人脖子上戴着工作证,我看得清楚,是《女性》杂志社的记者,好象和先前的女人是好朋友,之后两人在机场取了车,一同回了市里,我也跟着回来,看她们进了医院去外科擦药,我这才向您报告。”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阿莱担忧地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到场的记者无非那几家,压下来倒也不难,我就怕……当时出入境的客流不少,就怕有好事的人抓拍下来传到网上去。”
钟立维的心沉沉的,一直在下坠。
“阿莱……”他交待,“去办你的事吧,今天的事不许跟别人透露半点!哦”
挂了电话,他盯着手机,半晌,手指无意识地又拨了一个号码,听筒里嘟嘟响了两下,立刻挂断了。
他嘴角弯了弯,安安肯接他电话才怪,她愤怒的神情、燃烧的眸子一直在眼前晃啊晃的,扰得他心神不宁,尤其最近,她仿佛一直在受伤,身体上的,心里上的,都有。
“钟先生,茶水沏好了!”外间的小伙计站在门口叫他。
他眼皮都没抬,挥了挥手:“出去吧!”
大门合拢的声音虽然很轻很缓,却仿佛撞在他心上,他的神经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很疼。
他想起阿莱说过的话,安安咬人了。
他苦笑。
憋了那么多年了,那股子邪火终于发泄出来了。
当年,她只会躲进学校里,不肯再回家,虽然不说什么,却已经和那个家势如水火。
茶汤幽浓清洌的馨香飘进来,不用仔细辨别,他就知道,那是他最喜欢的一款大红袍,只要提鼻闻上几闻,一颗心也跟着奇异地平静下来。
只是这会儿,茶水失去了功效,而且他也不想静下来,极想喝点酒。
换药室里,赵嫣脸上象火烧,一边疼得吡牙咧嘴,一边冲对面的陈安瞪眼,这死丫头,嘴巴严实得很,任她盘问了一路,安安愣是没回她一句话。这会子,又闭了眼装死。
路过朝阳医院,安安死活不肯进来,赵嫣恨得什么似的,讽刺她:“这会怕了,嫌丢人了,打架那会怎么不说!”她愣是揪着她挂了号,旁边的人纷纷避让。
这会想起来,赵嫣又气又恨又心疼,安安做事,一向比她理智,但扔瓶子那一幕,她用摄像机捕捉得清清楚楚,过后想想,原来丢瓶子那主儿,是自己的好朋友,不过是什么事呢,能让安安气成那样?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点隐私,安安坚决不说,她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给她换药的大夫是个二十初头的实习医生,长了一张好看的娃娃脸,穿着白大褂,唇角含着一点笑……清洌得有些甘味的药膏乍一沾上伤口,赵嫣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
医生更加小心翼翼了,叮嘱道:“忍一下,马上就好了。”
她仰着脸,看到他秀气白皙的下巴,嘀咕道:“跟谁掐架,千万别跟女人掐,喵的,一上手就抓脸,比老猫的爪子还尖锐,这下好了,半月二十天,姐是没脸见人了!”
医生忍着笑,瞄了瞄她修剪漂亮的长指甲,指缝里好象还有血痕,想象那场面,这位,大概更不是善茬子。
他安慰道:“我们院新研制了一种消痕霜,一会儿我开个方子,你买上一瓶,等伤口愈合之后,每天涂上一次,能起些作用的。”
她长长的羽睫眨啊眨的,黑亮的眸底似乎汪着一层水雾,美极了,还有一股子直钻人心里去的诱惑风情,小医生的脸红了。
陈安哼了一声,赵嫣看了看她,又笑眯眯对小医生说:“会不会得破伤风啊,瞧我这胳膊都出血了,一会给姐扎一针,我可不想得可怕的狂犬病!”
注射区里人很多,十分嘈杂,有老人咳嗽声,也有孩子在啼哭……
陈安用手半遮住脸,略略扫了一遍,一刹那间,眼神似乎被粘住了:角落里坐了一个男子,一张报纸遮住了半张脸,露出黑色的头颅。
她忽然鼻子发酸,膝盖发软,胸口痛得翻江倒海。
第一百零六章 幸好遇到她
一眼,也就简单的一眼,她认出了他,他的五官,他的样貌,他的轮廓,长在心里似的,仿佛生了根。
每回见到他,心底,掀起兵荒马乱的烟尘。
而这次,她分明感觉到一种疼痛,如针刺一般,尖锐而凌厉地狠狠扎进去;拔出来,带出血肉,排山倒海般,更痛。肋
有什么东西钻进眼里,钻进心里,她的神经被牵扯着,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隔了一段距离,仿佛隔了未明的时空,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
赵嫣捅了捅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她就知道,安安不可能忘了他。如果能忘,她也就不是安安了。
陈安回了神,脸上涨红。
她这是在干什么,明明没有关系了,她却肆无忌惮盯着他看。
赵嫣一努嘴,低低的声音道:“如果不想和他说话,我们去另一个注射区!”
两人刚一转身,见一小护士推着小车走进来,大声问:“谁是赵嫣,谁是陈安?”
陈安觉得双脚立时被钉在了地上,麻麻的,后背仿佛滚过一声闷雷。
“安安!”有人叫她,浓重的鼻音,哑哑的。
她不得不回头,立时被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网了个结结实实,他吃惊地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忽然想起脸上的伤,想遮住已来不及。
赵嫣冲小护士招了招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昂头挺胸走到乔羽跟前,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老同学,人生何处不相识啊,这种地方咱也能狭路相逢!”镬
乔羽看了看她,微微一笑,笑容很牵强,也很——苦涩。
“你好,赵嫣!”
他很快移开视线,重新又去看陈安,竟怎么也转不开眼神,她脸上触目惊心几道红痕,象被鸡爪子挠过一样,一定很痛吧。
是谁弄伤了她?哪个人这样狠心?
他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在绷紧,很紧,他有些气愤,十分气愤——可后一秒,他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心底一丝一缕的,开始抽痛。很疼,一直遍布全身。
他有权利指责别人吗?他有资格吗?
他带给她心灵的伤口,远比这脸上的伤要重,罪无可赦的那个人,是他!
他张了张嘴,竟然发不出一个字,喉咙象被噎住了一样,脸上青白交替,各种情绪在胸中翻涌,他说不出,喊不出,生生憋在胸腔里。
赵嫣也愣怔了,有些不知所措,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一时之间,她觉得其他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都多余。
她,竟然有点同情他,可怜他。
直到现在,她也没闹明白,乔羽当年为何突然之间甩了安安,然后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六年之后,他又一阵风似的出现了,平静地站在她面前,眸子里却是火热、急迫的期待之光,让人难以拒绝。
他第一句话就说:“安安呢,我要她的电话和地址!”
她劈头盖脸就骂,泼妇骂街一样,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几乎把这辈子知道的肮脏的字眼全用在他身上,反正她这辈子不指望当淑女,就差跳起脚来抡他耳刮子了。
她狠狠鄙视他:这个男人,怎么说扔就扔呢,想捡回来就捡回来,呀呀呸的,现代陈世美一个!
当时的他,也是直挺挺得象这样站在她面前,任她唾液横飞,任她污言秽语,他眼里的坚定,令她愈加搓火……
愣神之际,她听到安安低呼:“快坐下,血液倒流了!”
她一低头,乔羽的手背肿起很高,透明的输液管里,布满了鲜红的颜色。
一只柔白的小手,和另一只修长的大手握在一起,紧紧的,牢牢的。
赵嫣叹了口气,她真的多余了。
她在不远处找了个空位子,坐下,瞥了瞥陈安,她已经坐在乔羽的身边,两只手还握在一起。
她撇了撇嘴:这个死心眼的丫头,自求多福吧。
……
药液一滴一滴的,分别融进他和她的身体里。
他没有看她,她也没有看他。
只是他的手,固执地握牢她的,生怕松开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那晚聚会结束后,他直接去了雅园,在楼下枯等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他接到方中平的电话……其实,她的包包,一直在他手里……然后,他远远看到她从一辆黑色豪华车里出来,而车里坐的男子,一定是那个人。
六年前,那个人警告过他:不要欺负安安!
他逃一样从另一条路仓惶离开,他失言了,他没能做到……
如今,安安就在他身边,他真切地感受到她手心焐出的汗,那湿湿冷冷的温度,令他格外安心。
他终于看了看她,有些好笑,他们两个人,在嘈杂的注射室里,象两个紧绷绷的木偶,坐得端正笔直。
感觉到他的注视,她一回首,亮晶晶的眸子水晶一样透亮纯净,他看到她两颊染了一层红晕。
他皱了皱眉,用力一握她的手,旋即松开,他塞了一迭报纸给她。
陈安摊开报,却无心看下去,他粗重的呼吸响在耳畔。
他一感冒,就有轻微的鼻炎,鼻孔堵塞了,他只好张着嘴呼吸。
以前,每到这时,她特别爱捉弄他,用手堵住他的嘴,看他憋胀得面目通红,她再松手,笑称你肺活量有待提高啊……
“安安,晚上若没安排,一起吃晚饭吧……”
她听到他喃喃地说,似乎叹息一般。
她盯着报纸上的大幅标题。
“那喝粥吧……鱼片粥!”
他心里一暖,不禁微笑,她还记得他的爱好。
他有些感激,那一夜没有白等,幸好他在这里遇到了她。
从医院出来,在门口和赵嫣分了手。
傍晚天色有些灰败,空气湿湿的,粘腻腻的,让人不舒服。
陈安取了车,乔羽坐进了驾驶位,她只好坐在副座上。
他熟练地开车,那家餐厅,是他们共同的约定。
陈安隐隐地忐忑,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模糊未明。
四十分钟后,他俩在服务生引导下,上了楼,楼上全是包间。
陈安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仿佛踏上一条未知的路。
经过一个包间,房门半掩,里面传出一声男子的笑,声音低沉浑厚,仿佛从胸腔里发出。
她脚步一滞——
来不及思考,门内又飘出一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她登时变了脸色。
“好,好啊,爸爸为你高兴……”
第一百零七章 那一刻,那一刻呀
她身子猛地晃了晃,眼前蹿出无数火星子,逼得她眼睛酸胀、生疼,她慌乱地一伸手……
不,不要是他……们阄!
她受不了!
看不到是一回事,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当了这么多年的聋子、瞎子了,她孤独地在黑暗里走了这么多年了,她不怕啊……
她的手吃力地抓住了什么,尖锐的棱角硬硬的,硌着手心,钻心地疼。
同时一双大手稳稳扶住了她后腰,带着灼人的热度,烫人一般,然后是关切的询问:“不舒服吗?”
她只是睁大了一对眼睛,徒劳的,看不清,看不清啊,光线不够亮……她几乎睁圆了眸子,不行,还是太暗了哦。
“安安!”乔羽低呼,满眼的心痛,她那副模样,愤怒不似愤怒,哀伤不象哀伤,惊吓不象惊吓……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安安,她脸腮上蜿蜒的红痕,象一条条斑斑的血泪,看着触目惊心,让人顿生寒意。
他的安安啊!
他怎么舍得,怎么忍心……当年,抛下她,绝情地一走了之。
“安安!”他又叫她,却不敢大声,他看到她白晳泛青的手背上,从针眼里又冒出血丝。
他轻轻将手掌扣在她手背上,慢慢握紧,她的手冰凉,象数九隆冬天气下冻了半天的手,他霎时一惊,仿佛被刺激到了似的。
他心痛得无以复加,她的眼睛睁得溜圆,死死盯着壁上那盏小巧的宫灯,而她的手,就握在宫灯棱状手柄上,牢牢的,象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不敢松弛一下。
“安安,别这样,松手,好不好?”他极力温言软语,可破败的喉咙发出的每个音节,象敲在一面铜鼓上一样,嗡嗡的。他皱了皱眉。
她身躯一震,力道一松……她的双眸,在壁灯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晶晶闪闪,只是渐渐的,有一层雾。
他乘机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自己宽大的掌中,极力想让她暖起来。
“安安……”他不安地叫她。
她仿佛重新活过来了,感觉眼睛很累,她一闭眼,微微晃了晃头,脑中混沌凌乱,可是突然之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噪音向她包抄过来,男人的,女人的,说话声,谈笑声,高的、低的……
那一张张脸,或虚或淡,笑容纵横交错,象躲在油浸的纸背面一样,模糊难辨。
只是于她,这样,就够讨厌了,讨厌得很——父亲不象父亲,母亲不象母亲,姐妹不象姐妹,恋人不象恋人!
多少年了,她看不清他们!
全部是扭曲的,变态的,讨厌的!
她的心房一寸一寸强势地收缩着,有什么东西直捣内里最脆弱的地方,她受不了,压了她多少年了,她真的受不了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忽然奋力一甩手,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那一张张惹人厌的脸,全部被她抛开了,远远的,扔掉了。
乔羽的手被震开,他吃惊地看着她,她忽然间冷的像冰,柔美的脸上滑过一道凌厉的狠决。
她的头发因为出汗了,有些乱,刘海儿贴在额前,一绺一绺的。
“安安……”她这是怎么了?
她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他忍不住浑身发颤,那样的眼神,已不止是冷漠,还有十分的腻烦。
他忽然间遍体生寒:如果前面几次有意无意的会面,她恨他怨他,抗拒他,想尽办法和他保持距离,他统统能接受。
那么这次呢?
他唯独不能接受她这样的眼神,一种蔑视的、厌弃的眼神,将他热情澎湃的心掀进地狱。
“安安!”他闷闷的,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抓住了他,让他不知所措。
明明知道原因,明明知道症结在哪里。
他无法说出口,不是要顾及自己难堪,而是怕她伤心……其实,何止是伤心!
前面引路的服务生,小心翼翼看着神情各异的一男一女,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乔先生……”他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您预订的房间,就是这一间,二位请进。”
乔羽依然看着陈安,她仿佛略有松动,刚才的紧绷一寸一寸地在松弛,一直到冷静。
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手指动了动,他缓缓伸出手,再次轻轻捉住她的手,她的手依然冰凉,尤其指尖仿佛冻上一样,可她没有拒绝。
他坚定地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揽在她肩头上,温柔地看着她:“我们进去吧,好吗?”
话音未落,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他明显感觉到她身体又是一颤,隔着薄薄一层衣衫,她的肌肉僵硬得厉害。
他心里又是一阵紧似一阵的难过,她就象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点点动静也能吓成这样。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看了一眼走出门的中年男子,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她却顺势将脸埋进他怀里,他几乎感受到她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他意外极了,愣了一下,也许脸上那几道伤痕吧,哪个女孩子不在乎自己的容颜呢。
他轻轻拍了她一下,安慰似的,然后冲中年男子歉意地点了点头,毕竟在人家的包间外面。
中年男子颇为严厉:“这里是吃饭的地方,有什么想不开的回家解决,别影响别人的胃口,尤其是在这儿!”他用手指了指里面,声音低低的,带着警告,“小召——”
“是的,经理!”
“带客人去吃饭,服务做到全位!”
“好的。”
陈安慢慢从乔羽怀里抬起头,似乎松了一口气。
坐进了包间里,两人有片刻的尴尬,连空气都是沉寂的。
“安安……”
“乔羽……”
他俩同时开了口。
乔羽看着她,她模样淡淡的,还算平静,只是眉宇之间,有一股无法抛却的哀愁——他思忖着,从什么时候有的呢,还是一直就有?
他暗自掐了自己一下,真粗心,怎么就没留意到呢。
这些年,她一定是不开心的。
他何尝开心过呢,那是他自找的!他狠狠地鄙视着自己,赵嫣骂得对,他该骂!
第一百零八章 一出苦情戏
幸好,安安还肯跟他来这里,肯直接面对面地坐在他们曾经约定的地方。
他温和地笑了,一如既往温暖熟悉的笑,久违的、亲切的笑容。
“你先说,安安,刚才想说什么?”他尽量忽略她脸上的伤,否则他会忍不住暴怒,忍不住——心疼她。
陈安觉得眼框发热,心里慌慌的,有丝惆然,有丝迷茫,又有几丝……怀念。
从门缝里飘进一股香气,淡淡的粥的芳香,氤氲在空气里阄。
她吸了吸鼻子,那是鱼片粥的香味,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一直记得这味道,并且当年第一次来这里,也是他带她来的。
“乔羽……”她缓缓地开口,喉咙有些干干的。
他鼓励地看着她,心口有些甜,有些酸,有些苦——当年他从地铁里“捡”到了这个女孩,却不小心弄丢了,他心内五味杂陈,现在算不算“失而复得”,他不敢想下去。
“你怎么会来这里?”刚才她听服务生说,他是预订了座位的。
他看着她:“今天一早起床,突然想喝这里的粥,在国外,不管是洋人开的餐馆,还是华人开的餐馆,鱼片粥寻常可见,可是再好,没有家的味道……”更没有爱情包裹的味道!
他相信,他不说,她也懂得的哦。
果然,她迅速低了头,掩饰性地用手去摸桌上的花纹,餐台上铺着原白色的重丝桌布,绣着金色的果盘样式,让人看着既洁净又有胃口。而她白晳的小臂,纤长的手指,圆润的指头,映着这样的自然白,竟也相得益彰,越发衬得肌肤柔得起腻,泛着珠光。
她很快说道:“你感冒了,适合喝清淡的鱼片粥,既好消化又有营养。”
他只是叹息,他的安安啊,一向是聪明伶俐的姑娘。只是现在,他更渴望看到她活泼俏皮的一面。
刚一进大那会儿,她就嚷嚷着跟他说:“乔羽,乔羽,你将来一定要娶我哦!”
他有些心不在蔫,问:“为什么?”
她扑闪着明亮的眸子:“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啊!”
他去刮她鼻子:“没羞,没羞!这么大一姑娘,你好意思说这话!”
她只管咯咯地乐,然后凶巴巴地说:“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娶我,大学一毕业,我们马上就结婚!”
他撇撇嘴,慢条斯理地说:“求婚这事,作为男人,我比较喜欢自己来!”其实心里简直爱煞了她那副模样。
他的安安,他爱她,爱到了骨子里,爱到经常无缘无故心里发疼。
如今……他不介意,他有耐心等待她回心转意。
服务生推门进来,送来两碗粥,两笼蟹黄包,还有几样精致小菜,顿时,满满一室的香气,温馨暖人。
“尝尝看,味道还是原来那样好!”他殷切地看着她,目光中竟然有几分迫不及待和——可怜。
她大大的眸子闪了几闪,心内一痛。
她小心翼翼问:“你……来过了?”
他立时有些无措,他不只来过,他简直成了这里的常客!
他如何能忘十八岁那年,那个寒冷的傍晚,他牵着她冰凉的小手走出嘈杂的地铁,来到这家店铺门前,那时这家粥店没现在这般规模和豪华,只在门脸两边标示着两个大字:“粥!”
两个孩子静静坐在店里一角,他看着她,只是微笑。
当服务员送来两碗喷香的鱼片粥时,她惊讶,然后笑了,她大大的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儿。
他记得她一口气喝光了一碗,还用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粉红的小舌,小狗一样,可爱极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忽然觉得很热,从里往外透着热。心里想着,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可爱的小姑娘了。
她眯着月牙儿一般漂亮的眸子,有些讨好似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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