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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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李煜与周嘉敏便频频相约在红罗小亭，日夕取乐，完全将病重的娥皇抛诸了脑后，以至于周嘉敏进宫数日了，周娥皇竟然丝毫不得消息。

这日娥皇正在静养，宫人来报，说是玉罗殿中的秋保仪来探望国后。

周娥皇心中有些诧异，这秋保仪就是被李煜暗中宠幸的宫女怜儿，当年因为怀了身孕，而被李煜封为保仪，失宠之后，被娥皇暗中派人拿掉了她的孩子，警告她不得再出现在李煜的面前，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也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玉罗殿，周娥皇几乎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可是她现在怎么会来探望自己呢？按理说，她的心中，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才对吧？

和苏蓉对望了一眼，周娥皇淡淡的道：“传。”她感觉这两日身体好多了，再休养几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苏蓉扶着她自锦榻上坐起，在她身后放了两个大大的软枕，让她坐的舒舒服服的，只是苏蓉的心中却甚是不安，直觉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只见怜儿的穿着很是朴素，只是一件普通的素色宫衣，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挽了上去，身子瘦弱嶙峋，精致的脸庞也变得苍白憔悴，可以看出这些年过的不怎么好，她盈盈的朝周娥皇参拜了下去，道：“参见国后娘娘。”

“平身吧。”周娥皇看到这样的她，也有些于心不忍，一个女子，在深宫中，孤独寂寞了这么多年，也是个可怜的人儿，只是这是宫中的生存法则，要想生存，就不能够手软，周娥皇相信，如果她和怜儿易地而处，恐怕她的下场，会比现在的怜儿更惨。

“你今日来见本宫，有何事啊？”周娥皇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妾身听说娘娘病了，特来探望，不知娘娘贵体是否安康？”怜儿露出一丝笑颜，让人感觉，她确实是诚心诚意来探病的，只是周娥皇和苏蓉都心照不宣的认为，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本宫很好，多谢怜儿妹妹关心。”周娥皇依旧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

怜儿往前走了两步，笑道：“既然娘娘身体已经好多了，那怜儿就放心了，有一事，怜儿一直不敢来跟娘娘说，既然娘娘身体已经无碍，怜儿觉得，还是让娘娘知道的好，以免被蒙蔽的时日太久，徒让人笑话。”

周娥皇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变，苏蓉亦是感觉不妙，抢先一步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蒙蔽娘娘，秋怜儿，你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打扰娘娘休养。”

怜儿气定神闲的道：“是不是胡言乱语，等怜儿说出来之后，娘娘和红莲姐姐自可找人求证啊。”

苏蓉还要阻止她说，周娥皇已经伸手阻止道：“红莲，让她说。”

苏蓉急道：“娥皇，还是好好休息吧，不要听信那些闲言碎语。”

“红莲姐姐，是不是你也听到什么了？你这么怕娘娘知道，就不怕将来娘娘知道了，会怨恨你没有早点告诉她？”怜儿的声音也抬高了，毫不畏惧的看着周娥皇。

苏蓉一滞，虽然这些时日她都待在周娥皇的身边，没有听到什么传闻，可是，她毕竟是现代人，熟读历史，猜也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此刻被怜儿一阵反驳，竟是说不出话来。

周娥皇心中越来越狐疑，当下伸手制止了苏蓉，对怜儿道：“什么事，你说吧。”

怜儿得意的笑了一下，自怀中掏出一张纸，道：“这个，请娘娘过目。”

苏蓉上前接过，犹疑不决，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救娥皇，看她迟疑，周娥皇催促道：“红莲，拿来给我看看。”

苏蓉无奈，也罢，她是没有力量解决这里的任何事情的，所做的任何努力，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周娥皇，便垂首站在了一边。

纸上的，正是李煜写的那两首《菩萨蛮》，虽然不是原稿，但却是有人刻意抄来的。

周娥皇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

怜儿笑了一笑，道：“这两首词，是国主近日所做，为娘娘您的妹妹所做。”

周娥皇心中大震，词中之意，她自是明了，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李煜为周嘉敏所写，她怒道：“你胡说，我妹妹进宫，我岂有不知之理？”

怜儿道：“令妹在瑶光殿中，已住了近一月，娘娘若是不信，自可前去查看，只是国主和令妹近日常在御花园中的红罗小亭，若是国后娘娘在瑶光殿找不到人的话，到那里，或许会见到你想见到的人。”

苏蓉看到周娥皇的脸色越来越白，这几日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一点，这一下子又加重了，她急得急忙扶住周娥皇，厉声道：“秋怜儿，你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还不走？”

怜儿满意的看到周娥皇的身子颤抖，脸色惨白，于是也就不再说什么，垂首再拜，道：“怜儿告退。”随后就走出了宫殿。

苏蓉帮周娥皇拍着后背，安慰道：“娥皇，你先别急，这个秋怜儿别有居心，你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

周娥皇摇了摇头，凄然道：“无风不起浪，国主的文风，我还是了解的，这两首词，确是国主所做，就算不是嘉敏，也定有别人。何况，他确实有很多日子不曾回来过了。”

苏蓉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周娥皇，正在想着该怎么说，周娥皇忽然站起身来，身子一晃，苏蓉急忙扶住了她，道：“娥皇，你干吗？”

“我要去瑶光殿看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周娥皇眼神坚定，说完就要迈步走。

“娥皇，你就算要去看，也要再穿两件御寒的衣服。”苏蓉知道阻止不了她，只得又帮她添了两件衣服，生怕她再受风寒，然后叫宫女去传御医来德嘉殿侯着，她便随周娥皇往瑶光殿而去。

来到瑶光殿，周娥皇制止了宫女的禀报，抬步径直走了进去，走到屏风处，便刚好看到一脸喜色的周嘉敏，正急匆匆的往外面走。

“嘉敏，你要去干什么？”冷不防的听到周娥皇的声音，周嘉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惊恐的看着周娥皇。

　　　　　　　　第020章　断肠何必更残阳

周娥皇看到周嘉敏，心就凉了一半，她的心中越发的相信了怜儿的话，定定的看着周嘉敏，难以置信，自己自小疼爱的妹妹，竟然背着自己，和自己的丈夫私会，她只觉得心痛如绞，伸手抚上了心口，身子也有些摇摆不定起来。苏蓉也在看到周嘉敏的一刻，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只得立刻上前扶住了周娥皇，给她一点支撑。

处于慌乱之中的周嘉敏却没有看出姐姐的异样，她只顾低着头，镇定了自己的心神，然后道：“姐姐，我正要去看你呢。”

“哦？”周娥皇冷笑一声，她亲爱的妹妹，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在跟她撒谎。

“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一直没有去看我呢？”强子镇定心神，将身子的大半力量都靠在了苏蓉的身上，周娥皇勉强问出了这句话。

周嘉敏低下了头，小声道：“嘉敏来了有半个多月了，去看了姐姐几次，都赶上姐姐在昏睡中，嘉敏没敢打扰，就又回来了。”

周娥皇的心彻底绝望了，若是周嘉敏真的去看过自己，红莲是不会不告诉自己的，嘉敏为什么撒谎？只有一个可能，她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她的身子再次晃了晃，终于再也忍不住，一口血自口中喷出，人也再也站立不住，慢慢委顿在地。

周嘉敏这才慌了神，立刻扑上前来，焦急的叫着，“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嘉敏啊。”

周娥皇闭着眼睛，努力想平复自己的心神，却总是力不从心，苏蓉立刻叫外面的宫女进来，合力将周娥皇抬起，回到德嘉殿去，周嘉敏哭哭啼啼的跟着，周娥皇再也没有理她，只是心中凄苦无限，苏蓉明明白白的看到，周娥皇的眼角，不停的渗出眼泪，打湿了鬓边的黑发。

李煜闻讯赶来，看到跪在一边哭泣的周嘉敏，心中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将周嘉敏拉起来，他才来到床边看周娥皇，周娥皇知道他来了，却是闭着眼睛，不愿意理他，李煜心中歉然，问旁边的御医道：“国后的身子怎么样了？”

御医本来正在开方，听到李煜的问话，立刻跪下道：“国后病势加重，微臣正在开方调理，只要专心静养，不要再受到刺激，应该没有大碍。”

李煜的心这才放下一点，俯下身子，温柔的对周娥皇道：“娥皇，你不要想那么多，朕让人做你最喜欢吃的西湖莲子羹，以后朕天天来看你，好不好？你安心养病，朕让你爹娘也来看你。”

周娥皇依然闭目不理他，李煜无趣，心中也有些不高兴，又想起一旁的周嘉敏，哭得梨花带雨的，更是心疼，略微安慰了周娥皇几句，就起身离开了，走时给周嘉敏使了眼色，让她和自己一起离开，周嘉敏为难的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李煜，最终，还是起身跟着李煜一起离开了。

周娥皇睁开了眼睛，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气极而泣，忽然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苏蓉忙上前帮她揉着胸口，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第二日，周宗没有来，周夫人却来了。

看到女儿的病又严重了，周夫人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周娥皇安慰了母亲，看到母亲还是那么的心疼自己，心中稍微好过了一点，想着也许这只是小妹糊涂，瞒着父母做下了这等不知羞耻之事，还在思索着要如何开口跟母亲说。

“娘，这次女儿就不留娘多住了，只是希望娘亲走时，将小妹带走，以后莫要让她再进宫了，好吗？”思索良久，周娥皇还是决定不说什么，只要娘能够将嘉敏带走，她愿意原谅李煜的背叛。

可是周夫人却犹豫了，来这里之前，周宗已经跟她交代了，要让嘉敏留在宫中，拴住国主的心，这样，周家就有了更好的筹码，在朝廷中的势力就没有人可以匹敌了，可是，她又不忍心看大女儿受到如此大的打击，那苍白的脸色，灼痛了她做娘的心。

思索良久，周夫人还是觉得，周家的前途还是最重要的，大女儿只不过是受一时的委屈，大户人家尚且三妻四妾，更何况，她的丈夫是国主，该拥有三千佳丽的人，就算两姐妹共侍一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相信，只要善加劝导，以娥皇的温柔体贴，一定会明白父母的苦心的。

“娥皇，不是娘不想将嘉敏带走，只是你爹他，为了周家的前景考虑，已经决定将你妹妹也嫁给国主了。”

“什么？”犹如晴天霹雳炸响在周娥皇的头顶，她是彻底的被震晕了，爹娘竟然想将嘉敏嫁给国主？为什么，他们难道就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吗？

娥皇再也想不到，会从母亲这里听到这样的答案，本就脆弱不堪的心，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颤抖着问道：“娘，为什么？”

周夫人叹了口气，道：“娥皇，不是娘说你，你也要大度一点，他是国主，这些年对你真的很不错了，连妃嫔都没纳几个，大户人家还三妻四妾呢，他真的做的很好了，你也要理解理解他，再说了，你们姐妹共侍一夫，以后有什么事，还可以相互照应……”

周夫人正滔滔不绝的想要说服娥皇，却没注意到娥皇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终于再也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手臂也再支撑不了身子的重量，重重的跌回到床上，周夫人吓了一跳，立刻住了口，看着娥皇躺在床上，粗重的喘着气，苏蓉立刻奔出去叫御医，周夫人愣愣的道：“娥皇，你，你…”

周娥皇眼睛也不愿意再睁开了，她只觉得心里好累，孤独无依的感觉重重的包围了她，没有人理解自己，没有人为自己着想，甚至父母，都觉得是自己不够大度，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无力的道：“娘，你回去吧，娥皇没事，就算娥皇有事，还有嘉敏，周家，也不会有事的。”

周夫人这才知道，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她，忙道：“娥皇，娘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胡思乱想，娘也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啊，娘看到你这样，真的是…”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

只是这次，周娥皇再也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去安慰她了，她皱着眉头，静静的躺在床上，再也不说话，胸口剧痛，她无意识的抓紧，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小气了吗？不过是和妹妹共侍一夫，为什么接受不了？

苏蓉将御医带了进来，她的心头也是十分的恼怒，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他们考虑的，不是儿女的幸福，而是利益的最大化，儿女在他们眼里，只是利用的工具吗？

她走到周夫人的面前，客气的道：“周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吧，让御医帮国后好好诊断，国后现在需要静养。”

周夫人看看娥皇，她的嘴角，还留着殷虹的血迹，躺在那里，仿佛没有了生气一般，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站起身道：“娥皇，你好好养病，娘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周娥皇没有反应，周夫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德嘉殿，苏蓉心情沉重，看向床上的周娥皇，这个女子，就是被这一连串的打击，一步一步的推向了死亡，她多希望日子还像以前那样，天真的周娥皇，无忧无虑的在这宫中生活，为什么不过短短的十年，一切就都变了呢？难道感情，真的经受不住时间的考验？

“御医，仲宣怎么样了？”李煜抱着年幼的儿子，焦急的问着御医。

“启禀国主，微臣赶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御医跪在地上，满头大汗，他接到消息就立刻赶来，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仲宣已经回天乏术了。

“什么？”李煜目瞪口呆的看着怀里的儿子，不敢相信他已经离自己而去，“不会的，仲宣不会死的，他前些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国主，小皇子得的是急病，发现的太迟了呀。”御医也是痛心疾首。

“仲宣。”李煜将儿子抱到了脸前，亲吻着他的小脸，“都是朕的错，朕没有照顾好你。”看着那还充满童真的小脸上，带着深深的痛苦，他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除了儿子的死，他还被困扰的就是，这件事，他该怎么告诉娥皇？娥皇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德嘉殿，周嘉敏也在，她这些时日总是满怀愧疚的来照顾姐姐，可是娥皇从来不和她说一句话，这时看到李煜来了，她的眸中立刻放出了光彩，可是随即她就发现，李煜的眼中，仿佛充满了哀伤。

　　　　　　　　第021章　望欲断时肠已断

“娥皇，你怎么样？”李煜坐在了周娥皇的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周娥皇苍白的脸，只觉得心里万分难过，怎么在他不经意间，娥皇就憔悴到了这种地步？让他怎么忍心再告诉她仲宣的事？

周娥皇睁开眼睛，她这两天想了好多，终于决定还是接受这个事实，虽然也怨恨李煜，怨恨周嘉敏，可是娘说的也有道理，他毕竟是一国之主，自己不应该要求的太多。

“谢国主关心，臣妾觉得好多了。”她勉强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

李煜立刻将软枕在她身后放好，扶着她靠在软枕上，周娥皇的心中一暖，他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娥皇…”李煜欲言又止，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着李煜脸上的悲痛之色，周娥皇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伸手抚上李煜的眉心，开口问道：“国主，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煜心中犹豫了半晌，知道这件事终究也无法瞒过去，于是斟酌着词句，道：“娥皇，你听我说，仲宣他…”

试了几次，他还是无法说出口，周娥皇疑惑的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仲宣怎么了？说起这孩子，臣妾好几天都没去看他了，他是不是又淘气了？”

李煜摇了摇头，两行泪水流了下来，道：“仲宣他，走了。”

“走了？”周娥皇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不愿意去相信那个最坏的答案，她勉强笑了出来，“他又跑去哪里玩了？这孩子，还这么小就这么不安分，等他回来，臣妾一定好好教导他。”

李煜抓住周娥皇的肩膀，看着她的脸，沉声道：“娥皇，仲宣走了，他得了急病，御医也没有保住他，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周娥皇石化了，她既没有痛哭，也没有变幻表情，就那样呆呆的看着李煜，还保持着刚才的笑容，李煜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他轻轻的摇晃着她，道：“娥皇，你怎么了？你想哭就哭吧，不要憋着。”

周娥皇摇了摇头，道：“我不哭，我为什么要哭？这一定不是真的，仲宣他不会死的，他还那么小，他怎么会死呢？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国主，你快告诉我，仲宣还好好的，你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李煜看着周娥皇还在试图欺骗自己，更是痛彻心扉，他抓住娥皇的肩膀使劲了晃了两下，大声道：“娥皇，你接受事实吧，仲宣真的已经走了。”

苏蓉在一边站着，看着濒临疯狂边缘的周娥皇，不忍的转过了头，眼泪也掉落了下来，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这么一个曾经天真活泼善良的女孩儿，却要让她承受这么多，她才二十多岁啊，在现代，这正是青春绽放的年纪，可是周娥皇却已经经历了太多，马上就油尽灯枯了，这太残忍了，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周娥皇一把推开李煜，惊恐的往床的角落里退去，满面惊惧的道：“你骗我，你骗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李煜垂下了头，泪水也不停的流，他缓缓的道：“娥皇，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事实，这都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了，仲宣的遗体就在碧秀殿，你找个时间，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他起身准备离开，“不，”一声尖叫让他回过了身，只见周娥皇目眦欲裂，扑到了床边，恶狠狠的瞪着他，“李煜，你太狠心了，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么多？你和我的亲妹妹背着我私通，你把你的儿子，你的妻子抛诸脑后，你把一切都推给了我，你怎么这么残忍？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了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接受这些现实？为什么不给我留一点欺骗自己的空间？”

她的眼泪疯狂的流下，她的话让李煜呆在了那里，让周嘉敏吓得瑟瑟发抖起来，周娥皇话锋一转，仇恨的眼光转向了周嘉敏，“还有你，我的好妹妹，原来你就是这么来照顾你重病的姐姐的，趁着她重病在身，勾引你的姐夫，背地里和他私会，还打着和姐姐共侍一夫的主意，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好妹妹，哈哈，我周娥皇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竟然碰上了你们这么好的丈夫和妹妹？”

她疯狂的大笑起来，周嘉敏由小声啜泣变为渐渐的大哭，李煜心乱如麻，不知道要怎么安抚娥皇，他看出，她已经有些疯癫了，是这些日子，自己给了她太大的打击了吗？他的心中，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周娥皇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大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洒在了地上，是触目惊心的红，随即，她便倒在了床上，再也不动了。

“娥皇，娥皇。”李煜这次是真的慌了神，苏蓉也急忙上前，周嘉敏也扑了过来，哀哀叫道：“姐姐，姐姐你快醒醒，嘉敏错了。”

“快，快传御医。”李煜抱着周娥皇，大声的叫着，德嘉殿的宫女太监乱成了一团，苏蓉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刻亲自跑去叫御医。

“国主，国后的病非常严重，她受的刺激太大了，这次，恐怕有生命危险。”几名御医全部跪在地上，擦着额头上的汗。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把娥皇治好，否则，提头来见。”李煜下了死命令，他不能够再失去娥皇了，他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最爱的，还是娥皇，看到她吐血，她昏迷，他的魂都快没有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她的病竟然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几名御医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但是只得道：“臣等一定尽力。”说完，便告退去商讨了，李煜执着娥皇的手，喃喃的道：“娥皇，你一定要好起来，朕不能没有你，朕真的很爱你。”

一连几天，李煜一步都没有离开周娥皇的身边，端茶倒水，都是亲自动手，衣不解带的服侍着周娥皇，周嘉敏每每在一旁看着心酸不已，可是既不敢说话，又插不上手，也是痛苦的煎熬着。

周娥皇昏迷了两天两夜之后，才终于清醒了过来，只是双眼呆滞，对李煜的亲自照顾视而不见，每日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句话也不说，神色也越来越差。

“娥皇，来喝点粥，朕来喂你。”李煜坐在床边，将周娥皇扶了起来靠在床头。

周娥皇任由他将自己扶起，李煜将粥吹凉，体贴的放到她的唇边，她却依旧一动不动，李煜哄道：“娥皇，来，把粥喝了，这样病才能快点好。”

周娥皇的眼睛依旧没有焦距，人也没有一丝反应，李煜将粥又往前挪了挪，碰到了她的牙齿，却是再也进不去了。

他叹了口气，颓废的放下手臂，道：“娥皇，我知道你不原谅我，可是，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虽然仲宣不在了，可是还有仲寓啊，而且，我们以后还会有儿子的，不是吗？娥皇，这次是朕错了，朕以后都不会这样了，朕保证对你好，你就好好的调养身子好吗？”

说完，他期盼的看着周娥皇，果然，周娥皇的眼眸总算闪动了两下，也慢慢的抬眼看他，他的心中一喜，连忙又舀了一勺粥放在娥皇的嘴边，她垂眸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