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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在你的目光中-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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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们差太多。”盼盼克制着说。
“年龄吗?”
“不是,生活背景、习惯,还有许多许多,你知道的。”
“盼盼,你听我说。一开始我并不了解你,因为我拒绝去了解,直到我爱上你,我才认真地、迫切地想知道你的一切,于是,我逐渐了解你的过去、你的理想、你对人生的态度,当然,还包括你的性情。你可以同样的在我身上试试看。没有两个人是完全相似的,谁不是在彼此适应?”
“但我还是很怕有钱人。”
“你不该怕有钱人,该怕的是没有良心的男人。”
她仰起脸,允笙顺势将唇凑向她的唇,开始轻柔的吻她,感觉出她的反应,心头狂喜,愈发恣意。盼盼被吻得无力,也无意抗拒。
“我无法长久待在彰化,你能到台北来吗?要不然我尽量抽时间来回跑。”
盼盼决定这次倒着来。
“你先辛苦一阵子吧!等我父母接受了你,我再去才有借口。”
“你学聪明了,我好喜欢。”允笙宠溺的说。
开春后的一日。允笙接到直拨进他办公室的电话。
“你猜猜,我是那个?”盼盼故意压低了声音说。
允笙险些喷笑,娇语婉转,如何听不出来?这般娇脆柔软但不显嗲气的悦耳甜音,梦里亦不曾或忘。何况,这支电话号码就仅有少数人知晓。他故作沉吟不决。
“是谁呀?真要猜不着了。”
“猜猜嘛!”盼盼好脾气的说。
“猜中了有奖赏吗?”
“嗯!做饭与你吃。若猜不中,怎么罚自己讲。”
“买个钻戒定你做老婆。”允笙促狭说道。
“嗄!你尽会捡便宜。”盼盼的口吻中尽是不服。
“那我猜啰!美诗吗?”
“不对!”
“爱珍?”
“不对!”
“青菱?紫薇?”
“更不对了。”
“娟娟?小屏?意婷?”允笙一口气说出好几个名字。
“过分!”盼盼半恼半笑。“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赶快从实招来!”
允笙哈哈大笑。
“不装了?盼盼。其实一开始我就听出是你。”
“你刚才说的那些人都是谁?”
“我亲戚的女儿啊!”允笙笑得非常开朗。
“算你老实。”盼盼一笑,又说:“喜欢我去见你吗?”
允笙直挺身。“你人在那里?”
周沐蕾正送公文进来,听他欢悦的说:“你已到台北了?小坏蛋!怎不早说?我去接你!”
“不了,你来回跑既辛苦又费时间,我自己坐车去。原本想你公司忙的话,我先去舅舅家,我有钥匙。”
“不,你先来这里,我要见你。”
“好。不会有层层关卡吧?”
“放心,我知会一下,你直接上来。”
允笙依依不舍收了线,以内线电话通知接待处小姐:“等一下有位金盼盼小姐到,请她坐专用电梯上来。”
周沐蕾一时想不起谁是金盼盼,笑问:“看副总这样高兴,女朋友要来吗?”心里却希望不是,毕竟以往不曾有自称是他女友的女人直闯上十二楼,他不许女友妨碍到他的工作。
“是啊!”允笙一下戳破她的希望泡泡。“她总算肯来台北,我也松了一口气。她待在老家,我不时担心有别的男人追求她。”
周沐蕾心有铅块压着,却笑开颜:“可想而知她一定很美。”
“她是我见过的女人里,最最动人的;再大得几岁,不知是怎样的风情。”允笙说时眯起眼睛笑。“她有一股吸引人的迷人气质,我们全家人都被她收服了,连我那脾气古怪的小弟,在她面前也不敢搞怪。”
“真的啊?”
允笙想起年节那几天,玉树硬跟了他去,说要见“未来的大嫂”,允笙一向和他不算亲近,新年心情好也不加婉拒,但事先说好不许妨碍约会,识相一点。谁知盼盼一点不介意,干脆也带了两个弟弟同游。玉树素来个性和博先、峰声兄弟俩就找不出相同点,彼此你睇我、我睇你,无话可说,气氛沉闷,却为一件小事吵起来。
“她做惯大姐姐,管起弟弟有模有样,也不见她怒容相向或大声吆喝,轻声细语间就摆平了三个小鬼头。”
周沐蕾装出一种很高兴的态度来:“很快大伙儿有喜酒喝了吧!”
允笙却点到为止,只是笑,把双眼睛移到公事上。
周沐蕾回到自己桌前,耐气等待,要睁大悟空处借得的火眼金睛,看清何方女妖幻化莲身,迷去了允笙的三魂七魄。
盼盼自专用电梯出来,偌大一层楼,也分不清该左转还是右转,不好意思大剌剌的问说要见允笙,问了人,先找到孙法恭,孙法恭少不得取笑:“我今天面子真大,你特地跑来探我?!”
“来看您是名正言顺,就怕您生气我打扰您工作。”
“总有你说。”孙法恭目注外甥女。“见你眉梢带喜,杏眼含春,女大不中留啰!”取笑得够了,才亲自带路。
“这阵子公司忙吗?”盼盼问。
孙法恭从她嘴张开就望进她喉咙里了,笑说:“你安心,工作时间可以调配,他一定抽得出空陪你。”
“舅舅!”
“嗯?难道你不是想问这个吗?”
盼盼索性大方。“是啊!男人应该爱情与面包并重。这里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家百货公司都大,可想而知你们的工作量一定很吓人。”
“盼盼,你有这层认知,将来真的嫁给他,也才会幸福。”孙法恭欣慰的说。
他外甥女果然出名的巧,他想也不用为这桩亲事担心了。
堂堂投资顾问和决策大事的公司要角,要见副总,只需敲门即可,周沐蕾只有疑惑地看着盼盼,有那么一股熟悉。
允笙亲自来开门,喜动颜色:“盼盼!算算你也该到了,接待处的人也通知了我,就你慢手慢脚,害我左等右等,以为你改变主意了。”其辞若有憾焉,其实乃深喜之。
孙法恭好笑。“她不好意思大声嚷嚷要见你,美其名找舅舅,拐了个弯儿。”
盼盼跺脚。“舅舅!你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好,我走。”向允笙点个头,回去上班了。
允笙也不顾员工个个抬头,揽了盼盼进去,关上门。
“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深情的眼神将盼盼从头打量到脚,一寸也没放过。素雅的白色羊毛衫搭配枣红呢长裙,胸前一片半月形陶坠的复古项炼,耳上挂着两颗小星星。粉面莹洁,眉不扫而黛,唇不抹自朱,允笙愈瞧愈爱,却瞧得盼盼低了头,晕生双颊。
他款款而言:“你依然没进步,很容易脸红。不过我就爱看你脸红的样子,特别媚,特别好看……”把唇压了下去。
过了一会,盼盼推开他。
“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她红着脸,怪难为情的。
“有谁敢不敲门就进来?”
“那我下次来就试一试,瞧你有没有踰矩。”
“好吧!我们就规规矩矩的聊天。”允笙招呼她坐下。“你今天便要赶回家吗?”他注意到她一身轻便。
“我住两天,星期一才走。”
“行李呢?”
“在楼下接待处,托他们保管。”盼盼一方面极潇洒,一方面又极靦腆。“拎个行李袋来找你,外面的人怕不以为我要和你私奔了。”
“这主意我喜欢。”他的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
盼盼捶他一下。“你想啦!”
允笙捉住她手,抚揉、亲吻,继而整个儿握在掌中。“这么软绵绵的一双手,婴儿相似,只适宜穿金戴玉,不适合打人。”
“那个要穿金戴玉,做事多不俐落。”
“说也奇怪,你这双手任何家事也做,怎么还保持得这么美。难怪前人要形容女子的手为‘玉手’了。”
“我也不懂,反正父母生成,也不能不要。”
“我要!”允笙接得真顺口。
盼盼噗哧一笑。“你不上班,尽跟我调皮,真是坏榜样。”
“都十一点半了,我们去用餐,然后送你回舅舅家睡个美容觉,再回来上班。晚上你打扮华丽些,七点我去接你,去俱乐部用饭,认识几个朋友。”
允笙小心翼翼的说,一边观察盼盼的表情。他不敢相强,这段日子来使尽水磨工夫,只求她的心放在他身上。今日盼盼上台北,他认为是“再上层楼”的契机,只消她愿意接受他要求去结识他的朋友,就暗示她也有心融入他的生活领域,做他的伴侣,接下来才好提厮守终身的事。
盼盼眉宇清朗,没有不肯之意,只是:“我只带来轻便的衣着……”
“我们立刻去挑一件。”允笙止住她想拒绝的话。“你一直不肯让我送你礼物,这对我不公平。我想表达我的心意,就像你一样。你送的我可一慨接受。”
“那又不值钱……”
“心意是一样的。何况,你亲手所做,玩偶,毛衣,所付的心血又岂是金钱可比。”
盼盼心中一甜。再坚持反显小气了。
“我若挑件特别贵的,可不许哇哇大叫。”
“你喜欢,整间买下来,我也保证不哇哇大叫。”
双双相视大笑,彼此都感到一种倾心沥胆的快乐。
到这个时候,盼盼才真正领会了两心相爱的甜蜜与快乐,那是可以因对方的喜乐而喜乐,什么家世、财富悬殊,到此都不存在了,简简单单、直直接接就是接受他这么个人,包括好的坏的。
相较之下,过往对秦雨晨的一片倾心只能算是单恋,真是不堪回首。然而,没有那段不愉快的经验,怎品得出今日这醉人的滋味?
又一日。
盼盼在允笙公司附近的书城翻看杂志,突然有人叫她,侧身看清,倒是一怔。
“不记得我了?”
是秦雨萱。烫了头发,有了她那年龄的成熟。
“秦小姐!”盼盼再无一语。
秦雨萱倒热络。“早想再见见你,近来好吗?”
“托福。你们也好吧?”
“你也许知道,我家发生了不少事。”
盼盼维持若即若离的态度,不冷不热。
“上回跟个朋友上俱乐部,发现你和卓先生在一起,当时很想过去打招呼,又见你们有别的朋友在,就算了。那知隔两天想联络你,你却又回去了。”
盼盼不禁微笑。那是一次愉快的聚会。“我只是偶尔来。秦小姐找我有事?”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要告诉你所有的事。”
“什么事呢?”
“家母的故事。你曾受家母委屈,所以我以为你会想知道原委。”
盼盼咬咬下唇,颇为犹豫。“现在吗?”
“见面即有缘,此时即良时。”
“好吧!”
盼盼嘴上不提,心中一直有个疙瘩,在别人或自个儿面前还能装作没有,一碰上秦家人,便涨痛起来。
秦雨萱携盼盼坐车至常去的茶楼,要了一个包厢。
“不要来打扰我们。”给了小费,把门带上。
“可以这样吗?”盼盼觉得她过分神秘。
“没关系,我和这里的老板熟。”
盼盼已知道,有钱人不管走到那里,都会遇上“熟人”。
秦雨萱久久不语,回首前尘,母亲生前的种种好处,一时思如走马,不觉时光已过,一瞥眼间,盼盼静谧的态度吸引住她,不禁细细打量,这才发现她与“画中美女”其实并不相像。
“我大哥,”雨萱注意盼盼神色不动,心中叹了口气。“上个月分得他要的财产,和夏敏飞一同浪迹天涯,现在也不知在那里。行前,有天晚上,他突然对我说:‘其实我也偷进过妈的秘室,对那幅画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不是感动她的美丽,而是觉得她可怜,也说不出为什么,我看出了那女孩被死神笼罩着,直觉她已非这世上的人。所以,我只进去过那一次。小妹,我不是瞎子,当然看出盼盼的外貌像她,可是我从来不认为她们相像,仔细看,相异处不胜枚举,所以也没想那么多,更没想到妈会将她们硬是当作一个人,做出那等事。……盼盼恨我,我很难过,……’我发现他手里有一封信,是不是你所寄?”
“我是寄了一张短笺,但现在我已不恨他了,而且我记得是在你母亲去世的消息传出前寄去的。”
秦雨萱想了一会。“也许他是临走前又拿出来忏悔。”
“是吗?”记忆中,秦雨晨是很自负的人。
“我一直都觉得你并不了解我大哥……”
“错了,你该说他隐藏得太好了。”盼盼一想到那段故事,登时兴味索然。“你约我来,何不直接说主题?”
“也好。”秦雨萱表情凝重,缓慢的道:“该从那里说起呢?──那一天我们从南部度假回来,这次旅行有些唐突,事先没有计画,说走就走,只是大家习惯了听母亲的,没有异议。回来后,我感到疲倦,睡了一会,被争吵的声音弄醒了。”
是雨樵和妈在吵,把大家都吓坏了。
“妈最疼二哥,二哥也最能体谅妈的辛苦,人人都夸说他是个孝顺儿子。孝子难为,难为孝子。可是他居然向妈大发脾气,谁能不惊?尤其是为了你”
“为了谁都不严重,偏偏是你──”
“不,也许该说,使妈痛苦的是你这张脸,让她错以为卓丝琴投胎再世为人。你知卓丝琴是谁吗?”
盼盼说:“那幅画像女孩的名字。”
“是,但她的身分是你想不到的,谁都没有想到。”秦雨萱停了一下,才说:“卓丝琴,是卓彧的亲姑妈,卓允笙的姑婆,家母的高中同学。”
“啊──”
画中的女孩年轻貌美,盼盼怎么也没想到将她与皱纹横生的卓彧联成一线,卓彧少说也快六十的人了。
盼盼算了算。“应该是伯伯的姐姐才对。”
“是姑妈。”秦雨萱为她的天真而笑,然而很快又凝重起来。“那天二哥为着你被囚的事和我母亲起争执,尤其当妈承认是她做的,二哥疯了一样叫她‘杀人凶手’、‘秦家要因你而蒙羞……’闹得好凶,我真不敢相认那是雨樵,……最后妈掴掌二哥,二哥气怒之下收拾行李便搬了出去。”
“妈嘴里没说,但我知道她很后悔。从二哥走后,她变了,活像行尸走肉,也不大到公司去,老将自己关在秘室里。每回我送饭进去,总看见她对着画像,眼神十分悲伤,不住地念着:‘妖孽!妖孽!’”
“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无法忍受,我突然憎恨这一切,憎恨那幅画。我是女人,我需要和乐安详的家,以前妈还是很好的,但自从家里多了那幅画像,她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似的,不断鞭策自己,一天比一天变得冷漠,甚至冷酷。于是,我终于做出来了──”
第十章
那是何玉姬暴病前一个月发生的事。
一种感觉,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如何去形容它、描述它,但是,秦雨萱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它的存在,而且一日甚过一日,成为一股压力笼罩着她,笼罩这整个家庭,由幸而变为不幸。
母亲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却倩笑盈盈,似乎在说:你很强,向来都很强,但是,玉姬啊玉姬,现在呢?你老了,也知道疲倦了,终于也倒在我的眼前,时间永远是站在我这边的……秦雨萱无可抑制地对画里的“她”憎恶起来,仿佛这个家的不幸,甚至她感受到的压力,全来自于“她──”貌若天使般的画中仙!
就是这时候,鬼使神差地使一个隐伏已久的念头活了过来。秦雨萱走向柜子,打开下面一扇门,放置了补画的工具,她挑中一柄刀笔,再关上门。
她瞪着她,一股热哄哄的异样感觉渐渐打心底升起,烧至颈项,直泛上脸颊、额头。回首望一眼母亲,睡得正安稳,雨萱再不迟疑,搬了张凳子移至画像前,站上去,举起手臂,再看看母亲,终于──
一刀正刺中“她”额中间,划破画布,并顺着眉心、鼻梁直往下拉拖,把“她”整个人一剖为二,割出一长条口子,再在“她”胸部地方补一横条,变成四块,形成“十”字的刀口,看来是再也无法修复了。
完成之后,雨萱猛然打了个寒噤,她的手仍在颤抖,她的眼睛还在燃烧,她嘶叫的声音很大、很沉:“我要把‘你’烧成灰,我早该这么地做!”说着又站上去,要将“她”扯下来……何玉姬突然醒过来,大叫:“丝琴──丝琴──等一等我──丝琴──”
“妈!”雨萱停止动作。
何玉姬揉揉鬓边,感觉整颗脑袋正剧烈地发痛,似有四匹马套住她头颅分往东南西北方向撕扯一般,好一会才抬得起头来,就瞧见了她胜利的象征给毁了。
“啊──啊──”何玉姬承受不了打击似的,摇晃地走过来。“丝琴,你……是谁杀了你?谁敢把你毁了?”
“妈!是我!”
何玉姬和她的目光接触,一双精明的棕眼眯紧了些,里面正有两簇火焰雄雄燃烧着,那是热腾腾的怒火。
她的脾气爆发了。“你跪下!向‘她’瞌头谢罪!要不然我立刻把你嫁给陈大空,他又老又丑,脑筋也空,倒有一笔丰富的不动产,我早想要他的土地,把你嫁给他,他早晚死了,士地便是我的了。反正养你也没什么用!”
“妈!”她愈说愈过分,雨萱生气的反驳:“妈!你已经变成可怕而没有人性的巫婆,你知不知道?为了公司的利益,你可以牺牲二哥的爱情!为着你的一番私心,大哥必须违反心意去追求像‘她’的人!现在,换我了是不是?你非要把我们三兄妹一个接一个逼得远离你身边才甘心吗?”
“你住口!”
“不,我不住口,这些话我忍太久了。妈,以前你不是这样,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便当上学,是你亲手为我做的,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便当──”
“不要再说无聊的话!幼稚!不长进!”
“这不无聊!更不幼稚!妈,这是你的爱!”
“妈,为什么你变了?”雨萱指着破裂的画像,直视母亲:“是为了‘她’!我知道,是为了‘她’!虽然我不懂到底是什么魔力,但我也不小,这些年来多少观察出一点,那就是:‘她’控制了你!”
“你说什么?”何玉姬自觉受辱,怒斥女儿:“你瞎了狗眼,枉费我花了数百万的学费,教出你这么没有眼光的女儿。你看清楚,是我囚禁了‘她’,我限制了‘她’的自由!我不许‘她’踏出这房间一步!”
“是你错了!”秦雨萱激烈的大叫,“实际上,‘她’根本不存在,在这里的只是一张画布,不管画得再活灵活现,也只是没有灵魂、不知悲苦的一张画!妈,你醒醒!‘她’根本不存在,‘她’若有生命也不在这屋子里,早已自由自在翱翔于某一个空间。妈,我求你醒一醒,看清楚,被关在这里的是‘她’的‘心’,‘你’的‘心’!‘你’的‘心’!”
“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
何玉姬大声吼着,声音里充满愤怒,还有──害怕。
“妈!”
“出去!”
“妈!”
“出去!”
“妈,”雨萱的语声噙着泪。“我很抱歉。”
雨萱神色黯然地走出秘室。不安感伴随而来,母亲的怒气只怕消不了,雨萱怕就这样失去了母亲。
过了二天,何玉姬却将她找了去。
房里有只铁桶,雨萱亲眼瞧见烈火窜起,当着她的面,画像被火舌吞没了。
“妈,你怎么……?”
“你去把窗户打开。”
秦雨萱照着做。这久不见天日的房门终于有了光与热,及新鲜空气。
何玉姬将自己埋入沙发,愣愣的望著“她”被烧成灰,良久不发一语。
秦两萱突然发现,母亲真的老了,头上竟有这许多白发,不加染黑愈见苍老,显得一脸的细纹如刀刻般明显。
仿佛读出了雨萱的心声,何玉姬拨弄一下发丝,说道:“今早,”声音也是疲乏的:“我照镜子时,被自己这副样子吓坏了,曾几何时,我失去了娇容美貌,不再光彩耀眼,我也才六十六岁,怎么就这样老了?而她,依然艳光照人,仍旧青春动人,老天爷多么不公平!”
“妈,你还是很刚健的。”
“‘老’字是不许人撒谎作伪的。我这一生做了许多事,很多是我那一代女性想也不敢想,想做也做不到的事,我全办到了,我很骄傲。”何玉姬脸上光彩了点,依稀觉得自己辉煌的时代并未结束,这种感觉是奇妙而振奋人心的。
“是的,妈,我们都以你为傲。虽然有时我们很不听话,让你失望、伤心,但是,我们心底是很明白的,自爸走后,‘千越’若没有你,早给人吞了或垮了。”雨萱蹲在母亲身前,表情是尊敬的:“现在,‘千越’一样少不了你,你烧了画像,赶走心魔,自今而后,更能够大展雄图,让那些以男人为主的企业家瞧瞧,女人照样可以做大事业。”
“不,我累了。”
“妈,别说丧气话……”
“到今天我才省悟,是丝琴在支撑着我,因我对她的恨意,使我变得坚强,使我在面对敌人时能够冷静而残忍。”
“妈,你在说什么?”
秦雨萱害怕起来:妈是不是受了刺激而语无伦次?
何玉姬的眼光却是非常有力,仿佛她全身的精力都凝聚在那里一般。
“我知道商场上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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