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你下人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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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方这才放心下来，捂着胸口笑了起来：“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要在你们面前丢脸了呢！”
　　……如果那坨东西可以称之为脸的话。宁觉无语地想。
　　看着面容依旧模糊但已然恢复精神的毕方，陆行衣松了一口气，冲宁觉点点头表示感谢。
　　宁觉眉头倏忽一皱，视线在陆行衣和毕方间打了个转，脑中闪过一丝明悟。
　　“好了，既然我的脸没事，就回到东方勾芒根须的问题吧！”毕方一个转身，对上知秋和风林。
　　两条蛟龙啃瓜子的动作同时一顿。
　　你都长成这样了，还要继续讨论关于我们主上根须的问题吗？你消停一会儿，我们也不介意的！
　　“如果不是想让我们拿到东方勾芒的根须，你们根本不会让我们进来。”毕方兴奋道，“我也知道就这么让你们取出已故主上的根须，确实有点为难。怎么说也是死者为大，胡须什么的……也算是遗物。但是我们绝对不会白拿的！对了，刚才我提起烛阴时，知秋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你要是对烛阴有好感，我可以帮忙给你们牵线啊！”
　　顿了顿，一个上前凑到知秋眼皮底下：“你觉得怎么样？”
　　“……”知秋努力将视线从毕方那张让人匪夷所思的面孔移开，视线转到风林身上，“你觉得怎么样？”
　　风林：“……”我哪儿知道，我刚才就只顾着看她的的脸，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话……
　　气氛一时僵持。
　　知秋干咳一声：“不若这样，我们主上的根须反正一直都放在这里，飞也飞不掉。你们几个难得来一趟，不若先在此地住下，待得你的脸……啊呸，待得你第二次蜕壳成功，我们再商谈也不晚。”
　　毕方迟疑了片刻：“可是……”
　　“你放心吧，就你现在这摸样，我们绝对不会劫色的！”风林义正言辞，猛然被陆行衣踩了一脚，顿时疼得哇哇叫。
　　“可是……”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动什么手脚。先别提我家主上已逝多年，凭我们二蛟的能力根本无法撼动你们丝毫。就是我们有那种实力，我们也不会得罪与烛阴相识的妖兽。”知秋淡淡道。
　　“我不怕你们动手脚。”毕方摇头，竖起了一根手指，“我只是想知道，你觉得我们在这里住下，和睡在露天有分别吗？”
　　……
　　众妖仰头，冷风在头顶那被炸开一半的洞口凉飕飕地刮……

　　愤怒是魔鬼（中）

　　虽然头顶的洞口大得有些夸张，但在两条蛟龙的默许以及陆行衣的坚持下，他们还是卷着铺盖在东方勾芒的墓碑前住下了。
　　知秋打发风林安顿他们，自己出门查看了下阵法的情况。回来时，发现风林正蹲在门口玩脚趾头。
　　顺口就问了句：“他们几个安顿得怎么样？”
　　风林囧囧地回了句：“很……和谐。”
　　知秋沉默了几秒，自个儿探头去看。
　　坐在地上的陆行衣忧心忡忡地看着毕方，眼神恍惚，嘴巴不住地一开一合：“现在是毕儿第二次蜕壳的重要时期，要是出去乱走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该怎么办？要是被别的妖兽以为我们是上门砸场的该怎么办？要是一个意外打了起来毕儿受伤以后都只能保持这个模样该怎么办？”
　　……一连串的怎么办怎么办，愣是让在旁边打坐的宁觉听得眉头大皱，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情这一事果然让人性情大变当年天庭那个温和如风静默如树的陆行衣已经变成了今日的婆婆妈妈唠唠叨叨，一边奇　怪；书；网｝自己怎么没有如此变化。这么想着，时而摇头时而叹息，思考到了深处，嘴角还会诡异地出现一抹浅笑。
　　至于毕方，那丫头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左滚滚右转转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抬眼看见知秋，当即提着裙子以黄河之水策马奔腾的姿势冲将过来，几秒钟不见愈加模糊恐怖的面容沸腾翻滚，阴沉的声音噼里啪啦地传出来：“知秋你这儿有镜子吗？我怎么觉得脸上越来越烫呢？我的脸真的没有问题吗？行衣看着我的眼神让我很不安啊！我真的没有毁容吗？”
　　……
　　知秋看着自己衣服上被毕方脸上溅出的火星烧出的洞，淡定地点了点头：嗯，的确很和谐……
　　早知道是这么种和谐法，刚才我就不应该伸头去看……
　　饶是上古山河里，知秋怎么对着衣服悔不当初，上古山河外的众仙也绝对不会知道的。
　　先前已经说过，毕方她亲亲爹娘虽然鲜少在天庭露面，但对于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们还是极为关心的。冲回天庭将自家为老不尊的大哥教训一顿后，毕方她娘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女儿的感情问题上。具体表现为一天十二个时辰定时蹲点，不吃不喝不拉不撒，全程霸占元始天尊的通天镜。
　　元始天尊对妹妹向来宠溺有加，眼看妹妹回天庭，心里一泡柔情都快融成了春水。眼见妹妹如此废寝忘食，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焦急，欢喜的是妹妹出嫁多年终于回了一趟娘家，焦急的是她老这么不吃不喝身体怎么吃得消啊！元始天尊琢磨来琢磨去，柔声细气地劝她多少吃点食物，别饿坏了身体，结果被小妹一个眼神给白了回来。
　　本来么，你见过哪个上仙几天不吃饭会被饿死的？
　　元始天尊劝妹未遂，忍不住长唉短叹一脸凄怆，一会儿拉着玉帝的手哭诉“妹大不由哥啊”，一会儿扯着月老的袖子悲叹“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啊”。表情戚戚然而有无限感慨，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可惜，那伤心流泪的者里面不包括他妹。毕方她娘还保持着一只眼睛贴在通天镜上的姿势，任由元始天尊在她身后演戏演得欢。
　　就在元始天尊的眼神从希望转到失望的时候，毕方她爹飘飘然来了。
　　毕方他爹柔声道：“娘子，吃饭去了。”
　　原本一动不动的某女瞬间拍飞通天镜，以小鸟归巢的姿势窜到自家相公身旁。
　　……目睹这一场景的玉帝众神毫不吝啬地对元始天尊投以同情的目光。
　　元始天尊恨得咬牙切齿，一边拼命干咳着冲小妹指着自己，一边用眼神把某男鬼凌迟了一百遍又一百遍。原本对这个抢走自己宝贝妹妹的所谓妹夫就没有好感，此刻更是觉得他面目可憎样貌丑陋。
　　被眼刀刺得浑身不舒服的男鬼无奈回头：“元始天尊上神……要不要一起吃？”
　　元始天尊的脸色在一个瞬间从面如死灰跳跃到桃花满面，只觉得面目可憎样貌丑陋的男鬼此刻身上正绽放着金色的光芒。
　　……这就是为什么天庭众仙绝对不会知道上古山河的状况。
　　因为蹲点看通天镜的人已经被元始天尊拉到茶仙馆吃茶点了。
　　“小妹，尝尝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素色的镂空雕花木桌上放着几盘精美的点心，元始天尊手中筷子使得飞快，一旁的茶仙才刚刚拿起筷子，点心盘上依然空空如也。
　　“天尊，你的动作不用那么快吧？”茶仙苦笑。
　　“动作不快，东西不都被你们抢光了！”元始天尊吹胡子瞪眼，一个转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小妹，“如何？久未回天庭，天庭的茶点味道可好？这些够吃吗？不够吃的话让茶仙再做去，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边喝茶边算账的茶仙抬头，默默用眼神谴责着他的睁眼说瞎话。
　　“够了够了，茶仙的手艺还是那么好。”毕方她娘吃得香，顺手给自家相公喂一口，一脸满意地笑，“我们几个围坐在桌子上，这么品着茶仙做的点心，还真是和当年有点像。”
　　“当年……是啊……”元始天尊有点感慨，“当年我们几个上神日日聚在一起，闲聊说笑，修炼切磋。那个时候你还没成亲，紫苏也还是个总喜　欢＇炫。书。网＇下凡捣蛋的惹祸精。转眼间过了多少年……连毕儿都已经这么大了，我们也不得不服老了啊……”
　　“大哥，瞧你说的，你要是服老，又怎么会想出这法子折腾自家侄女呢？”毕方她娘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
　　元始天尊老脸一红，干笑着转话题：“说到紫苏，这几日怎的都不见她的身影？她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适合在上古山河里呆着。话说，她不会是回上古山河帮行衣作弊去了吧？”
　　茶仙失笑：“放心吧，她既然下了注压胜负，就不会偷偷溜进上古山河动手脚。这几日她闲着无聊，一直在屋子里不知鼓捣什么呢。”说罢，伸手指了指楼上。
　　玉帝微微颔首：“她在你这里呆着也好，你好歹能看着她。天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不小心遇上了……”
　　“吱呀——”
　　门边一声脆响，原本被茶仙用仙法锁住的门被打了开来，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啊，我说今天茶仙馆怎么关门呢，原来是你们几个聚在一起闲谈。”杜一生穿着一袭灰袍走进来，脚步有些蹒跚，微微驼着背，脸上虽然笑着，眼睛却依然浑浊得如同一潭死水。
　　知道茶仙馆关门，你就不要自己走进来啊……
　　茶仙看着那个被杜一生随手扔出的“今日休息”的小木牌，心底腹诽道。
　　“呀，看看，看看，这不是大火鸟吗？怎么，和你家相公出去游玩上万年，终于舍得回家了？”杜一生的笑声有点沙哑，自顾自地在一旁坐下，感慨道，“能成双成对可真好啊……”
　　毕方她娘尴尬地笑笑，也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元始天尊微不可闻地叹一口气，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些许同情。
　　气氛一时僵硬。
　　“我看，今天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大家就散了吧？”月老最受不得这种沉闷的气氛，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
　　“嗯，是差不多了，今天就散了吧。”玉帝也打起了圆场。
　　茶仙几个也纷纷点头，随意寒暄几句就站起身来。杜一生看着他们的动作，脸上笑容不改，眼底却还是死水般混沌。
　　突然——
　　“哈哈哈咳咳——笑死我了！封闭了妖兽悬崖果然是对的！咳咳，折腾小辈们的心情太舒畅了！”女子的笑声从茶馆二楼冒出，时而还夹杂着咳嗽声，一个身影蓦地出现在二楼的阶梯，长长的影子顺着阶梯被拉长。
　　杜一生眼中闪过惊诧的神色。
　　举座震惊，月老袖子一甩，放在桌上的茶杯被刮到地上，清脆的一道破碎声。
　　“别——”茶仙惊叫出声。
　　话音未落，紫苏已经从阶梯上跳了下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你们都在啊！我告诉你们，今天可是发生了好事，我——”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活生生掐断在喉咙。
　　紫苏死死盯着杜一生，眼神中惊悚、恐惧、愤怒种种情绪飞速流转，笑容早已敛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红，连带着双手都剧烈地颤抖着。这样的情绪变化太突然太剧烈，连向来沉稳的茶仙都被吓了一跳，冲到她身边就想把人拉回二楼：“你身体不好不要站太久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先回去休息……”
　　“杜……”紫苏颤抖着抬起手，“杜……杜……”
　　杜一生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又挂上一幅无所谓的笑脸：“哟，还以为是谁呢？紫苏上神，我们可有近万年的时间没见了。这些日子你都上哪儿逍遥去了？不会是又下凡调戏凡间的白脸小生了吧？哈哈哈——”
　　安静得近乎死寂的茶仙馆，只有杜一生的干笑在回荡。
　　紫苏的手指哆嗦着，狠狠捏成了拳头，眉眼间凝聚出的煞气让茶仙也皱起了眉。用力捏一把她的手，茶仙无奈地叹息：“紫苏，这里是天庭，你别犯傻。”
　　你别犯傻！作者有话要说：摊手～毕方愤怒愤到了毁容～紫苏愤怒愤到了……下章分解=v=（咩哈哈～不要打我……）

　　愤怒是魔鬼（下）

　　紫苏蓦然回过神，这才惊觉自己背后一身的冷汗。元始天尊、玉帝、月老几个正站在旁边担心地看着自己。杜一生则翘着二郎腿自顾自地给自己倒茶，视线根本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杜一生……杜一生，杜一生！！！
　　紫苏用力咽下涌到喉间的鲜血，把杀意收起，冲元始天尊几个点点头，便在茶仙的搀扶下踉跄着往二楼走去。
　　还没迈出几步，杜一生的鼻子微微一动，猛然喝到：“站住！”
　　包括元始天尊在内的几个上神同时心头一跳！
　　“你身上的味道怎么会和镇守上古山河那株紫苏花的味道一样？”杜一生厉声道。
　　紫苏拳头捏得更紧了一些，视线死死钉在地面某个点上，语气冰冷：“说来好笑，我的本体也是紫苏花，同样的两朵花味道相似，似乎没有什么可奇　怪；书；网｝的吧？”
　　“你撒谎。”杜一生皱眉，“虽然同为紫苏，但你们诞生的年月修炼的时间都不同，你为上神，那株紫苏却连意识都还未生出，就算这上万个年头你疏于修炼，也不至于弱到与一株普通的紫苏味道相同吧？”
　　茶仙感觉到自己搀扶着的人浑身都僵硬了。
　　杜一生见她不说话，视线微微移动，落到了她的脚上，迟疑片刻：“不过消失近万年，你就变得如此虚弱，甚至连走路都不行了吗？这些年你到底在干什么？”
　　“一生，你看你这问题问得……一个大男人唠唠叨叨的，可是会被讨厌的！”元始天尊被自家小妹连连踩了几脚，终于开了口。
　　“对啊，老这么唠唠叨叨的，可是会像我大哥一样惹人烦的！”毕方她娘也笑着打岔。
　　静默。
　　还是静默。
　　气氛冷得如同坠入了冰窟。
　　扶着紫苏的茶仙夹在两个当事神中间，只感觉芒刺在背。被紫苏掐着的手臂都快扭成麻花了，偏偏还不能甩开，只得一边憋着眼泪一边轻声劝告：“你冷静一点，你淡定一点，你你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啊……”
　　紫苏连着深呼吸几口气，好不容易压下心底沸腾的杀意，肩上蓦然一重！
　　“喂，你没事吧？”杜一生正站在她身后，一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生你疯了！？”茶仙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将手中搀扶的人拉开，一阵凄厉的嘶吼就蓦然在身边炸开！
　　“杜一生——我杀了你——”
　　茶仙馆内突然从里面炸开，烟尘弥漫，整块仙石搭建而成的墙壁被活生生用指甲破开来。
　　“轰——”天摇地晃！
　　“呜哇，干什么干什么！？”风林刚从外面跑回来，脚下的土地蓦然一抖，愣是将他震得趴在了地上。
　　“啊！”原本坐得好好的毕方身子蓦然一倾斜，连人带椅子被弹了起来，眼看脸就要着地，身旁倏忽窜出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身下：“毕儿小心！”
　　一条白色的长绫从不远处飞出，卷在毕方和护着她的陆行衣腰间，微一用力，便将两人扯着飞出了建筑之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放眼看去，却是一袭白衣的宁觉出手相助。
　　“你们没事吧？”宁觉悬空而立，视线飞快从二人身上扫过。
　　“没事！我好好地护着毕儿呢！”陆行衣扯开长绫，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毕方的情况，满意地点点头，“嗯，是没事！”
　　“这是在搞什么！？”风林手脚并用地从屋子里钻出来。原本被毕方炸得只剩下一半的屋顶，这下破得更厉害了，从破口处掉下的石块最小的也有磨盘大小，砸得风林哇哇大叫。
　　知秋化为原形嗖地从屋内飞出，将还在躲着石头的风林刮到了一旁，尾巴处卷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透过缝隙看去，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东方勾芒的墓碑。抬眼看见宁觉几个疑惑的表情，他摇了摇头，无奈道：“别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绕泉乡里向来安稳平静，就算外面天塌下来了，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今日这种罕见的状况是头一回发生。”
　　“会不会是地震了啊？”毕方处于第二次蜕壳的阶段，不但一身灵力无法使出，这会儿连本体也变不回，只得缩在陆行衣身边小心翼翼地张望。
　　“你傻呀！这里的坟冢都是悬空而立的，你有见过地震能震到空中去的？”风林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终于想起来变回原形，飞到空中时狼狈不堪，连带着说话的口气都比之前冲。
　　陆行衣一袖子打散迎面飞来的巨大石块，另一只手变回巨大的鸟翼，将毕方护在怀里。抬眼看向四周，瞳孔不由微微一缩：“这……”
　　“这是怎么搞的……”风林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黑红色的天地间不断回荡着轰鸣声，视线可见的那几个通体赤红的院落不住地颤抖着，破碎声惊叫声此起彼伏。镇守其他院落的妖兽们纷纷逃窜出来，一时间，寒暄声四起。
　　“你们也出来拉？”
　　“是啊是啊，不出来不行。老头子的坟冢都是用上好的莹晶石做的，刚刚那一震掉了个屋角，差点没把我给砸死……”
　　“真是倒霉！来这绕泉乡守坟好说也有几千年了，怎么今天就发生这种……”
　　议论声骤停。
　　如同晨钟暮鼓般不断回响的轰鸣声、尖叫声、爆破声从迷雾遮挡住的外头传来，声音凄厉，一声叠着一声。拖曳着沉重铁锁的声音也随之出现，与之此起彼伏的是不知名巨兽痛苦的嘶吼哀嚎。雾气似乎淡了点，隐约可见紫色的闪电在远处劈下，雷声一阵接一阵，衔接极近的轰鸣让人毛骨悚然。
　　悬浮在半空的妖兽惊疑不定地倾听着，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真是疯了……绕泉乡深处竟然会出现闪电……”向来冷静的知秋此刻也掩饰不了眼中的惊愕，“绕泉乡，绕泉乡一直被封锁在石山中，按理说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看来，上古山河要变天了……”一个不知名的妖兽低声道。
　　……
　　一如那个妖兽所说，上古山河要变天了。
　　不同于绕泉乡内微弱的闪电和震动，外界正处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山崩地裂，乌云盖顶，雷电轰炸。狂风呼啸着卷起了村落，惊恐的百姓们四处逃窜，却因过度惊慌掉入地面裂开的巨缝内。树木颤抖着，野兽的嚎叫声如海浪盖顶一般。妖兽悬崖里，无数妖兽慌张地向着妖兽客栈的方向奔跑，领路的狌狌两根手指放在嘴边发出尖锐的呼啸，引导着恐慌的同伴。
　　赤襦水沟的水不住翻滚，表面冒着水煮沸时才会有的泡泡。赤襦们尖叫着从水中弹起，手上脸上都是烫伤的痕迹。每当她们想要离开水沟时，水沟中的水都像有灵性一般将她们再度拖回去，不住地承受着沸水灼烧的痛苦。梦琴挣扎着从水沟的束缚中脱离，手一伸，想拉起护住自己的男领主。不想手下一滑，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再度被拖回水中，一声凄厉的哀鸣顿时响彻天地。
　　数不清的钦原鸟从地缝中窜起，发疯了一样到处乱蜇，所到之处，树木枯萎，妖兽命丧。血蔓延小小的身子奔跑在山林路上，口中发出愤怒的吼叫，带领着背后一群妖兽往窝里奔跑。它的头顶，鸾鸟舒展开翅膀优雅地飞着，一边为它挡住空中飞降而下的闪电火球，一边安抚追随的妖兽们，避免它们暴走。
　　就连向来爱把智商放在欣赏美人上的耳鼠，此时也收敛了本性，老实地听从自己主人的安排。身子变大了好几倍，不断将村中的小孩妇孺送至粮仓。而它那得道的主人也不断在粮仓里画着防御的符咒，时不时还腾出手，为受伤的百姓们施法疗伤。
　　一个字来形容当前的状况：乱！
　　乱得人心惶惶，乱得日月无光，乱得让无数妖兽凡人心中都禁不住闪过绝望，心里跳出一个想法：我们死定了吧？
　　然而就在这乱到极致的时刻，突然——
　　天地平息，水温下降，风止而云动。
　　微弱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暖暖地照着众多妖兽和凡人身上。
　　“……停了？”毕方伏在陆行衣怀里，呆呆地问。
　　“停了？”血蔓延从它娘子鸾鸟的护翼下探出头来。
　　“好像是停了吧？”躲在安全处的百姓们低声询问。
　　“停了，停了……没事了……”妖兽客栈的老板类月八低低叹了一口气，安慰地摸了摸狌狌的脑袋。
　　平静下来的赤襦水沟恢复了清澄透亮的色泽，一条条赤襦从水底钻了出来，劫后余生地喘着粗气。梦琴心惊胆战地扫过水面上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却没见到相见的人，当下就想跳进水里。突然“哗啦”一声，水花四溅，英俊的男子干咳着出现在面前。梦琴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猛地搂上去，眼泪成串掉下，落在水中化成晶莹剔透的珍珠：“你吓死我了……”
　　天庭。茶仙馆。
　　“你是疯了还是怎么着！？就你现在的身体，能随便运仙气吗！？能随便打架吗！？你是稍微磕着碰着，上古山河里都会翻天的！”元始天尊暴怒，指着紫苏就是一顿痛骂。
　　紫苏的脸色较之前看起来更加差了，简直白得像一张纸，头上不断滴着水，声音低沉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你就不会隔了这么多年看见杜一生还冲上去喊打喊杀了好不好！？
　　元始天尊心底怒叫，眉头皱了好几个来回，却还是憋了下去。低头看向地上一溜坐着的玉帝、茶仙、月老、小妹她相公，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想起刚才的千钧一发。
　　刚刚，就在紫苏大喊的“我杀了你”的瞬间——月老当机立断上前一脚猛地将杜一生踹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