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你下人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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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蔓延，是山林路深处的一只得道妖兽。因为自身有着引起战乱骚动的能力，所以血蔓延手下一直跟着数以万计的野兽群，在山林路深处一个岛屿状的地盘自成一窝。一般都是忙于修炼，偶尔会带领手下出来捕猎或打劫过路的商队。
　　但只要小鬼带着的商队经过山林路，血蔓延准会携带一大群野兽粉墨登场——然后就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抓着她的裤脚哭喊“娘子又离家出走了，你快帮我找她回来，呜呜呜呜”。
　　……
　　一想到这些年来完全雷同的场景，小鬼就忍不住怒火上冲。
　　一把将血蔓延从毕方手下拽出来，小鬼提着它的尾巴命令：“你，给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帮你把娘子追回来的了！”
　　血蔓延正笑得欢，闻言小嘴一扁，泪汪汪地扒拉着小鬼的衣袖：“小鬼，你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小鬼直接伸手：“不想我狠心就给钱。”
　　血蔓延缩着小小的身子在小鬼手下扭来扭去：“咱们那么熟了，贪钱多伤感情……”
　　小鬼咬牙：“没钱免谈！之前你欠下的任务费用我还没和你算清呢！”
　　血蔓延嚎啕大哭：“小鬼你个死没良心……”
　　某个程度上，看小鬼和血蔓延拌嘴是一件愉快的事。
　　陆行衣站在毕方身旁，看着看着，愣是流露出了一脸幸福，心底思绪飞转：如果将来毕儿有了孩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是如此顽劣呢？不知是男是女呢？不知是那孩子会唤我做爹爹还是老爹呢？不知……
　　毕方看着吵得正欢的小鬼和血蔓延，举手道：“我有问题问。”
　　“说！”小鬼凶巴巴地甩出一个字。
　　“你不是说，这世上只有凡人可以修炼吗？这只妖兽能修炼成现在这样，肯定也是有主人的吧？这种感情问题，让它去找它主子不就得了。”毕方一针见血。
　　陆行衣眉眼一挑，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小鬼一怔，突然开始磨牙：“我就是它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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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方和陆行衣沉默着看向小鬼手中那只巴掌大的毛球。
　　血蔓延含羞地扭了扭：“小鬼老大……”
　　折腾半天，虚惊一场，商队需要暂时休息调整。
　　血蔓延从小鬼手里钻出来，屁颠屁颠爬到地上，几声尖叫，狂躁不安的野兽们当即围成一个圈，将商队护在了中央。商队里大都是些见惯了场面的人，对此也只是喧哗了几声，随即各顾各地整（www。fsktxt。com）理行装，准备扎营。
　　在这山林路里，能够有一群野兽在外围护着，比起流浪商人单独带领，可是要安全多了。感觉到地面有妖兽，地底下的野兽们都跑了个清光。小鬼毫不客气地往地上一坐，皱着眉头开始算账。
　　“上次你叫我帮忙，让我跑坏了三双鞋子，喝光了十一盅水，行了十里多路，浪费了三十个时辰。一双鞋子二十个铜板，一盅水三个铜板，行一里路的劳心劳力价值五两，然后还有……共计七十两三十二个铜板。”
　　小鬼手掌伸出，笔挺笔挺地摊开在血蔓延面前。
　　血蔓延低头，看了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巴掌，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我只是一只妖兽……我没有钱的……”
　　小鬼态度坚定：“没钱没娘子！”
　　血蔓延愤怒了，小爪子狠狠拍着地面：“你怎么可以这么市侩！你还是我的主人呢！”
　　小鬼咬牙切齿：“主人怎么了！？当初我们护送商队护送到一半你就突然开溜，害我担心你是不是落到什么地方被厉害的妖兽逮住了！我为了救你冲过去和别的妖兽打得要死要活，你倒好，屁颠屁颠跑过来说什么你入赘到你娘子家了扒拉扒拉……”
　　小鬼越说越愤怒，口水唾沫横飞。
　　血蔓延缩着脑袋自我检讨。
　　最后小鬼一句总结：“总而言之，没有钱你甭想请得动我！”
　　血蔓延胖嘟嘟的身子扭了扭，可怜巴巴地看向小鬼：“自家妖兽的钱你都不放过，你说说你良心过意得去吗？”
　　“你不给我娶个娘子回来赚点嫁妆也就算了，居然还忒没出息地跑去入赘！害得我倒贴嫁妆给你，你说说你良心过意得去吗？”小鬼凶巴巴地回了一句，“我告诉你，我就是记恨你当时让我出钱了！”
　　小鬼的诚实让毕方和陆行衣为之侧目。
　　侧目完毕，看了看短时间内都要僵持的小鬼和血蔓延，陆行衣理智地将毕方拉到了一边。
　　告白的道路是漫长的，刚才说话被打断了，陆行衣决定现在补回来。
　　“毕儿，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陆行衣道。
　　毕方难得看见陆行衣认真的神情，不禁也敛起笑容，开口就是一句：“行衣，你说，你是不是想自寻短见了？”
　　陆行衣被惊悚到了。
　　“为何你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让人震慑的问题？”陆行衣额头略带黑线。
　　毕方严肃道：“因为我被你吓到了！”
　　陆行衣心中一颤：难道我的神色表现太过明显，竟是挡也挡不住，让毕儿吃惊了吗？
　　毕方继续道：“你最近总是那种像极了我大舅的眼神盯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了……”
　　陆行衣心中又一颤：我的眼神居然像元始天尊？
　　毕方接着道：“但是我也没多想，直到你问我那些问题的时候，我才惊觉，你定是生了轻生的念头……”
　　陆行衣心中再一颤：我就问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地位武功程度而已，这些问题哪个角度表现出了我有轻生念头啊？
　　毕方叹息总结：“行衣，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不济，再配不上宁觉，你也该记住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陆行衣：“……”
　　也许是听到宁觉的名字，陆行衣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不能让毕方掌握了话题！
　　深吸一口气，陆行衣抬起眼眸深深地看向毕方：“毕儿，你我相识快有上万年了，我可曾有骗过你？”
　　“没有。”毕方老实道。
　　“那若我告诉你，我喜　欢＇炫。书。网＇的不是宁觉，你可信？”
　　毕方眨眨眼，老实道：“行衣，你我相识快有上万年了，难道你认为我当真是一个凭着你叫一个名字的音调便判断你喜　欢＇炫。书。网＇宁觉的人吗？”
　　……很像。
　　陆行衣苦笑一下，没敢说出口。
　　“我不过是和你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毕方咧嘴，笑得很欠扁。
　　陆行衣再度苦笑，问她：“那你喜　欢＇炫。书。网＇宁觉，可也是一个玩笑？”
　　毕方严肃：“我是一只人生态度严谨的毕方鸟，不会拿感情开玩笑的！”
　　陆行衣：“……”
　　陆行衣：“你为毕方，他为鸣蛇，你们同属火。就算把你对他的爱慕当做同属共吸，也未尝说不过去。”
　　“宁觉性格淡泊，你天生好喧哗爱热闹，你们的性格本就有大不同。纠葛千年，他对你不理不睬。我真不明白你那么执着为的是哪般？”
　　“放眼天下，优秀者何其多，就是少了他一个宁觉你也未必寻不到好夫婿。况且你的红线当年不慎被烧，天理命道如何安排，现在还未得知。你何苦一心吊在这棵树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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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行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旦开口，就念佛般溜出了一大堆问题。
　　最后总结：“你一直说你喜　欢＇炫。书。网＇宁觉。你当真知道什么叫喜　欢＇炫。书。网＇吗？你喜　欢＇炫。书。网＇他什么？他有什么优点是别人没有的？凭什么你一眼就认定了他？”
　　毕方挠挠脑袋，颇为为难地开口：“我哪儿知道？大舅说我们八字比较合。”
　　陆行衣：“……”

　　接单，妖兽的生意（下）

　　元始天尊，性别男，年龄不详，天庭骨灰级老大之一。战斗力惊人，无不良爱好，无婚配，现正与西方某位大神处于暧昧状态。平生最大娱乐便是八卦，其中分为看别人八卦、和别人八卦，以及亲手制造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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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起元始天尊天庭履历表上的资料，陆行衣突然有自刎的冲动。
　　他完全可以想象元始天尊当初是以怎样的娱乐精神窜到毕方身边，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毕儿，经过大舅上观星体下观河流的一番勘测，发现普天上下唯有宁觉的八字与你最是搭配。如果你能与他配成一对，那绝对是金童玉女万中无一！”
　　我是得天真烂漫到什么境界才会觉得元始天尊在帮我啊！？
　　陆行衣咬牙，摩拳擦掌，认真思考着回到天庭后是不是应该用武力和元始天尊培养一下感情。
　　一声欢呼突兀在旁边炸开，两人一愣，回过头去。
　　小鬼揪着血蔓延冲出野兽群，声音颇为欢喜地叫道：“蔓延你太坏了！有那么值钱的东西不早点拿出来，我现在就去帮你把娘子逮回来！”说完，脚一抬，面前挡着路的一只三米多高的大狗似的动物便横飞了出去……
　　“我出去一下——你们好好看住商队——”
　　长长的尾音伴随着小鬼的大笑和血蔓延拖曳而去的哭声远去。毕方看了一眼那只被踢飞的野兽，问：“行衣行衣，那是啥？”
　　陆行衣回头一瞥：“拸即，形状像狗，却长着红色的嘴巴和眼睛，尾巴是白色的。出现的地方会招来大火。”
　　毕方了然，“唰”地将冲过去将那只被踢得七晕八倒的拸即塞到口袋里，然后欢乐地往小鬼消失的方向跑去：“小鬼——我也去——”
　　“毕儿，我还没说完！”陆行衣一惊，也急急跟了上去。
　　一行三个人前前后后冲向了山林路深处，黑鬼抬头看了看远处弥漫开去的红雾，回头冲商队吆喝：“扎营！”
　　山林路，危险随时随地会出现的地方。走在路上，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踏入陷阱，被汹涌而至的野兽群咬得遍体鳞伤。就算是没有踏入陷阱，也需小心崎岖泥路上伪装极好的毒气沼泽。沼泽从肉眼看，几乎和弯扭曲折的泥路没有差别，可只要靠近一点点，就会被沼泽上方细微至极的毒气流腐蚀肌肉。
　　山林路在流浪商人的字典里，向来是等同于“小心驶得万年船”的。
　　所以陆行衣从追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很担心毕方的安危。自小接受的天庭良好教育一直让他觉得，自己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而一般大丈夫都肩负着保护自己所爱之人的伟大任务，所以在毕方迅速从眼前消失的时候，陆行衣在担心她会遇到危险的同时，又有点希望她会遇到危险……
　　那样自己就有机会挺身而出了……
　　陆行衣就这样夹在担心与期待中一路纠结，脚下动作飞快，一下就窜出了老远，冲进红雾弥漫的地带。地下野兽虽然凶残，但眼力相当好，单是凭着陆行衣来者不善的气息，就足以让它们乖乖缩在地道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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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令它们郁闷的是，陆行衣来者不善的气息就一直在自己头顶徘徊，兜了一个圈，再兜一个圈，冤魂一样挥之不去。
　　是的，陆行衣又迷路了……
　　虽然他冲出来的动作够快，但再快，还是比不过遇到好玩事情、双眼处于发亮状态的毕方的。所以就在他双脚不点地，一身青衣翩翩飞舞地冲出来，才发现面前空无一人了。
　　陆行衣停住脚步，蹲下身子观察地面。却发现土地泥尘凌乱、烂泥泼洒得到处都是，根本无法辨认脚印。叹一口气，只好选定一个方向直接往前冲去了。
　　半个时辰后，陆行衣一边抹汗一边信步行走在路上，看着前方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路，不由皱上了眉头。按道理说，他这一路这么奋力奔跑，就算毕儿赶路再快，也应该追上了吧？
　　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陆行衣担心着，耳朵一动：身后有人靠近！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不加掩饰地传来，陆行衣不动声色地按照平常速度走着，擦汗的手开始蓄力，严阵以待。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忽地拍上了陆行衣的肩膀！
　　陆行衣猛一回头，右手成掌冲着来人的脖子就是一道掌风！视线一扫，挡住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黑鬼……
　　陆行衣：“！”
　　掌风“唰”地削弱了八成，擦着黑鬼的耳边而过，顺带削掉了黑鬼的一撮头发。黑鬼始终淡定地站着，陆行衣脸色略微有点苍白，却还是挤出一个微笑：“黑鬼兄，你也追上来了啊？”
　　黑鬼淡定摇头：“我没有追。”
　　陆行衣疑惑：“那你这是？”
　　黑鬼平和地开口：“从你追出来以后半个时辰，我就一直看见你在这里左冲右撞。红雾深处明明还在前方，你却半天兜不出去。商队的人都说看你转得眼花缭乱，所以我过来告诉你一声。”
　　陆行衣震惊：我都已经跑了半个时辰，黑鬼居然还能看到我？不，不但黑鬼，就连商队的其他人也能看见我？这是何等的眼力？难道在这上古山河卷里，凡人都是千里眼、顺风耳吗？
　　陆行衣还在震惊中，黑鬼就回头指着身后继续道：“我看你也追累了，不如就先回商队喝口水吧。反正你在这里也是一直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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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陆行衣看到了扎营在不远处的商队。
　　距离，不到一百米……
　　小鬼抓着血蔓延一路狂奔，动作飞快地左右窜动，几个来回便进了红雾地带。红雾缭绕，一下蒙住了视线，小鬼的脚步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每次娘子一和我吵架，就会跑到红雾深处晃荡。呜呜呜呜……每次都是这样，上次晃荡晃荡，结果认识了一只鸟，雄性的；上上次晃荡晃荡，结果认识了一条鱼，雄性的；上上上次……”血蔓延一个劲地小声嘀咕。
　　小鬼不爽地抬手晃了晃：“吵死了……总是重复那么几句你烦不烦？”
　　血蔓延皱了皱鼻子，抽泣：“要是娘子跟别的雄性跑了，那我怎么办？”
　　“当然是穷追猛打死缠不休招数有多少全部甩出来，务必让你娘子认识到你对她到底有多情深意重，与你相比其他的什么鸟啊、鱼啊的雄性通通不过路人甲乙丙丁！”毕方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响起。
　　小鬼猛回头，脸正好拍在毕方伸出手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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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小鬼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怒视毕方。
　　“我刚听到你喊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就跟过来了。”毕方笑得露出了牙肉，没有一点美感可言。
　　小鬼在她狰狞欢快的笑脸下瑟瑟发抖：“你你你，你不能和我争宝物……那是我答应帮蔓延找回娘子的报酬！”
　　毕方拍胸口发誓：“我没打算争。”
　　小鬼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毕方咧嘴，笑得相当嚣张：“我打算直接抢。”
　　小鬼飙泪怒瞪。
　　毕方圆满了，拍着她的脑袋一脸慈祥：“开玩笑的。看到你吃瘪的样子，我觉得心情一下子变好了。”
　　小鬼怒了：“你得瑟吧！你就得瑟吧！我告诉你，这个山林路深处可是怪物妖兽群集！那些怪物妖兽，一个个凶残暴虐，我要是丢下你，看你怎么办！”
　　毕方笑眯眯地刚想开口，一阵悦耳的歌声突然从雾气缭绕的红雾深处传来。
　　声音婉转动听，音色清澈，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那阵旋律宛然在耳，居然让人有种莫名放松的感觉。
　　一阵细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小鬼一惊，撒手将血蔓延往旁边一扔，双手飞快地从腰间抽出两把锋利的刀子，严阵以待。血蔓延被小鬼一摔，脑袋正中地面，理所当然地趴在地上装死。唯有毕方饶有兴趣地看着前方，眼中满是期待的眼神。
　　会是凶残恐怖杀人不眨眼牙齿锋利生平最大兴趣是咬骨头的吃人野兽吗？
　　会是外表清纯内在恐怖长了三条舌头每条舌头上面都连着几百根长刺的吓人怪物吗？
　　会是无影无踪无声无息肉眼看不清楚实际它一直在你身旁用血红色眼睛对着你笑的惊人妖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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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呼吸一口空气，毕方双手紧握，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无不大声欢叫着：“我好激动！”
　　一步一步，声音渐渐靠近了。
　　小鬼一手握刀的同时，另一手还不断往脸上拍着驱邪用的粉，大有希望借着这些粉将那声音的主人赶走的念头。
　　毕方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装死的血蔓延动了动，肥肥短短的小爪子按在地面，准备爬起来。
　　一步一步，声音近在耳边了！
　　小鬼被自己脸上厚厚一层驱邪粉呛得打出三个喷嚏以后，终于放弃，双手握住利刀准备杀敌。
　　毕方身上折射出些许望眼欲穿的气息。
　　装死的血蔓延又动了动，肥肥短短的小爪子一用力，努力从地上撅起了半个小屁屁，带着哭腔骂道：“小鬼你坏！你居然把我往地上摔……”
　　“啪叽！”
　　话音未落，一只肉爪子从天而降，将血蔓延结结实实地按回地面，啃了一嘴泥。
　　悦耳的歌声传到脚底，停住了。
　　小鬼和毕方定住，半晌，缓缓低下头。
　　一只长得像肉团的红色小肥球正欢乐地在她们脚边蹦跳，一只肉爪子调戏似的在血蔓延的肚子上戳啊戳。戳得高兴时，小肥球背上的四个小翅膀还很有节奏地抖了抖。
　　……
　　停了半晌，毕方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正准备开口，小鬼郁闷无比的声音便响起了：“……这是什么玩意儿？”

　　床头吵架床尾和（上）

　　毕方吃惊：“你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你不是流浪商人吗？”
　　小鬼翻白眼：“我是流浪商人，又不是这些妖兽家的大爷，不知道很正常吧。”
　　毕方叹气，颇有些遗憾。
　　然后两人继续看着脚边那只玩得很欢乐的红色小肥球，瞪大眼睛将它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火红色的皮肤，身体是个肉球，六只脚，背上四只小翅膀。没有眼睛没有嘴巴，唯有背上四只翅膀时不时可爱地抖一下。
　　……
　　观察完毕，分析结果如下。
　　小鬼的想法：所谓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这只小肥球虽然看起来无害，但很难保证它是不是外在温顺内在邪恶。话说回来它长得也相当的标致，不知道如果被抓起来卖出去大概能值几个银子……
　　小肥球在小鬼突兀热烈的眼神下，淡定地戳着血蔓延。
　　毕方的想法：我很好奇这只小肥球的翅膀到底是装饰还是可以用来飞的……它身子这么圆滚，飞得起来吗？我也很好奇它刚才到底是走过来的还是滚过来的，身子这么圆腿这么短，它走得动吗？话说回来它的肉貌似蛮结实的，不知道红烧起来味道怎么样……
　　小肥球在毕方突兀汹涌的口水下，淡定地戳着血蔓延。
　　血蔓延的想法：……
　　又看了大概几十秒。小肥球戳着血蔓延的动作改为将它当做球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毕方才开口：“小鬼，不救它吗？”
　　小鬼沉声道：“敌不动，我不动。”
　　毕方赞同地点点头。
　　然后两人继续看着小肥球和血蔓延单方面的玩耍过程，一个噼里啪啦地算着心里的算盘，另一个思考着红烧过程中应该用文火还是武火。
　　小肥球蓦地收回了肉爪子，“啪嗒啪嗒”走到一旁。
　　小鬼和毕方热忱的视线立刻追了过去。
　　悦耳的歌声又响起，歌声婉转动听，清泉击石般悠扬。
　　小鬼和毕方怔住了，面部表情极为扭曲地凝视着小肥球。
　　“那声音，是不是从小肥球肚子里冒出来的？”小鬼有些凌乱。
　　毕方缓缓地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小鬼于是更凌乱了……
　　歌声悠扬，一时高昂向上，一时细水长流。小鬼和毕方还没得及消化这声音是从小肥球肚子里冒出的事实，就看见小肥球笨拙地抬起一只肉爪子，向前一步，肉爪子放下；抬起另一只肉爪子，退后一步，肉爪子放下；六只爪子同时蹦踏一下。转身，重复以上动作。
　　……
　　小鬼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这玩意儿到底在干嘛！？”
　　毕方沉着地冒出两个字：“跳舞。”
　　霎时间，两人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风吹过……
　　小肥球欢乐地载歌载舞，时不时还掉转身子对着小鬼和毕方抖一下小翅膀。可鉴于两人实在分不清对着她们的部分是那小肥球的头还是屁股，所以一直保持沉默。
　　小肥球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抬起一只前爪，对着她们用力地挥了挥。
　　……
　　毕方于是很直接地联想到了她大舅元始天尊出门时，经常会对着天庭里那些小仙们挥手致意，颇有大将风范。然后那些小仙们大多会脸红心跳手冒汗，并发出一阵阵低声尖叫。
　　元始天尊曾经很得意地告诉她，那就是所谓的明星效应。因为他是天庭“最希望嫁给的钻石王老五”排名最靠前的三位之一，所以那些小仙们的尖叫，完全是遇到大款的正常反应。
　　小肥球刚才伸出前爪挥舞，那动作，那线条，无不透露着元始天尊得瑟而嚣张的气质。
　　毕方情不自禁地磨牙，开始考虑红烧小肥球时该放多少酱汁多少醋。
　　也许是没有得到尖叫声，小肥球开始怒了。
　　就在毕方认真思考，小鬼仰头准备打呵欠的空当，原本动作笨拙的小肥球突兀飞身窜过来！肉爪子一伸，准确无比地从小鬼腰间扯掉了一样东西，又“嗖”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