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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情敌是幽灵-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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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掮客不是建筑师,更不是我这种偏爱研究古老建筑的建筑师。”
  她拉他站住。“你知道这栋房子的历史?”
  “正打算开始,它就有新买主了。”
  她恍然。“哈,怪不得你肯免费为我做设计和重建。”
  “非也。”他摇头。“重新装修,便是把它改头换面,它纵使曾有历史,也将变得没有价值了。”
  恋文瞠然盯着他。
  “你是在说我买到了一栋古迹?”
  “我在说我还没有着手研究它,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小姐,你的中文理解力太差了。”
  “非也。”她学他,也学他晃晃脑袋、“你明白暗示此处具研究价值。我不应动它一瓦一木,最好呢,放弃购买,把它交给你。”
  他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有意思,你的推论很有意思。不过,这个建议不错,我倒没想到。如何?”
  “没想到才怪!什么如何?建议、推论,都是你在自说自话。”她朝他眯起双眼。“明说吧,关敬,你希望我出让,对不对?”
  “哎哟,”他那声调好像刚挨了她一拳。“从来没有人叫我的名字叫得如此铿锵有力。”
  “少顾左右而言他。”
  “唉,真个妇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若说小人之心,她准要踢他一脚。
  “那你打的什么主意?什么东西如何?”
  “我不是说了两遍了吗?我才听说有这么间古屋而已,它的过去我尚无概念。也许它就是一间很简单的旧房子,我没个头绪,向你转买过手。然后发现它平凡又无趣,我岂不白白蒙受损失?”
  “哎呀,你这个人真是滑头。”
  “嘿,对一个诚实正直的人,表示点尊重好不好?”
  “小姐,我没说我有意买它呀。我不过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喏,你现在是屋主了,动不动它,全在于你,对我呢,没什么差别。我是可以边在这工作。边就近做些研究。我不必告诉你,照样向你收费,就算它真具历史价值,你也不知情。”
  这倒是真的。但是,现在到底她是动它还是不动它呢?
  “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看到目前为止,得到个初步结论,至少这些间隔的建材都是些没用的废物,弃之绝不可惜。”
  “有个地方你还没看到。”
  “窗子?”
  她又瞪起眼睛。“你来过这儿是不是?”
  “唉,哪栋房子没有窗子呀?我进来到现在,就只有窗子还没看啊!”
  恋文脸又红了。“都是你,胡说八道的,害得我——”
  “疑神疑鬼。”他流利地接下去。
  “你这个人!”她好气又好笑。
  “看窗子去吧。”他笑着,自在、自然地揽住她的肩。
  恋文周身流窜过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有道电流经他的手渗透入她的衣服,穿进她的皮肤。气氛忽然变了,她觉得他们好像是准备结婚的一对准佳偶,一起来看他们未来的家,因之,周遭的脏乱也忽然顺眼起来。
  胡思乱想。她默默斥责自己。搭个肩算什么呢?把人家一个随意的动作,当成亲昵的表现。无聊!
  “我又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啦?”他忽然问,口气戏谑,声音则极其柔和。
  “没有啊,干嘛?”
  “你脸又红得跟桃子似的。”
  “我看见你见我买了间你有兴趣的屋子,眼红哪。”她回他,手却不自觉地摸摸脸,显出她的心虚。
  关敬朗笑。“你真可爱,恋文。”
  他真可恶。她又羞又窘,走出他的臂弯。
  “你看这扇彩色玻璃窗。”她领他到那扇八角窗前面。
  他仔细摸每一片手能触及的彩色玻璃,玩笑尽敛。恋文留意着他的神情变化,他对于这间房子可能有其值得研究的历史的说法,勾起了她无比的好奇。
  但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没说话。当他在她期望、等待中仰首看窗顶的彩绘时,说也奇怪,阳光忽然藏到云后面去了,骤然变阴暗的光线中,那幅裸男彩绘,只剩下模糊的线条,勾勒出个人的形体而已,不注意看,它甚至只是一团似人形的幻影。
  她望向关敬,他仍仰着头,面容深思,一动也不动。她这时发现他的脸部线条优雅得充满贵族气息。这人是有傲气的,而它并非随他的名气而生,它是与生俱来,因自信、自觉而生的傲气。它并不针对别人,而是他的一部分。
  “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会方寸大乱的。”
  他温柔的嘲弄唤醒了她,她嫣红着脸白他一眼。“这里就你和我,不看你,难道看我自己吗?”她说完,自他身边走开。
  “我到四周去看看。”
  她停住,转向他。
  “你一个人在屋里不会害怕吧?”
  “有什么好怕的?”
  他失望地叹一口气。“你应该过来拉住我的手,跟我一起去才对呀。”
  她没法不笑。“你想满足大男人的虚荣心,找错对象啦。”
  他耸耸肩。“那好吧,我一会儿回来,我们来谈谈你希望如何设计你的房子。”
  她注视他走出去,一时间,还真有股冲动,想和他一起去。和他相处时,她感到如此安全和愉快。
  安全?她嘲笑自己。这儿将是她的家呢,她才不会为危言耸动。
  但是,墙后的暗洞是怎么回事?
  深吸一口气,恋文走向厨房,或说,本来大概是厨房,如今余下留着厚厚污渍和灰尘的水泥台的房间。
  她在那堵墙又推又按了半天,它动也不动。
  莫非有机关不成?
  她退后些,以便看个仔细。然而,厨房仅有的一扇窗外面钉了木板封死了,室内没有光线,阴阴暗暗的,连墙缝也看不见。
  如果有墙缝的话,关敬又是如何打开它的?
  她再朝墙走近。
  “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谁?”她头也没回,专注地在墙上摸索。“哎,这东西怎么开呀?你在外面有没有看到电力总开关?”
  “他也要住进来吗?”
  “谁呀?”恋文蓦地意会到这不是关敬的声音。
  她猝然站直,转过身。
  对面墙边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你是谁?”
  他脸色阴沉,眼神不悦,皱着眉。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恋文四下望望。她没听见他走进来的声音,而厨房门在她右侧,他若走进来,走到另一边去,必须要经过她,她不该毫无所觉。
  忽然,她背脊有点发寒。
  镇静。大白天的,他不可能是……鬼。
  她对面的男人皮肤白皙,太白了,几乎没有血色。他穿着件白衬衫,深褐宽式剪裁西裤,配着茶色吊带,没穿袜子,一双咖啡色便鞋。复古的穿着,头发中间分界,这人像是杂志上怀旧专刊的模特儿。
  “你是谁?”她又问一遍。
  “啧。”他表情不耐烦。“你见过我很多次了。”
  她想着,是上次服装展?不对,他若是其中一名模特儿,她绝对记得他。她用过的男模特儿,没有一个拥有一张古典的脸庞,苍白得仿佛营养不良。
  再者,他们没有一个和她有私交,更不会跟着她来这。
  她摇摇头。“我没见过你。你到底是谁?你来这做什么?”
  “如此健忘。你不但见过我,你见到的还是一丝不挂的我。”
  “胡说。”恋文脸孔涨红。“你不要随口破坏我的名誉啊。”
  他嘴边泛起一抹狡黠的笑。“我又没说你和我曾裸裎相对。”
  那笑容……那表情……她眨眨眼。
  “你……”她喉咙堵上了一块硬块。
  “那个人是不是要住进来?”他又问。
  “谁?关敬?”
  “啧,我没问他的名字。”他的不耐烦又加了几分。“我不要他住在我的房子里。”
  “你的房子?喂,搞清楚,这房子现在是我的。我——”恋文再度失声,眼睛慢慢睁圆。“你说你的房子是什么意思?”
  他的嘴唇向腮边划开。“意思是房子是我的呀,不过我不介意你搬进来。我很欢迎你搬来住,但那个男人免谈。”
  恋文晃一下头。“慢着,我明白了,你是原屋主,或原屋主的儿子。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经买下这间房子了。”
  “这房子是不出售的。”
  “那你最好去和简太太谈,我钱都付清了,转名手续也办了……”
  “我不要他住在这。”他固执的口气像个小男孩。
  “关敬是我请的设计师,他要为我重新装修这个地方,他不会住在这里。等一下,我干嘛跟你解释这个?你对房子买卖有意见,你去找简太太。”
  她走出厨房。
  “我不知道什么简太太。”
  “简太太是——”
  恋文差点咬到她的舌头。
  他跟着她出来,但是,他不是像她一样经过门,他是直接穿墙而过。
  他守墙而过!
  他……他……
  “你……你……”她指着他,舌头打结,脸变得几乎和他一样白。
  “我不认识什么简太太,我也不要找她。你……”他歪着头看她,“你怎么了?”又看看自己。“我哪里不对了?”
  “你哪里不对?”她不知道她在尖叫。“你不是人!”
  就在她说完那个“人”字,他突然消失了。就在她眼前,变魔术似的,不见了。
  第三章
  难怪灯不亮,电源总开关锈得一碰就掉了,电表看上去也已经很久没动过。
  这位服装设计师真是天才,再不就是一等一的白痴,花钱买下这么一间鬼来住都要嫌的房子。
  话说回来,她身上那一股不沾尘俗气的真,深深吸引了关敬。
  他对流行服装向来缺乏兴趣,不过他真的对她略有所闻,这要归功于他的秘书,舒恋文是她最钟情、最崇拜的服装设计帅,她拿过几次刊在报上和杂志上的图片给他看。
  “你看,你看,这就是舒恋文设计的衣服。”
  恋文的设计偏向简单、素净,以毫不见花哨的剪裁展现自然曲线,以温柔的色彩温润视觉。她的许多设计是外出、家居皆相宜,不像有些设计帅设计的服装,只适宜在表演台上惊艳、夺目,若真穿上它,上街便显得奇装异服。上班则太突兀夸张,居家穿着会舒服才怪。
  他没想到他辗转问到这房子的买主,竟然就是她。认识她本人,又是一大惊奇,她不但丝毫没有名女人的架子和气势,反倒充满纯真气息。
  不过这却符合了她的作品给人的感觉:真和自然。
  他发觉他对她的兴趣,似乎有点大于对这间房子了,他该不该对她坦白呢?
  唔,时间未到。就如他对她所言,他尚没有半点头绪,等他寻到答案,再告诉她不迟。
  听到她惊惶的尖叫声,关敬拔脚由后院跑向前门。
  她在门阶上撞进他怀里,险些两人一起摔下台阶,幸好他双手定定地抓住她。
  “什么事,什么事?怎么了?”
  她气喘吁吁,脸白如纸,一手颤抖地指向屋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屋里有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恋文试着说话,无奈只是牙齿碰在一起,碰得喀喀响。
  “你等在这,我进去看看。”
  她点点头。
  关敬进屋后,她让自己在台阶上坐下,双腿吓得发软。
  她深深吸一口气,然后,那口气卡在喉间,她全身僵住。
  那个人,不,鬼,就站在她前面。
  “哦,不。”她呻吟,把脸俯下来埋在手心里,对自己喃喃:“我眼睛花了,我看错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么说太不负责任了。”鬼对她抗议。
  她小心地抬起头,她眼睛没花,他清清楚楚站在那,太阳仍躲在云后,然而这仍然是大白天。
  她用力吞咽一下。  “你到底是谁?  ”她想大声叫,发出的却是无力的呻吟,“你要什么?”
  “我要那个男人离开我的房子。”
  “这太荒谬了,房子是我的。”
  她和一个鬼争执才荒谬呢。
  “我不管,我不要他在这。”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恋文,”关敬出来了。“屋里什么也没有啊。”
  “因为他不在屋里,他——”恋文回头,发现她的手指着空气。“他”又不见了,她忽地忘了害怕,生气地站起来,身子转了一圈。“喂,你在哪?你别躲着啊!你出来啊!讨厌!鬼鬼祟祟做什么?”
  关敬一脸的不明所以。“你在跟谁说话?”
  “谁知道他是谁?”她气咻咻地。“理直气壮地跟我说房子是他的。”
  “你买房子没和屋主见面吗?”
  “屋主人在加拿大,全权委托介绍人处理呀,律师看过所有文件,文件完全合法。”
  “那你用不着和这人浪费唇舌,叫他去和介绍人或律师谈,犯不着生气嘛。”
  “我也这么说啦。我生气是……是……”她懊恼地顿住。
  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鬼,说出来,只怕关敬不相信,还会笑她。
  什么不确定呀!她亲眼看见他穿过墙,及有隐身术似的来去自如。
  “好了,别管他。他走了,表示他自知理亏。”关敬牵她的手回屋。“这里的电力恐怕许久没人用,早剪掉了,你最好去查一查,否则没电可使用。”
  “天!搞不好在电力公司还欠下一大笔电费。”她哀叹,“大概也没水吧?”
  “试试便知。”
  水龙头根本转都转不动。
  “我真是白痴。”
  “我想过了。”
  她瞪他。“谢了。”
  他笑。“我也想你八成是超级天才。”
  “天才与白痴,一线之隔。”
  “你现在懊悔也没用。来,说说看,你要个怎样的家?”
  “看得出经过设计,但充满家的味道。”
  “就像一种明明白白经过专业设计,但它就是件穿着舒舒服服的衣服。”
  “不错,你一点就明,我可以走了。”
  他一怔。“走去哪?”
  “全交给你啦,专家。”
  关敬开怀大笑。“还没有人捉弄过我。”
  “凡事总有第一次。”恋文心情好些了,惊魂也定了些。
  “别养成习惯就好。”他轻轻揉一下她的短发。
  “嗯,”她抗议。“拿我当小孩啊?”
  “放心,我看得明明白白,你每一寸都是十足的女人。”
  他的眼光再次灼红了她的脸庞。
  “吃一次豆腐,扣一餐饭。”
  “过分,吃豆腐的标准何在?”
  “哼,君子动口不劝手。”
  “我没说我是君子。不过,谈正事吧,否则你又要惹得我方寸大乱了。”
  “你的方寸还真像乱流。”
  “乱流要碰上适当气压才会蠢蠢欲动。”
  一块天花板砰地掉下来,明明该会砸到关敬头上,不知何故,它在最后一秒,自动转弯,坠在他脚边。
  恋文看得明白,心里大惊。
  是真的有鬼。他不喜欢关敬。天花板是他搞的鬼。
  世间哪有鬼?何况白天里现身?鬼由心生。她立刻如此告诉自己。
  有本事你再出现嘛,我就相信你真的存在。她无声地挑衅。
  等了片刻,没有动静。她好笑起来。真的,疑神疑鬼。
  “幸灾乐祸。我可能给砸成脑震荡,你还笑。”关敬咕哝。
  “我不是笑你,不过我想得尽快把该修的修好。”她不再担心鬼的事,开始说出她的想法,“我要有间工作室,光线要充足,你提过的天窗是好主意,我有时会工作到深夜。”
  关敬专注聆听,并不打岔插嘴。
  “厨房要大,我喜欢烹饪,虽然不见得擅长。”
  他微笑,他相信她很擅长于任何她喜欢做的事,她不是那种马马虎虎,或做事半途而废的人。他自己是如此,当他看到同类,他感觉得到。
  他听着她说明她的构想,凝视她每一举手投足,爱极她眼中的自信光芒。她知道她自己要什么,然后全力以赴,这一点又和他不谋而合。
  啊,相见恨晚,他希望她还没有意中人,但以她这般才貌兼具的秀外慧中女子,不可能没有追求者。生平第一次,关敬对自己的魅力产生疑问,她会将他这种不注重衣装的男人放在眼里吗?她是服装设计师哪,一个人的穿着如何,必定是她衡量分量的首要条件。
  他记起他们初次见面,她急欲打发他的反应,心头凉了半截。
  “你不做记录的吗?”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呢。
  “我有个电脑。”他指指脑袋。“我只要了解你的需要,至于如何做,就是我这个专家的事,你等着验收成果就行了。”
  她柳眉一扬,“要是我不满意呢?”
  “我提早退休,搬来与你同住。”
  又一块天花板咻地降落,又一次,到了关敬头顶,来了个怪异的急转,砰地掉在他脚后跟,绊了他一下。
  太邪门了!恋文全身起鸡皮疙瘩,瞪着眼睛,张圆了嘴。
  “我会先从天花板着手。”关敬说。
  砰!
  恋文知道庄琪回来了。
  咚!咚!
  两只鞋子各自飞。
  砰!
  皮包扔出去,不知跌到哪个角落去默默委屈,等它主人下次记起它让她风光、令人艳羡的时候。
  恋文放下笔,椅子旋转半圈,面向门。
  门轻轻打开。
  “又把工作拿回家来做!”庄琪把她穿着一身名牌的苗条身躯摔在恋文床上。“你这人十足的劳碌命,白天卖命卖了一天,下了班还不让自己喘口气。”
  “我也没见你有停歇的时候。”
  不过庄琪忙的是约会,她有应酬不完的约会。她说赴男人的约全是应酬。
  “干嘛去应这种应酬?”
  因为不必花脑筋,对方心绪如何,全与她不相干,她只要愉愉快快、漂漂亮亮的享受轻松就好。
  在家不能享受轻松吗?不是更自在?
  那多无聊?没有一双倾慕的眼睛注目你的一颦一笑,在意你的每个反应。
  庄琪的寂寞深刻得曾教恋文吃惊,有些看起来拥有一切的人,生活过得却是最空虚的,她在水晶一样的昂贵环境下成长,要什么有什么,然而她一静下来,就脑子一片空白,全然不晓得生命目的和目标何在。
  所以她选择从事自由摄影,走遍世界各个角落,用镜头捕捉、寻找她的梦,她的灵魂落脚处。找到之前,寂寞依然如影随形地追随她。
  “今天应酬结束得特早啊?”恋文是关心。
  “他带我去他住的地方。他和一个德国女孩。一个从日本来的女孩合租的公寓。”庄琪撑起上半身。“你绝对猜不到他如何娱乐我。”
  只有庄琪会说“娱乐我”这种话。
  恋文不问,她自会接下文。
  “他拉二胡给我听。一个金发蓝眼的洋相公拉二胡,我耳朵差点中风。”
  她做个鬼脸,两人大笑。
  “外藉人士学我们的乐器,不容易呢,你以为二胡那么好拉的吗?”
  “是,是,我钦佩他的精神,不表示我的耳朵乐意受罪。”她向恋文的工作台扬扬下巴。“赶什么工?”
  “要尽早把手边的工作交代完毕。”恋文静静说。
  庄琪由床上弹起来。“交代?你辞职啦?”
  “我想自己开公司。”
  庄琪半晌无言。
  “我有这种想法好久了。等时机,不如制造时机,我快三十了呢。”
  “怪不得你急着非买房子不可。”停了停,庄琪笑。“我想我该说恭喜你。”
  恋文过来坐在她旁边。“做什么一副生离死别相?我们又不是从此不相见了。喏,等我那边弄好了,你下次飞回来,就可以到我那里落脚。”
  “噫,你还算有良心,没把我一脚踢到一边。”
  恋文伸手搂着她,从前在别人眼中,豪气千云的庄琪是娇柔的恋文的保护神,私底下,只有她们俩知道,庄琪感情脆弱得像易碎的瓷器。恋文因为家境的关系,纵然青春期,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和时间多愁善感。
  “我的楚留香,你武功盖世,谁敢轻易冒犯你?”
  她一句玩笑话,不意触动庄琪心事,然而她“楚留香”外号也非浪得虚名,眼眶方红,嘴边潇洒一笑就一掩而过。
  “我东飞西飞的流浪期间,我们虽然少有时间像以前一样腻在一块,可是我总知道,我回来时,你一定在这。这儿,”庄琪看一眼房间,“在我心里,是个有人会张开双臂欢迎我扑上的温暖窝,但现在你这个提供温暖的人要走了,窝也就要易主,我一下子觉得……”庄琪哽住,说不下去了。
  “啐,我搬个家而已,不是上西天哪!这双手又没断,你随时回未,我还是张开来抱你,下次不挤断你几根肋骨,你不知道我的厉害。”
  庄琪又啼又笑地捉住她,“哎,你房子几时装修好?”
  “关敬说预计两个月左右。”
  “他真的免费给你做啊?”
  “他是这么说啦,不过,等完工我多多少少要付他个……我还没个数。”
  庄琪坐起来。“你这人就是死脑筋,他心甘情愿做,你欢欢喜喜受,各得其乐嘛。”
  恋文不和她辩。男女间的受与授,庄琪有她的洒脱,恋文有她的坚持。
  “楚留香,有件事……”
  “什么?不要折磨人的耐心好不好?”
  “那房子……好像真有些蹊跷。”
  庄琪兴趣来了,“有鬼?哈!我就知道!不然怎会卖得那么便宜?快说,你看见什么了?”
  恋文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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