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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天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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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然大响发出,寒冰真力撞上了“元帅借雷”,内力与打劲相触,已然魂飞魄散。眼见这不可一世的“柳名士”摇摇欲坠,崔风宪深深吐纳,便发动了掌中粘劲,也是怕一招“元帅借雷”打他不垮,当下使足了掌劲,慢慢将对方的身子牵引过来。
  “好啊!”众船夫大喜过望,都在替老板高声叫好。崔中久则是嘿地一声,咬牙道:“好你个小崔,居然还留了这一手功夫啊。”
  先前崔风宪丢丑卖乖,只为此刻的扬眉吐气。他晓得铁松派的“寒冰真气”有其独到之密,定得给他最后一击。眼见对方的身子已到面前,当下蹲低了马步,蓦地双手向外一分,厉声怒号:“天开雷门!”
  “八方五雷掌”第三式,便是这招“天开雷门”,只见崔风宪须发俱张,目眦欲裂,双手一上一下,拉出了一道掌势,那柳聚永给雄浑掌力一拨,双手已然被迫上下分开,手中宝剑给这股巨力一逼,更已弯如拱桥,随时都会断裂。
  崔风宪奋起毕生功力,逼得柳聚永胸腹门户大开,算来已分出了胜负。他深深吸了口气,顿时撤下右掌,中宫直进,便朝对方的胸口拍去。崔轩亮大喜道:“叔叔赢了!叔叔赢了!”
  在满船的欢呼声中,崔风宪掌力已出,堪堪将至柳聚永胸前,身形却忽尔停住了。崔轩亮愕然道:“叔叔,你……你怎么了?”
  呕地一声,崔风宪张开了嘴,喷出了大口鲜血。看得出来,他的气力枯竭了。
  “八方五雷掌”最是耗费内力,看崔风宪本已气血不顺,那招“天开雷门”使出,丹田内息大为损耗,此时此刻,终于放尽气力,难以为继了。
  天命如此,夫复何言。崔风宪微微苦笑,朝侄儿瞧了一眼,示意告别。
  噗地一声,一柄长剑透胸而过,崔风宪身子向上弹了弹,但见柳聚永把手一抽,鲜血飞洒而过,崔风宪看着自己的侄儿,身子软倒,慢慢闭上了眼。
  “二爷!”、“二爷!”众船夫大哭大叫,人人都奔了过来,那柳聚永“喝”地一声,剑光圈转,吓退了众人,随即俯身下来,探了探崔风宪的鼻息,确定胜负之后,方才向那“目重公子”躬身示意,走回了人群。
  眼看柳聚永走了,众船夫哭哭啼啼地奔将过来,待见崔风宪身子蜷缩成一团,竟已断了气,顿时哭声震天。崔轩亮一没哭泣,二也不曾过去,只是呆呆站在远处,只见叔叔倒在老陈怀里,双眼紧闭,嘴角还挂着一抹笑,好像睡着了。众船夫拼命喊他,却都无法让他醒来。
  两名婢女拉住了崔轩亮,哭道:“崔少爷,你叔叔死掉了,你快过去看看啊,快啊……”
  “哼。”崔轩亮扬首高哼,使劲一甩手,把两名少女推开了,傲然走开了几步。
  才不必看,也不用管,更犯不着伤心……因为啊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这是做梦……只消明早睡觉醒来,叔叔便又活起来了,那又何必哭呢?
  “哈哈,根本是骗人的。”崔轩亮哈哈笑了起来。拼命忍耐自己的泪水,他没住口地告诫自己,没错,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做梦见到的……一会儿起床后,叔叔便要带着自己去求亲了,然后自己就要带着美丽的新婚妻子回家,和两个堂妹一起玩耍……
  正想间,忽然背后一痛,给人狠狠推了一把,他摔在地下,抚着自己的背,转头向后,惊见几名朝鲜武官分队分列,直朝舱下而去,他们又来抓人了。
  “坏人……”一声抽咽之后,崔轩亮泪水滚滚而下,因为这一切都不是做梦,因为他的背很疼,可是自己却醒不来。他痴痴看着那帮坏人,猛地一声凄厉尖叫,扑到了舱门口,大哭道:“坏人!不许你们进我叔叔的船!走开!走开!”
  砰地一声,崔中久瘸脚微踢,便将他踢得着地滚开了。崔轩亮啊啊喘息,猛地爬起身来,扎下马步,旋即向前正推一掌。
  “雷霆起例”来了,几名朝鲜武官晓得这招掌法厉害,纷纷向旁闪开。崔中久嘿地一声,满心不耐,便也迎上一掌,朝崔轩亮的掌心击去。
  双方掌劲相触,崔中久忽然“咦”了一声,只觉对方送来的掌力并不强,依稀之间,好似混杂了几股力道,忽松忽紧,精微巧妙,他吃了一惊,正要奋力将崔轩亮推开,突然间脚下剧晃,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他膝间用力,正要设法站稳,霎时间瘸腿一软,重心不稳,竟然向后翻倒了。
  崔中久嘿地一声,不待后背触地,猛地举掌向地一拍,身子借势翻起,便又站立起来,身法可说利落之至。他恼羞成怒,喝道:“臭小子!我答应过你叔叔,放你一条生路走,你别给脸不要脸,硬往死里钻!”
  “打死你!”崔轩亮如疯似狂,但听他怪吼一声,再次劈出一掌,心里一个顽硬念头,就是要和这些人作对到底。好似只要这般蛮干,便能让叔叔活过来。崔中久晓得他掌法厉害,这回便不出招了,只沉下脸去,冷冷地道:“小兄弟,别逼我玩真的,那可会见血的。”
  刷地一声,面前寒光大现,“百济刀”已然离鞘而出。
  “百济国手”一身武功都在刀上,一旦执刀在手,真乃一代宗师,气势慑人。只是此时崔轩亮势如疯虎,什么都不顾了,只管朝对方身上猛打。
  “少爷!”众船夫大惊起身,这才发觉崔轩亮干起了傻事,霎时人人前仆后继,都要上前来救,可“百济国手”何等武功,却又怎么来得及救人?只见宝刀划过了半圆,随时都能将崔轩亮的手臂卸下。
  当地一声大响,一只木棍敲来,刚巧打上了“百济刀”的刀面,带得刀身向后一荡,随即顺势向下击打,险些打中了崔中久的手腕,竟逼得他退开了一步。
  全场错愕中,人人都转过了头,望向了舱门。
  只听脚步沉沉,一名东瀛人手提木棍,气喘吁吁地倚着舱门,慢慢地走了出来。
  第四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大内荣之介!”眼见那东瀛人现身出来,崔中久已是惊怒交迸,听得刷刷连声,朝鲜众高手全数掣刀在手,人人紧盯那名东瀛人,如临大敌。
  那东瀛人浸在海中已久,压根儿不见气力。只是全场朝鲜武官仍不敢掉以轻心,那“目重公子”则是泛起了冷笑,神色带着杀意。
  甲板上高手环伺,严阵以待。那东瀛人却显得极为镇定,他左顾右盼,忽见崔轩亮眼眶湿红,似有什么伤心事,当下顺着他的目光去看,便见到甲板上躺了一名男子,浑身浴血,身旁围着几十名船夫,人人都在低声啜泣。那东瀛人轻轻“啊”了一声,想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申玉柏冷冷说道:“荣之介,这人为了窝藏你,不惜与我方比武,以致不幸身死。你快快投降吧,别再做困兽之斗,以免殃及无辜。”
  那东瀛人不知是听不懂汉话,还是刻意置之不理,只管走到崔风宪的尸身旁,慢慢跪了下来。崔中久使了个眼色,当下提起了百济刀,率先走上一步。一旁柳聚永也是手按剑柄,转到敌方背后。在这两名高手的带领下,其余武官也缓缓向前,缩小了包围圈子。
  一片寂静中,那东瀛人握住了崔风宪的手,喃喃地说了几句话。众船夫奋力朝他身上去推,大哭道:“走开!二爷要是没救你,那也不会死在这儿!走开!走开!别缠着他了!”那东瀛人毫无气力,给众人伸手一推,便已跌坐在地。眼看机不可失,崔中久把手一挥,三名武官同时闪电般探手出来,便朝那人颈、肩、腕各处要——害抓去,那东瀛人好似神智全失,茫茫然不知防御,众武官心下大喜,堪堪得手之际,猛见那东瀛人手臂暴长,竟从崔风宪的腰间抽出了匕首,便朝众武官削去。
  匕首画了半圆,精光所过之处,三名武官的喉咙都要给他割断。看这招来势奇快,足见算计之精、拿捏之准,一旁申玉柏、崔中久、柳聚永等人猝不及防,虽说站得极近,却都无法救援。眼看三名同伴便要死在当场,忽见黑影闪动,一名男子从天而降,硬生生地踩住那东瀛人的手,逼得他放开了匕首。“目重公子”来了,他的武功高得不可思议,刹那间便镇住了场面,只见他左脚微踢,那匕首受力飞出,不偏不倚插回崔风宪的腰间。随即探出右掌,叉住那东瀛人的喉咙,将他高高举了起来。
  寻常人喉头受制,定然痛苦挣扎,那东瀛人却是动也不动,只管向崔轩亮瞧去,嘴角勉强挤出了笑,似在向他道谢,又似向他辞行,那“目重公子”手指渐渐缩紧,慢慢地,那东瀛人张开了嘴,舌头外吐,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笑容。崔轩亮呆呆看着那人,蓦然间,心中一酸,好似见到了叔叔临死前的场景,他忽然奔了过去,运起了掌力,便朝“目重公子”身上击去,哭叫道:“放开他!放开他!”
  砰的一声,一招“雷霆起例”击出,竟重重击在“目重公子”的身上,听来宛如雷鸣打鼓,煞是惊人。崔轩亮大哭大叫,正要击出第二掌,“目重公子”已探出左手,闪电般扣住了崔轩亮的手腕,随即肃然转身,冷冷望向面前的少年。“目重公子”很高大,便像一座巨人,本来崔轩亮身长八尺有余,并不比这人矮多少,然而此时双方对面站立,崔轩亮却似成了个稚童。在对方的逼视下,他的膝盖微微发抖,想要说话,没了力气,想要动手,没了勇气,最后他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眶慢慢转为湿红,开始抽噎啜泣。
  “目重公子”咧嘴而笑,把右手一松,那东瀛人便如烂泥般倒下,浑不知是死是活。他凝视着崔轩亮,朝他的俊脸拍了拍,随即迈开脚步,便从少年郎身边擦肩而过。眼看朝鲜众人一个个从面前经过,崔轩亮却只能垂着俊脸,细声抽噎,竟连说话的胆子也没了。眼见崔中久来到身边,冲自己嘿嘿一笑,崔轩亮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只见他转身奔向了甲板,翻开了一只铁箱,只在里面乱翻乱找,好似失心疯了一般。
  眼看崔轩亮如此怯懦,众船夫都是暗暗垂泪,忖度二爷的仇是报不了的。朝鲜众武官晓得这批人不成气候,便架起了那名东瀛人,正要朝座船而去,猛听“咻”地一声响,崔轩亮手中散发火光,似有什么东西飞上了天。
  全场尽皆仰首起来,只见雾里有道火光,越飞越高,越飞越快,堪堪去到天顶之上,猛听轰隆一声巨响,天顶苍穹散出了一片金光。
  烟火炸开了,在这雾茫茫的苦海之中,发出了万丈光芒,将大海染成了金黄之色。众人大吃一惊,这才见到一名少年拿着一面布旗,正朝桅杆上爬去。只见他攀到了杆顶处,放声哭喊:“来人啊!谁来救救我们啊!快来人啊!”布旗迎风飞舞,旗上所绣正是“日月”二字。崔轩亮凄厉哭叫,拼命挥舞着日月旗,高声向普天下的汉人同胞求救。日月旗……驱逐鞑虏的旗号……见得王纛当空招展,一众船夫忍不住泪如雨下。苦海茫茫,回头是岸,如今三宝公早已谢世了,永乐大帝也已不在了,当此衰微之世,天下汉人分崩离析、自暴自弃,鄙夷同胞尚且来不及,谁还有空来解救他们?
  眼看崔轩亮异想天开,放声呼救,朝鲜武官都忍不住哑然失笑,自知方圆百里内并无一艘船,便朝己方座船走回。堪堪踏上了行板,猛听“咻”的一声,雾气里腾起了一道火光,随即传来“轰”地一声爆响。
  天空变色了,慢慢被染成一片血红,雾色中望去,竟是如此璀璨壮观。
  众船夫全傻了,只因这道烟火便是三宝公舰队的“红火星”,当年西洋宝船前哨左翼的号炮,如今事隔多年,居然有人将之放上了天,这是怎么回事呢?一片愕然间,忽见崔轩亮遥指远方,凄厉哭叫:“看!看!三宝公来了!三宝公来了!三宝公来救叔叔了!”
  中原海上第一英雄,古来莫过三宝公,声望之高,说来便如海神一般。听得“三宝公”之名,众船夫如中雷击,一个个奔到了船舷旁,全都放声哭叫起来:“三宝公!三宝公!”一片哭喊叫嚷之中,忽听海面传来操桨声,远方雾气隐动,真个有船来了。
  朝鲜众人心下一凛,全都驻足下来,只见浓雾中飘扬一面旗帜,上书“宣威”二字。十七年前三宝公最后一趟出海,前哨左翼舰队共有十五舰,为首帅字舰正是“宣威”,朝鲜武官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忌惮,不知是否真有中原的船舰在此航行。那“目重公子”则是定力过人,眼见情势有变,反而不急于离开,只双手抱胸,凝视着远方。水声哗哗,远处真有划桨声传来,只见那面旗帜益发接近,慢慢破开雾气,驶出了一艘竹筏,其上站了一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手上还拿了一面大旗,上书“宣威”二字。
  “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朝鲜武官实在忍俊不禁,全都放声笑了起来,众船夫则都呆傻了——看先前号炮放得震天高,似有大军到来,谁知雷声大、雨点小,原来是这么一叶孤舟,岂不惹人捧腹发噱?
  一片笑声中,那竹筏已从两艘大船的缝隙中驶来,只听得竹筏上传来呼喊:“船上的朋友,方才那号炮可是你们放的么?”
  听得竹筏上有人问话,老陈、老林都想来答,奈何朝鲜武官在一旁监视着,无人敢吭上一字。众人正嗫嗫嚅嚅间,那崔轩亮却已从桅杆上急急攀下,他奔到了船舷旁,凄厉大叫:“那炮是我放的!那炮是我放的!朋友!你快上来!快点!”
  哗的一声,海面上水波轻响,纵起了一条人影,只见那人在船身旁一点,身形便又拔高数尺,众人眼前一花,面前已然多了个男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来人轻功极高,竟是个练家子。朝鲜众官咳了一声,便向“目重公子”看去。那“目重公子”自始至终不动声色,只垂下脸去,点了点头。一旁柳聚永立时走上前去,崔中久、申玉柏等人也是手按刀柄,眼露杀机。
  眼见朝鲜众官环伺在侧,那人却也未加提防,自管自地摘落了斗笠,又把蓑衣脱了下来,只见他背负一口长剑,身穿一袭皂白长衫,约莫二十一二的年纪,却是一名少侠到了。他把旗杆插到了船上,正要说话,猛见地下满是鲜血,倒卧着一具尸体,不觉大吃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怎有人死在这儿?”崔轩亮泪流满面,抽抽噎噎,什么也说不出来。老林、老陈也是结结巴巴,口齿不清,反倒是两名婢女还能说话,她俩手指那群朝鲜武官,哭道:“他们是坏人!他们拦下崔老板的船,胡乱杀人!少侠快给咱们主持公道!”
  那白衣少年微微一凛,急忙去看那批武官,只见这帮人全数带着刀剑,正打量着自己,神色不善。他嘿了一声,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快快报上名来!”眼看又有人来找死了,朝鲜众官全数垂下了头,彼此互望一眼,却是谁也没接口。那白衣少侠森然道:“朋友,敢情你们是聋了么?地下躺着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给你们害了?快说!”
  他口气森严,好似在发号施令。只听脚步沉沉,那柳聚永已然走上前来,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冷峻,把手朝路边指了指,示意对方让开道路。
  白衣少侠不为所动,反而双手抱胸,向前跨出一步,刻意向对手挑衅。柳聚永笑了笑,一语不发,只管垂下头去,拇指慢慢推开剑柄,轻轻吸了口气。老陈颤声道:“少侠……这人的武功好厉害的,你……你千万小心……”
  那少年满面微笑,摇了摇手,正在示意无碍,猛听“铿”地一声大响,“大武神王剑”离鞘斩出。但见甲板上火光四溅,竟正正斩上了那白衣少侠的背心,这一剑毕竟还是得手了。
  万籁俱寂中,人人停住了呼吸,崔轩亮也是张大了嘴,正等着白衣人血流满身,倒地而死,却听他笑道:“好快的剑,不过斩错了地方。”说话间他转过身子,露出了背后斜挂的那柄宝剑。
  “好啊!”少侠神色潇洒之至,甲板上立时响起了一片喝彩,人人的欢呼都发自真诚。原来这白衣少年性情自负,适才青铜古剑斩来,他竟不肯抽出背上宝剑挡架,只管转过身去,以背后的兵器挡下对方的杀招。这招好看是好看,却不免太过行险,只消落剑处差之寸许,抑或是自己的宝剑锋锐不及对手,立时便要给人腰斩了。
  看这“大武神王剑”乃是朝鲜远古神兵,先前斩刀坏枪,人所共见,谁知却无法斩断白衣少年的佩剑,足见这柄剑定有重大来历。若是崔风宪在此,定能叫破此人的来历,只是众船夫并非武林中人,崔轩亮也属年轻识浅之辈,自都认不出人家的来路。那少侠挡下了柳聚永的突袭,已然技惊四座。他挡住了朝鲜众官的去路,眼见他们还抓着一名男子,双眼紧闭,好似晕了过去,不觉又是一奇,道:“这人又是谁?为何会给你们押着?”
  他探出手来,正要去拉那名东瀛人,猛听“嗡”地大响,“大武神王剑”当胸再斩,说时迟、那时快,那白衣少年一个后仰翻身,便避开了对方的青铜剑,随即握住背后神兵,运力疾抽,但见一道白虹划破雾气,光芒万丈,竟逼地众人别开了脸。当地一声巨响,嗡嗡之声盘旋上天,只见“大武神王剑”晃了一晃,再看那名少侠,手中也握着一柄宝剑,剑身笔直,剑面上铸有篆字花纹,见是“峨眉羽士”四个字。
  “峨眉山白眉剑!”崔中久蓦地吃了一惊,“你……你是白璧瑜的什么人?”白衣少年笑道:“在下白云天。你称我大伯的名字,可得恭敬点儿。”说话间挽起剑花,三剑连环,便朝柳聚永圈去。峨眉高手来了,众船夫都是吃了一惊,看那白衣少年报上名号,自称“白云天”,他出手时衣衫飘飘,宛如仙家出尘,手上招式也甚为俊秀飘逸。那柳聚永也不答话,“刷”地一声劲风破空,手中长剑反刺而出,碧影幽光,正是“大武神王剑”反击而来。
  当当当当,甲板上爆起一片兵刃交击声,只见白光如虹,正是白云天手中神兵;碧影青青,则是“高丽名士”的青铜古剑。双方以快打快,招式绵密,每回宝剑相触,便要爆出一阵刺耳锐响,竟使甲板上开满了火树银花,煞是耀眼。
  双方越打越急,彼此专攻不守,招式险恶,每一剑都是斩在对方的兵刃上,一时间不知对撞了几百几千下,慢慢地,柳聚永呼吸加促,竟给对方逼地退后了。这并非是他的招式不及对手,而是白衣少年的宝剑太过锋利,双方兵刃每回相触,自己的“大武神王剑”便要嗡嗡大响,火光炸开处更见细小铜屑飞出。若再硬碰硬下去,自己这口青铜古剑定要毁于此役。
  眼看“高丽名士”有所不敌,“百济国手”便要上场了。那崔中久提起了“百济刀”,拐着那条瘸腿,缓步而来,猛听“刷”的一声,“百济刀”抽将出来,只见刀光如雪,甚是亮眼,那崔中久凝目旁观两人激战,随即两手握柄,缓缓摆出了双手剑式:“霹雳上杀”。
  “百济刀”形如日本刀,其名为刀,实为双手剑。刀身重二十斤,握柄处极长,出手时须得双手来握,看这招“霹雳上杀”气凝如山,出手时仅有两式,一式称为“豹头击”,一式则为“独劈华山”,倘使对手膂力不及,抑或兵器有所不如,往往会连人带剑给他砍为两段。
  那白云天见得“百济国手”上来,却是丝毫不怕,一面与“高丽名士”拆招,一面以眼角余光打量崔中久,神情潇洒,似乎胸有成竹。崔中久嘿嘿一笑,将宝刀高举过顶,正要上步突击,却给人拉住了。他微微一凛,回头一望,却是“目重公子”来了。“目重公子”沉眉敛目,冷眼旁观,眼看柳聚永脚下连退,渐渐不敌,忽然间凌空一抓,那申玉柏的腰中佩刀竟离鞘而出,竟已飞了过来。听得“嗡”地一响,“目重公子”屈指轻弹,刀柄给中指弹过,顿时刀身旋转快绝,直朝白云天射去。
  一时间,白云天面前烈风大作,那单刀还未来到面前,一股刺眼强风便已袭来,逼得他睁不开眼。他心下大骇,万没料到敌众里还藏着一位绝世高手,慌忙下急急向左闪避,岂料那柄单刀半空旋飞,仍朝自己胸口射来,似已算准了自己的退路。眼看对手的武功深不可测,那白云天更是惊恐,情急下只能回转了宝剑,便朝单刀硬架。
  当地巨响过后,单刀四散碎裂,射向了四面八方,船上众人大惊失色,各寻掩蔽之所,崔轩亮也扑倒了两名婢女,就怕她俩受了损伤。
  “夺”、“夺”之声不绝于耳,甲板上钉了一整排刀屑。转看那白云天,虎口已然破裂出血,宝剑非但给震得脱手,手臂、大腿上更是鲜血淋漓,竟给刀屑钉出了十来处伤口。一路噔噔噔地退到了船尾,脸上满是骇然。
  那“目重公子”武功之高,天下罕有。区区一招使出,便将不可一世的白云天打得一败涂地。他斜过了眼,环顾全场,似在问还否有人上来挑战。半晌过后,他把袍袖一拂,众武官便又押起了那名东瀛人,正要上船离开,却听白云天哈哈一笑,道:“好啊,你们这般倚多为胜,欺侮于我,可别怨我找帮手啰。”众人听他还要寻找帮手,不禁都是一奇,白云天却不打话,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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