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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炼仙录-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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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士绅乘着酒兴大叫道:“他就是个商人子弟出身,我就不相信他不言利,我就不相信他当官不捞钱!”

此话深得众人之心,其他人纷纷响应,轰然叫好。

但突然间不知从何处泼来一片水幕,兜头将饭桌上的人全部淋得透湿,已带寒意的凉水浇灭了他们正在燃烧着的兴致,一干人狼狈地看向四周,客厅被几十根火烛照得雪亮,在四角侍候的婢女一个个手上空空如也却惊得不知所措,门外昏暗影子在宫灯的光芒下摇曳。

第九章 邓府妖祟(下)

 二十几个男男女女哑口无言地你望我我望你,不知所措,忽然屋子上方响起一个十分腻软的女子的话音:“呵呵,秋深露寒,穿湿衣容易感风寒。”声音仿佛从屋顶的每一个角落里传出来,根本无法判断确切的来源,而且他们下意识的抬头查看,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鬼啊!”一个歌伎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于是尖叫声响作一片,不管男女纷纷乱作一团。侍侯在门外的家丁闻声冲进房里,屋顶的瓦片如雨点般落下来,砸得他们头破血流、寸步难行,很快星空从空隙里露出来,笑声响起渐渐走远。

“大家冷静。是狐狸精,不是鬼,它已经走了!”邓宏景鼓起胆大声吼叫:“来人啊!马上拿我的帖子到青虚观请玄机道长前来驱鬼捉狐。”

狼狈不堪的士绅们纷纷告辞,走出门的时候被一阵秋风吹到湿透的身上,立即一阵哆嗦:狐狸精说得没错,秋,已深了;夜,也寒了。

邓府闹狐祟的消息风一般刮遍了全县城,各种各样的谣言雨后春笋般出现,不但在街头巷尾传播,也在县衙署内传播。

陈子轩忧心忡忡地找到陶勋,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东翁,奈何以私情害公事?”

陶勋惑然:“老夫子此话怎讲?”

“东翁想必已经听说邓府妖孽作祟的消息吧?”

“不错,已经听说了,不是挺好吗?邓家也非积善之家,闹闹鬼祟正可令其有所警省,少做暗室亏心的勾当。”

“东翁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呀。”陈子轩顿足叹惜:“过去数年间,在前任周大人治下秋垣县城从没有发生过妖鬼作祟的事情,而东翁方上任没几天,先是有来历不明的人借购物之机显露妖术蛊惑人心,现在又发生邓府狐狸精作崇扰乱安宁的异事。邓府是什么背景?邓宏景是致仕的从四品知府,他的公子是宰执大臣的义子,他家和本省布政使是姻亲,他家闹出这样的事来是要通天的。国有奸臣,必生妖孽,难道东翁丝毫不担心有心人借此机会发动言官参劾你吗?”

“参劾我什么?我上任以来亦勤勉公事,并没有做对不起百姓的事呀。”

“好个勤勉公事,国朝官诰有云,知县之政务凡养老、祀神、贡士、读法、表善良、恤穷乏、稽保甲、严缉捕、听狱讼等等,或曰铨选、处分、财赋、典礼、人命、狱讼、工程七项,东翁自问做了几项?律法亦定知县交割须一月完成,如今前任的赋税还是一团乱麻纠扯不清,请问东翁如何处置?”

“晚生上任时间不长,诸多公务总要一样样处理才是。”

“东翁上任时间是不长,才二十天,但每天只上、下午各一个时辰用于处理公事,其余时间闭门不出,县城里如今谁人不知道知县大人‘罗绡帐恨高,公事误良朝。春种秋播紧,甘霖昼夜浇’。”

“放屁!无耻!是谁编的淫诗秽语?”陶勋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

“东翁息怒。”陈子轩赶紧劝道:“虽然传言是难堪些,可也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呀。衙署内进进出出这么多人,难免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关键是不能让此成为把柄被御史言官拿去做文章。”

陶勋强抑怒火重新坐下来,向陈子轩请教:“老夫子,你看晚生该当如何补救呢?我敬夫子如叔父辈,夫子无须讳言。”

“东翁年少,血气正旺,加之新婚燕尔,贪欢床第之间本也是常情。可是身为一县父母,因私废公就太不应该,学生于私于公都不得不此般进言。谚云:桃李不言,下自为蹊。行重于言,东翁克己复礼只在当下开始。第一,补上功课,尽速逐一拜访本地士绅,尤其邓府马上要去;第二,秋收在即,必须下乡巡视督促农事,并部署秋赋征收事宜;第三,将签押房的卷宗文档亲手整理,最好能设法搏个勤勉的名声;第四,加快与前任交盘,须快刀斩乱麻。”

“嗯,最要紧的是拜访邓府呀。”陶勋点头道:“前任周大人走的时候帐册上明记县城大户人家的粮税十之八九已经收进仓库,但粮仓、库房实数跟帐面上差距十分大。杨絮清赌咒发誓说县衙实际上根本一文钱、一粒米也没有交上来,全是周某人做虚帐向那些大户人家卖人情,六房书吏、差役亦众说纷芸。这笔亏空如果不补上来,我这官也做不稳当的,就算我愿意自掏银子补上,它的数目也太大了一些。其实这件事说难也不难,城里的士绅、大户多以邓宏景马首是瞻,只要能说动他,一切都好办了。”

“东翁所言极是,就算是借也要将钱粮从他手上借过来暂时补上亏空,等日后慢慢再填上便是。”

“夫子,你审问黎管家有没有进展?”

“暂时还没有,他病得开不了口,说不出话,纵有万样刑具也枉然。其实东翁何不先放他出去养病呢?万一他在狱中病重不治,东翁还要担上干系。”

“哈哈哈,夫子不知,说动邓宏景的事或许就着落在黎管家身上呢。”陶勋不理会陈子轩怀疑的目光,继续说:“我就不信他真的是被神仙下了咒,内子医术精深,是女中扁鹊,夫子等会儿将黎管家送进内衙,遣人请来城里精通针灸的大夫,我让夫人隔帘指导大夫下针,保证他不到半日沉疴尽去。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夫子了,我让袁笠听你调遣,要做好保密工作。”

陶勋回到内室将流言转述给丁柔听,丁柔又羞又怒,一双拳头使劲往他身上擂,嗔怒道:“都怪你,都是你害我。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呀。”停了拳头,脸儿更红,期期地说:“好象我们很久没有……没有……”

陶勋赶紧道:“夫人,是时候让黎管家苏醒录口供了。”接着将安排讲一遍。

丁柔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是在旁听审,还是去道缘仙府?”藜龙山的山洞将成为他们的修炼洞府,丁柔用她喜爱的诗句“半缘修道半缘君”里的“道缘”二字为它命名。

陶勋摇头道:“旁听不必了,交给陈夫子就行。我要到签押房和县狱里看一看。”

“今天晚上……还去么?”丁柔的脸儿红红,美艳不可方物。

“今晚……呃……那边的事暂时放一两天也不打紧。”

陶勋从穿堂来到二堂东侧的签押房,签押房又称书厅或书房、,是长官日常办公的地方,因为需要签字、押印而得名,它可算县衙门的中枢。

他的出现让签押房产生了小小的震动,这可是知县十几天来第一次出现在签押房,差役们赶紧忙起来。

走进房内,四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案上亦是整整齐齐,陶勋满意地看了看,坐下来后问道:“今天是谁当班?”

“是晚生,席屹。”席屹从门外进来,手上仍捧着一堆文档。

“嗯,很好,打扫得很仔细。”陶勋表扬了他一句,关心地问:“今天是你第一天当差吧?家里都安顿好没有?”

“回老爷,家里都安顿好了,谢老爷操心。”席屹显得有些拘谨。

“呵呵,承钧不要拘谨,用心做事就行。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陶勋只带了老王一个长随上任,人手不够,从前任留下来的人当中招了一些。

“他们以为老爷不会过来,有的在六房闲话,司印请假出去了。”

“嗯,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我记得给你安排的是做签稿,我看这样,你再兼一份,做陈夫子的书启。”

稿签原是指各类稿案的签条,注明稿案的内容提要,后来也就用以指书写签条的长随,也称之为门上。书启(或书禀)也是会写字的长随,他们为书启师爷或书禀师爷誊抄信件文稿,要能写一手“圆润干净”的好字,在各行长随中“最为清苦”,“但为公门中第一流人物也”。

陶勋这个安排显然是有心栽培于他了。

“谢老爷。”席屹压下心里的激动恭敬地谢恩。

第十章 公事之辩(上)

 其他的长随得到消息纷纷赶回来,陶勋没有责备他们,只是令他们将自周介真离任以后的公务一一汇报一遍,并取来近两个月的案卷文档分门别类地摆放在书案上。前期交接的时候,两个师爷已经下令着手做这样的工作,所以现在做起来并不忙乱,只是杨絮清署衙期间是彻底的“无为而治”,什么也没有做,积压的事超过了他原先的预计。

他花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在签押房处理公务,到县狱视察的计划不得不改为入夜后将新任命的衙役班头袁笠叫到内衙问话。

陶勋让袁道宗改名为袁笠,是考虑他原来的名字太打眼。欧野明已经被派到太平寨做教头,整顿衙役的工作全靠袁道宗。

县狱禁卒最先受到整顿,袁道宗先将几个特别歹毒刁滑、欺压同僚的小头目革去,拿几个心思太活的人打棒立威,再在他们面前显露几手飞檐走壁,断碑裂石的硬功夫震慑其心,然后大吹特吹自己在知县大人面前的地位超凡令其心折,最后掏出银子请他们吃喝一顿,如此软硬兼施,很快将牢狱紧紧地控制住。

这几天他在陈子轩的指导下对原先的禁卒采取分化拉拢的手段,挑起他们私底下互相揭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陶勋找他要问的就是这件事。

听过袁道宗的汇报,陶勋非常满意,夸奖了一番后又对他说:“马上就要到征收秋粮赋税的时候,这些工作都要由三班衙役协同配合才能完成,你要加快对他们的整顿,作恶太多、名声不好、欺压同僚的坚决清除,就算他是经制正役也不例外,你只管放手去做。那些与城中大户人家暗通消息的人,你不要急于一网打尽,只挑几个危害最大的狠狠教训一顿然后逐去就行,既警告其他的人使其有所收敛,也不至于让城中大户人家过分不安。收秋粮的事你要找熟悉事务的差役了解情况,悉心求教,对全县往年的粮赋情况、田地归属情况都要有所了解。”

“这些事我一定为老爷办妥。”

“《正玄道经》你练得怎样了?金魂宝剑太犀利,在将我给你们的《九臂通玄剑诀》学会之前最好不要用它练习,免得不小心伤到自己。”

“老爷放心,我以前在江湖上就以剑术微有薄名,练剑如不用真剑又怎能达到上乘境界。就是《正玄道经》难一点,我每次运功走穴的时候总是出现真气不继的现象,它好象比离魂剑上的武功心法还要难一些。”

“呵呵,难是难得多,不过练成之后威力也要强得多,那篇心法必须有离魂剑在手才能用,这篇练到第七层,普通钢剑也能御剑飞击。真气不继是很正常的现象,皆因天地元气不敷调用的缘故,要解决这个问题不难,或者服仙丹,或者到一个天地元气富集的地方练功。不过武学讲究循序渐进,你们不要太心急,等你们凭自己的力量突破第三关打牢基础,我再帮你们,保证一日千里。”

“谢老爷。天色不早,我先告退。”袁道宗瞥见丁柔的身影几次出现在内室门口,知机地告退走了。

回到内室,陶勋习惯性地反手将闩上,回头看见坐在床沿上的丁柔脸腾地红了,他自己也不觉一阵心跳加速,掩饰道:“今天还去不去那边?”

“随你做主好了。”丁柔的目光不敢正面碰他。

陶勋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揽住她的香肩拉向怀里,丁柔嘤咛一声倒进他臂弯里,头儿靠在他胸口听见里面扑腾腾地激烈跳动,想起夫妻间的种种甜蜜,幸福地闭上眼睛。

“缘道仙府那边的工程浩大,也不急于一时,这些天我乏了,今晚不过去,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这样在一起过了。”

“嗯。是呀,好&书&网}久了。”丁柔呢喃着。

上次在道缘仙府陶勋将八荒六合搬运阵设在洞府书房,这是一个固定仙阵,瞬移的距离最远达两百里,在县衙内室设一个小型子阵,这个子阵必须用他们的太元仙力才能启动,所以不虞被人误触。这几天两人有空就通过仙阵到仙府,由于要将那里作为长期修炼的洞府,所以其中的布置丝毫不能马虎。

陶勋从洞壁无意中被镀上一层水金石中得到启发,先将洞府改成方体结构,增扩小洞空间,修平内壁,洞门都做了门页,切割下来的石头正好做原材料。设计好基本的空间以后,用太元元火烧炼所有的内壁,将它们镀上一层极薄的水金石,因为水金石的性质十分神奇,本身坚韧异常、无坚不摧,而且能主动吸取天地元气倍增放大,用它布置的仙阵威力更强。

在烧制的过程中,陶勋按预计的方案在内壁里布置七十二个小型辅助仙阵,使它本身就具有独立的攻守兼备能力,再配合洞府内外的三十六个小阵和中心大阵,就组成了《天册》里一个强大的防护仙阵“元府玉璧”,只可惜计划中用来压阵镇眼的仙器只能用凡间仙界的材料炼就,威力大打折扣,不过即便这样,陶勋自信凡间也没有任何一人能攻破。

这样布置仙府所需水金石数量就十分惊人,陶勋没日没夜地全力以赴,每天体内仙力都处于透支状态,对以太元元火炼转万物的技能越来越熟练,速度越来越快,出品率也是越来越高。奋斗了数日后,终于在昨天完成初步改造,接下来要开始炼制仙器,在这中间休息一天也不错。

房里的蜡烛无风自灭,丁柔如八爪鱼一般缠到身上,陶勋立即做出热烈的反应,于是乎满室皆春。

第二天又是放告日,陶勋坐堂,自打上次四平八稳地判决了归家的讼案,告状的人渐渐多起来,一大早照壁前就站得满满当当,衙役拿牌领人穿梭于月台下面。

陶勋看过几张讼状,不觉好笑,这里的百姓似乎热衷于告状,类似于墙头上的草籽被风吹到邻家这样的芝麻绿豆大的事也要拿来找知县“秉公断理”,仿佛知县大人成天没事可做似的。一上午接到的状纸共三十一件,真正准告的只有两件,陶勋的时间都用在做和事佬令两边罢讼上面,所幸百姓倒也听劝,大多愿意和解。

退了堂,再到签押房接着处理各式文书。

席屹按照他的安排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将所有的案卷写出签条,记录大致内容,并按轻重缓急分类摆放好,给他办公带来很大便利。

陶勋大大夸奖席屹一番,赏了两吊钱,命他回家好生休息。特别的紧急、繁难的政事积压了不少,陶勋牢记两个师爷的教导,每遇一件先命长随从六房中唤来当房书吏,详细询问过去历任知县是如何处理的,然后命长随去调衙门旧案核对,没有问题的便萧规曹随依例处理。

他一事叫一次当房书吏,问完就令其仍旧退回,每有批断再由门上诸人送到六房交办,他处理公事的速度很快,稍容易一点的事不假思索就作出批示,发到六房后书吏大多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于是两院之间人来人往,显出一派繁忙的景象。

第十章 公事之辩(下)

 陶勋回到内衙,只见陈子轩面带喜色地迎上来道:“东翁,黎管家可招供了许多有用的东西呀。”

陶勋招呼道:“夫子请坐下慢慢地说。”

陈子轩屁股尚在半空就开始说话:“学生绝对没有料到夫人的医术竟那般高超,竟然懂得悬丝诊脉,所说脉象一毫不差,病理分析丝丝入扣、发人所想,关节之处比我请来的李老大夫还要精准、神奇,不但我瞧得目瞪口呆,李大夫也佩服得五体投地,说要拜在夫人门下重新学医哩。后来夫人教他用针走穴的方法,他毫不犹豫地照做,只半个时辰就将黎管家治好了,全身也消了肿。李大夫坚决不肯收诊金,只说学了夫人教的针法,抵得过他半辈子行医的心得。”

“呵呵,内子也是久病成良医,她从小重病,幸得一位世外高人救治,调养了十年才渐渐康复,这期间拜那高人为师,学得一手歧黄神术。不说这个了,还是讲讲黎管家那里都招了些什么吧。”

“我照东翁的意思审他,原是想问清楚那七百多文钱究竟有没有还给归允文,东翁猜他如何回答的。”

“肯定是给了的,归允文气量狭小,爱占小利,堂审那天我向他要薄梅儿,他还要提利钱的事,就明白向我暗示,是以我固知之。”

“东翁说得一点没错,他不顾黎管家的苦苦哀求昧了钱,还做了一件蠢事。”

“他一定是见黎管家重病不起,将他扫地出门。”

“东翁又说对了。”陈子轩渐渐兴奋起来:“他将黎管家赶出门,还曾派一个熟识的大夫去给他治病,开了药方,他家人按方抓药煎服,结果黎管家自述道:腹痛如绞,生不如死。”

“他给他开毒药啦?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吧?”陶勋吃惊地问。

“毒药倒也不是,夫人看过那张方子,不讲君臣主辅,全是性烈的大补药,而且那样的份量,就算强壮汉子吃了也非七窍流血不可,也不知道黎管家走了什么运,居然挺下来没有死,不过那一身浮肿就是那样留下来的。可怜他虽然看似不省人事,实则六识并未消失,听在耳里,痛在身上,俱都记在心中。”

“归允文必定是用他做了不少犯法的事,才要除掉他灭口。他这样绝情绝义手狠手辣,黎管家就算从自己的小命安全着想也不会放过他。说吧,他都揭发了一些什么罪状。”

“先说公家的事,归府两本帐册,一本应付县衙是虚的,另一本才是实的,据黎管家交待,归允文隐匿良田数千亩,人丁上百口,光逃避的交易契税、人头税和少交的每年皇粮国税数目就大得吓人。除此之外,伪造书文骗取百姓田产,贿赂县吏瞒报少交虚帐上的赋税,一件件都交待得十分详细。还有,他的口供里提供了一个对东翁来说很重要的线索。”

“是不是和周介真今年临走前收的夏税有关?”

“然也,据他交待,归允文只交待他在虚帐上做了假,实际上一文钱也没交,不过归允文拿出一部分钱送给了周介真。”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看来全县的大户人家大抵如此。”陶勋愤愤地说,又问他:“归允文的罪状就这些吗?”

陈子轩露出愤怒的表情:“当然还有,最重的是*家婢中的幼女致死,已经有五人惨遭他的毒手,那个薄梅儿要不是东翁要了去,恐怕也难逃厄运。真看不出他竟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

“他本就是禽兽,穿了衣冠就是衣冠禽兽,有钱有势更加禽兽不如。”陶勋狠狠嘲讽几句,然后道:“夫子不要放过这种人,让黎管家出首告归允文,但须绝对保密不得声张,要袁笠立即派可靠的人按图索骥,务必要拿到切实的人证、物证。袁笠以前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必要时可以请他暗中……嘿嘿。拿到了帐本先让晚生过眼,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死,还不能让其他人兔死狐悲。”

陈子轩由衷地赞道:“东翁思虑周全。有这样的侠客异士相助,东翁必定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来。”

“夫子不要谬夸晚生。”陶勋谦虚一句,又道:“晚生有一件事向夫子请教。这几次坐堂放告,发现本县百姓似乎好告状,什么样的芝麻小事都要告到衙门里来,晚生不胜其扰,一上午接状三十一件,准了的只有两件,其他都驳了回去。准状容易,只要用朱笔批一个“准”字、甚至画个勾也就可以了,但不准可要麻烦,批词就要针对原告诉由,逐条用律法或‘情理’驳回,而要是批词上有漏洞给原告人抓住理由上控反而影响到考绩,所以写批词耽误了晚生不少时间。今天上午有一个老尼姑起诉她徒弟还俗嫁人,她自己独守青灯古佛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耽误徒弟的青春,晚生是断断容不下如此有悖人伦大道的事,所以在状纸上批道:‘小尼姑脱却袈裟,便穿衲袄,正佛家所谓欢喜法门也!尔独何心?乃欲使之老死空门乎?尔如见猎心喜,不妨人云亦云’。”

“哈哈哈,东翁批得好啊,说起这样的好笑事,学生还遇到过一件。以前在保泰县做刑名幕友,城里有一对夫妻时常吵架,扰得邻里不得安宁,邻居告到衙门,还到典史衙递帖请他派皂隶去抓这对夫妻,知县大人在状纸上批道:‘夫妻反目,常事;两邻首告,生事;捕衙申报,多事;本县不准,省事’。”

“呵呵,可惜晚生没那种命,真要一切图省事,阖县的百姓就要骂陶某某尸位素餐了。批词再巧妙,我终是被这些琐事耽误去时间,其他更要紧的事便无暇处理,晚生欲做一良吏,上要替朝廷分忧,下要为百姓效命,公事缠身,不敢稍歇,要是这些不打紧的讼事少一些,亦可多一点时间和精力为百姓办些实事。”

“其实要办到并不难。”陈子轩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夫子有以教我。”

“本县百姓好讼的原因只有五个字‘图准不图审’,解决它的办法亦非常简单,只有两个字‘均摊’。”

“什么是图准不图审?均摊又什么?这与息讼有什么关系?”

“呵呵,东翁听我慢慢道来。本朝律法规定,百姓诉讼都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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