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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蔷天-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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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天悟淡然截断他的话:“吴叔,你只要看你该看的,说你该说的,便好了。”
吴统领愤然而起,怒发戟张,大声道:“殿下!我吴良佐虽是个草莽出身、没读过书的粗人,但自问还算一条汉子,懂得人命关天,不可轻忽!虽然……虽然用种种纠葛,但毕竟事关一个孩子的生死,我今日即使拼却了这脸面情分,断不能让您随便敷衍下去。”
董天悟骤然面色如铁,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吴良佐!你既然自问是条汉子,你既然自问懂得‘人命关天’,那你便告诉我——我母亲的尸首究竟在哪里?她还活着,是不是?”
满室死寂——只听“喀啦”一声,原来是大皇子手中的瓷杯,碎成了几片。
许久之后,董天悟仿佛才知道疼,他茫然摊开手,殷红的血划着两条细线,顺着手腕向下流淌。他看着自己被鲜血濡湿的掌纹,缓缓道:
“谁都有不愿意说给人听的秘密,亦谁都有不顾一切想要做的事——虽然那也许不过是件傻事……吴叔,你一定懂得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条染着斑斑血迹的雪白鲛帕,覆在伤口上,攥住、裹紧。
吴良佐垂首黯然。
“……青丸既已给了惠妃娘娘,想来这次沈家那母狐狸是跑不掉的……你只要秉公办理,他人绝不会看出端倪——启儿,他会没事的。”
“但是,殿下,淑妃娘娘她……”
“不错,此事并非她所做,但你以为她就是清白无辜的么?你可知那青丸是什么?那其实不过是寻常药物所制,服下之后便会面黄肌瘦、精神萎靡,还会生些昏眩咳嗽的小疾,日日缠绵病榻,倒并不算什么毒药……但她之所以配了来,之所以无时无刻随身带着,只是为了天天亲手喂着自己的儿子吃下!”
吴良佐的身子猛然一颤,不可置信地道:“您说……三殿下?!”
“没错,那孩子据说有些……痴愚的迹象,早上学的东西晚上便忘记,若不是因为身子不好,早该去内书房了——可若去了,那还瞒得住谁?”
“怎会……”
“是,虎毒尚不食子——这样的女人,难道不该死么?”
——吴良佐静立半晌,忽然,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口称:“殿下,良佐明白了。此次鸩案乃沈淑妃一人所为,与殿下及……锦粹宫其他的娘娘并无相干……但良佐依然有一句话要说:杀人者恒杀之,谁是谁非,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殿下金尊玉贵,请千万自矜身份,三思而后行!”
言毕,起身,背转过去,似乎便要走了。忽又停步,也不回头,低声道:
“殿下,娘娘确实已经故去了,请您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还有,臣相信,当日是非曲折,终有一天,当您真正登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必定会知道的——臣衷心期待着,期待着那一日的到来!”
'32'分崩
唐豢的方子果然有效,半个时辰之后,天启僵直的身子渐渐松弛了下来,又过了一刻,昏厥了半日的新任太子殿下终于轻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太子醒了,太子醒了!”太监宫女们奔走相告。这大好消息在顷刻之间便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紫泉殿,上至被扣在内堂的诸位娘娘,下至一众下人奴婢们,各个暗自额手相庆,感谢老天有眼,总算庇佑自己逃过了这一劫。
董天启张开口,似想要说些什么,可嗓子早已不听使唤,半晌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来。内监们围着他猜了良久,各个抓耳挠腮,着急上火,弄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只沈青蔷泪盈于睫,握着他的小手,轻声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一应药物吃食,都会先进我的口……”
——董天启果然笑了,这一笑,脸上的病容立减,仿佛又成了当日那个纯净少年。
沈紫薇坐在帘后,朱唇贝齿紧咬着丝帕的一角,无比嫌恶地盯着在外厢忙乱不堪的沈青蔷。她清楚地察觉到自己怀里的那颗心,正不断冒出丝丝恨意——每看她一眼,那恨意便加深一分。她恨她的愚蠢恨她的假惺惺,恨她极度的自以为是,恨她不顾一切的护犊,竟护到如斯地步;自己明明千算万算,自谓绝无遗策,谁成想……谁成想……
沈紫薇真的不懂了,他们明明已经分道扬镳,在宴席之上,沈青蔷那样手足无措的样子断然不是假的。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要维护他?难道只因为他还是个“孩子”不成?
孩子?孩子又怎么样?难道这个皇宫中还分什么大人孩子不成?这里有的只是利益,只是同伙和仇敌,你不踩着别人的头向上爬,就只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谈什么心存仁善?为什么就从没有人心存仁善对她?
沈紫薇将口中咬着的丝帕扯下来,转过头去轻咳一声,帘外侍立的一位小宫女轻轻颔首,转身便出去了;不一时又进来,手中已捧定一碗参汤,跪禀道:
“宝林娘娘,这是太医院吩咐下的,外面已试过三次了,断无碍。”
沈青蔷点点头,接了过来,宫女又递上银勺,她搅了搅,舀起一勺放进口里,不由得一皱眉:“怎么都凉了?”
那小宫女从容应对,朗声答:“回主子的话,外头天太冷,小厨房又关着,这还是屋檐下头现起的风炉煎的呢,只不过……”她虽未说完,但言下之意,人人清楚,这一番变故闹下来,奴才们自然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谨慎为要,一碗汤不知道要过多少道关卡,等呈上来,自然早就没了热气。
果然,沈青蔷一点头,再不怀疑,只道:“既如此,那好吧。”
目睹这一切,帘内沈紫薇的唇角,忽然隐隐上勾,简直便要笑出声来——她忽然想起了数日之前,唐豢在她的流珠殿里,袖中揣着一串南海奇珠,谄媚道:“娘娘,这钩吻之毒,还有一样奇处,不能见冷,不能见腥——否则毒性必然猝发,几无解救之法……”
唐豢……那条色胆包天的狗,他看着她的目光,就仿佛她是一块上好的肥肉。不过,狗也有狗的好处,只要喂了他一次,第二次,你不用再说什么,他自己就会凑上来的——太医院里那些夸夸其谈的老头子们,他早已不耐烦了吧?
钩吻忌凉,这实在是个大“妙处”。方才沈青蔷转出去时,她便安排小宫女喂殿下喝了两口蜜水,果然,本来稳定的病象当即剧烈起来——只要天气够冷,只要这一碗药在外头三番五次耽搁,在一双一双手中传来传去,只要拿进来的时候稍微晚了那么一会……任凭什么灵丹妙药,任凭你有通天手段,一碗接一碗灌下去,只能引起一次又一次的发作,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还用说么?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总是无法平静下来;总是觉得无名愤怒;总是想要看到别人受苦,才能排解自己的心中,那难以抑制的剧痛呢?
***
沈青蔷牢牢捧着那碗参汤,她哪里知道在她手中的,其实是太子殿下的性命。她使个眼色,示意宫女们将董天启扶坐起来,伸出银勺,放在汤碗中一舀……
“……哎呀,这个笨奴才,真是没有脑子,那便去端一盆炭火进来放在屋里,好歹热热嘛。这冷冰冰的,可让人怎么喝——”帘内突然有人开口道,沈紫薇猛然转过头去,两道剑一样的冷光直落在和沈青蔷同住平澜殿的张才人脸上。
这女人惯常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此时怎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难道……
“啊……婕妤娘娘,是不是……是不是婢妾……讲错了什么?婢妾多嘴!婢妾该死!”那张才人的头猛然低下,浑身一颤。
沈紫薇冷哼一声:“张才人,殿下金尊玉贵的身子,怎么禁得起炭气,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啊?”
张才人连忙摆手不迭,几乎便要哭了:“婕妤娘娘,婢妾真的只是信口胡说而已,真的没有旁的意思,求娘娘宽宥啊!”
沈紫薇不再理她,任她在那里兀自絮絮不清,径直转过头,纠紧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已觉得汗流浃背——还好,看来不过是歪打正着,料蠢笨如她,也瞧不出其中关窍。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防备身边的每一个人,开始将身边的每一个人当作假想的敌人?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世界突然间只有仇恨,只有恶意,只有你死我活的看不见的刀光呢?
***
张才人此话一出,沈青蔷手中的银勺子却忽然顿了顿,又取了出来。她虽还未开口,却已看得出满脸都是犹豫不决。
沈紫薇忽然心念一动,轻声道:“张才人说的其实也不算错,她还是花了些心思的,我看不如这样吧:就在外厢起一个风炉,殿下要服的药、要喝的汤水,若有些凉了,便在那里先热过再呈进来——不知诸位姐妹觉得如何?”
满座的人愣愣望着她,生怕再触什么霉头,既不敢附和更不敢反对,仿佛都是锯了嘴的葫芦。
帘外的沈青蔷一愣,心中虽也觉得妥当,却实在不放心由婕妤娘娘口中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思索片刻,终于还是断然摇头,说道:“不必了!真的不必麻烦!”
沈紫薇“哦”了一声,言下之意似乎颇为遗憾,缓缓道:“既然沈宝林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也由你。”
说着,忍不住以袖掩脸,掩住那难以阻挡的笑意,却在袖底,装模作样的,深深叹一口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得了手,明明顺了心遂了意,可那股莫名的烦躁和恨意却依然翻涌不息。不,不能想……不能再想了……现在只要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就是了,其他都不要再想……只要董天启死了,沈莲心死了,沈青蔷死了,一切都会好的……只要这世上恨我的人、阻我的人、对不住我的人,统统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
沈紫薇的那声叹息还幽幽悬在空中,未及落地,耳中便忽然听见外厢有人朗声道:“微臣唐絭求见。”
帘外的青蔷听了,连忙掀了帘子进来;沈紫薇的笑脸却在袖底忽然凝结,碎成千片万片,零落满地。座中诸人众嫔妃,都是锦粹宫内的主子,淑妃娘娘不在,便以侧殿的沈婕妤为尊,人人望着她,却见她呆若木鸡一般,似乎全无应答之意,各个不禁心下狐疑——可她不发话,终究是谁也不能开口让太医进来的。
片刻之后,外面忽然又传来唐豢的声音:“各位娘娘,微臣奉旨关照殿下之疾,诸多不便之处,不得不从权了。”口中说着,竟不待吩咐,昂然而入。
沈紫薇脸上挡着的衣袖忽然跌落,她忽然道:“唐供奉……”
唐豢不卑不亢,深深一礼,毕恭毕敬道:“微臣请娘娘示下。”
沈紫薇默然。
唐豢不再理她,径直踱到榻前,用手一触搁在案上的药碗,毫不迟疑,便吩咐道:“撤下去,换热的来。”
那端碗进来的小宫女刚要开口,唐豢已打断了她的话:“若是天寒,便在外厢支一个风炉,我自看着他们熬药。”
帘内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唐豢仿佛充耳不闻,先替二殿下试了脉,仔细看过面色眼底,方点一点头,对帘内诸妃嫔道:“殿下洪福齐天,适才万岁已下旨加封为东宫太子了,并嘱臣照顾殿下的贵体。请诸位娘娘放心,臣在,担保殿下无恙的。”
沈紫薇只听得身边的青蔷“啊”的一声低呼,自己好不容易便要完成的画卷,竟突然给人扯成碎片——怎会如此?唐豢到底想做什么?他……难道是在对自己说,有了皇上做靠山,便要一脚踢掉自己么?哪有那么容易!
她忽仰首,朗声道:“原来如此,那可要恭喜‘太子殿下’了——还要恭喜唐供奉,得了一份好差使,真是飞上枝头了——若殿下病愈,您只怕便要高升了吧?”
唐豢的话音微微一滞,转瞬便恢复如常,口中道:“谢娘娘吉言,那都是托娘娘的福,还请娘娘看在微臣一片‘赤胆忠心’的份上,多多‘照拂’为是——请娘娘放心,娘娘的提拔之恩,唐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不过……现下,万岁既已将太子殿下交给微臣,那微臣也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沈紫薇只觉口中一片苦涩,混着一缕咸腥的滋味,她不知何时已咬破了嘴唇,却一点都不觉得疼……唐豢……唐豢竟然靠不住了!这杀才,原来他也有着自己的算盘,原来她利用他,他也在利用她……那些在自己面前如猪如狗,痴傻的样子,都是特地装给她看得么?厉害!真是厉害!
她许给他怎样的高官厚禄,也远不如做太子殿下——做未来皇帝的救命恩人更有吸引力吧。太子……太子……竟封他作太子?这却是自己不曾料到的。
不过,也罢……太子便太子吧,太子也要先活得下来再说……一定会有办法的,将局势翻转过来的妙手,一定会有!
不要急,千万不要急,这只是一场游戏,只是一个棋局——只要淑妃娘娘还被吴良佐扣着,依吴统领嫉恶如仇的性子,依自己求“他”送过去的青丸,一切就依然还在自己掌握之中。
不用着急,很快、很快她就将找到某个关键的“眼”,填下一子,令局面豁然开朗,很快……
——便在此时,外厢传来一阵骚乱,有人来报:“惠妃娘娘到!淑妃娘娘到!”
沈紫薇听得“淑妃娘娘”这几个字,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就连唐豢垂手告辞,她都未曾发觉。
'33'邓芳
内堂本不甚宽敞,又以纱帐隔成了两进,嫔妃们在内枯坐,外厢躺着一个董天启,并一干太监宫女随侍。杨妃和淑妃这一行,却又有前呼后拥一大片人跟着的,此番鱼贯而入,屋内立时拥挤不堪。
“哎呀,众位妹妹们守在太子殿下身边,可辛苦了。本宫必当禀明万岁,断不叫你们白担了劳累。”惠妃娘娘一进门,便施施然如此说道。满殿的人各怀异色望着她瞧,揣摩这话中有话的一番说辞,究竟是怎样的含义,是吉、还是凶呢?。
——只有沈紫薇的眼睛,丝毫也没有离开跟在杨惠妃身旁的淑妃娘娘。
沈莲心依然穿着那件袖子上扯开长长一道裂口的水红色罗裙,头发却已重新拢过,另取了一朵纱堆牡丹宫花簪在上面,颤颤巍巍的花叶便刚巧盖住了那根十三年来从没离过身的珐琅珠簪。她品级本较杨舜华为高,现下却让惠妃娘娘先行,自己略落后半步,手里亲捧着一只青玉釉卷足荷叶盘——盘上盖着明黄御缎,里面似盛着什么,缎面上耸出一个圆圆的凸起。
她那双明眸忽而一扫,却正对上沈紫薇的眼,两个人的目光碰撞,空气中顿时铿锵作响。沈淑妃温然望着,毫不动容;沈婕妤却似越来越无法忍受那脉脉眼波一般,终于是倒吸口凉气,猛然别过头去。
淑妃娘娘一笑,便垂下眼。
杨惠妃已走到天启跟前,绕着太子殿下转了一圈,口中道:“适才我们姐妹去了一趟碧玄宫,万岁已召了邵天师崔真人共开了“去祟祈福”道场;特赐九霄万灵符水一盏,与太子祛除病魔,祝殿下玉体康健……”说到此处,略顿了顿,已换成一副慈母口吻,“怪可怜见的,哪个丧尽天良的奴才,做的如此祸事?可诊治了么?有大碍否?太医又说什么?”絮絮问个不休,自然有伶俐太监一一禀报……末了,她方转头对沈淑妃道,“姐姐,不如我们出去吧,这么多人围着,太子殿下怎能好好歇息?”
沈淑妃已将手中符水亲自供在一侧壁龛上,忽听杨妃相询,便回答:“正该如此,还是妹妹见事敏捷。”
众人已在这内堂窝了数个时辰,早就烦腻,要不是唯恐引人注目,招来不必要的怀疑,怕是早就吵着闹着要走了,听杨、沈二妃如此一说,各个脸上都有喜色——只紫薇神情呆滞,而青蔷心急如焚。
可众人的喜色还未显露,青蔷还未开口恳求,杨妃脸上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便赫然不见,刹那间换上了另一副罗刹面孔,满殿顿时刮起刺骨寒风——只听惠妃娘娘厉喝一声:
“本宫禀敕令行事,如有违者,以欺君罪论处!左右,速将婕妤沈氏以下锦粹宫嫔御九人统统收押,听候发落!”
杨惠妃身后随着的十数名精壮太监异口同声答应:“遵旨!”齐齐冲出,有条不紊地奔到各自的目标跟前,躬身行礼,均道:“奉御旨,请主子起驾——”众嫔妾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都给吓得呆了,更有人忍不住带着哭腔喊:“娘娘啊,婢妾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婢妾冤枉!求娘娘饶命啊!”
杨妃瞬间又换回那张和煦面孔,轻声安慰:“张才人,本宫也知道你惯常是个最贤良淑德不过的,但敕令如此,本宫也只能奉旨行事,还请莫要怪责……你也不用怕,这株连九族的祸事只要不是你做的,本宫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她一边说,目光一边从在场的每一位主子娘娘脸上滑过,最后转回身边,和沈淑妃的眼波汇在一处。
“——姐姐,您说是不是?”
沈莲心依然垂着眼,淡淡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罪的,该死的,断然逃不掉!”
***
两位妃子当先开道,后面浩浩荡荡十几个太监拥着九位主子逶迤而来,这一行人只在锦粹宫内晃了一遭,各种消息已瞬时传遍了宫闱上下。而御前侍卫吴良佐方从建章宫董天悟处归来,冷不防和这些人迎头撞上,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统领大人,您来的真巧,本宫还遣人去找您呢!”杨妃巧笑倩兮。
吴良佐连忙行礼,还未及起身,便已听得沈妃接着道:“统领大人,本宫已吩咐扫了一间宽敞的大殿,也派人去请东边和北边主事的妹妹了。大人这便一起去吧,您也是敕使,该当将这一切向皇上好好禀报才是。”
杨惠妃点头:“果然姐姐仔细,本宫自叹弗如。吴统领,还跪着做什么?快请起,大人何必如此多礼?”
吴良佐连忙答应,心下却不住打鼓,搞不懂怎会横生枝节,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沈淑妃为何一副事不干己的态度?难道杨妃对自己献上去的“青丸”并不识得?或者根本未曾联想到三殿下?不会……断然不会,以惠妃娘娘的敏捷,断不会如此——这淑妃娘娘究竟搞了什么鬼?眼见陷入绝地,竟还能毫发无损、安然脱身?
可狐疑归狐疑,自己总不能当面责问,也只好随着这一行人,从紫泉殿转到侧殿流珠殿中一座久旷的宫室内,这里便是会审的所在了。
依然是隔着帘子,众妃嫔在内,吴良佐在外。不一时便有人回报,说北偏宫的蔡修仪病着,来不了了,只带话说“二位娘娘在此,轮不到愚妾置喙”——她自春天就已病倒,满宫皆知,二妃去请她,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北边的人刚去不久,昭华宫胡昭仪那里也遣了人来了,却不是下人奴才,而是住在昭华宫后殿的邓宝林。只见她抿着嘴笑着,对二妃行礼,口称:“昭仪娘娘昨夜因贪看月亮,多喝了些酒,如今还躺着没有起呢……特遣婢妾来,还求二位娘娘担待些。”
杨妃对沈妃一笑,道:“朔日里头看月亮,她倒真好雅兴……”沈妃也道:“胡妹妹是个诗人,自与你我这样的俗物不同……”说着两人一并笑起来,直笑得邓宝林脸上发绿。可坐在下首的九位娘娘哪里笑得出?又不得不勉强陪着凑趣,那场面无比精彩纷呈。
杨妃着意咳嗽一声,道:“胡昭仪虽不能来,不是遣了邓宝林替代么?也是一样。来人哪,搁张椅子在本宫左手边,请邓宝林坐了。”
宝林邓芳那一张脸上立时浮现出一片喜色,努力按捺着才没笑出声来——底下这么多人候着,自己竟与二位妃子娘娘共居上首,这可有多么荣耀光彩啊!
而沈妃更是道:“邓妹妹,此厢发生的事情你可都瞧仔细了,一时我们三人同去回皇上,本宫素闻你言语便给的,怕是要多借你的力了。”
邓宝林一听还要去面圣,更是喜上加喜,脸上的笑再也藏不住,什么矜持什么谨慎,全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迭声答:“请二位姐姐放心,芳儿定然竭尽全力!”
杨妃一笑,沈妃亦一笑,青蔷或紫薇看到这样的笑,定然心下暗道不好,可宝林邓芳哪里知道?她笑得更加开心了。
杨妃忽道:“既然人齐了,那便开始吧,”说着手一摆,“将本宫从各处抄检得来的禁物端上来!”
九个捧着朱漆宫匣的宫女,鱼贯而入。下首九位妃嫔,脸色刹那间白如素纸。
沈淑妃的眼睛斜斜睨着紫薇的脸,缓缓道:“便依位份高低,从沈婕妤看起吧……”
沈紫薇已断然道:“禀两位娘娘,若是依位份高低,婢妾绝不是锦粹宫之首,婢妾绝不敢逾越!”
杨惠妃一笑,口中说道:“沈婕妤说的是,只不过淑妃娘娘那里,本宫已上上下下搜检了一番,并未查出什么可疑犯禁的东西。适才我们一同面圣,在皇上面前也禀过了,这才回来的呢……沈婕妤还有不满么?”
沈紫薇再也无法忍耐,一转头,便望向帐外的吴良佐;她这一眼,座上二宫妃子均看在眼里,顿时心下了然,都是一声极低的冷笑。
纱帐影影绰绰,吴良佐虽看不清内里的情景,那些对话却丝丝传进耳中,一清二楚。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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