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泪人泪娃儿-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一样?她很老?她虽然是女子却又和我们不同?还是……她有三只眼睛?”
吐吐舌头,她觉得自己的联想很诡异。
不懂她的人,听这话会认定墨儿在挑拨,其实并不是,她真是怀疑起那个叫“师妹”的和她的“不一样”。
又是陆续投射的问号,这时候,书阌的聪明才智派不上用场。
“她出身武林世家,自小就习武学艺,这回上山是因为家中正值多事之秋,他父亲才将她托给师父。”
“哦!懂了……”嘴里说懂,心里并不真正明白,出生武林世家才可以不管男女授受不亲?
“她聪明、漂亮、懂事,她的才华不会比我们这群师兄弟差,她的机智却是凌驾我们每个人。”说起师妹,他的嘴巴扬起一道漂亮弧线。
“真的?那么她一定和我姐姐一样,大姐聪明、二姐漂亮懂事、三姐机智,她每样都俱备,想来她和天上神仙一样厉害!”
“你要这么说也行,她的确不是一般女子。”
想到师妹,他展颜,那年初见,师兄弟们都喜欢上她,不过,约莫是年纪相近,他和师妹特别谈得来,久而久之,他们之间的情谊比旁人要更好些。
他夸奖他的师妹呢!要是她也和神仙师妹一般聪明懂事,也许他会同意让她当媳妇。
叹口气,她决定丢开这个让她不舒服的话题。“少爷,考完试后,你会马上回家吗?”
“我会留在京城几日,直到放榜,若是榜上有名,可能还会有所延误,若是没有上榜,我会先回家禀明母亲,再上山去寻师父。”
“上榜后,你会带我和夫人上京城吗?”
“那要看官派何处,假如任职京城,我当然会回来接你们上京,你放心,不管我派任哪里都会回来带你们一起赴任。”
他的说法安定她的心,他终究是不会放下她的,虽然他并不爱她当媳妇儿。
“你会请八人大轿,回来抬夫人吗?她很想风风光光,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儿子成材成器,她总算熬出头。”
“这是娘的希望吗?”离家多年,书阌竟比个婢女不了解自己亲娘。
“嗯,我们有回闲聊谈到的,夫人还记得老爷当官那天,一顶八人大轿在门前候着,她穿戴起凤冠霞帔,在众人的艳羡目光中走出娘家大门,嫁给老爷,她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天。”
扬唇,点头。“我知道了。”娘是贤德女子,一生以夫以子为贵,他当为娘争气,完成她的梦想。
“夫人说,出门在外,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处处谨慎小心。”她将夫人的话,一字不漏传齐。
“这些事我会注意,倒是娘,我这次回来,感觉她的身子骨似乎更虚弱了,何大夫开的方子也不见管用,你要处处小心仔细。”
“墨儿会小心。”
“我把娘托给你,你要承诺,你会专心一意照料。”
“少爷把夫人托给我,墨儿承诺,墨儿会专心一意照料。”又是个一字不漏。
“很好,记住你的职责,不要辜负我。”
他说得凝重,仿佛预知了什么事情将发生。墨儿被他眼底的忧虑吓住,顿住口中话语,怔怔地看住他,一时间两人对望无语,他眉眼心唇的愁思传到她心间……
月渐西斜,星辰渐稀,两个无眠男女各怀心事,理不清的情绪在胸中翻搅,这夜,墨儿才叫真正长大。
第四章
自景书阌离家后,程氏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墨儿天天唤何大夫来看诊,每次只得来一句“你要提早准备后事”和一帖于事无补的药材,夫人病情日益沉痛。
她成日守在程氏身旁,非不得已不敢离开一步。
看着她瘦削脸颊,墨儿心痛如绞,她是她相依相恃的“亲人”啊!想起那年,她和姐姐也是这样子守在娘床前,一遍遍用湿布为娘拭净身子,娘是极爱干净的,久病卧榻不能净身,让她睡得不安稳。
那时,三姐守着炉火烧热水,她拧来湿布予二姐,她年纪小,手劲不足,使尽全身力气还弄不干,又怕湿了床褥,娘的病情加重,害怕恐惧占满她的梦境。
半夜里,她睡不沉,醒来偷偷走到娘的床边,却看见大姐、二姐、三姐早就悄悄窝在娘床边挨着,这才知道大家的心思皆相同。
大寒天呐!只煨着那盆半熄的火星子,每个人的嘴唇都冻成青紫。她抱起仅有的一席棉被,蹑手蹑脚走到娘床边,盖到姐姐们身上,暖暖的被子、四颗相依靠的头颅,成了她们童年的印象。
现下,姐姐们不在、少爷不在,她能依恃的只有自己。
已经请王奶奶孙子托封信,可是老公公不在山上、少爷进京赶考,可想像这封信的功用不大,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拢拢“娘”身上的被子,紧握她的手,冷冰冰的掌心只余些微温度,很冷吗?是秋老虎的天气哪!看着她鬓边霜白,比前阵子又更瘦了,怎么办?她受少爷托付,要好好照顾夫人,见她这般赢弱……她怎对得住少爷……
“墨儿。”程氏的声音扰乱墨儿沉思,回过神,她堆起一脸甜笑。
“娘,您醒了,我去把炉上煨着的药汁给端来。”
“不用忙,这药儿……对我没助益。”摇头,她反手拉住墨儿的手。
“您觉得何大夫的药不行,不如明儿个我雇顶轿子,咱们上城里寻大夫,那里的大夫多,一个个看,总会找到个中用的。”
“我这身子还不了解吗?风烛残年……当年本该随着老爷一起去,心想阌儿年幼失怙,才勉强拖着,这些年看他一年比一年成熟独立……我也能安心了。”说着,又是一串虚咳。
“别这样子,少爷说他要立下功名,用八人大轿来接您一起享福。”
“福我早享过,当老爷还在的时候……阌儿的孝心我知道,他能有一番成就,我就有脸去见他爹。”虽是叹气,她脸上却是一片祥和。
“娘……你说这话不吉祥,墨儿不爱听。”努努嘴,墨儿撇开头。
“墨儿,不要别过头,仔细听我说,我没有太多机会同你讲话,趁今日神清气明,让我把话挑清楚说。”
“娘,别吓墨儿,墨儿胆子小,有话要训示墨儿,您尽管说就是。”握住娘的手,泪水不肯争气,滴滴答答沾湿衣袖。
“记不记得我们约定好的事情?我当你娘、你当我媳妇儿。”
“墨儿记得。”
“你喊我将近九年娘,告诉我,这些年我待你可好?”
“轻拍墨儿手背,她眼里净是诚恳。这女娃儿是她打第一眼就喜欢上,执意留下的,世间人口中常说的缘分不过就这么回事。
“娘待我如亲生女儿,悉心教导,终日疼爱,哪还能说个不字。”
她是最幸运的,姐姐们自始至终最担心的就是年幼的她,担心她不懂世情、不解人意,怕她当不来婢女,哪里知道会让她幸运地遇上“娘”和少爷,这些日子,她从未有过一刻,觉得自己是个下人。
“那么,愿不愿意在我面前立誓,说你会想尽办法嫁给阌儿,成为他的媳妇儿?”
“我想嫁给少爷啊,可是……说起这个,少爷就要发火,我不晓得该怎样努力,少爷才会答应让我当媳妇……”
“书阌是个重责任的男人,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他会允的。”
“生米煮成熟饭?不煮熟能吃吗?”程氏的话说得墨儿一头雾水。
“傻孩子,这是比喻,不是指字面上的意思,娘的意思是说……接着,她将夫妻间的闺房事一一教导予墨儿。
墨儿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少爷口中的“男女授受不亲”。她懂了,没成亲前,孤男寡女不能同处一室,她满面飞霞一路从额上窜人颈根底部。
“你这表情,莫非你已经和阌儿……”程氏面有喜色。
“没有、没有的事儿,只是……我不知道未婚男女不能睡在同张床上,上回少爷也说过这番话,我半个字儿也听不懂,原来……是这样子。”她嗫嚅说起,红晕久褪不去。
“这些事,本是做娘的在女儿出阁前该教导,以前不教你是存了私心,盘算着你们会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哪知道阌儿这般自持自重。
今日我将夫妻事全教给你了,别教我失望才好。书阌这孩子心高气傲,不爱别人替他安排路子,所以我只是说说,从不敢太勉强他,担心他反弹,而娘能帮你的也只到这里。剩下来的你要靠自己,知不?“
偏过头,她想不透。
“为什么非要我嫁给少爷,说不定他有更喜欢的人,根本不想要墨儿。”
比方那个“不是一般女子”的师妹啦,何况人家出生武林,伟大得很,和她这乡下丫头“不一样”。
想至此,墨儿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吃醋,还是吃个素未谋面的“师妹”的醋!?
摇过头,这样不好,这样的孟予墨连自己都不喜欢,更甭说是少爷。
“你不喜欢少爷吗?”
“喜欢啊!可是喜欢一个人又不是非要和他天天在一起。”
“说说,你所谓的喜欢是怎么回事?”程氏问。
“就是见他开心,过得快乐无忧;我爱看少爷春风得意的样儿,不爱看他着恼。假若少爷有喜欢的人,我只要能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就可以了,不是非嫁给他不可。”
“你说得对,爱一个人是不应该自私,但是……若娘想求墨儿自私,一定要嫁给少爷呢?”望着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孩儿,她的善良让她佩服。
“墨儿会听话,可……看见少爷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嘟起嘴,她为难。
“娘来告诉你一件事,听完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非要你嫁给阌儿。”轻咳两声,她靠回枕头里,闭目沉思。
“娘,您累了,不如先休息,剩下的话改日再说。”
她缓缓摇头拒绝。
“那年,伍先生来家里,是阌儿那张酷似老爷的脸引得伍先生入门,并牵扯出他和老爷的一段故缘。祭拜过老爷,问了阌一回学问,还要来阌儿的生辰,他说阌儿在成年之后会有个大劫,要是能逃过,便一生飞黄腾达,若没逃过……幸而伍先生说阌儿一生贵人多,只要碰上,自然能化解灾厄。墨儿,还记得你初见伍先生那回,他也跟你要了生辰八字这件事?”
“不记得了,很重要吗?”
“是重要。伍先生起了心思替你算计八字,算过方知,你原是能助阌儿躲过劫难的贵人,告诉我,你愿意帮娘这个忙吗?”
“我当然要帮的,不过,确定是我吗?我觉得娘和少爷才是我的贵人。”
“这就是了,人间的缘分情事,哪是我们凡人参得懂、悟得透。答应娘,嫁给阌儿,守他一世安全无虞,好吗?”
“墨儿懂,我一定会守着少爷,帮他躲过劫难。”
“听你这么说,我便能安心,往后娘能帮忙的不多,我把阌儿托给你了。”
“墨儿知道。”点点头,握住她枯瘦的掌心,她的心燃起疼痛。
程氏挣扎起身,自颈间褪下一块温玉。
“墨儿,你收下这个,这是景家传媳不传子的传家宝,景家三代单传,盼你能让景家开枝散叶,我死后,你以媳妇的名义为我立碑,懂不?”
“墨儿知道。”她的交代,让墨儿恐惧,莫非这回,娘真要离她而去?
“行了,交代清楚,我可以安心走了。”吐口气,她气度安详。
“娘,不行的,您要撑下来,少爷就要回来,您不能教他失望。”她急急说。
“生死自有定数,谁能勉强?乖墨儿,让娘歇歇,我累了。”拍拍墨儿,她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累了,偏过头,沉沉睡去。
半旬后,程氏含笑离世。
风起,满天冥银当头撒落,在土地画出悲伤。
墨儿一身白衣素缟,哭红了双眼。
娘最终仍等不及少爷回来,她向往的凤冠霞帔啊,她盼的贤子孝孙啊……
捧住娘的牌位,双腿跪落坟前,纷纷扰扰的仪式她弄不清了,眼里只见到傲视霜雪的梅花几朵,孤单站在枝头树梢。
那是娘平日最爱,她说,爱它的孤傲自赏,爱它独占幽枝。
快九个年头了,自吴大婶领她来到这个小村落,她和娘相依了三千多个日子,这些年娘的呵护,她无一不牢记心间,娘教她家事、领她识字,为她储备起当人媳妇的能力,而今,她抛了她……再次,墨儿领受失去亲人的滋味。
她违背少爷的托付,娘死了,她不知道要怎生面对少爷。
泪在眼中,过去的点滴一幕幕重回心头。
不知几时,人群自她身边散去;引灵白幡挂在坟旁,风起,刮起旗上白布,风落,吹落发梢粗麻,露出墨儿一张比布还皙白的小脸。
“娘,您安心,答应您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她在娘坟前起誓。
“好孩子,你也该回去了,这里风大,跪这么久,要是弄坏身子,你娘也会舍不得,你不是不知道,她素日里最疼爱的就是你,回去吧!别让她在天上还放心不下。”王奶奶推推墨儿。
这一句“素日里最疼爱的就是你”,又引得墨儿泪水汪汪。
“该我打嘴儿,我这是越劝越回去,可怎么才好?”
“王奶奶,您别这么说,这些日子若不是您多方照应,墨儿必定处事不周全,墨儿感恩,少爷回来知道了,也会感念奶奶恩情。”
“说起书阌这孩子,瞧他那模样儿,将来肯定是会出头天的,可惜,你娘无福享受,别再伤感,好好保重自己。知否?”
“谢谢奶奶,墨儿让您添心。”
“说这些话倒显生疏,你是个乖孩子,村里谁不想多疼你几分,往后你发达了,还望你多想想咱们。啥事都别说,走吧!咱们一起回去。”
墨儿捧起程氏的牌位,再回头,望上最后一眼。
缓步前行,过竹林、穿小河,她和王奶奶在桥边分了手。
再往前行,这条路她天天走过,第一天,她初来乍到,少爷便是牵着她走到这里,那时他送她锦囊,她问他,如果她很乖,能当他媳妇儿,能不能将大鱼大肉的钱省下来交给大姐。
当时年纪小,只把媳妇儿和鱼肉联想在一起,后来懂事了,知道有喜欢做基础,才能当人媳妇儿,但……不管如何,少爷的回答都是——他不要娶她为妻。
咬咬唇,不管!她允了娘,要说到做到,爹也说过,君子信守承诺。她不能让娘在天上为她担心,无论如何,她都要助少爷躲过这关劫难。
垂首,她继续往前,穿入另一片竹林。
几声细乐隐隐约约传来,起初她并不在意,仍低着头,一路想着心中事、想着过往,但细乐管声随着她穿出竹林,变得震耳。
她停顿脚步,呆呆地看向直往家里方向走去的红轿高马,那是……
突然,她加快脚步,飞足往家里狂奔。
几次踉跄,为保护手中灵位,她让双脚去伤痕累累,让树枝扯乱她的麻辫,她一心往前跑,泪水再度浸湿双颊,她的心如擂鸣般鼓动,启唇,悲伤哽咽在胸口。
少爷回来了呀!她的少爷在她日夜期盼中回来了!
终于,她追上队伍后方,干哑的嗓子喊出一声少爷,终于,骏马上的官大爷回了头……
是他、是他!娘日日夜夜殷勤盼望的人啊……
队伍停止,她的脚步继续向前……她来到轿边……
一手攀住轿辕,她跑不动了,双膝落地,她怔怔地望向马上的人儿。
书阌回头,来不及反应,队伍中的官差拿了棍棒,一棍往墨儿背上打去,冷不防这一下,墨儿口吐鲜血,身子往前倾,下意识地,她高高举起娘的牌位,不让它沾上地面尘污。
“乞丐婆子,看清楚,这可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你来这里触啥霉头。”说着,棒子又落下,在书阌回过神前,墨儿捱过几下。
新科状元?他真办到了……难怪娘会安心合眼,难怪她会走得安祥……
“停手、停手!”书阌连声大吼,翻身下马。
他跑来,直奔向墨儿身前,停住身形,他对着墨儿手中牌位久久审视。
娘竟是不等他,他的努力顷刻间化作虚无……一路上的欢欣在这时候,当头浇上冷水。
“娘……”他跪下,泪水一颗颗落在泥地里,形成深浅沼泽。
拭去唇边鲜血,墨儿勉力撑起身子,柔柔笑着。
“娘都知道,娘去世前曾醒过来,她说你得了文武双状元,她还说……说老爷来接她……她说……可以瞑目……”话齐全了,她轻轻一笑,又咳出一口鲜血。
“她知道?”书阌接手墨儿手中牌位,书僮阿木忙将墨儿支撑起。
娘知道他得了双科状元?那娘也知道他得皇上赏识,入上书房点翰林?墨儿的话带给他安慰太多。
“她全知道……她死得很安慰……是老爷、老爷来相迎……”见他拢起的眉头渐渐松弛,她的心也跟着放下,缓缓吐口气,好痛哦,几夜几日的忙碌,终算有人接手她的辛苦……她好累,软下身,墨儿昏厥……
书阌及时接住她,他将牌位递给阿木,抱起她,他在墨儿耳畔轻言。
“墨儿……谢谢……”
再抬头,他扬声。“来人,将老夫人迎进轿中。”
书僮阿木走过来,迎了程氏牌位进入八人大轿,书阌起身抱着墨儿上马。
马蹄扬起尘土,萧萧落日在身后拉长了人们的影子,细乐暂停,欢乐队伍蒙上淡淡灰色。
夜深,墨儿习惯起床到程氏房里探探,掀起帘子,她才想起娘已不在,抚着旧物,泪水偷流……
“你醒了。”书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墨儿惊呼,忙转身。
再见书阌,她才回想起黄昏那幕。“那些抬轿的叔叔伯伯、官差大哥呢?”
“我打发他们到镇上暂宿,明儿个,我们一起回京。”
“哦!要走得那么匆忙吗?这里的东西我还没整理妥当。”环伺屋内,整理起来要花一番工夫,看来得加紧动作,免得耽误少爷行期。
“墨儿。”他低声呼唤,让她陡然心惊。
“嗯……”她回身,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对他。
“我们谈谈好吗?”说着,他首先在床前坐下。
“好啊!你说、我听。”她喜欢和少爷谈天,靠近他,她也在床沿坐落,与他齐肩。
“这些年幸好有你,不然娘独自在家,我着实难以放心,对你,我心存感激,感激你代我尽人子孝道。”他思索半晌,寻出一个适当话题。
“我才感激你,当年要不是来这里当丫头,说不定我早被打死,哪有那么多幸运,可以学字读书,又可以学大小活计手艺。”
“你那么讨巧,怎会让主子活活打死。”嗤笑,墨儿仍然单纯。
“我很笨又不精明,大姐最担心我,还不是吴大婶一再跟姐姐保证,说夫人是贤德宽厚之人。”
“你大姐操心太多,世上没那么多恶主子,光一个不精明就能拿来当借口,将人活活打死。”
“我原也想,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坏人呐!可是,你知道吗?我爹爹就是让坏主子给冤枉入狱,死在狱中,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得见,官差叔叔将爹抬出来得的时候,全身伤痕累累,寻不出一片完肤。这件事,我想过好多年,弄不清问题出在哪里,后来才想通,原来世上真有很多坏主子、坏官爷。少爷……”心中有话藏不住,却恐怕话出口,他恼怒,又摆出那副冷冰冰模样。
“有话直说,我在听。”嘴角掀掀,没多大意义,可墨儿就拿它当个十足货真的笑容。
“往后,你会当个好官爷吗?会不会欺负穷老百姓,会不会谁交不上银子,就判人冤枉?”她不想少爷和那个坏官老爷一个样儿。
“我不会,别忘了我也是‘穷老百姓’出身。”他刻意模仿她的语调说话。
“是吗?太好了。以前我想过,只要我赚很多很多银子,不当穷人,就不怕坏人欺负,但后来又想,会不会有人不为银子欺负人,单单就为了自己开心寻人麻烦?”
“没错,世间真有这种人。”
书阌发觉自己喜欢上她那种歪着头,百思不解的憨傻模样,要不是娘的百般想法,他不介意将她留在身旁当义妹,扣除她有恩于他不说,她的确是个相当可爱的女孩子。
“那该怎么办?是不是少出门,就碰不上这种人?”
“很难说,有人见人家出糗倒霉,就会觉得心情愉悦,没事也会上门寻衅。告诉我,如果你碰上这种人,要怎么处理?”
偏过头,她又想了半刻。
“我会……我会讲故事予他,就说那个想寻孔融麻烦的中大夫陈炜,他一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却换来孔融一句‘想必大夫童时必定了了’的自取其辱故事。本来嘛,欺人者人恒欺之,他想欺侮我,我不理他,他就自辱了。”她说得理直气壮,将人性简单化了。
“你能联想到这个故事,谁敢说你笨?”
“人人都说我笨的,不过,我才不担心呢,爹说过,凡事不计较的笨人会福寿绵延,计较得越多、得失心越重,只会惹得自己不开心,所似啰,懂得放下的人,就是最快乐的人。”
“好一句懂得放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