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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鹿鼎记-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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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儿的牙关已然紧闭,使劲儿撬开,才将参汤灌了进去。
一晃一个来月,雯儿不见好,也不见坏,只是靠参汤吊住了一口气。
韦小宝又有的是银子,手笔又大,取了银子给郎中,买了许多的茯苓、何首乌等贵重补药,硬硬将雯儿的一条命保下来了。
郎中专门收拾了一间精舍,让韦小宝、雯儿与曹雪芹居住。
尽管郎中在背后只是摇头叹息:“聊尽人意而已。”但韦小宝从未失望。他与雯儿昼夜相伴,伺候汤药,极是周到。
这里离北京极近,京城名医荟萃,于雯儿的治病大有好处,但雯儿己是不能移动寸步。只得在这里先治标,待得稍有好转,再进京城治本。
曹雪芹虽是孩童,却极懂事。尤其是侍候女子,天生的温柔细心。因此他不但不是韦小宝的累赘,而且相助韦小宝照顾雯儿。
眼看着雯儿的病情毫无转好的迹象,韦小宝忧心如焚。
那日夜晚,曹雪芹打熬不住,先睡觉了,韦小宝坐在雯儿的床沿上,烛光摇曳,将雯儿的脸上晃动出捉摸不定的光彩。
韦小宝不禁喃喃自语道:“妹子,你放心,你这样躺一天,大哥便陪你一天;躺一辈子,大哥便陪你一辈子!妹子,你听得到大哥的话么?”
雯儿面色平静,一如往昔。
韦小宝道:“江湖上风波险恶,大哥一个市井无赖小流氓,犹自无法厮混,你一个冰清玉洁、落鱼沉雁、闭花羞月的好姑娘,实在也不能混迹其中了。待得你稍有好转,大哥便带着你远走高飞,咱们找一个世人不到的荒山野岭,大哥打猎、打鱼、种瓜、种菜,尽心尽意地侍候你一辈子,你说可好?”
忽然,雯儿的睫毛不易觉察地动了一下。
韦小宝的心猛烈地跳动了起来,道:“雯儿妹子,你听到了大哥的话了么?”
雯儿的睫毛又动了一下。
韦小宝心头狂喜,摇晃着曹雪芹,道:“雯儿姑娘醒了!雯儿姑娘醒了!”
曹雪芹揉揉眼睛,也是大喜过望。
韦小宝又轻声对雯儿道:“妹子,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大哥陪着你,还有你最关心的曹小……公子,也在这里陪着你。”
雯儿的嘴角,露出一丝凄绝而又疲倦的笑意。
曹雪芹忽然说:“前辈,雯儿姑娘在说话。”韦小宝用心的听了听,道:“没有啊。”
曹雪芹侧起耳朵,凝神细听,道:“真的,雯儿姑娘就是在说话。”
韦小宝将信将疑,道:“她说甚么?”
曹雪芹道:“她说:‘谢谢大哥的照顾。’还说,还说……”
韦小宝急道:“她还说甚么啦?你这个曹小……公子,说话婆婆妈妈,太也不爽快了。”
曹雪芹的泪水忽然滴落下来,哽咽道:“雯儿姐姐还民‘我好不了啦,送我回家,送我回家。’前辈,她的家在甚么地方啊?”
韦小宝神色黯然,道:“飘泊江湖,四海为家。雯儿妹子你别急,你会好的。”
雯儿的头微微一动,看样子是想摇头,却没能摇得起来。
曹雪芹道:“雯儿姐姐又说道:‘我自己己的病,我自己知道。毒火攻心,内伤极重,神仙也治不好啦。’……呜呜,雯儿姐姐,你不要死。我要你活,我要你活嘛……”
‘毒火攻心,内伤极贯“八个字,使得韦小宝心如刀绞,对曹雪芹喝道:”他奶奶的,你哭个屁啊!不是因为你们曹家,他奶奶的曹大花脸、曹小花脸,雯儿哪里能受了内伤?“
曹雪芹哭着问雯儿道:“雯儿姐姐,这是真的么?不,一定是真的,你救了我,可是你自己……”
韦小宝的眼里冒着野兽一一样的火,骂道:“小王八羔子,我妹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四长三短,老子将你们曹家赶尽杀绝!”
曹雷芹仿佛没有听到韦小宝的恶毒咒骂,却将耳朵贴在雯儿的胸口。
韦小宝越发怒道:“小花脸,你做甚么?”
片刻,曹雪芹道:“雯儿姐姐说道:‘我得的是心病,心病是没有法儿治的。’姐姐,你得的是甚么心病?甚么?韦,韦前辈知道?”
曹雪芹扭头问道:“前辈,雯儿姐姐的心病是甚么啊?”
韦小宝心头一热,道:“雯儿妹子,你的心事大哥知道,你放心,大哥……”
曹雪芹却又倾听着,道:“雯儿姐姐道:‘大哥,你不要再说下去了,这是命。人,是不能与命硬拼的。……大哥,我有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我骗了你……,’”韦小宝勃然大怒,道:“放你奶奶的狗臭大驴屁!小孩子胡说八道,雯儿妹于甚么时候骗过我?雯儿姑娘又怎么能骗我?”
曹雪芹吓了一跳,颞颥道:“不是我说的,是雯儿姐姐说的。”
停了一下,曹雪芹又道:“前辈,雯儿姐姐还说:‘晴儿是个好姑娘,她受了许多的委屈,我……我死之后,大哥,你与晴儿好生相处,那时候,她会像我一样对待你的。’”韦小宝心道:“晴儿那个刁钻古怪的小花娘,心狠手辣,有甚么委屈了?她不给别人委屈,别人已是烧了十七二十八代的高香啦。”
曹雪芹间道:“前辈,晴儿是谁啊?”
韦小宝道:“啊?一个寻常之极的丫头罢咧。”
心里却道:“与晴儿好生相处?哼哼,老子见了她,魂儿先自走了一般。”
忽然,曹雪芹的嘴里轻轻地哼起了小曲儿。韦小宝怒道:“你唱甚么?好高兴么?”
曹雪芹道:“是,是雯儿姐姐让我唱的。”
韦小宝道:“好,你就好好的唱罢。”
曹雪芹应声道:“是。”轻轻唱道:“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韦小宝听下懂曹雪芹都唱些甚么,却依然感受到了歌声清丽凄绝,如位如诉。
他觉得在甚么地方听到过,忽然想了起来,那一日在丽春院里,那个被曹寅杀死的假双儿,唱的便是这支小曲儿。
韦小宝心里道:“这个小花脸他奶奶的的好聪明,一听就会……不过又有甚么了小起的?尤非是听婊子唱小曲儿记得牢些就是了。教他练文刁武,只怕便成了呆子大傻瓜一个了。”
一曲终了,曹雪芹泪流满面。
韦小宝道:“喂,流马尿,不害臊。快听听,雯儿妹子还说些甚么?曹雪芹抽咽着,道:”雯儿姐姐睡着了。“
果然,雯儿的眉毛、嘴角,俱已不再颤动了。
雯儿睡得太过平静了,平静得韦小宝放心不下,伸手一漠她的鼻子,却是一丝儿气息也没有。
韦小宝大惊,喊道:“郎中!郎中!(庸按:曹雪芹极神奇地听到了雯儿说的话,可见他对于女子的心理,有着特殊的感应,至少是对女子的体察极是细微。这就是为甚么曹雪芹数十年之后写作巨著《红楼梦》,能够塑造出那样一群空前绝后的女子极为重要的佐证。)郎中跌跌憧憧地跑了进来,问道:”先生,甚么事啊?“
韦小宝道:“快看看我妹子怎么了?”
郎中把了半天的脉,道:“她大累了,倒是不碍。不过……”
那郎中犹豫了片刻,作揖道:“先生,在下孤陋寡闻,实在不识得令妹的病,已是无能为力,还是请先生另请高明罢。”
韦小宝冷笑道:“甚么叫‘孤搂寡妇’?拿了老子的银子,没日没夜的去‘搂寡妇,,治起病来,倒是一句无能为力,便想将老子打发走了么?发你奶奶的清秋大梦罢。”郎中愁眉苦脸地走了。韦小宝可是无法人睡,忽然想起了雯儿所说的八个字来:“毒火攻心,内伤极重”,顿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老子忒也糊涂之极,雯儿妹子是受的内伤,找这庸医有甚么用?当然得请武林泰山、五台山、南斗北斗的,以内力医治才是。”
他想起自己那一日被洪安通逼得服食了“百涎丸”,又使了内力将毒性迫进穴道,引得毒发,正是雯儿施行了“姹女阴阳大法”,以内力拔除体内毒性;而后来,又是玄贞道长他们数人,加上自己的七个老婆合力,才打通了雯儿的任、督二脉。
这样一想,不觉又犯愁道:“喝酒赌钱、插科打诨要无赖,老子的本事是有的,可武功、内力,可是一塌糊涂了。不要说‘姹女阴阳大法’,便是‘姹男阴阳大法’老子也不会。”
自己无能,迁怒别人,韦小宝向来如此,便骂道:“他奶奶的,老子平日在江湖上,一等一的朋友大约不少啊,怎么到了这等性命交关的时刻,一个个的便都去做缩头乌龟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郎中的门前,棱出了囚们别出心裁的“求医告示”:一幅画着一位美貌独臂尼姑。
一幅画着一位胡子直拖至地的老者。
一幅画着一位神情木呐的青年汉子。
一幅画着一位戴着人皮面具的老者。
主意是韦小宝的,画却是那郎中画的。
那郎中医道平平,丹青倒是极具造诣:只凭着口头描绘,便将四人画得极是传神。
韦小宝坐在自己的客房里,呷着茶水,极是得意:“老子的男师父陈近南死了,女师父独臂神尼还在。再加上义弟于阿大,还有藏头露尾的黄龙大侠,还有心狠手辣的洪老乌龟,这四个人,算得上当今武林的四大高手南斗、北斗了罢?”
韦小宝做事,其实心细如发,掂量这四人之中,只要有一个人出子为雯儿治疗内伤、当可保无虞,若是四人一快儿来,便是死人也医得活了。
心中得意了一阵,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到底甚么不妥,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曹雪芹极是乖巧,将韦小宝的茶壶里注满了水,道:“前辈,这四位前辈,医道极高么?”
韦小宝道:“那是自然,老子的朋友……老子的朋友……”
忽然说不下去了!
韦小宝心里打了个顿:“他们四个,倒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可他们是老子的朋友么?女师父独臂神尼、义弟于阿大当然是,那个臧头露尾的黄龙大侠,就大大的不见得了。至于洪老乌龟,不但不是朋友,简直是你死我活的冤家对头。”
韦小主猛地怕了一下后脑勺,道:“老子请帮手,请来了对头怎么办?请名医,请来了阎王那也是大事不好,乖乖不得了!”
想着洪安通种种折磨人的手段,韦小宝不禁不寒而栗。
韦小宝向来心里不存事,立即道:“他奶奶的咸鸭蛋。管他朋友也罢,对头也罢,只要治好了雯儿妹于,就是老子的亲爹。”
可是,“求医告示”贴出去了三天,没见到一个敌人,更没见到朋友。
雯儿的中毒症状,却是越来越明显。
那个郎中,能躲就躲,能藏就藏。这两天,干脆不见面韦小宝计无可施,又给雯儿灌了参汤,走了出来。
韦小宝忿忿地骂道:“平日里没事,老子随便见到的武林一流、二流高手,比扬州河浜的四条腿蛤蟆还要多,今日遇到急难,连个武林十流八流的低手也他奶奶的见不上啦。”
这时候,韦小宝已经不再是单单盼望着师父他们了,即便是洪安通出现在面前,他也会像见到救星一样的高兴。
一直到第五日的夜晚,依然没有见到一个“名医”的影子。
眼看着再也拖不下去了,韦小宝摸出骰子,对曹雪芹道:“喂,咱们来掷骰子,好不好?”
曹雪芹索然无味,道:“赌钱么?我没有钱,也不会赌。”
韦小宝大奇,道:“你难道从未赌过钱?”曹雪芹摇摇头。
韦小主的脸上立时现出鄙夷的神色,心道:“那么大的人还没有掷过骰子,也是没用之极。老子可是比曹小花脸出息得多了:还没认得亲娘,便认得了钱;刚刚认得了钱,就认得骰子了。”
韦小宝道:“不会也不打紧,咱们别管至尊宝还是别十,谁掷的点子大,谁就赢。”
曹雪芹道:“赌甚么啊?”
韦小宝道:“你赢了我,雯儿姑娘便在这里等‘四大名医’;若是你输了,咱们立即动身,将雯儿姑娘送到京师,请大内名医救治。”
治病要靠赌博决定,曹雪芹迟疑道:“这……”
韦小宝道:“你还小,不懂。天上那么多的神仙,玉皇大帝啦,南海观音啦,托塔天王啦,西天佛祖啦,送子娘娘啦……最灵验的要数赌神爷爷,赌神爷爷说雯儿该在甚么地方救治、那是没有错的。”
说了半天,曹雪芹依然一脸的迷惘,韦小宝只得说道:“总而言之,雯儿姑娘的命,目下就操在赌神爷爷的手上啦。”
三局两胜,第一把,曹雪芹赢了,第二把,韦小宝赢了。
第三把,两人都掷了个人点——平局。
韦小宝大为头疼:连赌神爷爷也决断不了,看来雯儿妹子的病……“
话音未落,忽然听得一个声音笑道:“赌神爷爷决断不了的事,本座决断得了。”
洪安通就如同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突然出现在韦小宝的面前。
韦小室大喜,道:“教主,属下祝你老人家寿与天齐,仙福永享。”
洪安通笑道:“那也不用客气啦,咱们还是先瞧病人罢。”
当下进了雯儿住着的里间。
洪安通是当世罕见的武学大家,一看雯儿的气色,便吃了一惊,暗道:“这丫头是毒火攻心,不过,甚么样的毒,能到这种程度?便是老子的百涎丸,也没有这等厉害啊。”
韦小宝担心道:“教主,我妹子还有救么?”
洪安通不回答韦小宝的问话,冷冷道:“本座向来不做赔本买卖。”
韦小宝道:“理所当然,理所当然。不为三斗米,谁起五更天?”
洪安通一伸手,道:“那好,拿来。”
韦小宝一改油嘴滑舌的神态,正色道:“教主,你老人家知道雯儿姑娘在我的心里有多重要么?实话同你说,我的命,我七个老婆的命,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罢,教主,便是再搭上你老人家的老命,也没有我雯儿妹子的一根头发重!”
洪安通谂知韦小宝的话不尽不实,一句也不能相信。
然而见他说得如此郑重实事,特别是那句“便是再搭上你老人家的老命”的话,使得洪安通竟相信了韦小空几分了。
韦小宝道:“属下知道教主要甚么,属下既然敢请教主来,便是将那东西看得一文钱不值。不过,咱们做买卖,讲究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美人,这才是买卖公平,童叟无欺,是不是啊?”
洪安通点头道:“有道理。不过,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定钱总要给的罢?”
韦小宝缓缓道:“呼你妈的山。”
洪安通一怔,道:“你说甚么?”
韦小宝没有回答洪安通的话,却连珠炮似他说道:“唏哩呼噜江、阿妈儿、阿爸儿……”
一口气说了十个地名。
洪安通道:“本座倒是越听越不明白了。”
其实心里却是用心的听,用心的记。
韦小宝道:“好,瞩下再说一遍。呼你妈的山…”又从头重复了一遍。
洪安通早就觊觎着鹿鼎山宝藏,是以对鹿鼎山周边地形,默记得滚瓜烂熟。
虽然韦小宝说的甚么“阿妈儿”、“阿爸儿”,局外人听了定是糊涂之极,洪安通却是明朗白白:“阿穆儿山”、“阿穆儿河”、“精奇里江”……
都是实实在在的关外满洲的江河湖泊的名字。
洪安通摇头笑道:“本座还是记不住。”
韦小宝又从头背诵了一遍。
又是分毫不爽。
最后,韦小宝道:“教主,这十个地名,作为定钱,总可以了罢?待得雯儿妹子的病最终好了,其余的七十四个地名,瞩下一次付清,决不拖欠。”
洪安通默默地在心里将十个地名反复记得明白了,心道:“这小流氓不学无术,急切之间也编造不出这许多的名字,看来所言非谬。”
当下笑道:“咱们救命要紧。”
尽管仍然有疑心之处,但以此证实了韦小宝确实掌握了藏宝图,洪安通极是高兴。
然而他一把雯儿的脉,却又心头一沉!“这小娘的病况,比老子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了,五脏六腑,简直都被毒火烧得烂了,哪里能够救得转来?”
眉头一皱,便有了主意:“老子以内力催动她的精气神,教她回光返照,冒充治得好了,讨得藏宝图,老子一走了之,管她是死是活。”
不过,能不能做到这样,也是毫无把握。
洪安通也不怕。
只要韦小宝知道藏宝图,他就有办法制限他;洪安通神色庄重,道:“韦小宝,本座以内家真力为你妹子治疗内伤,极是凶险不过。你便充当本座的护法,保得本座的周全。若是本座行功受阻,走火入魔,哼哼,那后果你可明白?”
韦小宝道:“属下明白,保得教主的局全,便是保得我妹子的周全。”
洪安通点点头,说道:“你能懂得这层道理,那便最好。”
洪安通便在里间,将雯儿背靠着墙端坐,与她四掌相对。
洪安通将一股霸道之极的内家真力,通过雯儿掌心的“劳宫穴”,沿着“手厥阴心包经”,源源不断地涌进雯儿的奇经八脉。
七天七夜,洪安通不吃不喝,只顾行功疗伤。
韦小宝连个吨也不敢打,强打精神,为洪安通充当护法。
韦小室不懂得以真力治疗内伤的门道,不知道洪安通此时宛如拔苗助长的农夫,只顾眼前效用,不窗日后危险。是以看到洪安通这样耗费精力为雯几疗伤,心中倒是生了几分感动:“他奶奶的,洪老乌龟倒是有些无良,便将藏宝图给了他,也不枉了。”
洪安通果然神功益世,第八天的夜里,雯儿的面色便渐渐地转了红润。忽然间“唉呀”一声,雯儿轻轻地叫了起来。
韦小宝猛地跑进了里间。
雯儿并不像久病初愈,面露潮红,目光炯炯有神,韦小宝惊喜之极,大叫一声“雯儿”,冲了过去,一把将雯儿搂抱在怀里。
雯儿将头紧紧地贴在韦小宝的胸口,低低地叫道:“大哥……”
第19章 俗世柔肠俗世恨 别时琴心别时惊
两人忘情地相拥相抱。
时光过得极慢,好半天,雯儿从韦小宝的怀里挣出了身子,理了理鬓发,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哥,咱们只顾自己高兴了,忘了救命恩人啦。”
洪安通却是面色苍白,浑身水洗的一般。衣衫俱已湿透,那都威风凛凛的长胡子,也湿得如同从水里浸泡过的一样。
雯儿下得床来,在洪安通面前抱拳行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洪安通犹自在调息运气,没有应声。
韦小宝一拉雯儿的衣袖,道:“教主在运功,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罢。”
雯儿跟着韦小宝来到外间,曹雪芹一见之下,也是大喜过望,扑进雯儿的怀里,道:“雯儿姐姐,你大好了么?”
韦小宝一把推开他,低声道:“妹子,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雯儿愕然道:“洪老前辈救了我的命,咱们怎能一走了之?”
韦小宝着急道:“亲亲好妹子,现下不走,待会儿他奶奶的洪老乌龟功德圆满,可就晚了,咱们再也走不成啦。”
雯儿索性坐了下来,尽量将话说得委婉些:“大哥,江湖人物,义气为先。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妹子恕难从命。”
曹雪芹也插话道:“是啊,言而无信,仁者不为,人神共愤。”
韦小宝骂道:“他奶奶的曹小花脸,你乱插甚么一杠子?老子且来问你,是性命要紧啊,还是甚么狗屁仁义要紧啊?”
曹雪芹道:“自古人无信不立……”
韦小宝打断他的话,道:“人无信站不起来,一个甚么值一千两金子,老子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么?不过洪老乌龟并不是真心相救,而是为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没有存了好心。”
雯儿的心里打了个突,面孔一红,道:“难道他对我……”话没有说下去,意思却是极为明白:“难道他对我存了甚么非分之想?”
韦小宝心道:“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吓唬你一下也好。”道:“老子抢了他的老婆,教他戴了顶天下第一的绿帽子。做了个天下第一的大乌龟,他能善罢甘休么?自然恶罢甘休了。”
雯儿也没有弄明白甚么教“恶罢甘休”,只是女子一关乎自己的名节,便格外的没了章程,迟疑了一下,道:“大哥,我听你的。”
韦小宝道:“事不宜迟,快走。”
三人刚刚走到门口,却见洪安通从天而降,冷笑道:“招呼也不打一个么?”
雯儿躬身道:“前辈。”
心中却是吃惊不小:“此人耗费了如此巨大的内家真力,顷刻之间便复元如初,功夫当真了得。”
洪安通道:“韦小宝,想赖帐么?”
韦小宝诧异道:“教主说甚么?你老人家要赖帐?咱们不是说得好好的,连本带利,一次付清了么?”人无信站不起来,一个甚么值一千两金子……“
洪安通道:“对极,人无信不立,一诺千金,你便将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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