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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堡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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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是去好莱坞,定能胜任电锯狂魔这类角色。不过已经没有时间顾形象了,我掂了掂斧头,扑上去全力砍在另外一根触手上,它丑陋粗糙的尖端刚刚搭上一台服务器,立刻粘上了,迅速生出新的粉红色的肉质触手,像是婴儿的手指,又像是海葵。而这些看似幼嫩的触手释放出了无数细丝,细得肉眼几乎无法分辨。那些细丝仿佛蛛丝一样迅速地包裹了服务器,从电子元件和通风口的缝隙钻了进去。
像是砍中了橡皮,消防斧被弹开,触手上留下了二十厘米长的缺口,浓腥的气味扑面而来,黄绿色的液体飞溅。我跳起来闪过,那些液体落地冒着白烟,带着”滋滋”的声音腐蚀着化纤地毯。我再看消防斧,已经没有刃口了!
又是一个变种的捕食者,和我们上次遭遇的那只不同,它的整个肢体里面估计都是这种可怖的酸液,用来保护它自己免受伤害。
惨叫声从我背后传来。我猛地回头,看见一个操作员抱着头在那里转圈,把消防斧扔下。他满脸都是黄绿色的黏液,身边有一根被斩断的小触手,正扭动着喷洒酸液。那个兄弟转了两圈趴在墙壁上,再也不动了,很快,他的脖子一弯,头掉落下来,滚动着露出了白骨。
这样强的酸液……绝不是上次那个东西可比的。
“别愣着!”大猪大吼,”不能砍它,就砍服务器!”
我们忽然清醒过来。我和二猪一起扑向了周围。首先敲碎了工作台旁的机箱。这些计算机里面同样存储了海量的泡防御圈资料,我一斧头劈开机箱,跟上一斧头把硬盘砍成两半。二猪的操作跟我也差不多,周围的人也纷纷踢翻自己周围的计算机,举起椅子往机箱上砸。
一斧子劈开机箱,一斧子敲掉硬盘;再一斧子劈开机箱,再一斧子敲掉硬盘;我机械地操作着,像是一个忘我的樵夫。我们在跟那个捕食者抢时间,多一秒钟就能抢回很多资料,最电子化的资料要用最原始野蛮的方式来抢夺,科学技术还真是跟我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犯混啊你们!”大猪推了我一把,”用得着那么费劲么?砍掉电源就可以,那玩意儿还自带电源不成?”
“废话!它当然自带电源!你自己看看那边的服务器!”我指着中央控制台。苏婉站在最核心的区域,手里拿着拔下的主电源插头。而所有的服务器硬盘的绿灯还在发疯一样狂闪。
“见鬼,还是个电鳗!”
“庆幸吧,多亏不是巨型计算机,读盘速度有限!”我砍开了下一张硬盘。
金茂大厦这边因为军用设备来不及到位,操作中心是基于UNIX系统和民用服务器的,硬盘读取速度只有7200转每秒,否则这个东西抽提信息的速度会增加到十倍以上。不过即便这样,我们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而砍完了这些工作台上的硬盘,服务器上的硬盘又怎么办?
我拍了拍脑袋,抽出手机来:“蒋黎!77楼呼叫支援!它们在攻击服务器!远程武器!我们需要远程武器!”
“我们被困在电梯里了!有什么东西控制了电梯!等我们把门弄开!”蒋黎的声音显得气喘吁吁的。
“砸开撬开炸开!得快!中央控制台快要保不住了!”
“苏婉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现在还没事!”
蒋黎挂断了电话。 一阵密集的枪声,无数弹孔出现在办公室的门上,有人一脚踢开了大门,冲进来的都是黑色军服的特别宪兵,蒋黎冲在最前面。
“怎么那么慢?”我跳了起来。
“还有一只堵在电梯门口,我们出不来。”
“还有一只?搞定了?”
“一个兄弟把微型汽油弹塞进它嘴里了。”蒋黎的脸色铁青。
“毁掉全部的服务器,”大猪站了起来,”它在读取硬盘数据。”
苏婉看见了宪兵们,动了一下,似乎想从触手和铁架组成的牢笼里面冲出来。蒋黎抬眼,和她对了一下眼神。蒋黎挥挥手,苏婉后退贴在一边的墙壁上。蒋黎和他的手下同时举起微冲,对着满满几十架子的服务器扫射。子弹掀开了外面的铁皮,洞穿了CPU和硬盘,电线暴露出来,火化四溅,硬盘灯一一熄灭。
那个东西察觉了。它硕大的身体忽然贴了上去,把最后的一部分服务器挡在了背后,子弹跟着倾泻在它的身上,可是它根本无所谓。枪声停息,硝烟弥漫,空气中依旧充斥着风扇的嗡嗡声。
“怎么办?”大猪的声音也在发抖,”我们没有重武器。”
蒋黎不说话。他突然抄起了我手上的消防斧,矮身冲了出去,冲向中央控制台。
“不要!”我和苏婉同时喊了出来。
捕食者对于移动目标的敏感度远远超过了静止目标,蒋黎的速度惊人,捕食者的反应也惊人。鞭子一样的触须抽打过来,连续几次贴着他身边擦过。蒋黎是海军特种兵出身,快得像是一头豹子,连续地闪过。警报声凄厉地响了起来,红光卷过整个大办公室。
“轰炸倒计时……”二猪喃喃地说。
我和大猪都呆在那里了。我们这帮人忙着拯救那些数据,完全忘记了最可怕的事情——在我们和这个捕食者奋战的同时,天空上高悬的那些次级母舰并未离去。它们的主炮依旧在积蓄能量,预备下一轮光流轰炸。
“怎么办?”二猪问我和大猪。
我们两个摊了摊手,现在我们连工作台都没有了,一切工作都无从做起。指望第一指挥部和第二指挥部的支援么?可是仍旧留在那边的技术员少而又少,精英的技术员们如今有一半缩在这个办公室的墙角里瑟瑟发抖,还有一半被酸液、触须和”趾甲”永远地解决掉了。
“它开始脱落了!”大猪指着捕食者。
我们看过去,清清楚楚地看见缠在一部分服务器上的触手开始脱落。先是那些丝状物断开,然后粉红色的新生触手极快地萎缩,最后整个触手脱离。那些硬盘的绿灯也同时熄灭。
“它快要读完了。”大猪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对着身后的人们大喊:“撤离!全体撤离!”
他不是指挥员,可是现在所有人听了他的话都如梦初醒般跳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涌向了紧急通道。可是大猪自己站在那里没动,我和二猪愣了一下,也就跟着他站在那里。整个大办公室瞬间空了,捕食者的触须还在不断地脱离,每一次脱离都意味着时间的减少。
我不能肯定,但我相信这玩意儿有飞行能力,它和高悬在天空中的次级母舰也一定有通讯联系。它要带着信息离开,而后光流会以高得可怕的光压和那种神秘的、灰化一切物质的能力把我们彻底抹掉。打劫了庄子以后纵一把火,这些外星东西的逻辑和古代的强盗也没什么区别。
“我们也走么?”二猪说。
“没用的。”大猪不看他,盯着正在角落里躲避触须的蒋黎,”77楼,电梯被破坏了,从紧急通道撤离无论如何来不及。”
“那你……”我惊得心头猛跳一下,扭头看着大猪线条生硬的侧脸,他的眼睛深陷在利如刀锋的眼眶里,看不出任何表情,我却感觉到一种沁到骨头里的凉气。
是的,逃也没用,77楼往下,爬楼梯无论如何都来不及。警报声越来越凄厉,我们也许只剩下几分钟时间。而大猪所谓的”全体撤离”,只是把那些人送上了一条看似有希望的死路。
“我是突发状态的全权队长!”大猪死死攥着我的手腕,”别让太多人干扰我们,把笔记本都拿出来!”
我和二猪各自愣了一下,然后一齐冲到储物柜边,取出了移动工作站。这是一台笔记本一样的黑色匣子,钛金属的表面,外壳抗酸,全防震结构,足以在零下40度的低温中工作,我没有在那么糟糕的环境下使用过它,不过冬天打开它的自加热系统,确实像一个温暖的手炉。
我们三个手脚麻利地拔下工作台边的网络连接线接入移动工作站,这东西的一大好处在于使用了一个既非Windows也非Linux更不是Unix的系统,启动起来像是闪电横过那么快,只可惜不能用它装帝国时代。我打开了蓝海战术的能量流监视页面,二猪则直接进入修复程序,监视数据从我这里不断流过,随着修复进程,泡防御界面上的高危红色区块开始逐渐收缩。
“只要顶住这一波冲击,他们就有机会逃到楼下去!”大猪却没有操作,只是死死盯着他的屏幕,”他们是死是活,看我们够不够快。”
“嗯!”我们两个同声回答。
快速的键盘声充斥了整个办公室,屏幕上蓝莹莹的光照着我们的脸,我们在拼抢每一秒……也许精确到毫秒。额头刚才好像擦伤了,血流了下来,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用袖子抹去了,火辣辣的疼痛。
“是说我们要死了么?”二猪操作着键盘并不抬头。
我没有回答,他应该是在问大猪。大猪说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理解了这个战术,我们也许还有机会平衡一次,挡住一次光流轰炸。但是没有第二个机会——我们争取来的几分钟足够那些战友跑到楼下,但那时我们再想从77楼往下跑,这里已经没有人为我们顶住了。
“没那么容易死!”大猪紧紧抿着嘴唇。
他忽地站了起来,回身去一个倒塌的储物柜里摸索。一会儿,他提回了三具机械,像是带着钢丝滚轴的滑轮组。他一声不吭地跑到我背后蹲下,掀开我的上衣,扯我的皮带。
“生死关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回头,我没时间回头。
我听见咔哒一声响,一个冰冷的玩意儿扣在我的皮带上了。
“速降索具,扣在皮带上,另一端扣在比较可靠的固定物上面,打碎玻璃跳出去,这东西在高速的时候会自动抽紧,降低下降的速度。”大猪说。
“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特殊的安全配置,”大猪转过去在在(貌似是江大多了一个”在”)二猪腰带上扣着索具,”专门用于高层建筑快速撤离,77楼下去大概只要40秒钟。学过跳伞吧?记着落地怎么放你们的腿,否则你的大腿骨会断掉。”
他扭头寻找比较可靠的固定物去了,蓝海战术的软件进度条已经到头了,系统开始自动抽取不同区块的能源汇流过来。而高空中那个极度危险的能量高点在监视屏上红得令人畏惧,带着血红色的光晕,像是衰微的星系中一颗即将坍缩成黑洞的晚年恒星。
“30秒倒计时。”有人在我们背后清晰地说。
我浑身哆嗦了一下回头。隔着密密匝匝的金属框架,透过无数服务器的空隙,我看见了苏婉苍白的脸。她看了我们一眼,又看着中央控制台的屏幕,她没有解除中控台的电流供应,因为那是直线连接到对空雷达网的。只有通过它我们才能精确定位能量高点,确认每一次光流轰炸的时间点。
“29。”她说。
蒋黎被捕食者挥舞的触手逼在铁架后的一个角落里,他双眼透着血红,和苏婉之间被横着的十几道触手阻拦了。他徒劳地举着那柄消防斧去拨开逼近的触手,军装上沾了星星点点的黄绿色液体,丝丝缕缕冒着白烟,而他脚边就有一条被斩断的触手。这家伙不愧是特种兵出身,要按评书说,端的一把好膂力,靠着那柄已经没有刃口的消防斧也能切下一根触手。可那也是徒劳的,在这个东西面前,我们真的太虚弱。
“能够顶住么?”我说。
二猪摇了摇头。
“28。”苏婉说。
“撤离!”大猪忽然站了起来,指着我和二猪,”你们撤离!”
可他自己却左右扫了一眼,冲到一旁的工作台边抄起一根脱落的角铁,掂了掂,猛地冲向了中央控制台的方向。几乎就在同时蒋黎也动了起来,他把消防斧投掷出去,砸在捕食者的触须上,掏出了手枪对着它漫无目的地射击。
大猪的角铁立刻就被触须缠住了,他不是蒋黎那种特种兵出身,身体瘦弱得和一条腊肉差不多,这个结果根本不必想。
捕食者似乎也清楚这两个对头之间的差异,只是轻轻地把大猪抛了出去,硕大的身体忽然向着蒋黎弹动。蒋黎刚刚扑上去拾起消防斧砍那些阻挡了苏婉的触手时,他的一条腿整个落了下来,鲜血暴溅中,他摔倒在地。大猪像是一条恶狗那样扑出去,用尽全力把蒋黎拉了回来抛给我。
我冲上去接住蒋黎,大猪说:“带他走!”
可是怎么带他走?一套索具不可能承受两个人的体重,我们只有三套索具,大猪二猪和我各一套。
我抱着蒋黎,狠狠掐他的大腿想要帮他止血。
“是要帮她搞机票?”我说。
“还能帮谁搞?”蒋黎的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和脸色一样惨白。
“20秒。”苏婉说。
大猪开始解他自己腰间的索具了,他隔着那些触手看着苏婉,苏婉对他摇了摇头。
我愣了一下,蒋黎那双钢铁一样的手忽地抓住了我的肩膀,他单腿站了起来!他一手掷出一只椅子砸碎了玻璃,同时用力把我推了出去。我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摔了出去,二猪已经站在窗边,咬牙和我一起跃出。
我滞留在空中的瞬间,苏婉扑出去捡起蒋黎丢在地下的手枪。
“15秒。”她似乎是这么说的。
我这一生最后一次看见苏婉,那一刻她左手握着蒋黎的手枪指向面前硕大的眼睛,扣动了扳机,同时她的右手举起铁锤击碎了防护玻璃,拉下了”D”操作杆。她的神色镇静,真是漂亮。
D,Damage,Destruction,毁灭。
我在空中急速地下坠,看见第三个人被抛了出来,那是大猪瘦瘦的身影。
77楼爆炸的火光飞涌出去,像是这栋大厦在半腰围着一条火红的带子。那个东西终究没能带着那些资料逃脱,不知道我们曾经用成捆的手榴弹炸过坦克么?一群不长脑子的外星驴!
我们落在地面上,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光流轰击在金茂大厦的楼顶,像是功夫高手的全身骨骼暴响那样,金茂大厦楼体上下噼啪一阵低鸣。
一又四分之一秒后,这座金属结构的大厦化成了细灰。在距离我们只有不到十米的地方,它消失了,一点点细微的灰尘飘落,甚至没有一颗掉下来的螺丝钉砸在我们头顶。它毁灭了,如一朵花的盛开。
太阳升起来了。
我们就在距离那个废墟不到200米的医护棚外,二猪和我并排坐着。
“你在想什么?”二猪说。
“你知道那天我想对苏婉说什么么?”我扭头看他,”我想说我爱你。”
“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出啊。”二猪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低声说。
回到那个喝醉酒的夜里……
“苏婉我……”
我其实记得那一幕,我按着她的肩膀说我有话要对你说。
那是真的,我是想说”我爱你”的,我想这话其实多么的廉价啊。林澜你真的需要那么廉价的一句话么?那么OK,随便找个人就能说。但是那一瞬间像是脑子里过了电一样,那句话还是不能出口。然后疲惫眩晕和温暖一起直冲上顶门,我失去了意识。
苏婉事后没有跟我抱怨这件事,我们还一起打了帝国。
现在结束了,不必再玩帝国了,这下子再也平衡不了了。大猪和二猪加起来比我强,他们中任何一个又打不过我。
“江洋你要撑住啊,等我出了麻木卢克,就去踩大猪。”我又听见了这个声音。
真笨!麻木卢克是黄金兵,死费钱的!等你出了一队麻木卢克,人家的长弓手都满两队了……
一个你觉得已经很习惯出现在某个地方的人,你从不太在意她,你可以拿她当练习说爱的靶子,你可以带着骑兵欺负她家的基地,你可以大声嘲笑她笨蛋。OK,现在她没有了,你爽了吧?
我们沉默了很久,二猪忽然抱着头放声大哭起来。
我回头看着远处,大猪静静地站在废墟前,他在那里已经站了三个小时了。
十五
惨白的灯光,墨绿的会议桌。
上海堡垒地下防御工事,我还是第一次踏进这里。这里的设计容量为容纳一个团的部队,主要用于操作上海大炮和负责紧急通讯。而现在这里足足塞了两千人。泡防御指挥部的大部分人员也迁移到了这里。狭小的空间令人觉得格外紧迫,像是要渐渐窒息。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高级军官坐在一起,上校中校的肩章比比皆是。泡防御指挥所的所有核心军官都出席了,一部分操作员也列席。我的军衔又是最低的。
将军默然坐在长桌尽头,等着大家一一落座。
没有开场白等待大家,每个人都控制着呼吸,坐得笔直。空气里静得能听见一根针落地。
将军清了清嗓子,声音却还是浑浊的:“今天下午的事情在座的很多人都已经目击,金茂大厦第三指挥部被摧毁。这也是上海堡垒启动以来,我们遭受的最惨重的一次平民牺牲。作为全权负责的指挥官,我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环顾四周,神色冷峻:“原因多种多样,但是泡防御已经没有足够的能源支撑下去,这一点勿庸置疑。再来一次同样级别的进攻,即便有再多的优秀技术员,我们也无法平衡这个脆弱的堡垒了。换而言之,上海已经无从防御!”
依旧是寂静如死,我对面那名年轻的少校军官眼皮跳了跳,身体却纹丝不动。
将军忽然起身,神情冷漠,一字一顿:“现在宣布决议!”
全体起立,像是一道森严的墙壁围绕了这张巨大的会议桌。
将军掷出手里的一份文件:“经市委和军事管理指挥部联席会议决定,报中央军委批准通过,上海堡垒将实施S计划!”
S,Sink。
S,Shanghai。
S计划,上海陆沉计划。
尽管许多人都对此早有准备,不过亲耳听到这个词,依然像在空旷的草原上听见了突如其来的狂雷。我的腿哆嗦了一下,瞬间全身有点软,而有的人脸色唰的惨白,有的人则按住了桌子支撑身体。
没有声音,如太古的沉寂,任何一点声音都会成为开天辟地的惊雷。
一部手机忽然响了,还叮当乱震,音乐是《走西口》。一个年轻清秀的军官手忙脚乱地关了它。
“汪彰少校,你参加保密会议前应该注意关闭你的手机和其他通讯工具!”将军拍了拍手,”大家请坐。”
所有人一齐落座。
“计划初步定在三个月之后,我们需要在三个月内完成人员疏散、设备转移、资料销毁和其他的相关工作。这项计划需要各部门全力配合,但是我必须在此提醒大家,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我们已经没有时间!”
“民政部观察员!”
一名军官起立。
“你部负责协调居民撤离的策划工作。”
“是!”
“军需部观察员!”
又是一名军官起立。
“你部负责一切装备和补给品的预备和分配工作!”
“是!”
“档案处!”
……
几乎所有人都得到了工作,最后将军沉默了一会儿。
“泡防御平面化纽约堡垒曾经操作过,理论上没有问题。我们只是需要一流的技术人员去执行它。经过高层的慎重审核,我们挑选了一个团队,三名技术干部。”将军冷冽的目光从我们每个人脸上横扫而过,”现在宣布名单!”
“技术部,潘翰田上尉。”
大猪放下手里的资料,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技术部,曾煜中尉。”
二猪跟着站起,高高地昂着头。
“技术部预备役,江洋中尉!”将军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我愣了一下。
居然会是我?一个不是出身军校也没有实战经验技术也算不得顶尖的操作员?军衔不过区区的中尉,我本来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参加这个会议都是越级的,结果最重的任务居然摊在了我头上。
指挥部这帮人一定是昏头了!
我猛地站了起来,挺得笔直——因为大猪在桌子下狠狠地跺了我的脚面。
“潘翰田跺了你的脚?”
“嗯,跺得还蛮狠的。”
我肩膀靠在墙上,耷拉着眉毛。将军扶着座椅的靠背眺望窗外一片漆黑。他喜欢在中信泰富那间大办公室里眺望老城区的老房子,不过这里在地面250米以下,我们被黏土和花岗岩包围着。
会议后大猪二猪和我被单独召到将军的临时办公室谈话,一个人一个人进,大猪二猪出来就被警卫送走了,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我只看见大猪出来时面无表情,歪着脑袋低头看着脚下,而二猪出来的时候攥紧了拳头目光犀利,嘴角微微下撇,倒像是古代执掌生杀大权的年轻君王。
然后是我,我本来以为进来是听政治教育的,不过老家伙跟我玩了五分钟的沉默,只说了两句话。
“你也是小孩子气,你想指挥部决定了要你们三个负责操作,就不会轻易收回。”将军静了一会儿,转身从办公桌上摸出一包中华来,叼起一根,用他昂贵的都蓬钢音打火机点燃,把烟推给我。
“总有后备人选吧?”我没有接。
“这次没有。时间太紧张,确定名单的是我,没有后备人选。”
“够狠!是因为我们几个够熟么?所以都拎出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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