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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少年宠妃紫陌倾城-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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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肱亩选
子默摇摇头,挥手道:“去烧点热水给我洗头吧,这会子洗了澡,再晚一些又要动弹出一身的汗,我这不是白忙活了吗?”
花竹应了,便转身去准备。
一时子默洗了头发,便叫人在檐下抬出寝室里的美人塌,再铺了张凉席,自己侧身朝里面躺了,将一头湿润的长发摇曳着洒在凉席上。那青丝如瀑一般茂盛,偏生又泛着缎子一般的幽幽光泽,花竹看了心里羡慕,便笑道:“主子,您这一头长发长的可真好。”
子默听着也不答话,只是叫她回去歇息了。自己歪在玉枕上,渐渐困的阖上了眼眸。
芳颜阁里一时寂静无声,临近汰液湖的水榭里,不时传来阵阵波涛拍打着缇岸的细响。子默便在这微微缠绵的水声里沉沉睡去,手中兀自握着那柄宫扇,梦里似颦似笑。
不知多了多久,鼻息间渐渐传来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龙麝之香。凉榻前缓缓走来一个挺拔的人影,那身明蓝湖绉长衣甚是飘逸,间或夹着淡薄清凉的沉水香气。
皇帝本来步子放得极轻,到得这跟前,却见她只是安详的睡着,那眉宇间满是从容的淡定,平常女子的喜悦,染上她绝美的面容时,却让人读来心里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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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的低下身子,将头往她面容上细细瞧去。经年不见,她如今眉眼早已长开了,胸前小衣恰到好处的拱起,粉色酥胸下,是细细不余一握的纤腰。
应天成这样看来,心里早已失分寸。他衣袖里掖着那个明黄色的荷包,这会在那广袖里显得分外沉重。
落花时节再逢君(3)
皇帝逆着光看见她脸上微汗,那凝脂也似的肌肤透出红晕来,心里不由的突突直跳,慌的心里想不清自己为何而来了。
午后太阳更加炎热,子默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檐下的日头里,耐不住那样的热,眉间便不时轻轻颦起,粉嫩的樱唇弩了一努,面上便有几分不耐烦的神色浮起。应天成面上怔了又怔,指尖时冷时热,犹似犯了病一般的交替着。
杨清站在不远处看着有些不知所以,正要举步过来,却被他摆手止住了。
他凝视片刻,一时竟然有些不忍,便随手拾起她枕畔的扇子,替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扇着。这一幕,叫立在院子里的杨清看了个目瞪口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只以为日头太大,自己看花了眼。
待到看清楚皇帝确实是在为殷贵人打扇时,他才含了几分偷笑,慢慢的轻移了步子,走到院门边候着。
子默想是睡的不安稳,只是不断的辗转反侧,她正翻了个身子,便要朝塌下滚落下来。应天成吓了一跳,手中把扇子一丢,两手早已扑了上去,抱住那温软如香玉一般的身子,喉间咽下一口吐沫,沉声道:“小心着点……”。
偏生子默并未滑下小塌,她一转身只是将头转了往里侧睡去,身子斜斜的躺在凉席的边缘处,兀自睡的香甜。
应天成这一抱只觉自己全身被黏住了一般,久久不肯松手。那熟悉而又沉醉的少女馨香在他的鼻息间传来,这感觉生生的让他恨不能一把腾空抱起她奔进寝室内。他很想随心大声问了出来:“为何要避着朕?为何总要这般伤朕的心?为何不能爱朕?……”。
他的脑子里有一千个一万个怨愤她的理由,此刻却化成了对自己深深的埋怨。他实在不能想通,也无法再将任何一丁点的自负和骄傲拿上来面对她。
便是这样轻轻的拥着,良久之后,他不情愿的松开双手。
拣了地上的扇子继续打着的时候,在微风扑上她面颊温柔穿过的间隙里,他才忽然明白: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生气的资格。
在她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一腔深情不能自己的男子,一个被她抛弃的可怜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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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再逢君(4)
一时日影也西斜了,应天成便这么巴巴的打着扇子,心里只是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叫醒她。亦或是,等她醒来……但是,等她醒了,自己又该和她说什么?
问她为何要绣了这个荷包给自己么?问她为何绣了荷包又不肯自己送来?应天成摇着头,手上的扇子也大了几分力度。
他知道,自己再无在她面前骄傲的勇气,如果,如果再一次言语不当……他只是不敢再往下想。
一颗心里,时苦时甜,那汗水一径顺着长衫流下,自己却竟然丝毫也不自觉。
檐下静悄悄的,凉风吹起寝室前掩着的竹帘,隐约传来一阵荷香。他缓缓环顾了一下这处楼阁,眉间禁不住一阵皱起。
当日一时气极,也因徐妃向自己坦白了事情的真相,他一时实在无法接受自己深爱的女子,为了远离自己而作出这样周密的安排。自己就当真这么不值得留恋?富有四海坐拥天下的君王之尊,便容得了她这般轻视无物?
废了她的贵妃名号,咬牙让她变成一个小小的贵人,他原来心里总还有一丝侥幸,总以为她有了对比,才会珍惜以前的富贵荣华。也许,也许她会转着弯的回来求自己。
而在他心里,也曾无数次的设想过,她若肯回头,只要她肯回头,哪怕不是弯下腰来求,但凡她张口,告诉自己她心里并不喜欢那姓陆的小子,他发誓,自己必然会紧紧搂住她,再不放开。
但现在看来,她又岂是对富贵眷恋的女子?她若贪慕虚荣,岂会这般坚定的与自己背道而驰?漫看自己后宫中的这三千佳丽,粉黛罗裙,哪一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博得自己欢欣一笑?而自己,又有多久没有真正开心的笑过了?
这一刻应天成只觉自己的愚蠢,一别经年,流年似水,她在这寂静的简陋小院里绽放的愈加美丽动人。她宁静自在,绝世独立的婷婷倚在这一池碧水湖畔,连湖光山色也为之动容。
而自己,却并没有丝毫的资本,再企图得到她的亲睐。或许,自己真的已经错过,错过与她执手而行的机会。
远处数声蛙鸣,稍噪复静。过不一会儿,却听到园子后湖上传来女子隐约柔婉的歌声。
纵使相逢应不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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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歌声由远至近,惊的应天成手里的扇子“啪”的一声掉下地来。
子默只是在睡梦中颦了眉头,轻轻呢喃道:“花竹,别唱了,让我再睡一会。”
说罢,以袖掩面,复又侧身睡去。这一动,却将半个香肩露出了衣衫外。那一头晾晒在丽阳下的青丝早已干透了,此时随风飞扬开来,只见丝丝柔滑,衬在那冰玉一般的雪肌上,直教人移不开眼睛。
花竹听得子默的声音,便放缓了步子,才出到檐下,却见一个湖蓝色长衫的男子呆呆的立在子默睡觉的塌前。
她料不到皇帝会静静来了这里,心里一惊,张口便道:“谁人在此?”
这一句,却把子默也惊醒了。她一抬头,睡眼朦胧中,见得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时也不自禁叫了出来“啊!……”
从没有想到醒来竟然会看见他在自己面前,她只觉得心里面仿佛有人在用掸子不停的掸着,又痒又惊慌,一时万念齐上心头,只觉眼前一阵眩晕而来。
应天成也不说话,便这样站着,只是望着她。子默亦不再说话,一时忘了行礼,也兀自半躺在塌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她没有留意到,自己面上犹有睡意的惺松,发鬓微松衣带半褪。这样的形态,任是谁人看了都要心醉。
她很少这么看他,如今他这么站在光影中,直直的,仿佛竟有种说不清的落寞。她不禁哑然了,难道是太久不见,自己无端的觉得逢人皆善了?她在心里摇摇头,轻轻讪笑了一番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如今春风得意,新近平定的西南之乱,一举剿灭了突厥的南部大军,日前更颁下举国同庆之诏书。内宫中也新纳了不少的美人佳丽,夜夜歌舞升平,处处莺啼燕语,而她竟会觉得他落寞。
定了定心神,子默滑下小塌,她伸手拢了拢头发,上前一步,用不冷不热的语气躬身道:“子默拜见陛下!”
纵使相逢应不识(2)
花竹早就吓的愣住了,见得子默行礼,才猛的跪下叩首道:“奴婢拜见陛下!”
应天成被子默这显而易见的冷淡和客套生分所击倒,他退后两步,匆匆道:“朕路过这里,听见歌声便进来瞧瞧……”。这话说的勉强,谎言编的亦是粗糙不堪,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给咬下一片。
子默并不抬头,只是温婉道:“那唱歌的女子,便是您身后的那个女子,她叫花竹……”。她的语气,似乎……似乎在向皇帝推举什么有可能爬上枝头做宫妃的美人一样,如此从容平静,那话里却连半点醋意也找不着。
花竹赶忙再叩首,语含惊慌道:“陛下恕罪,奴婢一时兴起,不想惊扰了圣驾!陛下恕罪!”
应天成这会是觉得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心里又恨又悔,却只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挥手匆匆道:“罢了,朕也并不是要怪罪,咳……朕还有事,这……便回去了。”
他这话说出来,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似乎像一个手足无措的丈夫,向妻子交代自己的行踪去向一般。他期待子默能说一句挽留的话,哪怕那话是多么的言不由衷,多么的客套虚伪。
话音刚落,便听得子默躬身道了一句:“恭送陛下!”
这话似一盆兜头而下的凉水,浇的他险些背过气去。
饶是自幼练武,此时脚下也起了几分踉跄。眼前的荷塘美景变成了一个虚无的仙境,云雾缭绕中,每走一步,都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只有心,在撕裂般的剧痛着,那痛取代了一切的感受,叫他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脑子里子默的身影时而模糊时又清晰无比,她嫣然而笑,笑的倾国倾城,笑的醉倒苍生万物。那一笑,足以堪称为:笑拥江山同筑梦,醉看清风入帘栊。云做衣衫花为容,山河失色与君共。
而这一瞬间,应天成只是拼命的克制住自己伸出手的欲望,他其实很想要拥住她,不再离开。
但她却不要他,那笑并不是对他而来,他走不进她的身边,更走不进她的心里。
纵使相逢应不识(3)
那是一种无力的挣扎,应天成此生也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这种挣扎里,一手一手将自己的心片片撕碎。直到走出辕门边,才隐约听得杨清惊道:“陛下,您怎么了?”
应天成木然接过巾子,伸手拂去脸上的湿润,却不想,原来是生平第一遭,为一个女子流了满脸的泪。
杨清窥得皇帝泪流满面,心里骇然。他不敢多言,只静静的在后面跟着,两人沉默着走出了芳颜阁的朱色小门。
应天成默然走到汰液湖边,在那白色的护栏处挺立的许久。许久之后,他才有勇气回头去望那掩在云雾水烟深处的一丛庭院。这时看去,里面却是寂无声息,寂静的叫人心里发慌。
恍惚里面并没有人,只是一座荒废已久的无人之所。这样一念之间,他心里似乎生出绝望的害怕来,心里只翻来覆去的想,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什么话……自己还有什么话……便是有什么话,她如今也不待听自己说了……这痛苦便如乱刀绞着五腑六脏,直痛不可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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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水气湿度很大,不一会他便觉面上蒙上了一层极薄的水气,伸手取了巾子去拂,便有一层湿润现出来。
将那巾子放在眼下瞧着,心里只是暗暗后悔,这处地方实在不适宜居住,看似风雅仙境,实则潮湿不堪。放下巾子,回头便对杨清道:“去传内侍盛督造过来含元殿,快去!”
杨清见他脸色凝重,心知必然是有事才叫,这面得了令,只朝左右的几个小太监使了一个“小心伺候”的眼色,人早已急急的去了。
第二日,便是乐昌公主的十岁生辰宴会。应天成极为宠爱这个女儿,因为又是长女,故而特地下旨,在宫中大摆宴席,邀了皇亲贵族命妇等,一同进宫赐宴。
子默自然是照旧推了身子不适,不肯出席。那日皇帝走后,她如常起居饮食,倒是花竹跟在面前,有些不解的追问,何不趁机与陛下和解。子默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她就那样静静蜷伏在枕上,听着窗外点滴的微声,滴落在新展的荷叶上。
因为日里睡的太多,夜里便难免有些辗转反侧起来,絮絮的打了几个转身,心里只是生出淡淡的思念,想到许久未见的母亲和楼兰,不觉眼眶便湿了,胀胀的有些发酸。
纵使相逢应不识(4)
那淅沥的小雨从夜里就点点滴滴,疏疏落落直到天明,子默整夜思绪未平,只觉声声低断的叹息一丛接一丛,似乎竟有满腔心思不能了却一般。
晨起梳妆时,花竹端了水进来,见得她双眼憔悴无神,倒是吓了一跳。子默叫她换了冷水来,用巾子在眼上敷了一阵子,抚镜在看时,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明眸善睐。
时是初夏,身上穿的还是司珍房做出来的春装。因为今日是乐昌的生辰,子默虽不去参加宴会,但还是拣了一袭粉嫩的鹅黄色葱绿百合裙,以示喜庆。
小对襟上绣着细密的白色百合花,花蕾用的黄色珠子缀成,上身一照,便顿时映的整间寝室都熠熠生辉起来。
晨间用过早饭,子默便取了一卷书在水榭上坐着,一面看书,一面享受着晨风拂面而来的清爽与宁静。
午饭后照常练字挥墨,因为昨夜雨丝纷纷,一时兴起,便提笔写下了前人的一阕诗词: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停笔注目时,却生出几分期待来。她在心中晕开一种朦胧的绮念:或许,上天垂怜的话,自己,这一生,还会有走出宫门的那一天。少时曾立誓,一定要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这时匆匆走进生命力的花季年华,想到此后的漫长岁月,青年、中年、在就是老去消亡……
原来,这一生,竟然有这么长的岁月,在等待自己去努力圆满。
她长久的立在狭小的书案边,手上抚着这一卷墨迹初干的诗词,心中沉吟许久,最后才带了一丝微笑,掩卷趴在案上睡去。
傍晚时分,原本子默带了花竹正在汰液湖边散步,她料想此时宫中宴席早已开了,为免乐昌再派人来请,便早早的躲了出去。
两人正说的热闹,远远听得长缇上匆匆走来数人,只是四周大叫道:“殷贵人……殷主子……”。
纵使相逢应不识(5)
子默在湖畔护栏旁驻足停下,与花竹对视了一眼。湖畔风大,暮色中渐渐有雾气升起,那声音若有若无也不曾听得真切,但朦胧中远处确实有人向这面走来。
隔的近了,子默才看清,原来竟然是新月殿里负责传讯的那个朱津打头,后面跟着的几个,也是乐昌身边的宫人。
子默给花竹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上前去问。
花竹这才一上前,朱津便气喘吁吁的说道:“殷主子,不好了,公主殿下……肚子疼……”。子默乍一听乐昌的名字,不由的紧张起来。她走上前几步,颦眉问:“乐昌公主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你慢点说,把话说清楚。”
那朱津想来是赶了很远的路,因为心急,脚下也快,此时到了跟前,只说了那么一句话,没头没尾的,却半天也缓不过气来。
子默心里发急,也顾不得再和他啰嗦,拉了花竹便径直往设宴的明月紫宸大殿走去。
匆匆跑来报信的几个小太监,互相暗暗对视一眼,暗地里做了一个欢快的鬼脸。
“殷主子,您别着急,公主殿下只是肚子疼,陛下已经宣了太医来……只不过,她一直吵着要见您,哭的连徐德妃也没办法,这才巴巴的打发了奴才们过来请您……”。
子默稍一驻足,便问道:“徐德妃既然也在,那查明什么原因了吗?”徐妃年前产下一女,封为金安公主,皇帝随后便下诏,正式册封其为德妃,掌六宫之权。
倒是潘淑妃自从小产之后,便少有奉诏侍寝。一过经年,她意志消沉,终日闭门不出,早已少有音讯传来。
内宫之中,嫔妃们在徐德妃的统御之下,总算还安稳,不曾有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子默一听说徐德妃也在,心里便安稳了许久。她先前一时急切,此时倒生了几分犹豫出来。脚下放缓了步子,眉尖便轻轻颦了起来。
纵使相逢应不识(6)
“花竹,不如你替我去一趟吧!我如今这身份,实在不便……”。心里实在不想再见那个人,她只有尽力避开会面。
子默话未说完,那朱津早苦了脸,一扑腾就跪下道:“殷主子,您就发发善心吧,奴才要是请不到您的话,芳如姑姑一会儿便要传杖打折了奴才们的腿呢……”
花竹瞪了他一眼,只是问:“芳如姑姑不会无故打折你的腿,必是你自己做错了什么在先,要不……”。她正要取笑朱津几句,便听得那厮早已哭了出来:“花竹姑娘,你是不知道,今儿中午都怪我犯浑,带了公主去了御花园的杨花林子扑蝴蝶……太医说,许是花粉过敏了,也未可知……”。
乐昌自小便体弱,娘胎里带来哮喘之症,春天里都不许出门。便是平时,也有诸多讲究的。子默此时听得花粉之症,心知不好,脚下一顿道:“你怎不早说?嗨……”。
这面说完,便发足狂奔过去。她自在柳妃面前应承了要好好照顾乐昌,便在内心里把她当了自己的妹妹,加上乐昌也是极为亲近她,后宫诸多嫔妃,只有子默才劝得了她喝药。
这时想来,芳如必是急的疯了,才对朱津下的死令。
今日阖宫盛宴,赐宴之处在明月洲,明月洲其实就是汰液湖中的一座小岛,凌跨湖面有一座垂虹桥,红栏弓洞,如长虹卧波。
子默此时便在湖的这一面,她脚下急切,却听得身后朱津奔上前去,解了靠在一旁的一条小舟道:“殷主子,咱们坐船过去。”
子默一点头,便咬牙踩上了那轻薄的一叶木船。一时天空下起细细的雨丝来,子默仰面望天,只求乐昌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好在隔岸不远便是明月紫宸殿的所在,子默搭着花竹的手上了岸,众人方从桥上迤逦而下,忽然听见遥遥的击掌声。那是天子出行时的礼节,来不及细想,子默便拉着花竹顺着石阶恭敬跪下了。
她低了头,眼角余光微瞥,便见他今日一身浅蓝色的万福盘龙云纹长衫,那袍角在自己眼前急急的划过。突然,又直直的转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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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首(1)
子默低着头,不敢看上去。心里又急又慌,恨不得他马上走开才好。但皇帝筹措着,少顷,却伸了一只手过来,低声道:“朕和你……一起去看乐昌。”
便是这么温情的一句,他已是极力控制住了心中泛滥的许多情感,才勉强隐忍着说出这句话。
子默一抬头,才见到他眼底沉淀的和好之意。
方才沐浴在雨丝中乘船过湖,这会她已经全身都湿透了。眼底含着几分急切,那盛满清水的眸子里,是一丝的迷茫和疏离到底是疏离了,她,不再是昔日那个躲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女孩,她用无声的语言告诉了他,我们……回不到过去。
心是冷而痛着,但这痛楚因为她此刻活色生香的跪在自己的跟前,而缓和了许多。应天成暗暗在心底琢磨着,难道,朕真的再也挽不回你的心么?
不!朕是天子,除了朕,天下间再无人堪与你相匹配。那日一别之后,他便辗转反侧,几近不眠的长夜里,他总是不能甘心。便这样失去她么?不,他不能,他实在不能甘愿。
他再次伸手向前,子默惊的跪地退后两步。她躬身拜道:“谢陛下!”一面起了身,垂了眼眸,双手工整的交叉握着,却始终不再看他一眼。
应天成只得先行几步,她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许是想不到会是用这样的方式相见吧,子默紧紧拉着花竹的手,直到走出一段路,才觉得自己的手心里竟然沁出了满满的汗意。
不多时便到了明月紫宸大殿的跟前,因为跟着太近不合宫规,子默便驻足等在殿外。一时皇帝进了殿,便要受阖宫参拜之礼,这样的尊荣,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与他共享,其他嫔妃都要退后几步,或是避过此时再进。
子默驻足回首,这明月紫宸殿自然极为宽敞明亮,宝顶华檐,飞牙斗拱,如同一座宏大的水上楼台。
细雨飘荡的汰液湖中,丝弦歌舞借着水音更显飘渺悠扬,眺望两岸杨柳垂碧,夹杂无数的灼灼桃花,不远处轻笼在烟雨里层叠楼台,在濛濛细雨间便如一卷最完美的画轴。
再回首(2)
不多时徐德妃便亲自迎了出来,拉着子默的手,由正殿匆匆行过,走进了大殿旁的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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