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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罗-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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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守皇城四门鲜有认得德藼亲王的宫卫,冷睨了他一眼,我边是安抚旻夕,边忖枺吵强捎型侗贾亍?上肜聪肴ィ挥屑醇倚置玫恼樱坏梦弈蔚担骸盎夭涣斯一褂斜鹪房勺 !
“呵……”
他冷声哼笑,“皇考下赐的府院,当是去瞧上一瞧,就请夫人给为夫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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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眼:“我那别苑小得很,容不下你这个真龙天子。”
可惜当今圣上和他弟弟唯一共通之处,就是死皮赖脸。即使我百般推委,他仍腆了脸皮,硬要跟来,我愈发不耐:“你若不想回宫,就滚回你的老窝去!”
连他身后的未央也敛去招牌的阴险笑容,神色诡异。这个厚脸皮的男人仍是不以为然,乃至颇喜看我火冒三丈的模样,笑意渐深。顾念肚里的孩子,我只得强敛无名火:“今儿个我放他们兄妹回家过元宵,没空余的屋子给你过夜!”
懒得多费唇舌,爱跟便跟。兀自抱着旻夕背道而驰,朝向陋巷深处而去。只是古往今来,但凡市井,皆有地痞横行。走过两条深巷,大致看了方向,沿条朝向城东的小径走了一刻光景,忽自前方窜出数道人影。
“小娘子这样急着赶路,可是要回去伺候你家男人?”
弦外之音,无非要我伺候自家男人之前,先伺候他们几位大爷。翻了翻眼,我抱紧怀里的女儿,冷漠一笑:“赶紧滚,否则性命不保。”
许是见我孤儿寡母,仍是危言耸听。他们放声狂笑,向我围拢了来,一只脏手正要搭上我的肩,可那淫笑的男子未及出言,即刻凄厉哀号。看了眼飞划出去的血臂,趁被痛嚎吓怔的旻夕没来得及回头去看,我轻按着她的后脑勺压向胸口:“别当着我女儿的面伤人性命。”
淡望身后冷若冰霜的男子。他微一皱眉,对近旁手持血刃的侍从淡漠命道:“挑断手筋,废了他们的命根子。”
眼前掠过数道剑影,不消片刻,满地哀号。我紧抿起唇,不知该否悲悯这些淫贼运气不好,偏偏撞见我这个拖带煞星的霉主,拥紧怀里瑟缩轻颤的旻夕,绕过满地打滚的一众地痞,疾步离开。
“夕儿,即府该朝这个方向走。”
回首望去,白袍男子已然慵笑如初。我蹙眉怔惘他为何知晓,可瞥见近旁埋首逆光的未央,即便恍然,漠笑了笑,将旻夕放下地去,紧握住冰凉的小手:“有劳未大人。”
半抬起眸,他冷睇我一眼,转身在前引路。约莫三刻光景,我立身熟悉的巷口,瞥了眼昂首在旁的帝王,踯躅不前。见我怵在原地,茈尧焱驻步回眸,似是知晓我为何如此迟疑,讥讽一笑。我侧眼漠说:“许在吃团圆饭,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冒昧打扰,怕是扫人家的兴致。”
只是比起他顺水推舟,建议去定王府过夜,我宁可自己尴尬,将两度受惊的旻夕安置在她熟悉的义父家。牵着似已平静的小娃儿朝前走去,待至即府,见我有意无意地站远,茈尧焱令未央叫门,将我强揽身侧,近立门前,不无意外,前来应门的男子乍见来者,神情剧震,他淡笑着搂紧我,慵声说道:“即卿不请朕进去小坐吗?”
向来心照不宣,忽而揭破,墨瞳骤深,似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侧身垂首,迎我们进到前堂。
因是用作会客,前堂仍按羲和风格布置。慵坐太师椅,帝王睥睨跪地叩首的三人,仿见瓮中之鳖,轻扬起笑,漠冷而妖冶。即使同一张脸,我在旁冷望这极是邪魅的笑靥,仍不习惯,眼神稍冷,可许是感知我不甚友好的目光,便见帝王唇角微勾,冷不防攥住我的手腕,用力一带,被迫坐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梅儿素来讲情重义,想是见不得那位老人家陪你们兄妹受累。起来回话吧。”
三人叩首谢恩,两兄妹一同扶起吴嬷嬷,退向一边。凝望神情木然的即莫寻,茈尧焱笑意渐深,抬手抚我面庞。我下意识闪避,可余光瞥见默立左方的男子低眸漠颜,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微是一窒,正要看向别处,却被茈尧焱窥了空隙,攥住我的下颌,迫我迎向他暗蕴儆笑的眼眸。
“勾结倭匪,意欲掳走亲王,朕本该治你们重罪。可梅儿拿自己的性命给你们兄妹二人作保,实是教朕为难。”
慵慵笑着,俯首近身,我忙是抿唇闭眼,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右颊微凉,他轻吻我的面庞,流连往复:“皇考生时极是倚重即卿,朕也无心埋没人才。待到送亲归来,你便官复原职,替朕效命吧。”
茈尧焱含笑抬首,凝睇面色微变的男子,眼神冷淡。只是主子位极九五,爪牙顺理成章,接掌皇帝亲军,现为讨我欢心,他漫不经心地允诺,全未顾念自己的心腹,我转眼望去,果见那张难辩年纪的少年面孔微微扭曲,可未不甘嗔怒,静望过河拆桥的主上,眸如死水,杳澜沉寂。一时间,堂内气氛骤凝,直待即莫寻冷淡打破沉寂:“皇上宽宏大量,微臣铭感在心。但先帝驾崩前,曾命微臣须得不离左右,随侍德藼殿下……”许是忆起被其活活折磨死的先帝,他半抬起头,无畏迎对帝王冷凝的目光,“先帝遗命,微臣不敢不从,亦望皇上体谅,准微臣留在永徽宫,做名寻常侍卫。”
令即莫寻官复原职,不但釜底抽薪,卸我左臂右膀。亦是借口将这对我痴诚的男人调走,防患于未然。故而听之公然抗旨,帝王微眯起眸,冷光毕现。我看向不卑不亢的男子,眼神相触,骤见决然。若成其事,他便要御前听命,不能随我送嫁,确是棘手。皱了皱眉,我淡淡开口:“皇兄若将即大人召回御前,臣妹在送亲路上没个可靠的人跟随,多有不便。”
许是以为我一心向着即莫寻,借故推托。茈尧焱冷笑渐深:“朕自会命贝辰翾随你前往。”
我闻言扬眉,自不能容忍杀夫仇人一路随行,开门见山:“姑且不论臣妹和贝大人之间嫌隙甚深。这些年来,即家兄妹与臣妹共历患难,除了他们,臣妹谁都不信。万一途中有何变故,论武功与应变,鲜有人可出即大人左右。”
倒非抬高即莫寻,武功可与苍秋势均力敌之人,本便屈指可数。我怀孕一事,自然能瞒则瞒,免生枝节。故而送亲途中,须得即莫寻随侍左右,令闲杂人等不得近身。且……
望了眼神色复杂的男子,我怒己不争。即使自欺欺人,一再对他言明,我生养的是茈家皇嗣,皇位的后备继承人,与他无关。可想到今后与这孩子相隔千里,不知何时才能团圆,便动恻隐之心。既已独断专行,夺了他生父的资格,至少不令错过女儿的出生,让他看一眼自己的亲骨肉,便是我予他最后的宽宥。
“皇兄若是真心关切臣妹,请您收回成命。免得到时当真遇上性命交关的险事,臣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即使轻描淡写,心平气和。可于他而言,我仍是为了其他男人忤逆他,目露寒光。冷望彼此,因是如出一辙的面庞,我渐敛冷漠,微微苦笑,却令之如中魔蛊,死死盯住我眸中的苍凉,须臾不甘痛苦,终是松了口:“梅儿所求,朕岂有不应之理。”仿是告警,他冷然睨向即莫寻:“望即卿不负朕之期许,尽心事主,保梅儿平安。”
只是这男人向来睚眦必报,因是我又次忤逆,话音刚落,他蓦咬向我下唇,撬开我的唇关,紧拥深吻。我使力捶打,可瞥见两道寒厉目光,两手蓦滞。如非吴嬷嬷抱住他的胳膊,那个向来克己的男子许已冲上前来。闭紧了眼,不令骤然汹涌的心潮愈渐澎湃,垂手任身前已臻癫狂的男子予取予求,可听一声忿忿的稚斥,立时睁眼。
“妈妈痛痛!”
不知何时,旻夕挣脱未央的钳制,对着茈尧焱又抓又咬。许是以为这个喜怒无常的皇伯故技重施,如待彼时的吉卓一般,欲要置母亲于死地,即使未央上前来拉,仍是紧扯茈尧焱的衣裾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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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夕听话,不可对你皇伯伯无礼!”
见帝王眸中隐怒,我忙是向即家兄妹使去眼色,即莫寻从后虚恍一招,未央侧身规避,令萤姬窥到空隙,眼明手快,强行抱过空蹬着小腿仍要为我出头的小娃儿。
“郡主今日屡受惊吓,你们先带她下去歇息。”
先发制人,我佯作冷淡,朝即家兄妹挥了挥手,趁茈尧焱对旻夕不利前,令他们赶紧带走孩子。深望了我一眼,然见惶恐厚积薄发的旻夕凄声尖叫,即莫寻自胞妹手里接过竭力哭喊的小娃儿,疾步出外。许恐茈尧焱识穿我身体的异样,萤姬和吴嬷嬷神色凝重,可事已至此,只有听天由命,朝只手遮天的帝王福了福身,一老一少黯然离去。待他们走远,我抬手拭唇,淡望沾在指腹的血迹:“皇兄当不会计较一个尚不更事的孩子无心僭越吧。”
显是余怒未消,直待良久,冷漠一嗤:“和她爹一样,令人生厌。”
毫不掩饰对孪生弟弟的厌恶。见我眸中凝冰,不以为然,探手到我膝下凌空抱起:“夜深该歇息了。”
旁若无人,他垂首与我耳鬓厮磨。冷睨他眼里炙灼的情欲,我忖了忖,不恼反笑:“瞧你这猴急的模样,哪有一国之君的威仪。”
依他的个性,就是令这宅子的男主人难堪,对我亦是志在必得。嫣然一笑,我凝住渐然失神的男子,抬手缠上他的脖颈:“你这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晌午挨了你一掌,脖子到现在还疼得慌,你若有心向我赔礼,就耐着性子,等到哪天我有求于你,你自会如愿。”
知我不过伪笑奉迎,他怔然良久,终是自嘲一嗤,俯首吮吻,眼中那丝欲火渐然湮灭,取而代之一抹柔滟:“夕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是作罢,将我放下地去,可十指紧扣,不令我抽手,命木立在旁的未央在前带路,径自寻到即莫寻的寝居。笑望了眼烛影轻摇的纸门,朝未央递去眼色,后者会意,漠然上前将屋主唤出门外:“皇上和德藼殿下要借你寝居安置。”
佞人在旁冷言冷语,却是恍若未闻,即莫寻目不转睛,凝住我的面庞,眸渐沉黯。安静的隐忍,安静的忧伤,每见他如此,我便焦躁,现下亦然,侧眼看向别处:“本宫略感不适,你们便代本宫好生劝劝郡主,让她别太闹腾,早些安置。”
虽是不甘,可也无奈,忧睇我一眼,他躬身朝君主施礼告退。望着孤清背影渐远,我五味杂陈,恍惚间,忽感攥在帝王掌心的手痛楚骤剧,淡瞥了眼近旁面寒若水的男子,懒得和他多费唇舌,反手牵他走进清雅宁适的寝居,铺好被褥,和衣侧躺下身。
“不必这般提防。”
倒是不介意睡地板,有失皇帝尊严。一番拉锯,厚被仍是被他强掀了去,我叹了口气,翻着白眼,无奈任他将我搂在身前,听他信誓旦旦:“除非你心甘情愿,朕不会再强求于你。”
可适才所言,显是口是心非,微凉掌心拂过面庞,顺着颈侧游移而下,终是滞在我心口,流连不去:“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把它给朕?”
彷徨渴切,可也心知肚明,此生无望。听背后的男子一声叹息,我冷笑:“你应该清楚,我心里只有你最看不过眼的亲弟弟。”
横在我身前的猿臂微是一僵,即便语气冷淡:“我们只是一母同出的双生妖孽。”
若是撇开仇怨。因是足以毁他前程的不堪身世,对手足寡情相待,勉强算是情有可缘。若非机缘巧合,邂逅怪师父,苍秋许亦可能变成第二个茈尧焱,半生孤幽。可想起往事,不免忿恨交加:“至少你是在淑妃娘娘身边长大,可秋到死才见母亲一面。就算你再怎么折磨他,你在他还是他的亲哥哥。”
他轻嗤,不屑冷笑。奉在心底的亲情被人嗤之以鼻,我为情所累的丈夫终是天真。我使力挪开覆在心口的手,却为他愈箍愈紧:“六岁那年,朕第一回牵到母妃的手。”
我微怔,滞了挣扎,听他淡说自己不满周岁,母妃带发出家,自闭宫所,晨暮诵经,即使自己亲出的骨肉,亦不待见,直待宠妃归氏平安诞下一女,天降祥云,枺吵抢锖菲肟渤鐾獾南鹊勐手阱首油叭缮缕砀#讶肟彰诺氖珏讲抛叱鼍彩遥油
“托皇妹之福,母妃总算正眼瞧了朕。”
他轻哼,不无讽刺。
同为皇嗣,天之娇女众星拱月,他却孤身独居景泰苑,乃至六年被拒静室之外,即使得见生母,不过三两句冷淡的问候,其后未再正眼看他一眼,俨然避之不及。直待远道而来的舅父常居枺常阅且旌跹俺5囊笄胁熘四撸晌瓷闲模允乔Х桨偌疲帜稿断病J昴悄辏稿剑净匙詈笠凰肯<剑壮募覆烤槌矢稿晌聪胪等刖彩遥刺烁溉澳稿顾祝钏宰约旱那锥獍愎亚椋璺ㄓ氐弁趸缎模酝际滴约呵锥亩ㄍ醯钕氯俚谴蟊ΑA⑹闭鹕遄约翰⒎歉富仕觯酥谅页6谩;炭纸患樱虼嗣髁四盖自岛味运绱死涞
因地生果的罪孽,相见便是煎熬,只有拒他于千里,方可谋己良心安宁。
“知道何为提心吊胆,度日如年吗?”
他悠声笑着,云淡风轻。
原本母亲疏漠,自然而然,祈望父怜,不求对幺妹那般青眼相加,偶有嘘寒问暖,便已心满意足。可父亲沉迷那个绝代风华的女子,爱屋及乌,独厚她所出的三个子女,乃至过去甚得君心的愨妃之子亦然疏远,毋说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子嗣。如此这般,被双亲和势力宫人视若无睹,在深宫之中日渐沉寂,从不甘到木然,原本已如止水,波澜不惊,却在得知身世,知晓自己乃是不容于世的孽种,惊涛骇浪。
“朕反是庆幸皇考不曾垂怜,免得付情诸多,为情所累。”
似是讥诮,似是自嘲,紧攥住我的肩,强行将我扳过身去,几无间隙地拥紧,“和你相遇,许亦是朕命里的劫数。”
我不语,心中复杂。为情所苦,确是不如孑然一身,逍遥自在。在我借尸还魂之前,他心藏不可对人道的隐秘,在朝不保夕的宫廷熬过漫漫四载,直到十六岁那年,出宫建府,方才如释重负,且走极端,四处玩乐,宣泄心中苦闷。可孽缘使然,往昔嫉羡的皇妹身中巫术,亲手弑母,乃至不堪恶果,割腕自尽。先帝迟疑如何处置爱女,念淑妃已是红尘外人,待茈承乾亦是极好,亲去芳霓宫,恳其指点迷津,却逢幺子进宫问安。旁敲侧击其意,顺道试探闲云野鹤的幺子可有夺储之心。他自是不露声色,替皇妹说情,可初衷并非手足情深:“朕不过想令皇妹一辈子不得安生罢了。”
轻柔摩挲我的面庞,眼神渐深。这张沉鱼落雁的面庞,他本视若丑恶蛇蝎,比起落井下石,怂恿父亲斩草除根,不如留她性命,一生背负大逆不道的弑母重罪,犹胜一死百了。可待他奉命前去开解幺妹,却是始料未及,竟成孽缘之始。
“初时以为是皇考已然偷梁换柱,寻来代罪之人。”
仿若印证拥在怀里的确是幺妹的身体,制住我的手,轻揭开雾碧色绣花罗襦,连同单衣褪至肩下,探身吻上梅花胎印,流连轻啄:“你是上天赐给朕的女子。除非朕死,今生今世,朕绝不会放开你。”
想起苍秋亦曾如是道,我紧皱起眉:“我不曾做过引你遐思之事。”
不过一面之缘,为何这般执拗于我。往日费解的万祸之源,现下深究,却只换来一个啼笑皆非的回答:“你叫了我的名字,对我说了「谢谢」。”
柔望向我,他孩子气地笑着,像极了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一切的一切,竟然只因我好奇,问了生母不曾亲口唤过的名讳。只因他落井下石,换来一声挚诚的谢谢。只因我淡看生死,勾起他的猎奇心……
无可承受这荒诞到几近残忍的祸始,我瞠大了眸,可想起临别前,我那傻瓜丈夫曾为加害自己的孪生哥哥说情,紧闭起眼,痛郁交加。这个冷酷的男人确实不过对爱蒙昧的孩子,从未有人予他爱,也未有人告诉他如何去爱,反是生养他的宫廷教会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是渴求而执着,因是执着而残佞,即使挡在他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血脉相连的手足,亦无犹疑,除之而后快……
我无意识地摇首,悲极反笑:“你可知道,最后你把他逼到那般境地,他还是叫你尧焱。”
即使苍秋的身边尚有默默关切的母亲与亲如手足的挚交,可一直以为自己身负天咒的骨血,和眼前的男子一般,寂寥入骨。欲恨,却是恨之不得,一旦我回到他身边,便止干戈,宁弃性命,亦未与兄长反目成仇。
“你弟弟是个天真的大傻瓜。”
抚摩相同的脸廓,我凄凉一笑,却见幽瞳骤厉,覆唇在我双眸,硬是迫我闭眼:“不准看他!”
俯首耳畔,他声声低吼,他是尧焱,不是他一母双生的弟弟。可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即使他是我在这世界邂逅的第一个男子,即使进宫后他搜罗天下奇珍异宝,博我展颜。可一步错,步步错。
“就算并不乐见我抛头露面,他仍对我放任自如,不若你一心将我囚在你身边。单凭这点,你便无胜算。”
虽是个傻瓜,可待自己离经叛道的妻子甚是高明,知她时常任性妄为,囚她的心,放任自由身,即使去到天涯海角,最后归去的地方,只有他的身边。他震慑,怔默良久,说:“往后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待倦了,就回朕这里来成吗?”
即使一朝天子这般低声下气,淡望他眼中的渴盼,我摇首苦笑:“就像刚才你说的那样,你不是秋,我也忘不了当初你是怎样生生逼死他和孩子。”
有些事已成定数,强求不过彼此折磨。几要捏碎一般,紧攥我的肩,他凝住我的眸,眼里激绪百转,已臻癫狂,直待我眼角盈光映入他幽邃的眼波,怔睇半晌,他无措轻吻自我眼眶渐然漫涌而出的泪水:“别哭……”
恍若未闻,耳畔惟是往日苍秋说过的话。他确是个猜不透的男人,眼高于顶,骄傲自负。可有时又像个孩子,定要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送给自己喜欢的女人。闭起眼,疲惫汹涌:“尧焱,我真的累了。”
孰是孰非,已然难辩。我已然看不见前因后果,无力深究,只知道我和他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永无可能。许已窥得隐在倦殆之后的耸天高墙,他轻抚我的发,深望良久,终是淡淡苦笑:“歇息吧,朕陪着你。”
他轻拥住我,温柔呢喃,他会一直这样伴我左右。
永远。
永远……
拾壹章 · 间奏
“朕给你梳妆。”
前夜倾诉衷肠,似乎不过我南柯一梦。次日起身,他若无其事,命前来伺候梳洗的萤姬取来妆奁,淡扫蛾眉,轻施朱粉,颇是满意地打量许久,漾开柔笑:“皇妹生时,朕从未觉她生得这么美。”
“皇兄怎得大清早就说些教人听不懂的胡话。”
我不为所动,漠然一笑:“臣妹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一瞬黯然,即又如常慵笑,他淡淡颌首:“梅儿说的是,确是朕糊涂了。”
牵起柔荑,轻搂柳腰,俨然一对洞房花烛夜后浓情蜜意的新婚燕尔,刻意放慢脚步,徐缓而出。淡扫庭院中神色各异的二人,他遽尔紧攥我的手,面带恬笑,目烁冷芒:“既是梅儿的别苑,毋须诸多顾忌,未卿和即卿也一同用膳吧。”
伴君如伴虎,瞥了眼近旁不复柔情的男子,我淡漠一笑,转眸却是不经意对上日益沉黯的墨瞳,一时繁绪百转,偏首任身畔的男子牵手走向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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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贺那天见到司星博士,朕才想起附在你身上的不祥之物。”
挥退近旁伺候的吴嬷嬷,他亲舀了碗糯米粥,取勺子轻搅片刻,待不烫口,方才搁在我近前的瓷碟,“这等秽物,早除早好。”
冷言冷语,莫名隐嫉。我微愕,如不是他提起,早已忘记身里另有一个灵魂,且是男性。恍然帝王为何不快,我扯了扯嘴,啼笑皆非:“多谢皇兄提点。”
当年月昭容为复仇,联手皇后客氏,将通晓异术的女巫司召进宫中,对茈承乾施术,降下月佑王的灵魄,刺杀皇帝。我初来这世界不久,就是被带去解这匪夷所思的异术,可惜不知内情的登徒子半路杀出,之后诸多变故,也便淡忘这久远前尘。回想当年情境,实在不愿再受烈火灼身之苦。可吃醋本事尤胜亲弟一筹的帝王坚持己见,断然不允我与另个早已往生的男人共用一身。翻了翻眼,姑且敷衍,令即莫寻回宫后去请那位与季神父很是相像的钦天监司星博士往永徽宫一叙。
“微臣叩见德藼殿下千岁。”
听说当年因是「逆风」,重伤昏迷,三年不曾醒转。乍见白衣乌帽的温儒男子,我心中愧疚,忙是抬手:“孔大人不必多礼,赐座。”
面对极似故人的清俊脸庞,已然心如静水。我淡笑,寒暄片刻,提起令皇帝陛下极其不快的另道灵魄,他语气淡泊,却蕴玄机:“如若只须顾念殿下一人,微臣即刻便可布阵施术。”
话中有话,我心中微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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