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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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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晓南思思索索地愣了片刻,将牌一推:“算了,我脑子里有事就打不成牌。咱先说正经事,然后再玩,好不好?”
  其他人也把牌推到堆里去。
  陈晓南问:“你们说,这牌桌上的官价是从啥时开始流传的?”
  刘志春说:“有二三年了。”
  陈晓南说:“这么说,这副县级四万是二三年以前的价码了?”
  刘志春说:“对呀!”
  陈晓南说:“那么今天呢,今天副县级是多少?”
  张三原说:“物价指数回落了,可官价指数不一定能回落。”
  刘志春点点头:“不错。官价是一年一年上台阶呢。
  如果三年前是四万,现在就得加倍。“
  陈晓南问:“八万?”
  “起码。”刘志春说,“副县级的决定权在市委,你的钱主要得瞄准市委领导。可是县里也有建议权,不花点行?还有,你要接触市委领导,首先得打点好外围那一层人:子女、秘书、司机等,这叫小钱通小鬼,大钱动阎王,钱能少花得了?”
  陈晓南点点头,沉默少顷说:“我给二位已透露过了,我又要发起向副县级冲刺。不是我贪心不足,是县里有土政策,一刀切到四十五,一过四十五就不提县级,我只留下一年时间。正好副县长里有到龄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得到一个可靠消息,清泉乡的书记吴强已瞄住这个副县长位子,搞了一个五人班子,已经动作开了。其中还有一个企业者板作后盾。其实他的政绩和能力都比我差,我为啥不试一试?当然,以前闹乡镇职务时,以跑为主,那叫跑官,花点钱,也就是烟烟酒酒的小意思,这回要上县级,难度极大,只靠跑不行了,得调整政策。古人言,有钱能买鬼推磨,我深信不疑。东康县有我的一位老同学叫郭晴,前年才干上乡镇局局长,只干了二年,人家花了十万元,嚓一下就当上县委副书记了,我也要用钱财造出一个奇迹来,让人们大吃一惊:‘咦,陈晓南提乡镇书记也才一年多,怎么咔嚓一下,又上副县长了?’”“这回是硬买呀?”张三原问。
  “买!”陈晓南说,“只要在四十五岁以前能上了副县长,我的政治前途就拓宽了,完全可以争取正县级甚至副厅级。所以花一笔钱值得。现在的问题是,财力还有些不足。”
  “差多少?”张三原问。
  “你们不是说要加倍吗?差一半。”纪兰说。
  “说来也惭愧哪!”陈晓南叹了一声。
  刘志春笑笑道:“怨你搞廉洁呀!要不,哪个乡镇一把手拿不出个十来万?”


  “我也是考虑政治前途。”陈晓南说,“你们想想,我要是猛收猛捞,人们议论纷纷,别说犯案,就是上面派人下来考察,你也过不了关,那不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张三原深深地点着头,表明对陈晓南的做法十分赞赏,井说:“钱不够,我拿三万。”
  刘志春说:“张兄要是拿三万,我拿一万。我是没存下钱,不过我可以向朋友们借。你说吧,啥时要?”
  纪兰说:“要是自个没有,就不难为你了。差个万儿八千,我父亲那里也能凑得够。”
  “可我也得尽点心尽点力呀!”刘志春说,“那这样吧,我没出钱可出力,不知你的主攻目标选好没有?是市里的省里的?哪个头?”
  陈晓南说:“这个我也役有怎么考虑。不过副县级属市管干部,主攻方向应该是市委的头,市委的头里当然数书记赵凯顶用了。”
  刘志春呼地站起来:“你别说,其他书记,市长咱不认识,惟有这一把手赵凯还有点关系!”
  陈晓南奇怪地问:“你?同赵凯有点关系?没听说过呀?”
  刘志春说:“咱们交往才有多久?再说,我没事用他,几乎把那点关系给忘了。”
  纪兰笑道:“你小子就会瞎侃!”
  张三原也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你是不是记错性别了?
  这市委书记赵凯可是男的呀!“
  刘志春往沙发里一坐,故意神秘道:“这是秘密,你们越不相信,我就越不告你们。”
  张三原说:“不跟他猜谜语了,弄饭吃吧。现在动手,也得十二点多才能吃上。”又转向纪兰:“你负责主食我管菜,弄几个新花样让你们尝尝。”
  陈晓南说:“好好,还有一瓶茅台,咱弟兄们喝了!”
  纪兰笑笑,放下毛衣,手一挥,领着张三原进厨房。
  同时回过头来说:“你们也不要等着吃现成,剥葱切蒜削土豆,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三
  当他们喝开酒,并赞不绝口地品尝了张三原奉献的五盘特色菜之后,刘志春才揭秘,他同陈晓南和张三原共同干了一杯,咂咂嘴说:“现在张兄的菜吃上了,陈兄的茅台也喝上了,我同赵凯的关系也该揭晓了。若还卖关子,那就对不住二位老兄了。”
  张三原说:“我无所谓。主要是晓南心里着急,因为你若同市委书记真有点什么关系,对他可至关重要啊!”
  “好,我说,是这样……”刘志春说,“金环湾乡西后庄村,离镇子只有五里路,可公路不通,人们就谋着修条路。前年,听说赵凯调到市里当书记,支书和村长就找到赵凯说,赵书记,人家出了大官的村子,好要钱,公路都通了。俺们找你,就是想让你批几万款,把路修通。赵凯一听,一拍脑门,‘噢’了一声说:‘好好,你们先到食堂吃饭,吃了饭就回去吧。过两天我去找你们,咱具体商量修路的事。’第三天,赵凯果然去了,还带了两个技术员。
  两个技术员实地看了看,给赵凯汇报道,如果把村民投工算进去,有八万元就可修一条很像样的沙石路,赵凯就问村支书,你们有多少钱?村支书说,我们有了四万,钱不够,一直没敢动。赵凯说,那这样吧,你们出四万,我出四万,下个月就开工。支书、村长听了很高兴。但他们弄清是赵凯个人掏腰包时,说啥也不干了。他们说,俺们找你,是要你批点公款,哪能掏你的腰包?我们宁可不修这路,也不能让你掏,赵凯就给他们做工作,最后终于说服了他们,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把路修通了。“
  纪兰听得糊涂了说:“还说不卖关子呢!尽说了半天村里的修路,这有啥关系呀?”
  刘志春说:“请嫂夫人别急,不啰嗦说不清,赵凯为啥要给西后庄修路呢?因为赵凯的父亲赵雨章在‘文革’中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下放到西后庄劳动改造。村干部为了保护这位大学教授,没让他下地劳动,而是安排他到小学协助一个民办老师教书。民办老师文化程度低,教书吃力,加之种自留地分心,实际上把全部教学任务给赵教授了。赵教授当了几年小学教员,一直到他所任教的大学派人来把他接走。赵教授对西后庄的干部群众感激不尽,去世时将一笔稿费留给儿子赵凯,要他给西后庄办件什么事情。正好遇西后庄干部想修路,这正好派上用场,”张三原说:“你这关子越卖越远了,从儿子说到父亲,说来说去,还是修路二字。这到底同你有啥关系呀?”
  刘志春说:“本人是西后庄人,或者说西后庄是本人的故乡呀!”
  “噢,明白了!”对人际关系十分敏感的陈晓南说,“凭了赵老先生同西后庄人的那种特殊的关系,赵凯对西后庄人会另眼看待的。”
  “何止于此!”刘志春更为得意了,“还有两点更重要的:一是我在本村上学,是赵老先生的学生。二是赵老先生病了一场,是我爹我妈喂饭,侍候了一个月才康复的。
  赵老先生感恩不尽,去世前一个月,还给俺爹写了一封信。你们说吧,赵凯是赵老先生的儿子,我是俺爹妈的儿子,这算不算是一种关系?“
  陈晓南站起来,异常激动地说:“太好了!太重要了!
  我给兄弟敬一杯,然后再碰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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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兰忙拉陈晓南坐下去,说:“你冷静点,不要过于激动。”又对刘志春说:“他血压有点高,我替他敬你一杯,再碰一杯,行不行?”
  刘志春说:“嫂子亲自出马,我敢说个不字吗?”说着,接过敬酒喝了,又碰了一杯。然后说道:“话说回来,关系就这么个关系,凭这点关系要升任副县长,显然是不够的。说到底,我只能引见引见,给你挂个钩。”
  陈晓南说:“能引见就很不简单了。只要挂上钩,以后的戏我就知道该怎么唱了。”
  接下来,他们就商量这事该怎么运作。大家都感到有些经验不足。张三原没当过官,也没跑过官。纪兰是省艺干校毕业生,工作这么些年了,还是文化馆副馆长,副股级。刘志春的表哥是县委宣传部分管文化工作的副部长,刘志春从剧团调回文化局时,没用他跑就办了。比较而言,还是数陈晓南的官场经验丰富。他毕竟有过几回冲刺,而且每一回都如愿以偿,因此张三原说:“官场的事,我可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志春也扯淡,玩女人行,玩政治不行,四十来岁的人了,闹了个副科级,还是表哥给一手办的。”
  刘志春说:“你老兄啥时也不忘损我一下。不过我的作用也就是只能引见一下。其余一切,陈兄你怎么办,我们配合。你指挥,我们动就是了。”
  陈晓南说:“同上层打交道,我也只是县一级,县以上还是头一回,不过大同小异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当紧的是了解一下赵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社会上流传给领导划等,是这么说的:不收钱还办事的,是一等,但生活中几乎没有,一等空缺;钱也收事也办的,虽然不怎么干净,但有人说好,是二等;钱也不收事也不办的,倒是廉洁,却没有一点儿用,是三等;收了钱不办事的,这是政治骗子,王八蛋,是四等,也不知赵凯属于哪一种?“
  张三原说:“碰运气吧。说不定一等不空缺,只有一位,正好让你给碰上了。”
  刘志春问:“你怎么敢抱这种幻想?”
  张三原说:“这赵凯同别的领导不一样。身为市委书记,修一条路只需一句话,几十万几百万就下去了。可他个人掏钱,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官?因此我就想,他说不定就是人们所说的空缺的一等领导。”
  陶晓南说:“修路这件事,的确很重要,很有参考价值。但我的结论并不乐观。修路自己掏腰包,说明这人廉洁,而且不是一般的廉洁。对我们来说,廉洁是不利因素,坦率讲,我们是花钱买官,希望遇个贪官,能把我们的钱收下。所谓收了钱不办事的领导毕竟是少数。只要他收下,成功率不能说百分之百吧,起码也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纪兰一听,有点担心,说道:“照你们这么说,这事多半弄不成。与其耗钱费力弄不成,还不如趁早算了。全县三十多万人,当副县长的能有几个?不当副县长照样活。”
  陈晓南忙说:“这种事本来就是风险投资,谁也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有一点你注意:社会上买官的事,久禁不止,趋之若鹜,这就说明成功者绝不是少数。
  我们刚才分析情况,是为了知己知彼,决不能因此打退堂鼓。“停了停又说,”关在屋里很难做到知己知彼,志春你对赵凯周围的人,比如秘书、司机等人是不是认识?“
  刘志春说:“在修路时,赵凯来过几次,每次来还参加一两个钟头劳动,司机我见过两次,秘书见过一次。我认识人家,至于人家认识我不认识就难说了。”
  陈晓南说:“看来还得兄弟去一回市里。设法同赵凯周围的人接触接触,摸摸底,同时也寻找个见赵凯的机会。如有机会,你打电话,如没机会,摸了情况回来再说。”
  刘志春想了想说:“要去,今下午就去,只是下午没班车,有个交通问题。要不人们说,当官要当正的,玩女人要玩嫩的。这绝对正确,我们那破吉普一把手霸着,我们三个副局长,除了特殊的公事用一下,一般情况下,三个人睁着六只眼看人家一把手用吧。你得给我解决车,你是正职一把手,你们的桑塔纳得先尽你用。”
  陈晓南说:“这个现成。”又朝厨房喊:“纪兰,快点上饭!”
  刘志春下午之时坐陈晓南的银灰色桑塔纳出发,晚上9点返回,在市里停留了四个钟头,先到办公室见了见秘书。秘书叫王容,不多说话,又忙着处理信件,刘志春只坐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又到车队找到司机小孔。这小孔笑眯眯的,挺健谈,两人一见如故。刘志春还请小孔洗桑拿,为了表明不是光说在嘴上,当即掏出一千元,“啪”地拍在桌上,就连打炮费都考虑上了。小孔虽没有接受,但感觉刘志春慷慨大方,够朋友,一下子关系拉近了好多。因此凡是刘志春提起的有关赵凯的话题,小孔都是以朋友对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说过这样几句话:
  “赵书记人是好人,这没说的。可就是有点苦行僧的味道,跟着他,我们都毫无好处,人家撂到车上几条烟,他都原封不动地撂下去。我给他开车二年了,没见过有啥收贿受礼的情况,他夫人叫李雪莲,是纪委办公室主任,口碑也挺好。不像有些官大太那样让人讨厌。当然,腐败透顶的人,也不会在秘书,司机面前腐败。腐败的事全是幕后交易。真正的腐败高手,更是不露痕迹,装得比廉洁的还廉洁呢。老刘咱是说社会上的情况,可不是说赵书记就是这样。咱是闲聊,聊了就了啦。”还说:“你要书记办啥事,慎重点就是了,我给你提供不了有用的东西,但有一条,要知道书记的行踪,兄弟可以帮忙,随时给兄弟打呼机。”
  刘志春问:“赵书记最近两天不出门吧?”他的考虑是不是需要把陈晓南叫来,小孔说:“后天回老家去,给他父亲过三周年,上午去,赶晚上回来,在老家实际只呆半天,上上坟,吃一顿饭,就了事了。”
  刘志春将上述情况一一向陈晓南作了汇报。刘志春讲得眉飞色舞,陈晓南听得眉开眼笑,陈晓南朝刘志春肩上重重拍了一掌说:“志春,你这次外交是成功的!单是赵凯后天回老家给父亲过三周年这条信息,就足以让我们高兴。”
  刘志春问:“你是说,我们利用这个机会,到他老家去?”
  “对!天赐良机!”陈晓南说。
  “我看不大合适吧?”纪兰拿起遥控板,将电视声音调小转过身来说,“人家个人办事,你们插一杠子进去,人家心里不烦吗?”
  陈晓南说:“他办私事,咱们这也是私事,私事在私事场合办最适宜。回到市里再找,就不容易了。领导们多陪客,很少回家吃饭,晚上得九点以后才回家。这时你到家里找,才惹人家反感呢。到办公室找,总觉得感觉不对,不适宜作这种交易。再者办公室人来人往,你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完就被打断了。”
  刘志春说:“有道理,咱就到老家找他。”
  陈晓南说:“还有一点:他老家也属晋西北,风俗民情差不多。老人去世后,头周年二周年仍属白事,小过。
  三周年要大过,而且以红事办,连对联都贴成红的,咱们去了正好上礼。这叫做咱送得合情,他收得也合理,这正是行贿的天赐良机,也是官们敛财的大好机会。有的领导想收钱了,实在没有合适机会,就说身体不适,住院吧。
  下面的人呢,或者是感情投资,打个基础;或者有这样那样的事要办,就送钱,三千五千或万儿八千不等,要领导营养营养。领导感到收得差不多了,就说,身体觉得好多了,工作还忙着呢,就腰缠万贯出院了,你想想,要是有婚丧大事要办,还用着装病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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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志春说:“你说的是蒋副县长吧?听说他就常干这号事。”
  陈晓南说:“何止蒋副县长,这样的人多哩。咱不管他们,咱说咱的,明天上午是关于修建经贸大楼的协调会,下午是党委民主生活会,一天有事。你也安排一下工作。明天晚上我在城关镇的新星旅舍开个房间,把三原也叫上,咱们三人好好研究一下后天的行动方案,好不好?”
  刘志春说:“行。定了房间给我打电话。”
  四
  深谙当前社会风气的赵凯书记,给父亲过三周年是在高度保密的情况下进行,惟恐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给司机打招呼,是考虑到需要提前加油或是车万一有什么小毛病需要收拾一下。给秘书也说了一声,那是临走前打了个电话,除此两人,整个市委大院,再无人知晓。
  赵凯的家乡叫凤鸣坡,离赵凯任职的林中市二百多公里,小车三个钟头的路程,赵凯到达时,已是上午十一点多,他的兄弟姐妹们均已聚齐,就等着他了。他稍稍休息了一会,就同家人一起给父亲上坟。上完坟已是午后一点多,赵凯被单独安排在侄儿家的正房里休息,等候吃一顿难得一聚的全家团圆饭。事情虽然办得过于简单,倒也不乏天伦之乐。
  正在这时,陈晓南和刘志春到了,赵凯的夫人李雪莲对小姑子家的二姑娘说:“把两位客人给你舅舅领过去。”
  小姑娘到了正房门外,推开门喊道:“舅,有客人找你,我妗让领过来的。”说着小手一伸,让两位客人进去了。
  “赵书记!”刘志春赶忙作自我介绍,“我是严武县西后庄人,在县文化局工作。你还认得我吗?”
  “噢噢!”赵凯认真瞧瞧终于认出来了,“是刘大伯的儿子吧?我在你家吃过一顿饭,你不是呱嗒呱嗒一个劲拉风箱吗?”
  刘志春说:“对呀!赵书记记忆力真好!”
  赵凯问:“你来找我有啥事?”
  刘志春说:“听说今日你给老人家过三周年,我们就跑过来了。”
  赵凯又问:“你听谁说今天过三周年?”
  刘志春说:“老人家去世时,你给村里去过讣告,家里人是掐着指头算到今天的。”
  赵凯有点感动:“这么说,你们是专为这事而来?”
  刘志春完全按新星旅舍201房间里研究的方案说话和行事,他把提包里的小米,绿豆、红枣取出来。土特产公司的精美塑料袋已没有了,改换成白布袋子,以显出农村的土气和农民的淳朴。刘志春把这三样东西取出来搁到桌上说:“多也带不了,各拿六斤,六六大顺,图个吉利吧。
  我爹说,老人家当年最爱吃小米绿豆粥,原想做一碗到坟上祭献,可惜路上堵车,没赶上上坟。“
  赵凯瞧瞧陈晓南问:“这位也是你们村的?”
  刘志春说:“看我就忘记介绍了,我表哥,叫陈晓南,我们县城关镇党委书记。老人家在村里教书那会,表哥住在我们家上过几个月学,实际也是赵老师的学生,他也记得赵老师当年的种种好处,就非要同我一起来不可。”
  赵凯深受感动,感慨道:“我父亲当年遭难的时候,是乡亲们保护了他。现在老人已经过世了,乡亲们还对他念念不忘。请你们回去转告乡亲们,他们的盛情我领啦,井转达我对他们的感谢!”
  “我们还需表达点意思。”刘志春边说边从提包里掏出两摞捆扎好的人民币往茶几底层一搁,“我们能有今天,全是赵老师栽培的结果。我们想给赵老师立一块碑,可又没法亲手办,只能留点钱烦清家人代我们具体操办了,”这才是三人在新星旅舍201房间策划的核心内容,决定以捐碑名义先送两万,来个火力侦察。为避行贿之嫌,两万又以两个人的名义送。只要他收了这两万,他们就作到了“知彼”,回到林中市后,就可以大胆地把其余六万一下子甩给他了。他们最关心的是赵凯对这两万元的态度。
  此该,赵凯伸手到茶几底层将两摞钱拿出来,掂着问:“这是多少钱?”
  刘志春说:“我俩一人一万。”
  陈晓南说:“钱不多,表个心意吧。”
  赵凯说:“如果说你们认为立碑是对老人尽点孝心的话,这份孝心该谁尽?我们兄弟姐妹共五人,排队也轮不到你们呀!”
  陈晓南忙说:“这仅是我们的一点想法。如果立碑用不着,干点别的也行。反正今天是老人家的三周年,我们总得上点礼呀!”
  “上礼?”赵凯目光轮番地扫着两人,满脸警觉他说,“上一份礼就一人一万,可谓出手大方。家里不会有印钞机吧?我倒想问一下:你们到底是为过世的老人而来,还是为我这个市委书记而来?如果是为我而来,那就说吧,有啥事?”
  刘志春心里一慌,有点语无伦次:“不是,赵书记,我们今天……是为老人的事……”
  陈晓南忙把话接过去,笑笑说:“赵书记,我们的确是为老人的事来的,没有别的意思。”


  正在这时,夫人李雪莲过来叫赵凯吃饭。赵凯站起来说,“如果是为老人的事而来,小米。绿豆和红枣留下,钱一分不收,我这里没有收礼的规矩。安葬老人时也没收过礼,何况办三周年!”
  陈晓南脑子里充满一个词:出师不利。刘志春心里更是沮丧,瞟陈晓南一眼,说:“那,咱们就告辞吧。”
  李雪莲一伸手说:“不收礼是规矩,但吃饭也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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