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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ret garden-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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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和生物医学工程课上老师让同学讨论“虚拟现实”技术有什么应用前途。有人私下提到最赚钱的肯定是“和MADONNA同床”之类的电子游戏。当时我不以为然,说不会有很多人好意思去玩,现在却发现日本的追星族可以提前玩真人版。难道这就是发达社会的必然结果?
“那是什么?他不是唱歌的吗?也演电影?”
“是电视剧,日本演员都这样。”
“那为什么特别烦?”
“因为那些不是女孩子就是中年妇女。”
“什么?!!难道其他客人都是男的?日本那么多变态?”
“叫什么叫?中国也很多,你没注意罢了。”
“那…女孩子为什么特别烦?不是…”我想了半天想找一个合适一点的词,“不是自然一点吗?…啊!不好意思。”我随即想起他提起过自己无法人道,“那你怎么办?”
“每次都要自己往那里打一种针,痛倒算了。后来知道这药成份实际上是和毒品差不多的。是吗?”
“啊,那要看它是什么。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罂粟碱,也有其他改良的。局部注射剂量小,一般不会成瘾。”
“天知道他们给我的药剂量是多少。如果染上了毒瘾更加牢牢地被他们抓在手里脱不了身。光次就是。后来木村拓哉越来越红,这样的客人越来越多。烦透了。”
我没告诉他如果局部注射罂粟碱后能够正常勃起说明没有器质性疾病,只是功能失调,应该容易治好。没有那个必要。他对这种别的男人非常在意的功能似乎完全无所谓。男性和女性都使他厌恶。做爱对他来说就象是普通人上班时不得不参加的无聊会议,需要想法打发时间,遇到女客他就观察人家的发型和化妆,遇到男客则回忆书上看到的最新发型梳理法或画眉技巧。再不就是构想他艰巨的计划。如果不是一再发作腹痛,这种无聊的时间也好打发。但是他熬着不用止痛药,害怕上瘾后影响他的计划。他的计划说简单点就是怎样毫发不伤不动声色地摆脱帮派的控制。日本的警察机关是不用指望了。直接逃走也很困难,日本是岛国,很难秘密出境。在日本境内几乎没有一块可以藏身的净土。假装自杀也很难,因为要让人家相信他们的摇钱树已经死掉需要真正的尸体和足够的时间去安排,而他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但他坚信机会会来的,为了等到机会无论生活多么令人厌烦恶心也必需活下去。
最后机会终于来了。一个有钱的常客打算到泰国游玩一次,泰雅知道后想法讨好他,最后让他向公司提出包泰雅半个月带他一起去泰国玩。虽然对公司而言包费比按次收费要少,但这个常客也不能得罪,所以最后还是同意了。在泰国时泰雅告诉客人中国大陆特别是江南地区其实非常值得玩,客人欣然同意。他们跟着旅行团到苏州,当客人在拙政园的假山里转悠的时候,他趁机溜走,跳上出租车直奔长途汽车站。3个半小时后,就回到了10年没有看到的故乡。10年来变化太大,城市变得象东京一样繁华而冷漠。泰雅离家时还背了一个牛仔包,回来时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以外真正是一无所有。
“你回家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我说,“有没有告诉你爸爸你到哪里去了?”
“第一件事就是给爸爸送终。”
“什么?”我胸中苦涩泛起,为什么上帝待泰雅那么残酷?
“到家时婶婶在。她说我爸爸得肺癌住院而且快不行了。我赶到医院,他已经昏迷不醒,半夜就去世了。”
“老天!”
“这也好。”
“什么?你怎么这么想?”
“医生说他开了刀又复发,每天就靠止痛针过日子,生不如死。这种情况下还要听到我对他解释10年我都干了些什么,不是更糟?我也免了对爸爸撒谎。说实在的这个谎不好撒。”
“其他家里人怎么样?”
“婶婶恨死我了。”
“为什么?因为你10年没音信?”
“当然不是。爸爸生病后他们就到法庭宣告我‘死亡’,又把我堂妹的户口迁进我家,如果爸爸去世我家的房子就是他们住了。但是爸爸虽然病重却拖了很久,好不容易眼看房子就要到手,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她气歪了,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催着我还他们垫给我爸看病的钱。没想到虽然有劳保,自己还要付那么多钱。我得马上找到工作。”
“那你怎么办?要去法院解除‘宣告死亡’吧?”
“那是当然。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计划有个大漏洞,我没法说清楚自己10年来都干了些什么,只好说到处打工赚钱。”
“他们会相信吗?我都不太相信。”
“警察表面也没有说什么,好象相信了我随口吹的牛,但我知道他们会查出我和黑帮的联系,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想从我身上挖出大线索,时不时地就把我弄进去‘谈心’,命令我我早早交待,戴罪立功。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也监视和我交往的人。否则就算是严打期间也不至于为了要人招认盗版VCD的来源而把人打死。看到今天你来我家那样子,我就知道他们也找过你了,不想给自己也给你惹麻烦,只想赶走你。为了怕烦人家,也烦我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我干脆不和任何人来往,直到有一次在美容院的窗口看到对面的你。”
我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好象有什么东西发了芽要长出来,却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很不甘地在黑暗里叫喊:“放我出来吧!告诉他吧!他不是正在告诉你吗?”
泰雅象是完全预测到了我的想法:“你猜我看到你以后有什么感觉?”
我的心狂跳着,今生今世还没有人对我说过那句话,我会在此时此地听到吗?我多么渴望听到一个男人说爱我,这样的想法未免太奇怪(变态)。我真的象泰雅说的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吗?
然而,一丝调皮的微笑浮上泰雅的嘴唇:“你呆望远处的样子特别傻。”
我恼恨地掐住他的喉咙摇晃他,他猛烈的咳嗽使我愧疚不已,我忘记他的病了。“好啦好啦别闹啦,”泰雅说,“睡觉吧。天快亮啦。”
这一夜我没睡好,一直在做梦。我梦见自己回到大学里上心理课的教室,虽然是半夜,大家也都穿着睡衣,裹着被子,但著名的顾牛范教授和精彩的内容使大家睡意全无。戴着睡帽的顾教授讲:“大家有没有发现‘化悲痛为力量’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头?没有?好吧,告诉你们,悲痛是不能化为力量的,这已经从生理学和心理学试验得到证实。那么悲痛到底化为什么?”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应该是化悲痛为脂肪,化愤怒为食欲啊。”同学们哄堂大笑,笑声化为红色的怒涛横扫校园,燃起熊熊烈火。
突然我醒来,原来不是烈火而是窗帘一角里射进来的阳光照在我脸上。心理学一直是我喜欢的科目,但是我从未打算要做心理医生,因为剖析别人就象剖析自己一样使我不安。可是不用怎么剖析我也知道这个梦是泰雅引起的。我躺在床上回忆当时上过的课。书本上说食欲和脂肪聚积的中枢控制区域在解剖学上和情绪控制区域非常接近。另外战斗、逃跑(Fight and Flight)和性冲动的控制区也非常接近,这些解剖结构统称为“边缘系统”,在生物学上非常古老,但结构很复杂,涉及的生理反射很多,所以具体的功能机制现在还不清楚。但至少可以部分解释为什么悲伤焦虑和压抑的情绪会使脂肪堆积。
顾教授在另一堂课曾经详细说明什么叫分离型障碍,什么叫转换型障碍。前者指现实和情绪、思维分开的现象,例如精神病人无故哭笑。但通常正常人也有分离自己和周围环境的能力,只不过能力大小不同。在特定的条件下分离能力可以得到强化,成为重要的心理防御机制。就象泰雅,被强暴时肉体和精神上应该都很痛苦却会发笑。后者指把情绪的变化转变为躯体症状的现象,最典型的当属各种癔症,其次是以躯体症状(如头痛、头晕、腹痛、肢体感觉异常)为临床表现的抑郁症。我思前想后,越来越确定泰雅的腹痛应该就是转换型障碍。那么就是说心理治疗应该是最有效的办法。
(这段季泰雅沉浮史写得太烂啦!不要说美感,连丑感也没有,整个大流水帐!我完啦,我没有这个功能啦!痛苦不堪!)
我转头看着身边的泰雅。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象这样熟睡的样子,婴儿一样弯曲蜷缩,双手围拢抱着膝盖,半边脸埋在被子里。为了让他可以呼吸新鲜空气,我轻轻掖了掖被子,看到他沉静的睡貌心中一阵颤抖:他是多么美丽,纯净似出水的莲花,娇嫩如初生翅膀的蝴蝶。他一定在做好梦吧,脸上全然没有平时常见的忧伤或故意装出的酷相,只有吃饱的婴儿一样若有若无的笑容。我不觉伸出手指轻抚他的柔软双唇,然后再把同一个手指压在自己嘴唇上,体会残存的一丝温暖。这就是是我们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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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白天泰雅还是发烧。我告诉家里要准备考试,住在医院宿舍里,搬了一些书和东西出来。对科里讲自己发烧,请了2天假。这2天专门照顾泰雅,给他打针,逼他除了梳洗吃饭上厕所以外只许躺着休息。为了严格监督,白天我捧着书坐在他床边,夜里睡在用书铺平的椅子上。这2天我的厨艺大大长进,终于可以烧出不太稠也不太稀的粥。
然而还有一件难办的事,我一直没想出不动声色地办好它的办法来。
13。早春
第3天早上,我朦胧中听到厕所的水声,伸手摸摸旁边,原来泰雅已经起床了。“泰雅!”我说,“干什么呢?”他推开门,用毛巾抹着脸,说:“要去上班了。你也起床去上班吧。快7点啦。”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不行!你昨晚还发烧呐!你还得休息。”他指着桌上的体温表说:“喏,36度半,没事了。”我不高兴地说:“你说没事就没事?一累再发怎么办?”这时我想到好机会来了,趁机说:“要不,我给你抽个血到医院去化验一下,看看到底好没好全。”说着,从包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特制真空采血器。“你真烦呐!”他瞪着我,我也瞪着他表示不会让步。终于他在桌边坐下,伸出胳膊,说:“快一点吧,你上班要迟到了。”
我到病房时已经9点多,值班室里挂满白大衣,除了留守的实习医生,其他人早都开刀去了。良良打招呼说:“哟,气色不错嘛,感冒好啦?”我答应着,开始翻分配给我管病人的病历。我打开一个病历牌,发现里面是空的,暗叫“不好”,一张空床意味着需要2小时额外的工作量去收一个新病人。我打开下一个病历牌,居然还是空的。没想到这次运气如此差,10个病床上只有7个病人,今天还要出院2个,并且出院录还没有写。“啊!我好倒霉!”我哀叹,“他们是不是知道这些床连着有病人出院,故意塞给我?唉!谁让我排班时不在!”其实我只是抱怨抱怨而已,就算排班分床位时我在,如果严威分给我这些床位我不是还得接受吗?“才不是呢,”莉莉在治疗室冲盐水,戴着口罩,声音却特别响亮,“那些本来都是丁非管的床,昨天和前天连死了3个,另外2个吓得立马要求出院。哎,你快点写出院通知!我们要送财务科结帐去。快点哦!”
到晚上6:00我才忙停下来,缓过一口气。不知道泰雅怎么样了。我向窗外望去,正好看到一个“美丽人生”的理发师披着棉风衣在抽着烟在店门口和隔壁花店的女孩子聊天。也许正好他们也不太忙。我拨通总机,要了外线。泰雅一接起电话,我就急急问:“怎么样?没发烧吧?咳嗽好点吗?”
“告诉你没事啦。还好今天就来上班,否则饭碗又没啦。”
“怎么回事?”
“我超了2天假。本来他们说不要我来上班了,结果今天很忙,还是留我下来帮忙,帮着帮着,就答应我继续做下去了。运气还算不错,就是损失1个月工资而已。”
“什么?为什么?”
“本来半年已经满了,这个月应该可以拿2份工作的工资。如果要继续做助理,就要放弃上个月的另一份工资。”
“太过分了!怎么这样!”
“别激动呀,你怎么这么容易激动?激动有什么用?别多说了,我要做事去了。”
“等等,还有件事。”
“什么事?快说。”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我要下班了。”
“那就下班啊。”
“可是我没有你家的钥匙,你不在家我没法进门。”我想过应该怎样耍手段哄骗他让他满足我不甚合理的要求,但是到时候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纯粹无理的理由。我实在是一个非常缺乏谋略的人。不知道泰雅在想什么。好长一段时间电话里只有蒸汽喷雾器的嗡嗡声。一直到旁边有一个声音说“喂!毛巾呢?”泰雅应道:“马上就好。”然后对着电话机说:“你自己来拿,当然是你得去另配一把。”
我欣喜若狂:“好!我马上来!”我从后门木楼梯上楼,把二楼的门推开一条缝,泰雅大概早就注意着门,走来扶着门框用身体挡住我不让屋里其他人看见。他沉着脸说:“我不想让你踩进浑水。你自己想想好。”我说:“我想好了,不后悔。”他浅浅地叹了一口气,飞快地把钥匙塞在我手里,抽身关门。
我骑车飞速奔向最近的配钥匙铺。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完全独立地做这样一个决定。以前考中学、考大学、选工作,都是别人的选择,别人的要求,我至多是决定要不要接受别人的要求,很多时候连决定不接受的权力也没有。在我短暂而严格按照社会的正轨运行的一生中,实在没有哪样决定可能涉及我的未来,而又完全可以由我自己决定。现在,当我终于感觉自己应该踏上“社会”,成为一个独立的人,自己为自己做决定是第一步。我不后悔。
突然我有种异样的感觉,是这好几个月来没有感到过的。那是风。晚风吹在脸上不再有刀割一样的感觉。虽然梧桐树还没有发芽,虽然枯黄的草坪还没有反青,虽然久已生疏你的气息,春天,你毕竟还是来了。
我在泰雅家,象新搬了房子的小孩子一样东摸摸西摸摸,一会儿把厨房的碗筷重新归置一下,一会儿把书码码齐。坐在桌前翻了半页<<局部解剖学>>又觉得浪费泰雅的床,于是脱了鞋子和外套,捧着书侧躺上去歪着脑袋看,温暖的木棉絮枕头纯朴而令人安心地拥抱着我。伴随着“股动脉行径路线及分支”一同印入我脑海的,是枕头的味道。今天早上我走后他晒过枕头了吧?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里面,有春天阳光的气息,混和泰雅身上特有的不知从哪里来的淡淡的香气。一时间,枯燥的背诵似乎成了沐浴春日的神游之旅,让我沉浸其中忘却了时间。直到闹钟走过10:00,我才被对面马路弄堂口小店的关门声惊醒,原来自己不是在做梦。以后真的可以天天和泰雅住在一起了,好高兴。但是,从很多意义上来说,我们的生活就象开凿在同一座山坡上不同的两条滑雪轨道,由于地势的关系在一些缓坡处相遇甚至紧紧相依,很快就得分道扬镳等待下一次短暂的重逢。每一次相遇时,积攒了陡坡的势能而达到激烈热切的速度,却在珍贵的相遇处回环绕转几乎消耗殆尽,留下淡淡的遗憾和。比如说,我们工作的时间几乎错开,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这些怡人的春夜,我注定要一人度过了。真是“良辰美景奈何天”啊!
终于,我听到泰雅在楼梯上拖着什么重东西走路的声音,连忙去开门。跑下半截楼梯,我抢过他手里的报纸包着的大包东西,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拿这么重的东西怎么不叫我帮忙?你身体还没全好呢。”
他笑笑,说:“血查下来怎么样?”
我尴尬地说:“还没出报告呢。”
“那你怎么知道我没全好?”
“我…肺炎没有好得那么快…反正把你当没全好的病人没错的啦!要是我说你全好了结果你去外面乱跑乱跳肺炎又加重了怎么办?弄得不好肚子痛也连带着一起发了呢?瞧你年纪不大,毛病倒不少…”
“你够了没有?有你这废话的时间,那你倒是自己想法去弄个床呀?”
“…床?!”
“你总不能老睡在凳子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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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雅灵巧地拆开报纸外面的塑料绳。我这才发现自己拖进房间的沉重的大包原来是钢丝床和新买的被褥,连超市大卖场的标签都没除去。
“其实你不用…我可以…”
“凳子是坐人的,不是睡人的。”
我没好意思说完刚才吞下半句的话。
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把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挪过地方几乎被地板漆粘在地板上的橱搬到小厅里,才在形状不规则房间里放下另一张床。两张床之间的地方几乎刚刚够我们走动。我安慰自己说反正房间那么小,等于睡在一张特别大的床上。这样想着,稍稍抵销了一点兴奋被浇熄后的失望。
“朱夜,告诉你一件事。”泰雅和我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时,他静静地说。听他的声音似乎他看着天花板说话,“我辞了干杂务的工作。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干两份工作留给自己的时间太少了。”
“太好了!”我脱口而出,几乎从被子里跳出来,随即为自己过于兴奋的欢呼而尴尬,连忙换了一种口气问:“那你空下来的时间准备干什么呢?”
“我打算去读美容学校。我在盘算上星期几的课需要和别人换的班次最少。”
“你少了一份工作钱够不够呢?要不然,我付你房租?”
“你省了吧!”黑暗中,街灯黯淡柔和的光线下,他似乎在笑。
“我说的是真的。咱们可以亲兄弟明算帐。”我借机爬上他的床――这是非常方便的一件事,在他耳边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我们科的小护士2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地段和这里差不多,是个石库门的西厢房,煤卫都是公用的,好象只有10平方米,一个月房租是…”他捏住了我的鼻子,使我最后几个字变成鸭子一样的怪声。“干什么嘛!人家是在想办法帮你嘛!”我奋力挣脱他的手,带着酸酸的鼻音说。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喷嚏。“哎呀好冷!”趁势,我钻进他的被子。贴在他身上,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感觉得到他腹背有节奏的颤动,他在笑呢!
“有什么好笑的!”
“呵呵,你呀,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你怎么象我妈一样老以为我是个小孩子?”
“把你自己的MM搞搞定再说吧。”
我听到这个网吧聊天的专有名词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你在说什么呀!”难道他以为我住出来是为了和女孩子约会方便?他怎么会这么想?“你想到哪里去啦!谁有你想的那么无聊!”我大声抗议。
“喂喂!轻点好不好!你的嘴和我耳朵就快贴到一起了,那么大声音有必要吗?前天和昨天你跑到晒台上去接的那些个电话是谁打的?盯你也盯得挺牢的哟。”
一股寒气从脊背涌上,我下意识地抱住泰雅想让自己温暖起来。那些电话,除了一个来自我妈以外,其余的都是孔警官打来的。他追问我在哪里,泰雅在哪里,我们是否在一起,在干什么,泰雅和什么人接触过。他问得如此详细,不亚于任何一个神经质的病人追问医生自己的病情。警官有权知道被监视对象的一切,就象病人有权知道自己的病情。有所不同的是,警官有很多强制手段可以采用。我觉得我做的一切都光明正大,而且由于我从来都是不善于说谎的人,为了避免错误地撒个不高明的谎,干干脆脆地把这两天的经历总结成“季泰雅病情治疗小结”分段汇报给他。幸好汇报病史是我的本能行为。对于我的汇报,他不置可否,但是我明白地感觉到他的不满意,而且这只是开始。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崩溃。不知道在崩溃前我能坚持多久。
“嗨,你有自己的床的,回去吧。”泰雅轻声说。我拖延着,把脸埋进他的头发里,渴求他身体的温度和气息,装做没有听见他的话。“粘乎!”他嘟哝了一声,掀开被子跨过我的身体,准备爬上我的钢丝床。
“啊!好了好了我回去!”我不满地把被子甩在他身上,回到自己的被窝。我闭上眼听着他整理被子的“沙沙”声,老旧铁床的“嘎吱”声,头发和枕巾摩擦的“悉唆”声,夹杂着几声令人揪心的咳嗽,最后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才使我稍微舒心。
“晚安,泰雅,明天见。”
“睡吧,别废话啦。”
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总是一个样子,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看来以上言论仅适用于家庭,对于说不上家庭的两个人,能带来“幸福”感觉的经历几乎达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多样化的最大程度。有人快活地结伴在冰封千里的南极大陆上泡沫塑料搭的小房子里一住就是整个冬天,每天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科学数据冻掉鼻子还乐此不疲。也有人锦衣玉食,广园深宅,吟诗作画,焚香拨弦,过着神仙样比翼双飞的优雅生活。而我和泰雅的生活呢?
不错,我们住得很挤。但那能使我们之间的距离充分接近。为了省一些钱买到7:00以后打折的面包,在超市里翻看杂志消磨时光等待打折时间的来临。看到大家都喜欢的文章或者图片,会心地相视一笑,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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