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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感的卡萨布兰卡-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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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问你呢!他是吗?”
“有时候,我觉得他是,他一定就是格兰姆;但有时候我觉得他不是,他一定不是格兰姆。”
“那么在什么时候觉得他是呢?”
“在意识模糊、思维混沌的时候。”我说。事实上,这种状态是我绝大部分时候的状态。
“对,贝拉,我教你一个方法,你只要与他做爱一次就一定能分辨出他是不是格兰姆?一个女人在那一刻的感觉是最准确的。”画中的贝拉对我说。
“可是,贝拉,你知道吗?我们之间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其实男人女人在一起做那件事是最最常见和普遍的事,美女爱上野兽都很正常,你说对不?还能称得上什么境界不境界的。但是,我们之间好像并不是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女人,他已经超脱神化了。我也曾试着那样去做,在他那张当年我和格兰姆睡过的大床上。有好几次,我舒展着身子躺在那儿,我敞开着双腿,迷你的短裙里没有任何遮拦,他完全可以窥探到那片秘密的花园,我想换任何男人都将窒息了。但他没有,他最多就走过来将毯子把我盖得严严实实,随后悄悄走出去。每一次,我都感到非常委屈,泪会顺着我的眼角往下流,想想自己一向在男人世界得宠,什么东洋小情人、美国大情人,一个个都可以为我要死要活。领略过我一次的男人从此根本无法忘情,一个个都疯了痴了,甚至是死了……
而现在,却偏偏这个可以堪称全世界最丑陋的男人,对我压根儿就不来电。我的自尊心遭到了极大的伤害,我真想冲他大声怒喝:你这丑八怪,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你真是我的格兰姆啊!去你的,要不要我拿出格兰姆的照片给你看看,他是全世界最英俊的男人,你总该知道那位奥斯卡影帝罗索·克洛吧?就长得那个样,络腮的胡子,迷死人的眼神……我还想像在愤怒之中我应该对他一通拳打脚踢,像《卧虎藏龙》里的玉娇龙那样,摆出中国武功的几个架式,随后就腾空一跃、逃之夭夭……
但是,我没有那样,我一次次地忍住了,或者说我对他已近乎于一种宗教般的膜拜了。我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温柔,尽管躺在他床上的时候我总幻想能勾起他的回忆,随后希望他像格兰姆一样疯狂地扑上来。但是那种欲念只有在刹那间诞生在刹那间死亡,更多的时候,我对他就像对上帝般的爱。我被一次次刺痛,也一次次获得了拯救,而且从内心涌起了那种甘美的爱。我的眼睛变得明媚,看什么都美,他不再丑陋,他是可爱的神,让我蜕尽了尘世的杂质……”
“但是贝拉,你总得分辨出他是不是真的格兰姆啊!你还得继续你的正常生活呀!如果他是的话,就永远无怨无悔地陪伴他。但如果不是的,赶紧调转方向。你怎么忘了,那个爱你的John还在多伦多等着你呢!你不是许诺人家还要生儿育女,要有20年后黄昏海滩上那幕醉人的景致吗?”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逃避了一时是无法逃避一世的,也许等我清醒过来,一切都晚了。但你知道的,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驱使着我,鬼使神差,我好像被那磁铁给牢牢地吸住了。是的,我得赶紧想想办法了。贝拉,你帮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吧,求求你了。”我以无奈的眼神望着画中的贝拉,我在古堡酒店孤身无助,只有祈求她能给我指点迷津了。
她不再言语,我可以看出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她的脸有些忧郁,她自身一定也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一天晚上,我喝了些红酒后就恍恍惚惚地睡着了。但在半夜,我听见了谁在我的房间里哭泣,声音如泣如诉,伤心悲戚,我被这哭声给惊醒了。我拧亮电灯,可屋子里并没有什么人,我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就关掉电灯,重又进入了睡梦之中。但是,刚躺下去,哭声又清晰地在房间里穿梭,而且,是越哭越伤心,泣不成声。我再次打开了灯,仔细地察看了房间内的所有角落,依然是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任何声响。这怎么了,难道是我的幻觉吗?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到床上又继续睡觉,但是,黑夜中那哭声又传来了,一会儿近在身旁一会儿又感觉是从墙角那头发出来的。这回,我没再拧亮电灯,我下了床,借透过窗帘的那微弱的月光,走到房间的每一处察看。但是什么人影也没有,有的是那伤心欲绝的哭声。在我走过那幅画像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画中的贝拉正流着眼泪,那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眶里喷出,如血一般的颜色,红得就像火焰。我忙打开电灯,想探个究竟,但灯光下画中的贝拉一如往常,脉脉含情的眼睛正出神地望着前方……
我急忙关掉灯,问她:“贝拉,贝拉,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带着哭声说:“亲爱的,你为你伤心,太为你伤心了。因为,这个丑陋的画家根本就不是什么格兰姆。”
“你怎么知道的。”
“神告诉我,并让我转告你,离开这个男人吧,那个华尔街的格兰姆此刻正在神的身旁,他千真万确的是在那次9·11恐怖事件中丧身,离开了人世。”
我的泪在那一刻倾泻而出,感觉到锥心般的痛。我梦幻的世界顷刻间倒塌了,我四肢无力,瘫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门口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给惊醒了。我睁开惺忪的眼睛,揉了揉眼睛和双颊就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大堂的经理,我们打过几回照面;另一个壮年男子长得很高大,穿休闲的西服,有着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
“贝拉,对不起打搅了,这位大夫想与你谈谈,请你配合一下好吗?他是对面那位画家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向大堂经理致谢后,就走进了我的房间。我趁此去洗手间梳妆了一下。
“你好!我叫罗伯特。你是贝拉?”他微笑地与我打招呼。
“是的,我是。”
“听到你的名字有好久了,尤其是这段日子以来,每一次我的病人都会提起你。他努力要求我帮助他记起你曾经在他生活中出现过的影像,他为此几乎饱尝了心灵的苦苦折磨,到了快要崩溃的地步。贝拉,你确实能肯定他出现过你的生命中吗?”
我茫然地看着心理医生的眼睛,我不知道该怎样来回答他。
第十章 裸画(下)
“罗伯特先生,我想我也是你的病人。”
“不,不,是我的朋友。”他没有那种职业的眼神,而是以一种让人感觉亲和的力量来贴近我的内心。
“贝拉,先这样,我们不谈画家的事。而把你想说的,想问的,想不通的,搞不清的,通通讲给我听。把所有的痛苦压抑都转嫁到我罗伯特的身上,好不好?来,孩子,说吧。”
我点点头,孩子般地依顺着他。
“是这样,我是个中国人,故乡在上海。但我在纽约生活。我在纽约既不工作也不读书,就当我在华尔街工作的美国未婚夫的家庭主妇。对了,他叫格兰姆。美国的‘9·11’事件你总该知道的吧。我就在那天遭遇到我人生最大的不幸。因为那天上午10点是我的婚礼,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选择在那一刻结婚的吗?因为我们是在12年前的这一刻初次邂逅的。12年对中国人来说是一次轮回,有着周而复始的意义。那天是格兰姆的休假,原本不用去世贸大厦北楼的办公室,完全可以逃过一劫的,但偏偏你说会那么倒霉。我们在去教堂路上的车中热烈拥吻,我的口红不小心印在了他的白色领结上,刚好车经过他的办公室,他突然想起在办公室还有另一条崭新的白色领结,于是就跑去替换了。其实照美国习俗来说,就算是像我们这样同居已久的新郎新娘在结婚那天也应该装出是各自奔赴婚典的,新娘有娘家的人护送,婚礼上则有自己父亲亲自将女儿托付给站在神父身旁的新郎……但偏偏,我在纽约无亲无故,我的新郎不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教堂,就放弃了美国人的习俗,而按照中国人婚典的习惯,即新郎新娘同坐一辆婚车去参加结婚大宴。但是,格兰姆去了办公室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世贸大楼的火光将他吞噬了……
“差不多在很长一段时间,我情绪极度失控,相当自责,总觉得自己对格兰姆的爱成了一种罪恶。并且,我在发生‘9·11’之后的第四个月回到了故乡,选择在自己的出生地来结束自己沉溺在万般痛苦中的生命。
“我在上海一个叫和平饭店的百年酒店客房里割脉自杀,但却被一个叫John的美国男人救了。对,我还没介绍过他呢!John是我在那趟从纽约回上海的飞机上邂逅相遇的旅客,他的一双儿女也在“9·11”事件中丧身了。也许是上帝的安排,让他来陪伴我生命最后的日子。获得了新生的我和John产生了感情,在他那颗充满着人类关怀的心灵感召下,我重又振作了起来,我决定把自己以往的故事写成一本书。于是在“9·11”一周年的时候,《9·11生死婚礼》诞生了——那是我献给我亲爱的格兰姆和所有“9·11”罹难者的。
“我去了挪威的森林疗伤,找到了我的那座精神的音乐宫殿——神秘花园,同时我与John也深深地相爱了。但是好景不长,就在我们憧憬着美好未来想生儿育女的时候,一场又一场持续不断的梦境扰乱了我的平静,那些梦境竟然感觉比真实还真实。在梦里,格兰姆告诉我,他其实并没有死,而是失忆和遭到毁容了。我问他在哪儿?他含含糊糊地说是在我们曾经入住过的巴黎贝拉古堡酒店。起先我不相信,以为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但一想起格兰姆以前两次梦境中的话都应验了,一次是说他为我留下了生命最后的遗言,我马上打开电脑一看,果然!另一次是说让我去挪威的森林寻找疗伤的心灵乐曲,我又找到了,就是神秘花园(对了,在神秘花园的浸润之下,我完成了我的第二本“9·11”心灵之书——《贝拉的神秘花园》)。
“于是,抱着宁可白去一趟也不可错失的想法,我就来到了这里。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丑陋的画家,对,就是你的病人,他就是我的格兰姆。在我意识清醒的时候,我又觉得他并不是,我经常这样想:会不会格兰姆肉身虽死了,但灵魂却依附在他的身上,随后每天晚上当他睡着了就悄悄地脱离他的身体飞到我的梦境里,与我缠绵无尽。会不会是这样呢?我进入了一种混沌迷离的状态,我被这种病态的疯狂折磨得不像样儿了。我完全逃避现实,与外界几乎是隔绝了音讯,没有人知道我在哪儿?在干什么?我一次次想在那个画家那儿获得证实,但他偏偏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什么国家的人都一无所知(还说自己名字叫什么“蓬蓬贝”,是你告诉他的),惟独除了那次大学时代的印度之旅。天哪!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他身上确实有不少格兰姆的印记,譬如,他的身高体形、耳朵旁的那颗痣,他的嗓音,甚至他那已经变形的眼睛里那抹小小的海洋般的蓝色……”
我用平静的语调滔滔不绝地诉说着,我的目光投在前面的墙壁上,却什么也没看,看见的就是那个丑陋的画家和格兰姆交替地在我面前晃动,他们像两具黑白的幽灵自由地出没于我的置身之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罗伯特大夫专注地听着我的叙述,随后用无限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贝拉,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更为你与格兰姆之间惊天动地的爱情而感动。我想说的是,你应该赶快回去过原先正常的居家生活,比如最好的方式就是当妈妈。我很多有心理问题的女病人,后来都是在成为母亲后完全正常起来的。还有你最好这段时间也不要再写作了,那样会让你分辨不清真实与虚幻的界限的,我知道文学的境界是越混沌越有幻境,就越有艺术感,但生活还是需要从幻境中走出来的。”
“可是,罗伯特,你还没有解开我的心结,对那位画家、你的病人,据你所了解到的情况,你认为会有这种可能吗?他会不会真是我的格兰姆?”
“贝拉,亲爱的孩子,格兰姆已经在天国了。他的灵魂本可以安安宁宁地永生,却因为在人间的你这么难以割舍,所以,他的灵魂一直在风中飘荡,苦苦地追寻你……他就像一只本应朝着天空飞去的轻盈的风筝,但线的一端却被你紧紧地抓在手中不放,所以只能在半空中低旋,飞不到天空也降不到陆地上。所以,孩子,你听我说,不要再沉溺于过去的那一切了,人活在世上的日子是短暂的,你们将会在某一个被载入永恒的时空中相聚。到了那时候,你们在上帝的祝福下就再也不会分离了……然而现在,你就过自己正常的人间生活吧。相夫教子,生儿育女,尽到一个妻子一个母亲的义务,好好快乐地生活。你知道吗?你要让格兰姆获得灵魂的安宁。就只有让自己重新快乐起来。你在尘世有多么幸福,他在天国就有多么安宁。孩子,来,松开你的拳头吧。对,把手中那根一直紧握着的线放掉。对,就这样,让那只悬在半空中的风筝自由自在地飞翔……”罗伯特拿着我的右手在示意着。
“那么,罗伯特,你是说那位画家不可能是格兰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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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也许并不需要我来作答了,除了你处于迷魂状态时的臆想以外,没有第二个人会那么虚拟联想的。”
“为什么?”
“一个美国男人的口音是这样的吗?你的格兰姆有这么高的绘画造诣吗?你没有听到过他用他的母语法语说话吗?”
“那么如何解释他身上那么多的格兰姆印记?他的身高体形、耳朵旁的那颗痣,他的嗓音,甚至他那已经变形的眼睛里那抹小小的海洋般的蓝色……”
“具有这些特征的人应该是不会少吧,更何况你处于混沌状态时的那双眼睛,那双耳朵,那个鼻子,甚至那种感觉也同样是混沌的。为什么当你在阳光下的大街上行走时,你就会认定你的格兰姆已经不在人世了呢?相信那一刻的感觉就对了。”
“可他一会儿的工夫又在我的梦境里出现了呀。”
“不是他自己出现的,是你死死拉着他不放。就像刚才我对你说了,他肉身死了,但他的灵魂存在。那灵魂感应着你的一切,只要你拉着他不放,他就对你不忍心割舍,就这么简单。但是他已在天国,你让他那么不安宁,孤魂四处飞散,未免太……”
我没有再说什么了,我陷在了死一般绝望的边缘。我的眼神黯淡无光,但那一刻并没有流泪,也没有恸哭一场。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罗伯特,他宽阔的脸,他仁慈的眼睛,他高耸着的鼻子以及薄薄的嘴唇一分一合的时候,露出的那两排犹如美国玉米般整齐而略有些雌黄的牙齿……渐渐地,罗伯特在我的面前消失了。就在那个位置我看到一团火团样的东西扩散了,形成一团燃烧的火焰,向着四面八方喷射。我丝毫没有想逃循的愿望,任火光映红我的眼,烧焦我的发,吞噬我的身体,我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狂喜状态。我伸展着,无限地伸展着自己,像一只火光中重生的凤凰那样舞蹈……
真正的我将燃成灰烬,而我的灵魂终于可以从我凡尘的肉身中剥离出来了,载着我的格兰姆那一颗爱魂而去。
那一晚,巴黎的雨倾盆而下,那是我在巴黎最后的一夜。我通夜无眠,我走到窗前,把窗子打开,让夜雨的清新空气吹入。我将头伸出窗外,接受雨的洗礼。这时积郁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排山倒海地喷发出来了,我仰头号啕大哭。再见了,我的天国;再见了,我的格兰姆……
当巴黎欲晓的时候,我的耳边响起英国诗人埃米莉·狄更生的一首诗:
当喧哗与躁动的心将慢慢平静
你将如透过晨雾那般
看到玫瑰色的阳光
假如我能使一颗心免于破碎
我便没有白活一场
假如我能消除一个人的痛苦,
或者平息一个人的悲伤,
或者帮助一只昏迷的知更鸟
重新回到它的巢中
我便没有虚度此生。
是啊!我消除了我的痛苦,平息了我的悲伤,帮助了自己这一只昏迷的知更鸟重新回到它的巢中。
从我们古老的文明开始,所有故事背后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都足以使我们获得对那种伟大转变的清醒意识,那是一种根本性的和神圣的过程!它们连接起过去、现在和未来。理解的转变和庆祝这种转变是治疗过程中最重要的因素。人类学家琼·哈利法克斯研究了众多的部落群体,发现:“故事和神话是一种连接物,它们连接起了文化与自然、自我与他人、生者与死者,由此在他们的讲述之中将整个世界连为一体。”正如《摩诃婆罗多》中的怖军可以进入那位小神身体里去看包含在其中的整个世界,我终于也可以看到了自己故事中的世界。
第十一章 消失的森林(上)
我重新回到了阳光下多伦多湖边的公寓。
我的手中捧着一束鲜花,那是John喜欢的幽兰,我特意在皮尔森机场内的花店里买的。我坐在出租车里不断地思忖,该怎样对John解释自圣诞夜不辞而别开始的那一段在人间蒸发的日子呢!
虽然他是知道我去了巴黎的。
记得圣诞节我到巴黎后曾经给他挂过一个电话,我当时在戴高乐国际机场,在空荡荡接机大厅的投币电话亭,握着话筒的我只一个劲地说:“John,很抱歉,非常的抱歉,让你一个人过圣诞了。我刚到巴黎,这里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办。你不用担心我什么,办完了我就回家,等着我,亲爱的,亲爱的……”我说不下去了,一种凄凉和心疼的感觉让我满含泪水。我没有等到Jonh回复什么话,就把电话给搁上了。
其实我根本不是在主观意识上想去巴黎的,而当时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意志,轻盈得像一片叶子,被风吹到了那儿。
此刻,当我打开家门时,没有看到John的踪影,却看到整个大客厅在一片鲜花丛中,处处是红玫瑰的装点,只是都毫无生气、歪歪斜斜,快要凋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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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间就直觉到每一株垂头丧气的花都是John在无奈中等我时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John无数次在夜不成寐时悄悄跑到露台上垂着头苦思,手托腮,随后就在风中睡着了……
当我走进客厅并且在沙发上坐下来的时候,我心中一下子掠过了一阵疼痛,天哪!今天是几号啊?2月11号?这,这下我完了,我们一定完了。我猛然想起在不经意中那么深地伤害了John的心,满屋的甜心玫瑰一定是我可怜的John为了庆祝我们2月8日的周年邂逅日才精心装点的。他认为我一定会在那一天回家,如果那一天回不了家,那么,我就再不会回到他的生活中了。
凋谢的玫瑰暗示着我和John的结局,我意识到也许我已经失去John了。
“不,不能,我要重新赢回他的爱情!”
我打量了一下屋子,感觉John不像去了纽约,因为他那只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仍在壁橱里,而洗衣机里还浸泡着一缸衣服。于是,我顾不上旅途的劳顿,打开窗子,把满屋毫无生气的玫瑰都扔到了垃圾袋里,随后把整个家里里外外擦洗了一遍,将那束娇艳芬芳的幽兰插进那只白色的花瓶中,摆放在黑色的三角钢琴上。
我想为John,也为自己的归来烹饪一桌丰盛的晚餐,好好庆祝一番新的生活。我打开冰箱一看,除了一些鲜果、面包和奶酪外,什么也没有。于是,我匆匆地下楼,去附近超市买了丰盛的菜。
从超市出来,经过一家颇具情调的性商店,难得有好心情的我走了进去。我真是好久好久没有光顾这种店了。为了让久违的恋人喜出望外,有份床第间的惊喜,我选购了一大叠MJ草莓味的三点式内衣裤,那是一种可以让男人吃掉的内衣裤,是以糖为原料做成的。甜甜的滋味,造型又是非常性感的,臀部就是一颗心的形状,乳罩设计得也很可爱,像两瓣盛开的花朵一样。记得以前我和格兰姆在一起时,我经常使用这样的内衣,今天穿白色的牛奶内裤,明天戴上褐色的巧克力乳罩,后天套上樱色的草莓味道的T型透明裤,乐得他每晚吃得甜滋滋的,完全就是一副馋猫的模样,嘴角边总留下一大片糖果的色泽……
我特意还买了一盒最新出品的拉丁做爱音乐(Formaking love)的CD,以及一串具有马德里风格的狂欢灯影。最后我选购了一种名叫“腾云驾雾”的香,是印度产的,想像着今夜将与小别的情人在香云袅绕之中缠绵,身子一阵酥软,人已有几分醉了……
回到家,我把那些玩意儿都拆了包装,把印度香的盒子也打开了,闻了闻,真是好味道。我把它们都塞进一只塑料袋后,就放入了卧室的衣柜里,以便于晚上使用。
等到我忙完厨房的活儿,满桌的美味佳肴都一一色香味俱全地摆弄好了,我这才拨通了John的手机。
“亲爱的,你在哪儿?”我问。
“Honey,还在巴黎吗?可让我想坏了,生活体验得怎么样?快回家了吗?”他亲切地说。
“是的,快了。”我故意这么说,我很想给John一个惊喜,以补偿他失落的心。
我接着问他:“告诉我,你在哪儿?因为我打电话到家里,你不在啊!”
“是的,我在奥克维尔。”
“你说什么,你在奥克维尔?去那儿干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你回来,再告诉你。”他的语气一下子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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