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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一梦-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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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的眉目勾引。屠夫神魂颠倒,将全部家当都拿出来要买崔雪萍回家做妻。贾清起先不愿,但见崔雪萍实在榨不出油水,又有婉玉敲打他不可做得太绝,便收五十两银子将崔雪萍卖去。
崔雪萍心高气傲,自觉嫁屠夫再无法与此地立足,兼之又有无数风言风语,便撺掇屠夫搬到金陵城附近的州县,再也未见过其人。
第二十三回【下】
且皇上南巡,人人尽心竭力,兢兢业业,梅家父子已几夜不曾回家睡觉,吴夫人放心不下,日日派小厮前去送衣送饭,紫萱亦免不操劳。婉玉上有母亲嫂子忙碌,反倒清闲下来,镇日里不过看回书,教珍哥儿认回字,再跟怡人笑回罢。偏日早忽听门吏来报行宫中有太监前来传旨,众人皆是惊,吴夫人忙命摆香案来接,太监前来宣道:“特旨:梅家次原系柳家五,德嫔娘娘念其骨肉情分,特宣入行宫陛见。”言毕,接梅家赏钱,笑道:“二小姐且去换衣裳罢,咱家便在门口等着,宫中的轿子都已备好。”婉玉无法,只得换吉服随太监同入行宫。吴夫人不放心,细细嘱咐回,命两个办老事的管事跟着,又派七八个年富力强的长随跟在后头,方才让婉玉去。
婉玉坐在轿中行路,待入行宫轻撩开帘子向外瞧,只见朱红色的高墙夹着条青石板甬道,深暗悠长,四下皆静,耳旁只得听见脚步之声。婉玉将帘子放下,暗道:“柳婧玉跟同岁,原先没进宫时,和柯颖思经常同处玩耍。自小就色色出挑,弹得手好琴,曾有个道士看过八字,日后贵不可言,如今果然应验。晃么些年不见,不知成什么样子。”正想着,忽轿停,帘子掀开,有宫站在轿边,婉玉伸手扶着宫的手下轿,太监将其引到处客堂之中,早已有四个教引的老嬷嬷恭候,教婉玉如何走,如何跪,如何见礼,如何答话。婉玉记在心上。待研礼完毕,太监才将婉玉引到柳婧玉见客的桂月厅。
婉玉才进屋门,便闻到股扑鼻而来的桂花暖香,心中奇道:“怪哉,早已过桂花飘香时节,会子怎会有桂花的香味儿?”眼尾扫到屋角摆着的瑞兽金猊口中缓缓吐着青烟,心中适才恍然道:“原来香炉里焚的是桂花香,味儿竟跟真桂花个样,也不枉叫桂月厅。”面想,面盈盈跪倒行礼,只听得头上方有子道:“婉儿快过来,让瞧瞧。”
婉玉再谢,起身展眼瞧,满目皆是珠光宝气,真个儿好似桂月蟾宫般。梁上高悬水晶羊角大灯,下铺波斯国地毯,四面垂着缀锦绣珠珞的鹅黄长纱,窗上挂玉片帘,全是磨得极薄的白玉翡翠穿成,玲珑剔透。最上首设紫檀雕花长椅,上铺绣着五蝠万寿如意流云的丝绒垫子,有位宫装丽人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恍若月中嫦娥,头戴九翚凤冠,身穿真红五彩云纹缕金牡丹刺绣常服,缠枝牡丹丹凤朝阳云肩,裙摆绣江牙海水。那丽人与妍玉容颜极像,却尤胜两分灵气雍容,只是眼眶通红,眼角隐有泪痕,显是刚刚哭过,却别有楚楚之态。婉玉不由暗赞道:“柳婧玉比年少时愈发超逸,孙氏竟也能生养出样的儿!”
孙夫人正坐柳婧玉右下手之位,身上亦按品级大妆。娟玉坐孙夫人身侧,头上戴红翡滴珠凤头钗,赤金的压发,身穿桃红竹菊万字福寿刺绣吉服。妍玉坐娟玉身畔,梳望仙髻,发上珠翠环绕,鬓旁插两支堆纱宫花,颈上戴赤金璎珞圈,身穿袭泥金底子五彩团花刺绣的吉服;紫菱坐娟玉对面,亦是按品级装扮;姝玉挨着紫菱,穿着打扮与妍玉相同,只吉服为豆青色,略显暗淡老气些。婉玉见暗暗叹息暗道:“面上不薄待庶,却在衣服上花小心思,拼命显出自己的儿好来,孙氏个毛病儿竟还没给治过来。”但转念想,孙夫人所做也是人之常情,心中也有些唏嘘怅然。
此时柳婧玉已上下将婉玉打量几回,握住婉玉的手,转过脸对孙夫人笑道:“刚见姝、妍两位妹妹,便已觉得再没有般标致的,如今婉儿来,竟把那两个给比下去。”孙夫人心里刺,但面上少不得堆出笑来。
柳婧玉慢慢问起婉玉读什么书,平日里做些什么,在梅家过得可好等语,婉玉应,柳婧玉赞不绝口。婉玉只含笑垂着头不语,心道:“柳家母原就跟有旧怨在,今日听德嫔如此称赞,心里怕是早就不舒坦。”想到此处眼旁瞥,果见孙夫人笑容勉强,再瞧妍玉,婉玉微微怔,原以为妍玉素有爱抢尖向上,风头独压众人的性子,今日也必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但谁知妍玉没精打采的垂着脸眼帘,憔悴着脸儿,下巴都瘦尖,即便用胭脂水粉也难掩袭恹恹病气,姿态气度竟连姝玉也有所不及。
原来妍玉心思嫁柯二郎,但个月前竟传来杨蕙菊与柯瑞定亲的消息。妍玉听闻下子就懵,好比盆冰水兜头淋下来。待回过神“哎呀”声嚎啕大哭,直哭得要背过气去,边哭边又往外奔,要去找柯瑞理论,让柯家退亲。唬得孙夫人把拉住,命丫鬟婆子将妍玉按到屋里,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妍玉心肠欲碎,在屋中急得赌咒发誓上蹿下跳,又跪下来抱住孙夫人的腿哭着求道:“娘亲!瑞哥儿也是相中的姑爷,怎能任他跟杨家订亲去?快些带去柯家,让他们把亲事退是正经!”
孙夫人又急又恼道:“岂是咱们得算的?快些起来,地上凉,般跪着也太不像样!”着白苹和红芍上前拽妍玉起身。
妍玉放声大哭,死也不肯起来。孙夫人面暗恨柯家私与杨家订亲,面又后悔,当日妍玉对柯瑞存小儿心事,看破后并无劝诫,反而助的念头,让妍玉对柯瑞愈发痴痴迷迷。正恼恨着,又见妍玉苦苦哀求不迭,遂叹口气摸着妍玉的头道:“乖孩子,柯家怕是不行,再,如今他们家的光景也不如早些年,不寻门亲事也罢。娘留心给看着,保准找个比瑞哥儿还好的,看吴家出的那个解元就是顶好的人才,梅家二公子也是个有出息的,回头……”
话还未完,妍玉便捂着耳朵尖叫道:“不要!不要!任他是解元、状元,还是什么宰相大臣,就算是皇上和玉皇大帝也统统不要!只念着个人儿,即便是死,也要与他死在处!”面,面滚下泪来,放声大哭不止,道:“若嫁不成他,还不如死!”着跳起来就要寻死。唬得红芍和白苹把抱住,屋中闹成团。
孙夫人见妍玉发髻凌乱,脸儿上泪痕纵横交错,心中又气又疼,少不得耐心哄劝,妍玉怎听得进去,门心思要去柯家见柯瑞,孙夫人无法,只得命婆子将门紧紧守着,又命丫鬟刻不许离妍玉半步,严加看管,妍玉整日哭闹,后来如同做下病,人都比往常痴傻两分。柳寿峰些时日亦昼夜忙碌,预备接驾之事,孙夫人又有意隐瞒,故而他竟不知家中早已闹翻。
婉玉见妍玉带病态愁容,略思索便想出所为何事,默默摇摇头。此时只听柳婧玉道:“虽不才,但父亲却是同科进士出身,为此地名士,柳家亦以诗礼教诲,圣上因略会做几首诗便隆恩眷顾,钦封德嫔。适才见家中外做几首诗,甚有意趣,不如妹辈做几首诗吟咏,也可助兴。”罢沉吟片刻,命传笔墨伺候,握着毛笔写“花间梦”四字,笑道:“些日子净看些普同庆的字眼,不如做些个精巧的题目。昨日有个乐师弹曲新作,皇上听罢就命名《花间梦》,不如就以此为题,或诗或词,咏上首,不必拘泥束缚。”
众人齐声应。柳婧玉又把那乐师唤来,命其弹奏此曲,对众人道:“曲子让弹上三遍,以此为限,待弹完,们也该做出来。”
宫端来笔墨纸砚,四玉在八仙桌前坐。婉玉提起白玉紫毫笔,想道:“柳嫔省亲回家,不过是为见亲人,将宣入内不过是看着梅家的颜面,又何必在此处抢柳家姐妹的风头去?不如胡乱写首搪塞罢。”此时只听得耳边乐曲悠扬,心中动,笔下早已写成,又将所作誊到花笺之上。
众人均为作诗费尽神思。过片刻,姝玉写完,放下笔将墨迹吹干,抬头的功夫,刚好与婉玉目光相撞,婉玉微微笑,姝玉心中厌恶,绷着脸,冷冷将头扭开。婉玉颇感无趣,但少不得打起精神应付。此时乐曲已至第三遍结尾,妍玉不擅诗文笔墨,剩下句绞尽脑汁对应不出,抬头见堂前供着几盆芍药菊花,心思动,才勉强凑成首。
柳婧玉命人将诗文呈上来,紫菱、娟玉的不过草草看过眼便放在旁,将剩下三人写的拿来仔细看,只见上面写道:
忆王孙?花间梦婉玉
月色脉脉小庭幽,枕梦初醒花满头,星霜换改人依旧。长叹否,驰隙流年又秋。
花间梦妍玉
素菊芍药竞娇妍,小曲幽坊起苍烟。
花影沉沉人睡去,涯梦短忘雕栏。
花间梦姝玉
翠钿罗帕争笑语,银灯火树照明。
月宫嫦娥愁容改,花间仙姝春梦醒。
日月山川亦生辉,歌舞楼台总遗情。
盛世光秀祥云瑞,彩扇红牙颂太平。
柳婧玉细细读几遍,留意打量姝玉几眼,将每首都称赞回,又将众人所作发下去传看。婉玉见别人的犹可,见姝玉所写暗暗吃惊,心道:“想不到柳姝玉竟有如此好文采,所作与众不同。但柳婧玉明明不喜普同庆的字眼,竟写样首,诗虽然是好诗,但是到底倒是显得不好。”原来姝玉早已在胸中憋口气,本是个极清高的人,只觉自己满腹才华施展不出,因从小受嫡妍玉压制,心上之人又改恋上婉玉,心中愈发委屈愤懑,次柳婧玉命作诗,便有意卖弄文采,要抢妍、婉二人的风头,故而费尽心力做么首,没想到柳婧玉竟未多予赞扬,心中自然不快,神色也蔫下来。
此时柳婧玉命宫太监将赏赐之物端上来,柳婧玉道:“圣上南巡要在此处多呆上些时日,因特恩准省亲,便允许骨肉多相聚些时日,过两日们再来,在此处摆宴赐饭。”众人口中齐齐谢恩,高颂圣上恩大德,叩拜后缓缓退出。
柳婧玉拿着诗文又看回,静静出会儿神,此时柳寿峰又进来礼拜。柳婧玉赐座,将四下人屏退,只留下两三个心腹,然后将众人所写诗文命人呈到柳寿峰眼前。柳寿峰看,抬起头小心问道:“娘娘觉得如何?”
柳婧玉叹声道:“来之前是相中妍儿的,可如今变得病病歪歪,全无丝神采气度,脸儿上的肉都快瘦干……看写的诗亦是些风花雪月的调调,不成大格局,且隐有悲戚之音,对孩儿来是大大不吉。”
柳寿峰拭拭额头的汗道:“妍儿原有个好性子,也爱同人笑,只是今日不知怎的,怕是染小病,身上不爽利罢。”
柳婧玉道:“其实过继给梅家的婉儿却是几个人里的尖儿,落落大方,稳稳当当的,气度不凡,家里怎把么好的儿送人去?”
柳寿峰道:“先前未想过层,谁知事情便到样的地步?如今要回来也是不成,梅家是死儿才看中婉儿,的事柳家已做不得主。若是让进宫去,凭才貌和梅家之势,只怕是……”
柳婧玉立即道:“知晓。”
柳寿峰度其神色道:“娘娘也尽可放心,梅家怕是不会送进宫,听有意将许配给吴氏娘家哥哥的儿子吴其芳,此人是本地榜的解元,如今进京赶考去。”
柳婧玉笑道:“若是如此,待吴其芳高中,便请太后下懿旨赐婚,也算让梅家承个人情,四木家的面子上也有容光。”柳寿峰连连头。
柳婧玉喝口茶道:“姝玉胸中倒是有些沟壑的,容貌虽比不上婉、妍两位,但也是个出挑的,风度也极好,只可惜太孤高自许些,正所谓‘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何况又是庶出,出身上也差。” 完叹道:“若非么些年未能生出半,又何至于想到个法子?若是有妹妹进宫,诞下皇嗣,也算有臂膀依靠,倘若等到年华老去,圣宠不再,到那时再无子嗣……”柳婧玉声音哽咽,再难出声,身旁宫见忙递上帕子,帮拭泪。
柳寿峰忙道:“娘娘莫要伤感,千万保重身子,子嗣本是机缘,万不可忧心忡忡,只用心调养,自会有添丁之喜。娘娘身为眷,本就是柳家门庭的荣光,若家中能再出位娘娘则更是光耀门楣,但不知是哪个孩儿有般福气。”柳寿峰到此处顿顿,他心中到底偏向妍玉多些,便道:“几日妍儿身上不适,未免失精神,过两日娘娘召见,妍儿必然就好,到时候再仔细参详也不迟。”
柳婧玉微微头,父俩又絮絮片刻,直到太监来催,柳寿峰方才告退。
第二十四回【上】
且柳寿峰叩见柳妃归家,进房门便瞧见孙夫人正歪在床上闭目养神。白苹见忙轻轻推推孙夫人肩膀,低声道:“太太,老爷来。”
孙夫人听马上睁开眼,边坐起身边理着头发对柳寿峰笑道:“瞧,只要歇上歇,没想到闭上眼就睡着。”着去看柳寿峰脸色。原来柳寿峰自从知道孙夫人薄待婉玉后,些时日都对淡淡的,晚上也常去周姨娘房里歇着。孙夫人肚子委屈憋闷,但又少不得对柳寿峰愈发体贴,打着千百种好话儿哄柳寿峰回心转意。孙夫人见柳寿峰进来,忙下床亲自帮柳寿峰换下朝服道:“老爷也乏罢,白苹,快去拿热毛巾给老爷净面。”着又自顾自叹道:“几个孩子里唯有婧儿不在身边,日日夜夜的想着、盼着,今日见平安康健,也就放心……”着掏出帕子拭泪。
柳寿峰坐在椅子上接白苹递上的热毛巾擦脸,听孙夫人此言,又想起临走之时婧玉依依不舍之态,心中揪,口中却道:“大儿沐浴君恩,侍奉子左右,也是柳家的荣光,在面前万万不可勾心酸的话。”
孙夫人连连头,但仍不断用帕子拭泪。柳寿峰将毛巾递给白苹,对孙夫人道:“听妍儿今精神头儿不济,莫非是病?今日进行宫叩拜娘娘,已是大的隆恩眷宠,怎能如此怠慢?将唤来,要好生问问。”
孙夫人知妍玉失柯瑞,那股子伤心难受还没过,正是精神萎顿,若是让柳寿峰见难免不生出事端,忙道:“妍儿身上确实不大好,正吃着药呢,会子已经睡。”
柳寿峰皱着眉道:“生的什么病?要不要紧?”
孙夫人道:“不过是感风寒,时不时头疼脑热的。前些日子老爷因接驾日夜操劳,也就没把个事儿告诉。”
柳寿峰道:“既如此,就把姝丫头叫来,有话跟。”
丫鬟不多时将姝玉引来,柳寿峰打眼瞧,见姝玉穿着青缎掐牙的坎肩,里头穿枣红色立领衣裳,衬得鹅蛋脸粉白细致,杏子目里隐含段愁,容貌虽不及妍玉,但气质清高,也别有楚楚之姿。柳寿峰暗暗头,和颜悦色的问今日见柳妃什么话,都见什么,柳妃赏什么东西。姝玉答,又命红槿将柳妃赏的东西拿来给柳寿峰看回。
待姝玉退下,柳寿峰又命丫鬟们都退,拿起茗碗喝口,对孙夫人道:“婧儿入宫久久未怀上子嗣,今日悄悄跟想接个妹妹入宫去,若是能诞下皇子,日后也能有个依靠。”完满面笑容道:“只怕咱们柳家要出两位娘娘。”
孙夫人听立刻精神振,心突突跳起来,上前凑凑道:“不知婧儿看中的是谁?”
柳寿峰道:“原本看中的是妍丫头,可今日没精打采的,太过不像些。”完放下茗碗道:“可三丫头又有个不好的性子,太过清高孤僻些,平日里跟旁人概不亲近,待再好,也是淡淡的,自小就不如妍儿乖巧讨喜。但谁想到竟能写得手好诗文,刚留心看,般品格入宫也算够。”
孙夫人听心中登时不是滋味,送妍玉入宫是万万舍不得的,但又不甘心让姨娘的儿压过自己头,心中盘算来盘算去仍未捏定主意,只低头默默坐着,良久才干着嗓子问道:“老爷的意思是让三丫头入宫?”
柳寿峰道:“此事怎是的算的,再过几日,行宫中赐宴,到时候再由娘娘亲自定夺罢。”
两人在房中自以为得机密,却不想此话却被姝玉的生母周姨娘听去。周姨娘本是在孙夫人跟前伺候的,后见孙夫人睡便到暖阁里做针线,恰好躲着将番话听个满耳。等到柳寿峰和孙夫人到外间用饭功夫,周姨娘悄悄从暖阁里出来,先在跟前伺候,然后连饭都顾不上吃,连忙到姝玉的闺房,将所见所闻,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保佑,娘娘千千万万莫要选去,深宫大院可不是寻常人呆的地方,听里头吃人都不吐骨头。就守着过平平安安的日子,才是福气。”
姝玉本在吃饭,听周姨娘的话便再也没有心思动筷子,命人将饭菜撤,坐在床上心潮起伏,暗道:“今日叩见柳妃,那般气势排场真可谓是无上尊荣,普之下,只有皇家才配得起样的雍容威仪!若能入宫去,就也能跟般,成为人上之人,到那时,莫是妍玉、婉玉,即便是朝廷命官,见亦要行礼叩拜,也算是扬眉吐气。”
周姨娘不知姝玉心事,犹自念道:“不过就是个家生的丫鬟,太太抬举才做的姨娘,所以出身上就差些。如今想给门子好亲,有的人家听是庶出的还嫌弃,若是进宫,还指不定要受什么挤兑……”
姝玉最恨听人提“庶出”二字,当下拉脸道:“姨娘少两句罢。挤兑不挤兑的不知道,如今在家里,咱们母和祥哥儿就已是活得比旁人矮半截!如若能进宫去,封娘娘,跟弟弟也算是熬出头,日后太太哪还敢再给们脸子看,丫鬟婆子也都要高看几分。”
周姨娘吃惊,道:“什么呢?莫非想进宫去?”着把握住姝玉的手道:“发昏罢,皇上今年都有四十五六,才多大?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里么多的美人儿都巴巴的盯着个人,以为自己能见皇上几面?姝姐儿,可千万别犯傻,日后找个知疼着热的人成亲是正经,堂堂正正的做大房夫人,夫妻和顺,儿孙满堂的比什么不强?咱们不过就是平平凡凡的人,可别妄想着做什么凤凰孔雀。”
话得姝玉愈发刺心,将手抽回来道:“什么平凡人,保不齐就能做个凤凰。原先也想着找个知心的人成亲,可那些个王孙公子,哪个不是三房五妾的,今儿个对好,来往殷勤的看着、哄着,明儿个指不定就把抛在脖子后头又恋上新欢,到头来哪个都靠不住……”着眼眶红,眼泪掉下来,抽泣不住。
周姨娘不知姝玉与杨晟之的旧事,见状不由怔,连忙安慰道:“不过劝劝,怎的哭上?如今也确实到岁数,回头去求老爷,让他留意,给寻个好人家。”
姝玉泪流满面道:“姨娘,如今就要争口气,听皇上虽然年岁大些,但文武兼修,英明不凡,若是能侍奉左右也是的造化……选得上选不上都是的命,认命罢。”心中却道:“婉玉本是个气质刚硬、举止骄奢的货色,但因时运赶得好,竟得梅家的青眼,跃成为梅家的小姐。自问出于婉玉之上,又岂能比矮去?宫是非入不可的,待日后荣归故里省亲,杨晟之向叩拜行礼之时,必会因错待而追悔莫及!”
周姨娘听也不好再劝,知道此事自己也做不得主,只得叹几声,又安慰姝玉回方才走。
姝玉靠在床头,时想起杨晟之原先待和风细雨,如今疏远淡漠;时想起妍玉事事处处都欺压头;时又想起柳妃气势非凡、雍容显赫。不由心中伤感,直泣到半夜,方才命红槿打水洗漱睡。
第二日早晨,姝玉起床盥洗番,勉强吃碗粥,倚在榻子上看会儿书,心不在焉想到过几日柳妃摆宴,恐柳妃妍玉,直呆呆坐到下午方才想出个妙计。待吃过晚饭,姝玉拿两样针线去妍玉房中。进屋瞧见妍玉用帕子盖着脸正躺在床上,红芍看姝玉进来不由怔,迎上前道:“三姑娘来,有什么事儿么?”
姝玉道:“昨日宫里赏下来几块五色刺绣的帕子,向喜欢素净的颜色,两块桃红的太艳些,想着四妹妹喜欢,就拿来送罢。”
红芍接过来笑道:“谢谢姑娘,只是们姑娘吃饭就闹胃疼,会子吃药正躺着,怕是睡。”
姝玉道:“吃饭就躺着,腹中存食可不是养生之道。”着上前推推妍玉,唤几声。
妍玉将帕子拿下来,看姝玉眼,挥着手有气无力道:“正烦着,来做什么?若是有话就赶紧,正难受呢。”
姝玉附在妍玉耳边轻声道:“知烦什么,不就是因为瑞哥儿的亲事么?已帮想个绝佳的法子。”
妍玉眉毛挑,睁开眼道:“什么法子?”
姝玉低声道:“向是个聪明人儿,怎会子犯傻?当然是去求大姐姐,如今是娘娘,如若亲自下旨给和瑞哥儿订亲,柯家焉有不退婚之礼?只怕杨家也不敢闹。”
妍玉听精神振,翻身起来把抓住姝玉的手,双目放光道:“是!是个理儿,该死!怎么早没想到!”
姝玉道:“到底是姐妹场,自然愿意心想事成,成样病着,们看也着急。”
妍玉满面挂笑,病都好半,握着姝玉的手道:“好姐姐,幸亏提醒,该怎么谢?”
姝玉笑道:“有什么谢不谢的。只是事儿不能跟母亲,若知道必然怕伤跟杨家的和气,只怕不准,恐怕查问出来连都要跟着挨骂受罚呢。等回头见娘娘,找机会悄悄求求,向来对疼宠,自然听就准。”
妍玉连连头道:“得有理,听的。”但心中又狐疑道:“姝玉向清清冷冷的,怎突然下子跑到儿起个来?今儿个中午娘过来,偷偷跟大姐有意选个妹妹入宫,莫非姝玉知道消息,想入宫不成?”但转念又觉得姝玉不可能知道,加之本就恋着柯瑞,哪有心思进宫,只怕是许当皇后不会稀罕,如今得妙计,更切都不在乎,对姝玉道:“若是,若是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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