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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海-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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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罢了,让元春本就难过的心思更添了些提心吊胆。每日里面上微笑,内里悲凉,竟让她渐渐添了病症,凤藻宫也开始有太医日日听宣了。

那几个低位贵人和美人,都道贤德妃娘娘乃是世家在禁宫里的表率,如今圣上要翻旧账对付老世家,她们几个位分低的帮不上也就罢了,贤德妃却是四妃之一,全要靠贤德妃娘娘保全了云云。元春听了也只有叹息,她自知自从薛宝钗入宫,人家和林姑娘交好,又从南到北走过不少地方,和徒行之很是谈得来,自己早就没了圣眷,便是四妃之一又如何?皇帝都不过来了,她都见不到圣上的人,有话也没法说了。

可没想到甄家被抄的余波还没过去,惊天之雷就炸到了元春的身旁。

那日夏皇后派人将她宣到坤宁宫,因并非请安的时辰,元春便没有正装前往。待她到了坤宁宫,却不料夏皇后不在平时为显亲密而接见妃嫔的隔间,竟是全副正装,在正殿召见贤德妃。

元春见皇后周围除了平日侍奉的宫人和内监,竟还有大明宫掌宫大太监戴权在,心中便是一惊,又见除了皇后和自己,更无旁的妃嫔,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待她向皇后行礼之后,夏皇后却没让她平身,就在她跪了半晌,身上冒了几身汗之后,方才将前朝的事情向她提了提。

江南省学政贾政,不思报效,却和奸人一道无中生有,诬告忠良,现已罢官,提至京城待审!

元春听了父亲被罢官的消息,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她刚说了几句代父请罪的场面话,夏皇后却笑了,将所有宫人侍者都赶了出去,只留了戴权一个。

夏皇后低首问道:“你可知,贾政诬告的是哪一位大人 ?'…fsktxt'”

元春只道:“还请皇后明示。”

夏皇后的笑容里满是快意,她道:“正是太子太傅林海……”她话还没说完,旁边戴权忽然咳了一声,夏皇后不知戴权有何事,便停了口。却是戴权躬身对夏皇后道:“奴婢僭越一句,还请皇后娘娘提起林大人的时候不要直呼其名。”

夏皇后脸上一阵青白,元春即使跪伏于地,听了戴权的话,虽是震惊于自家这回得罪了林姑父,却对夏皇后也有一丝嘲笑,知道夏皇后终究不知徒行之。徒行之对林海的侍奉,比起孝顺徒景之也不差什么了,夏皇后虽是和徒行之多年夫妻,可毕竟是正宫皇后,便是知道太上皇和林大人的事情,也如平常人一样对林海不怎么看得起,以往她事事谨慎,不曾在这件事上拂过徒行之的逆鳞。却不料今日要教训贤德妃,自己一时忘了称呼一声“林大人”,竟然被戴权直接警告了!身为皇后,称呼臣子的名字都不行了,这个臣子,这个臣子……夏皇后心中瞬间百转千回,面上却立时道:“戴总管提醒得是,是本宫疏忽了。”

元春回到凤藻宫的时候,身后除了原本的侍者,又多了几个内监,而在她回去之后,凤藻宫的宫门紧闭,每日除了进膳的宫人进出两回,就只有太医院的太医可以进出一回。

元春的身子本就有些不爽利,这日知道自家闯了如此惊天之祸,又被禁足,更是添了病症。何况禁宫里多是有眼力的,贤德妃这次估计是再难翻身了,莫说进膳的宫人拿来的饭食越来越难以下咽,就是太医院派来诊治的太医,也从国医圣手换成了个方才出师的小太医。

那小太医也不知是自己初出茅庐心气大还是得了上边的什么指示,对元春不过郁结于心的内虚之症开过几副药之后,就开始胡乱诊治。这一日说贤德妃娘娘气血不足开些药,那一日又改口说乃是气血太旺改了药方,又观察几日,再改方子改药量,竟是把元春当成了试药之人一般。不过一两个月的时日,元春竟被他整治得卧床不起了。

元春在禁宫里熬日子,荣国府却是人心惶惶,变乱纷起。

景仁帝拿着那份胡家和贾政连署的弹劾折子在大朝会上大发雷霆的时候,告发的和被告发的没有一个在场。因着贾政远在江南,无法当面训诫,便将他的兄长贾赦拎到了大朝会上。景仁帝对贾政的种种批评之语,只能由贾赦跪伏听训,还得为弟弟的错处请罪不已。

头一日宣召贾赦,要他第二日大朝会上朝的时候,贾母正在大观园里设宴招待打秋风的刘姥姥。

贾母那日从王熙凤处知道有个刘姥姥,怜她年纪一大把了还得出门访亲,为自家求些恩赏,便很是优待。刘姥姥虽不是深宅大院出来的,但胜在人生阅历多,她在贾母面前插科打诨,又能放下脸皮自轻自贱,只求让这些富贵太太小姐公子哥儿能给自家多些照拂就是。她哄得贾母高兴了,也得了些回报。贾母不光让王熙凤好生为刘姥姥预备些银钱衣物,更在大观园里摆了几回酒,只道要和刘亲家好好亲近亲近。

既是在大观园里宴客,又是个老太婆了,则贾宝玉、贾琮、贾环、贾兰等也无什么避讳,且贾母喜欢儿孙绕膝,便和探春一起陪着贾母。却是自从黛玉被林海接回林府,英莲回了甄家,宝钗入了宫,迎春出了嫁,湘云也回了史家待嫁,贾母身边的女孩竟只剩了一个探春,又有贾宝玉因着元春的旨意搬到了大观园,便将探春挪到自己身边陪侍。好在探春从来机灵,倒让她比起以往更得老太太和王夫人的欢心。

贾政不在家,便只有贾赦被贾母叫过来陪着,他从来不得老母的欢心,贾赦也不去和小辈在贾母面前争宠,只带着几个同样不得贾母待见的孩子吃酒观景。却是贾琏急匆匆前来报信,只道禁宫里派了人出来宣旨。贾府上下正在说笑之间,得了禁宫来人宣旨的消息,不得不将诸般热闹皆停了。

贾赦整装到了荣国府,那宣旨的内监两手空空,待贾赦叩拜已毕,只道带了圣上口谕,要世袭一等将军贾赦明日大朝会务必上朝听训。言罢毫不停留,全不顾贾赦呆立,贾琏追着奉承,自顾自回转禁宫了。

贾赦见那内监面色不善,且非年非节,这般没头没脑的宣召实在不解。他回到大观园的宴席上,贾母早得了消息,因最近元春那里身子不适,便停了几回内省,到让贾母和王夫人都无从推断起,得了如此宣召,便无心再听刘姥姥说古,草草结了宴席,将刘姥姥打发走了。

却是贾琏日日办些外务,对外朝的风声还算有些耳闻,是夜便和贾赦商议半天,可也只能推断甄家被抄之后已经好几个月,此番估计是圣上要对天京城里的老世家训诫一番罢了。

第二日,待到贾赦在大朝会上瘫软了身子,被人架着回了荣国府后,他顾不上自己,稍事休整便去见贾母。

贾母听了贾赦之言,知道贾政闯了大祸,如今已经被罢了官,正在从江南回天京城的路上了。她平素疼爱贾政,又深为自家忧心,当时便晕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地救治半晌,贾母方才悠悠醒转,她睁开眼,见了贾赦跪在床头哭泣,知道一家子全指望自己稳住阵脚,只得打起精神思忖半晌,方道:“林姑爷不是这样的人,你……唉,平素你们也不来往,如今可怎么去和他说一说才好……”

贾赦摇头道:“母亲莫说了,这件事本就是二弟糊涂,何况到了如今的地步,便是林如海要收手,陛下也是不肯的。”

贾母也知自从林海重回京城,便和自家不怎么来往,更从黛玉被接回去,孩子们年纪大了,也不好总在一处玩耍,贾林两家不过是剩下年节送个礼的面子情了。自己女儿已经死了多年了,大夏俗例如此,且林海并无实官在身,贾母对林家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可谁知景仁帝竟要拿他做文章,对付这些老世家!

贾母见贾赦只是摇头哭泣,也知如今这个地步,也没脸再去求林海,又厌烦贾赦,便将他赶走了之。

却是王夫人听了贾政罢官之事,也是当场晕倒,如今也躺在床上了。贾母身边,只邢夫人和王熙凤在近前侍奉,王熙凤不过勉强说笑,让贾母开怀,邢夫人却不知分寸,说起大观园里那日宴席草草撤了,事后检点,竟丢了好几样金银物件,要请老太太做主,查上一查。

贾母听了邢夫人的话,她也知自家仆从甚多,大观园又毕竟不是荣国府里,正经管事的人少,敷衍了事的人多,自家如今正是要收敛的时候,便答应了邢夫人所求,让贾琏和王熙凤陪着一起检查就是。

王熙凤那里,和邢夫人处只道这几个孩子年岁尚小,让下仆糊弄也是有可能的,更有从主子到奴才都小气的,往日里就有不少从公中贪墨的事情,倒不如趁着这回一并查了的好,邢夫人自是答应。

如今大观园里,住着贾宝玉、贾琮、贾环、贾兰等几个荣国府未成婚的公子哥儿,他们在园子里,名为学习,不过贾赦从来不管事,贾政又外派为官,竟是悠游的时日多些。这几个虽都是正经主子,可主子和主子自然不一样,贾宝玉的怡红院人多势众,贾琮是大房的孩子,贾琏和王熙凤总不能亏待他,贾兰又有李纨管教,便只有贾环处最是冷清。

这天夜里,大观园里角门上了锁,邢夫人带着贾琏、王熙凤,领着一干人马从贾琮的住处开始查起。

贾琮那里不过查出些守夜人私藏的蜡烛灯油等物,待到李纨和贾兰处,因李纨最近身子不好,已经吃了药躺下了,王熙凤便安抚她半晌,到底因李纨一向谨慎,竟查不出什么来。

却是贾宝玉那里,他丫鬟多,小厮多,更兼他平日里对这些人很是友善,因此多有些私相授受的物件藏到他这里来的。便是王熙凤一力维护,邢夫人又怎肯善罢甘休?到底邢夫人得了贾母的授意行事,她又是王熙凤的正经婆婆,发起威来王熙凤也不好多说什么,总算邢夫人也知道贾宝玉是贾母最看重的孙子,也不好太过分,便只将贾宝玉身边的二等丫鬟和看门的小厮看管了两三个了事。

待这一群人来到贾环之处时,个个都憋着火,便对贾环这里从上到下仔细翻检。又兼贾环这里既有丫鬟拿了王夫人的玫瑰露,有小厮捡了个绘了春宫画的荷包,待一个个翻出来,更从贾环的箱子里翻出了串鹡鸰香念珠,让邢夫人和王熙凤都道这回可是进了贼窝了!

贾环平素得的好物件不多,除了元春赏赐的几件衣物,就是过年过节时贾母贾政按着家里人头赏的金银锞子,这些东西他大多放在赵姨娘那里,只把那串鹡鸰香念珠偷偷藏在自己这里。不料这珠串一看就是高贵物件,可府里竟无一人知道贾环从何处得来这般贵重的东西,倒是想起贾宝玉曾说丢过北静郡王赏赐的小东西,邢夫人和王熙凤都道折腾一晚上不能只抓些小鱼小虾,便对贾环十分严厉。

贾环并不禁吓,王熙凤吓唬两句便说了真相,可他刚得这珠串的时候不说,过了这许多日子,这时在邢夫人和王熙凤面前更是百口莫辩,况也无人理会他的辩词。邢夫人还道:“你说你在林府遇见北静郡王?你是打量如今我们和林家不来往了正好胡编不成?”

待到天明,邢夫人和王熙凤回禀了贾母,又拿出诸多赃物来,贾母只道:“都收了去,别脏了我的眼。”正好王夫人撑着病体过来问安,她知道了夜里抄检大观园的事情,也有了想法,便又将贾环和赵姨娘往日里的斑斑劣迹抖了出来。

贾母听了,半晌方叹气道:“咱们家如今正是要大力整顿的时候,贾环虽是我的孙子,可既然小小年纪不学好,从前就想着害自己的亲哥哥,如今竟去做偷儿!真真是个败坏家门的祸头!”

由是这一夜折腾,虽是贾政不在家,可贾母发了话,又告知了族长贾珍,竟是定了将贾环逐出家门的论罪。又不管赵姨娘如何哭喊,只命人封了她的嘴发卖了去。

此后因着大观园里既然如此混乱,贾母便上书元春,只道自家无能,失了娘娘让兄弟入住的美意,如今还是将几个孩子挪出省亲园子,将园子封了就是。只是元春久病,上书并无回音。

开宗祠这一日,贾环已经被关了不少日子,听着贾珍数落他的罪状,他早就浑浑噩噩,末了只对着贾家祖先牌位磕了个头就被人架起来,从后门扔了出去。

却是贾母在府里得了回报,正要指点贾赦写折子奉上朝廷,只道自家检点自家,处置了无赖子孙,正是为国效力的意思云云。正在交代要写进折子里的东西,却从禁宫里传来了贤德妃娘娘薨逝的消息,让贾母一下子失了阵脚,晕死过去。

122第119章(修)

第一百一十九章大厦倾颓贾府抄家不计前嫌林海护老

抄检贾家宁荣二府的诏书发下的日子;距离贤德妃发丧不过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无论宁国府还是荣国府都人心惶惶,从上到下折腾起来。贾珍从来是个纨绔;这些时日到处寻人;寻到的不过是他的酒肉之交,人家都道被你家连累,更不能出头相助。贾政自己自然什么也做不了;贾赦再是无能,这时也得出门走动走动。只是他方才去求见了一回贾雨村;就吃了闭门羹不说;还被贾雨村的师爷数落一顿;到底让贾赦知道了自家这回根本无法翻身,待回了贾府,只是于贾母处哭一场罢了。

贾政早就被调回京城,可景仁帝只罢了他的官,让他在府中待罪,却一直没有定罪。不过朝中众臣眼神都还好使,眼看着贾政被罢官,其女贤德妃娘娘本是四妃之一,薨逝之后,一应葬礼规矩虽不曾明着降格,可在皇后大力在后宫提倡俭省的当口,各方都是草草行事。这般行事,显是贾家已经失了圣眷了!

由是三个月的时间,从兰台寺到江南省的地方上,不断有人检举揭发贾家诸般不妥之事。莫说贾家宗族人口众多,又家大业大,本就有不少不法之事,此番墙快要倒了,自然众人要推上一把,就算是个清白人家,被朝中上下细细找碴,也足够累积出不少错处了。何况贾府之事一件件并非妄言:

宁国府自贾珍以下,当初景德末年与义忠亲王的首尾尚且不论,单是景仁初年贾敬去世乃至太妃国丧期间的种种行为不端之处,就足以将天京城里几乎所有老世家的子孙网罗进去。

荣国府更是因为仗着国公府的余威、贤德妃的近亲,便是内宅妇人也能翻云覆雨。不单贾政之妻王氏与早被抄检的甄家有过不少财物往来,且大观园就是用了甄家不少贪墨的钱才造起来的,就是甄家被抄检之后,也有不少财物没了踪影,只怕是暗中被送到贾家藏匿了。又有捐官五品同知的贾琏,竟然拿着荣国府的文书,干涉官府判案,还行那放利之事,致使不少民家家破人亡。

更有贾家金陵各房,以往不光借着国公府的威名,更因依傍平王而在江南多有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之事。

这些事情,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便成了不少折子放在景仁帝的御案上。待到将宁荣二府所有男有官爵女有诰命的封赏全部收回,只留下贾母的诰命未动,且命北静郡王协同锦衣府抄家的旨意发下的时候,贾府之败,已是无可挽回。

不过明发的旨意里,贾家的罪状于宁国府处大书特书,贾珍以下从当初气死贾代化开始,直到太妃国丧期间仍旧歌舞不断,细细描画;于荣国府处,二房里贾政自己受人挑唆诬告忠良自是一罪,其妻王氏在甄家抄家之后私自藏匿甄家财物又是一罪,大房里,贾琏那些干涉官府的种种行事,无论是逼死守备之女还是耍弄尤二前夫,经查实都是其妻王氏私自所为,而那些放利之事,也是其妻王氏与贾政之妻合谋而为,贾赦和贾琏只有个失察的名儿罢了。

至于用了甄家的银子盖大观园,金陵各房曾用平王之名威压于民之类,既然坐在皇位上的就是当初的平王,大观园又是盖给他的妃子的,旨意里自然一个字儿都没影儿就是。

自然这些罪名乃是抄家、审案之后方定下的,在抄家那一日,贾家阖府上下只是惶恐。唯有一样让贾家稍感安心的,就是和锦衣府一起来抄家的,乃是北静郡王,从贾母往下,都道平素贾宝玉和北静郡王甚好,北静郡王又素来有个贤明的名声,唯盼北静郡王能稍稍缓解自家。

不料水溶正是憋着气来的,锦衣府负责的石聪还吩咐那些差役要好生检点,便是内宅是查抄的重点,也不能肆意擅为等等。水溶却只道一切皆有国法,不必徇私就是,更让被拘在堂前的贾赦、贾政、贾宝玉等人心寒。

水溶转赠给贾环的珠串惹出的是非,经由徒行之转述,知道贾环因此被逐出家门,现在和被发卖的生母赵氏一起,住在林府在西山的别院承泽园里。徒行之只道这次贾环之事,林叔那里很是不高兴,又是你以往和贾宝玉最好,这回抄家,你若不好好做,以后就别担着“深得圣眷”的虚名儿了!

水溶毕竟是个郡王,石聪也不好太驳他的面子,见北静郡王既然发了话,便对自己带来的锦衣府的各个头领略一点头。那几位见石聪点了头,便带着差役四散奔出,只将各个院子里不论女眷男丁,一概赶到一处角落,又分兵把守,个个如狼似虎,预备将这百年之家的金箱笼银衣柜细细翻检。

贾赦、贾政、贾宝玉等都被拘在正堂的院中角落跪着待押,石聪陪着水溶自在正堂叙话。却是贾府各处哭喊声震天,正在热热闹闹之际,贾赦思忖半晌,总算鼓起勇气,冲到正堂之前,跪下哭叫道:“罪臣老母已年过八旬,圣上也不曾夺了她的诰命,还请两位大人开恩,万万让罪臣老母所在略安生些……”他还要说些诸如“让丫鬟小厮们将箱笼抬出以供查验”之话,却立时被人拿布头堵了嘴,又有两人架起他拖行几步,仍旧按倒在贾家几个成年男丁处一起候着。

石聪身为锦衣府的人,抄家之事经过不知凡几,听了贾赦之言,这等犯官的哀言他听过不知道多少了,毫无动容之意。水溶内心本有些怜悯,可转念一想,想起了徒行之的言语,又见石聪并无动向,也只好当作没听见。

两人既然并无言语,石聪带来的锦衣府指挥使见了,便对着贾家男人道:“诰命又如何?八旬又如何?若不是你们这些儿孙不孝,现在又何至于怕惊动老人家?何况听闻你们最讲孝道,说不得,只怕有些东西是藏在老太太那里的吧?”

说着那指挥使一挥手,招来两个千总,吩咐道:“你们带着人,去后边主院好好探查一番。对了,人家是老诰命了,经不得吓,可要仔细了!”虽是说着“仔细”,可那带笑的狠厉神情,让贾赦、贾政更觉哀痛。

两个千总道了声奉命就要离去,却被一队从外入内的同僚堵了门,更有人迈步进了门,只道:“史老封君之处,本官倒要看看哪个敢擅动?”

石聪和水溶在正堂远远见了一队锦衣府的兵士簇拥着两个人进了门,水溶见林海头戴白玉冠,身上并未穿官服,通身并无旁的配饰,只在腰间挂着一柄宝剑,身旁陪侍的竟是锦衣府的大统领王金利,初时心中满是疑惑。水溶只在年少之时为了告知父丧而参与的大朝会上经过林海的身侧,此后他在家守孝,景德帝也不曾让他上过朝。待到景仁帝登基,水溶时常上朝的时候,林海又在扬州为官,两人竟不曾打过照面。水溶尚在疑惑这人是谁,石聪却似椅子上有钉子似的立时蹦了起来,蹿到了林海和王金利的面前。

行礼之后,石聪略有些为难地躬身道:“是,林大人说的是。只是圣上旨意如此……”

林海的手按上腰间翠羽黄金纹路的黑金木剑鞘之上青玉镶宝石剑柄,摩挲了几下,只淡淡道:“本官也知石大人是奉旨行事,自是不会阻挠。你且让史老封君那里的丫鬟把所有箱笼抬到院中,你们再去查验就是。”

石聪不过就是要个台阶,好在一众犯官和差役面前有个交代,听了林海的话,正待答应,水溶却疾步走了过来,他直盯着林海,徐徐道:“林大人好大的口气!本王协同锦衣府查案,乃是奉了圣命而为,史老封君那里正该细查,怎可只因有诰命在身就轻易放过?倘若有些不法之物正是藏在她那里,林大人如此岂不是耽误了查案?”言辞之中的挑衅之意,让石聪和王金利都为之动容。

林海只略打量了一眼水溶的郡王蟒服冠戴,对水溶的话恍若未闻,他只对王金利略一点头,便在那队锦衣府军士的护卫下去了贾母的院子。

王金利只对水溶略一行礼,对着脸色铁青的水溶道:“王爷明鉴,林大人所佩乃是太上皇当年在秋狩围场所赐尚方之剑,太上皇曾言‘得此剑者如朕亲临’。当年秋狩之时,有多少以下犯上的忤逆之人死在这柄剑下,王爷想必不会忘记吧。”他的言语温和,可内里的狠辣让水溶不禁打了个寒战。

如今景仁帝已然上位多年,当年废太子的秋狩之变渐渐从朝廷秘闻成了百姓谈资。虽是皇家并不曾公布过细节,可当日跟随林海和王金利的兵士不少,待回到天京城,当时朝廷上下乱纷纷的还不敢说什么,待到如今时过境迁许多年,种种传闻着实不少,哪一种都少不了林海如何将义忠亲王的左膀右臂屠戮殆尽的故事。

水溶自然也听过不少这样的故事,他也曾一时冲动之下,向徒行之求问过当年的真相。徒行之却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水溶那时听了,想着林海是景仁帝的老师,必然是为了让当时的平王上位才对义忠亲王的人马大加杀戮,自然不信徒行之是真的不知道真相,只当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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