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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 阴 舞 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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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我哪有那福气。我没孩子。
没孩子?
是的,她不会生养。
夏红红浑身一抖: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是这样。
没关系,这是命里的事。
你应该带她到省医院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办法的。夏红红靠紧了他说。
没用的,她的毛病不是病理性的。
那你咋办?
咋办?什么咋办?噢,你是说没有孩子的事啊?没有就没有吧。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命里的事,是改变不了的。
怎么就改变不了呢?你可以和她离婚,再娶一个啊。你不是说这样的事很多吗?怎么到你的头上就不一样了?
常泰一阵慌乱,脸上就有了潮热的汗感,可他很快就平静下来,心说:我的瘸姑娘虽说不能生养,可对我情深意重,我岂能为一小儿忘恩负义呢?如若那样,我常泰岂不是太不仁义、太没良心了吗?嘴上却说:谁说我一定就要孩子呢?我在四川的两个师父都没有结过婚,都没有孩子,可他们的孩子又遍地都是。
夏红红长叹一声,松开常泰的胳膊道:谢谢你,谢谢你又陪我出诊,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明天,说不定又会生出多少是是非非呢。我先走了,不想让别人看见。说完,就甩下常泰,急急匆匆往前赶。
常泰吃了一惊,不知怎么又得罪了她。一段时间来,夏红红总是这样,一会儿风,一会儿雨,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又总是先来找他,和他无所不谈地聊天,甚至把她家里的情况有意无意地对他讲了。常泰这才知道夏红红的父亲解放前是商界知名人士,因里通外国罪,被关押在监狱里。母亲在街道上的一家小厂里自食其力。这既是她来大西北的原因,也是她安于现状的一个重要原因。常泰弄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只想着快点儿回到医院。想不到夏红红又突然停下来等他,她挽着他的手臂说:我才不在乎呢?让他们去说好了,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让你陪我。我再问你,你愿不愿意陪我?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愿意。可是红红……
那好,下次你回家带我去你家玩玩好吗?
去我家玩?常泰又吃了一惊。
是啊,去看看你的瘸姑娘,不好吗?说不定我们会很投缘呢。我再问你,你说你不在乎有没有孩子,是真话吗?说啊,到底是不是真话?
这怎么好说?
那你真的不喜欢孩子?
夏红红突然抱紧他的胳膊,在朦胧的星辰下,抬头凝眸盯住他,明澈的眼睛闪闪发亮,映得他浑身颤抖,心里头空空荡荡、一片虚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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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就在镇子外、马汗河边的那片沙枣林中的便道上,常泰搂抱着扑在他怀里的夏红红不知所措。后来,还是夏红红首先推开了他。她推开他,在心里沉重地长叹了一声,独自向镇中走去。这一次,常泰没有马上去追她。他靠着一棵沙枣树,望着幽邃的长空又一次想起了他的瘸姑娘……可不知怎么搞的,想着想着,瘸姑娘的眼睛竟变成了夏红红的……
第二天,常泰觉得无论如何要找夏红红谈谈,绝对再不能这样下去了。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是只想不做,直到晚上很晚了,见夏红红房里灯还亮着,才下决心过去,到了门口,突然听到房子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他愣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随即就明白无误地听出了是常吉的声音。他来干什么?这么晚了,难道……常泰的心里一阵刺痛,眼前闪出一片灿烂的金花,接着就浮现出十几年前常吉和“二师娘”杜玉珍赤身裸体并躺在一起的情景来……这一刻,漫长而又迷离,痛苦而又茫然,就在他懵懵懂懂不知所措的时候,突听夏红红说:
你走吧,天已晚了,我要休息了。我最讨厌的是喝酒之后的男人。
可你还没把事儿说明白。
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告诉你,我和常泰清清白白。我们出去是出诊。
出什么诊?你有你的工作,他有他的工作,就算是出诊也出不到一起嘛!
不错。可他技术全面,几次出诊都是多亏有他,才没出事。
我看他是别有用心。
你怎么把人看得那么坏?在我眼里他的人品可是高得很,了不起得很,比有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强多了。
你指谁?
当然是有些人了。
是不是指我?
不敢。你是领导,水平高得很,岂敢乱说。
红红,不要再说了,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以后,不许你和他单独再出诊。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像什么话?不好吧!你听听群众是怎么说你们的,影响已经很坏了。
是吗?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既然如此,以后晚上出诊的事就不要找我了。
那怎么行?诊还是要出的嘛。你们妇产科的诊大多是晚上,不出怎么行?
这我就不明白了。出诊不是,不出诊也不是,你到底要我怎么办?还让不让我工作?
……
常泰听到这里,心中不安。人家是谈工作,我无端怀疑人家,还像贼似的在窗外偷听,真是无耻!我常泰怎么成了这样?正想悄悄离开,确切地说,他的脚已经抬起,身形已经晃动,却又被常吉的声音拖住了。红红,你是真不懂呢,还是假装不懂?不管是真是假,以后都不许你和常泰去出诊。我这是对你好。
是吗?夏红红的声音突然异样道:我明白了。那么请问院长,以后出诊我是不是非得自己呢?不管山高路险还是夜黑风高……更不必管人身是否安全……
不!不!常吉急促地打断她道:不是这个意思,不是的,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是说……
你是说由你来陪是吗?
……起码应该由我来决定吧……当然了,具体情况还要根据实际来定。最近,省护校分来了几个护士,县上打算给我们分来两名,到时我会分一个给你做助手。怎么样?
谢谢。
怎么谢?总得有个表示吧?红红,你听我说……
干什么?夏红红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很是惊恐地喊道:你要干什么?屋里一片杂乱的响动,像是凳子之类的东西翻倒了。
常泰大惊,立刻意识到了发生的是什么事情。他几乎没做任何犹豫,就喊着夏红红的名字,拍响了房门……
14
夏红红是在到落日沟村一星期后突然到阳坡庄去看常泰的。那天,她房东的大儿子权贵清早里说是要去阳坡庄走亲戚。她的心猛然一动,就想到了常泰。
一星期来,她给落日沟三个自然村里的三个接生员用半生不熟的方言讲了几天课,累得头昏眼花。这三个接生员中两个是过去的接生婆,一个是村干部动员来的小媳妇。三个人都目不识丁。你越是讲,她们就越是糊涂,睁大着茫然无神的眼睛呆头呆脑望着你,像是在听天书,半天下来,除了张着个嘴巴喘气,连个屁都不放。夏红红急得心急火燎。村干部惶惶地说:算了吧,不行就算了,不就是接生吗?会接不就行了?夏红红说:不行!若是行的话,还让我来干什么?那位已经上了岁数的村长说:不行啊,她们听不懂啊,全村没一个识字的女人,好多连山外都没去过,哪能听得懂科学。可接生的事她们都会,都接过。夏红红说:那不行的,你说的是旧法接生,我们现在是要学新法接生。村长说:什么新法旧法的,还不都是一样,像母鸡下蛋牛下犊子一样,该生的时候自己就生了。要她们去接生,也就是为了能有个照看的人,实际上呢,也没什么必要。我们这儿的人最忌讳的就是生娃娃的时候叫人看见,那是很不吉利的,要是叫没结过婚的大姑娘看见就更是了不得了,非受死罪不可。我看你年纪轻轻,像是大姑娘的样子,不在家里等着嫁人,怎么出来做这事?你父母也舍得?我说得不错吧?你是不是没结过婚?夏红红哭笑不得,见那两个接生婆目露猜忌,一脸阴晦不安的样子,心中更是来气,又不能明辩,便大声道:谁说我没结过婚?没结婚能干这个么?心里却委屈无比,难过得真想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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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落日沟十年九灾,是一个早晚两头见不着太阳的地方。村子的四周都是高山,太阳老是像在山梁上游走,老是像要落下去的样子,久而久之便叫了落日沟。落日沟的三个自然村,红泥沟、黑狼沟和树根沟相距都不远,沟也都不是太深。只是沟壑相接,崖陡山高,村子又都是傍山而落,因此除了人和牲口通行的小路,牛车都不好过。沟里人世世代代过着一种几乎与外界隔绝的自生自灭的生活。他们的地几乎都开在相对平缓的西山上。这山土厚且肥,走势不正,给人的感觉有点不东不西、不南不北。山的主体一直向马汗河的方向延伸,越往下越低,越往下山上的庄稼就种得越密,收成也就越好。而西山周围的山却都是石山。相传,西山上曾是密密麻麻的森林,后来一些躲避战乱的人不知怎么进了沟,他们砍倒大树,开出土地,过起了世外桃源的生活。但好景不长,就被山外的人们发现了,于是整个西山成了开发对象,直到山顶都种上了庄稼。现在看来,传说总归是传说,所谓的世外桃源实际上是一个风灾、旱灾、雹灾、霜灾频繁的生存条件十分恶劣的地方。沟里人贫穷愚昧、鄙陋笨懦,又大多懒散,不思勤勉,自安自乐中生怕与外界相往来,得过且过,乐得苟延残喘。
夏红红在突击种牛痘的时候,曾来过这儿。当时,她看见有的人家破屋残院,房顶长着一尺多高的草,像是走进了原始人家留下的废墟。有的人家十来岁的已懂得害羞的女娃娃竟然不穿裤子,一见来人就往门背后藏;有的人家除了灶火前的盆盆罐罐,几乎没有任何家具,炕上仅有两条破毡……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这一切不仅是真实的,而且就那样活生生地呈现在她的面前。这和她理想中的境况相差得实在是太远太远了,她支边来的最后的热情,几乎在眨眼的瞬间就像是落在沙包上的雨点,被强大的干燥和饥渴吸吮得干干净净。她在剧烈的震惊中感到了无法遏止的憎厌和恶心,那逃离开来的欲望在胸膛内猛烈地膨胀着、燃烧着……可她没有退却,这使她目睹了常泰抢救一个产褥热病人失败的全部过程。这个病人只有16岁,看上去完全像是个发育不良的孩子。她分娩已有一个多月了,高烧、昏迷,下体流着脓血,炕上到处都是呕吐过的痕迹。若不是常泰发现了走过去看,谁也不知道那是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她的家人面对上门的医生什么都不说,也不让给他们的孙子们种牛痘。那次,常泰使尽浑身的解数,想要把病人从危急中抢救过来,可是病情太重,已经没有办法了,也没有必需的药品。大家都劝他放弃,病人的丈夫、公婆也都对常泰很不礼貌,认为常泰对将死的人动手动脚是冒犯了他们。可常泰仍是苦苦努力,直到病人断气。离开那家之后,面色沉重、阴郁的常泰深深吸了口气,猛地呼出来,长叹着向不远处的沟底走去。夏红红望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默默地跟了过去。常泰在清亮的小溪边蹲下,拾块石头,把溪边晶莹玉洁的冰沿砸下,双手浸入冰凉的春水久久不动,直到发现身后的夏红红,才抓了把沙子,搓洗起冻红了的手来。
你没事吧?夏红红说。
没事。
那就走吧。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还有几户的牛痘没种呢。我看常吉院长都有意见了,说你感情用事,主次不分;还说万一误了种痘,将来发了病,就让你负责。
常泰撩了点冰水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拍,抬头望了望悬在西山顶上的太阳,像是对夏红红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本来她是可以不死的,要是在医院我保证她可以不死。西垣师父曾传给我两个专治产褥热的方子,一个用来内服,一个用来冲洗下身。只是这冲洗的药方要用鲜药捣烂了熬汁,几味药须到林中和山上去采。若是我们昨天来,即使在这儿,我也可以让她不死,只要用上师父的妙方,再注射盘尼西林,她是可以活下来的,16岁的女人生命力是最强的。
夏红红惊异地望着他,脑子里倏地一亮,鼻子发酸,眼窝里就盈满了泪水。当她从沟下面走上来,再次进入那些破破烂烂怪味刺鼻的土屋时,心里就有了一种急于为这些贫病交加亟待开化的人们做点儿什么的强烈冲动。那逃离开来的欲望无声无息间变成了一种强烈的自赎的行为。
夏红红跟着房东的大儿子权贵往阳坡庄走。天刚透亮,他们从那个上了岁数的黑幽幽沉甸甸的磨房前跨过沟底的溪流,越过一片正在抽穗的小麦和开花的蚕豆地,开始上山。山坡上黑茨成林,高大的松树和白桦树点缀其间,空气里弥漫着爽人的沙棘果的甜香味儿、野草的苦涩味儿以及菌菇、野花、森林混合成的“自然”味儿。越往里走,林子就越深,杂草齐腰,露水湿重,密不透风,像是踩在厚实柔软、弹性极好的草垫子上。高大的沙棘树遮蔽着他们,尖利的白刺密密麻麻地从枝条上伸出来,阴森森地围裹着他们。夏红红紧紧地跟着权贵,开始是抓着他的衣服,后来就让他拉着了自己的手。他的手冷冰冰、汗津津,坚硬有力。出了茨林,天已大亮,山脚下岚雾朦胧,山顶上天蓝如洗,一只鹰正一圈又一圈地盘旋在那片被山火烧焦了的松林上,突然,箭也似的扎向林中。夏红红浑身汗透,面色潮红,她望着那束射在峭壁上的热辣辣的阳光,望着远处罩在雾团里的山窝,望着山坡上的黑沉沉的森林和脚下欣欣向荣的花草,心中说不出的冲动和兴奋。
权贵不自然地看着夏红红,汗腾腾的像是刚从蒸锅里出来,他指着一条若隐若现的山道说:咱们就从这儿走,绕到山梁上,山梁上挺好走的。夏红红说:还远吗?权贵道:不远,可也不近,主要是山路不能走快,不然的话,起码能省一半的时间。不过,再怎么着,比起从伯胜镇绕,还是近得多。说完,不再搭话,只顾往前走。夏红红哪能跟得上,只好大声地喊他,以命令的口气让他等。
不知不觉间,日头就高高升了起来,而他们也已走在蜿蜒的山脊上。回头再看,早上的那片黑茨林,显得又窄又小,只是那么一溜儿,深灰的色彩在绿的主宰里显得十分柔和,几缕淡蓝色的炊烟回旋在那儿,神秘而又安详。而眼前的景色却已是迥然不同,只见山外山、云外云、峰外峰像层层叠叠的凝固了的巨浪,坦呈在无际的天幕下,夺目的雪线在阳光的照射中闪闪发亮,寒光悦人。四周已没有了高大的树木,植被却依然丰茂,粗壮的灌木密密实实,一条显然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小路顺着山脊弯弯曲曲伸向前方。
权贵指了指不远处山谷里的一大片缓坡说:阳坡庄,看见了吗?那坡顶上有一片树,树后就是阳坡庄。
下山容易上山难。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轻轻松松地到了阳坡庄。夏红红很容易就打听到了常泰的住处。她和权贵约好明天一块儿回落日沟,就径直去找常泰。远远看见一个大庄廓的边上盖着两间房,墙上画着个醒目的红十字,毫无疑问这就是阳坡庄的卫生所,附近几个村的卫生防疫全靠它。
常泰正给当地的卫生员们示范讲课。屋里除了八个卫生员,还有几个就诊的男女病人。夏红红进门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射向了她,只有常泰没看,他双目微闭,身穿黑便衣,脚穿黑布鞋,一手攥拳使劲抵在左膝上,一手搭着病人的脉,笔直地坐在土凳上诊病。夏红红赶紧做了个不要打扰的手势快步进屋,悄悄躲在常泰的身后。她见常泰的头发里已有了发亮的银丝,理得很短的头顶上有一撮直立的头发,大约两寸多长。他脸色清瘦、微黄,像是劳累过度又睡眠不足的样子,下巴上翘着撮寸把长的山羊胡子。
现在你吃不下任何东西,屁多,大便稀是吗?常泰问。
是。
把衣服解开。
一个硕大滚圆的肚子就凸现在了大家的眼前,上面显露着一条条青紫色的血管,薄得透亮,比那即将分娩的孕妇的肚子要大得多。
哎,已经成了这样了,你咋不早看呢?常泰把听筒按在鼓胀的肚皮上听了会儿,又用手在四周里敲了敲,盯着病人的眼睛说:以前找大夫看过吗?
看过,一个月前还到县医院里看过。他们说不行了,这种病世上没有能看好的人,硬叫我回来了。这两天,我正在家里等死,听说来了个先生,啥病都能看,吃药病就好,就来了。病人沉重地喘息着,好不容易才说完。
常泰挥手叫大家围到跟前,又问病人:他们给你抽了几次水?见病人茫然不懂的样子,就在他的肚子上比画几下,放慢声音说:在医院里,大夫,从你的肚子里抽了几次水?这次病人听懂了:三次。
常泰抬起头,声调显得激动地说:这是肝硬化引起的肝腹水,已经到了晚期了。治这病,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但并不是没办法。我在成都跟西垣师父学徒的时候,曾见他老人家治过。师父说,对这种病决不能头痛治头脚疼医脚,胃不舒服给胃药,腹腔积水就利尿,随便抽水就更是忌讳。要从复杂的整体的人分析病因,这肝腹水是脏器病变引起的功能丧失所致,病根在肝,病因却是肾,肝肾相互作用和影响,肝硬变影响到肾功能的丧失,肾脏不排水,液流不畅、渠道堵塞,渗入腹腔,因此要先治肾、后治肝,肾功能恢复了,积液会自然排泄。不能总是抽液,初次抽可能会管一个月的用,第二次半个月,第三次一个星期,第四次呢,就只能管两天,直到毫无办法。
众人皆虔敬恭听。
常泰拿过一方马粪纸,提起毛笔蘸墨,说:我给你开点药试当试当吧,药是6服,36味药一定要抓全,伯胜镇卫生院里都有,你们去个人抓,晚上就可以煎服了。常泰说着把目光从病人移向他的家属,神色平静地说:抓药的时候,先生会给你一个小包,你把小包里的药分成6份,每煎一服药就把小包里的药取一份用小火炖2个小时,再加上其他的药炖20分钟,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那你说给我听听。
家属吭吭巴巴复述了一遍。
好!常泰又转向病人:记住,每天晚上11点,也就是子时的时候,你要把煮过的药渣蒸热了敷在肚子上,然后用大毛巾盖住捂上2小时。盐一定少吃,蒜、葱、辣子、生食、冷饭都不能吃。听懂了没有?
病人和家属连连点头。
那,那我有救了?病人的眼睛突然光亮了起来。
这可不敢说,你这是到了晚期的大病,医院里治不了,我这只是给你试着治治。常泰目光环视一周说:古人讲,神医、妙手有把握者十之七八,二流先生十之六七,三流先生十之四五。我的本事勉强能入三流。不过,我相信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有病就有医。世上没有治不了的病。治不了,是没有找到正确的办法。说着,再次面对病人,恳切道:你要相信自己的病能治。我告诉你,几年前我也得过这个病,肚子胀得比你大,所有的医院都给我判了死刑,可你看,我不是活到了现在吗?人生人死是常事,只不过有早有晚罢了。你不要想这想那,死也好,活也好,都不要放在心上。早上的时候,让媳妇娃娃搀上,河沟里、田边上转转,能走几步是几步;在家里的时候,不要老躺着,手上找点活,心里不要泼烦(发愁)。饥了渴了就喝药,把药当饭吃、当水喝。说着从腰上解下从不离身的羊皮口袋,取出约一克暗红色的药粉,仔仔细细另包后,极郑重地交给家属说:这个药你拿好,四天后他可能受不了热敷,实在熬不住了的时候,用热水化开给他吃上。要分成3份,吃3天。6天后,吃完了药,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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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留下的一布袋洋芋倒在了诊室的墙边。全都是拳头大小,洗得干干净净,鲜鲜亮亮,一看就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上品。
常老师也得过肝腹水?一个长相清秀机灵的年轻人问道。
我?没有。常泰道。
噢,那……那你刚才不是说……噢,懂了,懂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常泰盯住他说:刚才我给病人开方的时候,见你盯着方子在背,背会了吗?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说:会了。
常泰道:你们年轻人刚刚学医,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我要告诉你,单纯背记成方、秘方是当不了一个好先生的。人不是造出来的机器,知道吧,人是操纵机器包括人本身的最复杂的机体,每一个人的机体不会重样,男女老少、胖瘦高矮、老少强弱各不相同,怎么能用不变的方子去治不同病人的病呢?这是中医最基本的观点,不懂此道,即使你背会上千个成方、秘方也算不得半个先生。我的方子就从不保密,都是公开的;我开的药,哪个药店都可以抓齐,都很普通,很多药,附近的山里都可以采上。但是方子很少雷同,记是记不了的,也没有用。你要在根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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